海妖与圣女 第4章 第四章

卡洛芙像个木雕一样坐在篝火前，温暖的火光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周围的热闹嬉笑打动不了她半点。

是的，她稀里糊涂地被塞尔西斯蛊惑了。塞尔西斯这个骗子，说什么“我会让你看见我的真心”，“一起度过一个最美好的夜晚”这种乱七八糟的话，让卡洛芙血压飙升又心思沉沉。本想跟着这个家伙出来，见识一下他的真实目的，顺带趁其不备了结这个人渣，结果却是这样。

塞尔西斯可不知道他已经被人在内心里揍了无数回，他不知从哪里转了一圈跑回来，急切又开心地坐到了卡洛芙身边。

“我赢到了一个好东西，”那双蓝眼睛被火光映得亮亮的，“你猜是什么？”

卡洛芙扯了扯嘴角，以活人微死的语气回复道：“宝石。”

“猜错了，”塞尔西斯冲她伸出手，掌心里是两条编织的红绳，兴致冲冲地解释道，“这可是摊主去东方交易时采购的，一共就两条。我花了28个银币就赢到了。”

28个银币？卡洛芙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那两条细细的红绳了。平平无奇的绳子，除了确实很红以外毫无特别之处，却价值普通人一个月的伙食费。

她很想遵从内心去骂骂塞尔西斯，但考虑到花的也不是她的钱，卡洛芙最终选择露出假笑：“哦，那你很不错嘛。”

塞尔西斯好像有被鼓励到，他拿起其中一条就要往卡洛芙手上戴。

卡洛芙立刻把手背到身后，严厉拒绝，塞尔西斯对此很不解。在他想要好好讲讲这红绳的含义，彰显这28个银币的价值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这不是东方大陆的红绳吗？”年轻的姑娘语气惊讶。

卡洛芙抬头一看，心下了然，她安静地向旁边挪了挪，乐得清静。

女子模样俏丽，身着红色宫廷风长裙，一副为活动而盛装打扮的模样，不得不说，看起来确实是个美人。她说着红绳，眼睛却盯向塞尔西斯。

“哦，是的。”相比较于她的热情，塞尔西斯显得有点反应迟钝。

但这并不会影响红裙姑娘的积极：“这位小姐好像并不喜欢，可以给我吗？我可以用胸针和你交换。”

一枚黑曜石做成的胸针被递到塞尔西斯的面前。

塞尔西斯拧眉：“这个是为了她才去拿的。”

红裙姑娘还想努力一下：“可她不喜欢呀。”

“不喜欢也是给她的啊。”塞尔西斯毫不思索地回复道，同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和他试图交换东西。

红裙姑娘有些恼羞地跺了下脚，似乎被塞尔西斯的不解风情和不知好坏打败，最终失落地离开了。

“一个傻瓜。”卡洛芙犀利点评。

“她确实有点傻……”塞尔西斯点头赞同。

“我说你！”卡洛芙无语，“你不是一天到晚没事就喜欢骚扰人，追求人吗？这么好看的姑娘向你示好，你同意不就行了。省得没事非要和我结伴。”

原本以为塞尔西斯会恍然大悟，想要追回或者后悔，要不然就表示没看上或者不喜欢。

结果塞尔西斯很严肃地对她说：“三心二意是没有好结果的。你才是我的唯一追求对象。”

卡洛芙权当没听见。

笑话，不与智障论长短，可是她的信条。

*

被诈骗去了一趟干坐着的篝火晚会，卡洛芙困得不行，回旅店她倒头就睡，自然没注意到房间里一些不起眼的变化。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身处海边。

甩甩昏沉的头，卡洛芙被刺眼的晨光晃得睁不开眼，当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光线时，却发现双手绑在了身后。

“我很遗憾，”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逐渐靠近的阴影遮住了光线，也让卡洛芙得以看出来人的模样，“身为教皇钦点的圣女，你本不该如此——”

“失职，怯懦，甚至于背叛。”

侧躺在沙滩上的卡洛芙眯了眯眼，也不愿意装了：“诺里恩，你真觉得一切都是巧合吗？无论有没有捕捉到海妖，派出的人无一生还，是不是太过了？不过是王室与教廷的争权夺利罢了。”

“这么不愿意接受面前的黑暗现实？”

“怯懦的到底是谁？”

“够了！”诺里恩呵断卡洛芙的发言，握住剑柄的手却不断发紧。

卡洛芙不喜欢诺里恩这种不知变通，固执到麻烦的人，完全是愚忠到磨灭本性的笨蛋。但不可否认，诺里恩真的恪尽职守到可怜。

瞧瞧，原本多么利落体面的骑士长，现在头发杂乱，面容憔悴，本该清明的双眼里只剩焦躁愤怒，眼下的青黑更说明他的一路有多心累。

“确定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身上有海妖的气息。”

是丹。

卡洛芙不敢相信这么巧，塞尔西斯是海妖？

好吧，从长相和能力上看确实贴切。但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程度也太离奇了吧。

“你知道他了。”看起来五大三粗的雇佣兵还是这么细心敏锐，卡洛芙脸上细微的表情他是一点也没放过。

“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圣女。”

诺里恩蹲下.身，长年练剑的指腹带着茧子，抬起卡洛芙的脸，逼她和自己对视。

“你需要杀了他取出心脏，或者，将他带到我们的面前。”诺里恩深棕的眼睛像是有什么魔力，让卡洛芙无法动弹更无法言语。与此同时，一个不停跃动的黑红火焰被诺里恩按上了卡洛芙的心口。

火燎般的疼痛由心尖扩散到五脏六腑，卡洛芙却无法调动全身的一点力气和法力。

“结命咒，和尼尔的那个一样，”诺里恩擦掉卡洛芙因疼痛而渗出的泪珠，又帮她捋了捋头发，“你得以功抵罪，知道吗？”

“我在离月沼最近的小镇等你，期限三周，失败会死。”

卡洛芙的视线逐渐模糊……

*

清醒的第一秒，感觉恢复了行动力，卡洛芙睁眼就是一个最强攻击法术。

“嘭——”屋顶被炸了个大窟窿。

乱七八糟的砖块砸了下来，卡洛芙急忙展开防御法术。同时这也让她意识到，这里是旅店，不是海边。

剧痛的余感依然残留在心口，卡洛芙拉开衣领一看，黑红色的咒印告诉她一切并非梦境。但这是怎么做到的？不说魔法水平了，毕竟他们找个魔法师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能做到这种程度，一定得有什么媒介。

卡洛芙鞋也没穿，开始疯狂翻自己所剩无几的行李。

“哐当”

随着翻找，几块开裂的魔石掉在地上，原本流光溢彩的深蓝色消失不见，呈出灰败的白色。

卡洛芙捡起了一块碎片，既恨教廷和王室心黑到极致，手脚做得如此充分，又后悔自己应该更仔细一些。

“卡洛芙！你还好吗？”塞尔西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拉回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