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安宁,这晚的月亮格外亮。
把屋子照得有种,朦朦胧胧的昏沉和疏离淡薄的透明感。
姚宁宁醒过来,很突然的,身侧男人的呼吸声,均匀,很轻,偶尔响一声,又马上停下来,好像是没醒,又像是醒了。
自制力不错,这都是她驯出来的。
姚宁宁翻个身,看他一会儿,然后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胸膛。
温故新浅眠,而这次是真的醒了。
睡眼惺忪中对视一眼。
“睡不着?”
“只是突然醒了。”
“想继续睡吗?”
“有点睡不着了,下午茶不该喝那杯咖啡。”
深夜的对话慢悠悠的,似乎不会惊扰到这片安宁。
温故新翻身亲吻下来,随即触发自然而然的动作。
结束是在半个小时以后。
绝对不是温故新不行,这个时间其实已经很厉害了。
从前姚宁宁总是喊疼,他没有尽兴过,婚后第二年,不知怎地一个契机,终于开启了她的新世界,然而……
她又总是最先被浪潮拍至沙滩上,缴械投降的那位,温故新好像一直没有尽兴过。
不过,彼此都很满足。
温故新就这么赤条条地下床,去清洗,姚宁宁早已不觉得新鲜、好奇和羞涩。
她跟着去,等在浴室排队。
“监控关了没?”
“我待会儿删视频。”
“这要哪天爸妈突发奇想,半夜睡不着打开监控……”话音戛然而止,姚宁宁拉开帘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咱俩就可以去死了。”
“怎么可能?”温故新从上至下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意犹未尽的哀怨,默默回房。
两人又重新躺下,温故新的手臂伸过来,揽过姚宁宁的腰身。
抱着,等他睡着,又慢慢滑下去,那来来去去的动作,扰得姚宁宁又睡不着,干脆把他的胳膊拎起来,丢出去。
温故新如得大赦,重新摊平。
姚宁宁翻个身,背对他。
胳膊再次搭过来,耳边声音低低的,出于半梦半醒的温柔:“老婆,我爱你。”
姚宁宁都懒得再废话,信狗不吃屎,信猪会爬树,也绝对不能信温故新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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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宁宁初见温故新时,其实对他没什么印象。
她一个管理系新生人生地不熟,误入了艺术系的地盘,身边俊男美女别提多受欢迎,箱子不用自己拎,新生报到一对一友好服务,学长学姐就差没直接将人扛着走了。
但这种待遇,没她那份。
姚宁宁拎着箱子孤零零的,正停下脚步找路标,一个漆黑鬼魅的影子跑过来,直接把她撞飞了。
被撞飞的人是她,把她撞飞的人反而大骂一句“卧槽”,姚宁宁默不作声地捡回眼镜,戴好,然后心平气和地与弯腰注视她的人四目相对。
“你?艺术系的?”他眉毛皱着,叉着腰,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是,我是管理系的。”姚宁宁趴在地上回答。
温故新挠挠后脑勺,看了眼自己想去的方向,然后一脸恼火地伸出手:“对不起啊小学妹,你没事吧?”
那只手挠过后脑勺,他的头发凝固成一撮一撮的,看起来至少有7天没洗了,姚宁宁很嫌弃不想碰:“没事。”
她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手和膝盖都磨破了皮,鲜血掺着灰,脏兮兮的。
温故新难得吃一次闭门羹。
但好人缘是开拓市场的利器,他从不为自己树敌,谁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丫头会不会有着某些美若天仙的闺蜜呢?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惊喜。
他收回手,咧嘴一笑:“迷路了吧,管理系不在这边,我带你去。”
姚宁宁冷冰冰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某种合理性,最后敛眸,客套一笑:“好,谢谢师兄。”
听到她对他的称呼,温故新去接箱子的手顿了下。
师兄……
他琢磨这个词的味道,莫名觉得有种荡气回肠的江湖感。
嗯呢,比“学长”好听!
姚宁宁因祸得福,也有了帮她拎箱子的人。
她跟在温故新身后,他问一句,她“嗯啊哦咦”随机挑一字回应,极尽敷衍,最后路没走完一半,两人都沉默寡言了。
前面的人身高腿长皮肤白,眼亮嘴薄鼻梁高,这个学长长得有点好看,好看得就像是海王的模板,不过嬉皮笑脸异常油腻,行事莽撞看起来又很不聪明。
这种人修鱼塘养鱼,应该会破产吧?
这就是姚宁宁对温故新的初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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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温故新年方20,有点脑子,有点小钱,有点姿色,十分花心,属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类型。
用他的话来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一天爱一个,否则是罪过。
而他的人生目标top1则是:按1年365天来算,他要从少年初长成开始,泡妞50年,一生泡完18250个妞,最后光荣退休家里蹲写下自己的完美体验。
那么对他而言,开学迎新这等良机,自然不能错过,但他们金融系的女孩子没那么容易忽悠,要说人美心善呆头鹅,还得看艺术系的新生们。
姚宁宁显然不够格进入他的鱼塘。
四眼妹冷冰冰的,性格沉闷又无趣,猛戳一顿也没放出几个屁,纵是他经验老道,也有些束手无策。
得,就当做好事攒人品。
温故新带姚宁宁去报到。
新生填学籍表,他站在一边等,大概是好久没动笔写字了,姚宁宁的手有些僵硬,抖了抖,慢吞吞地写下三个字——
姚宁宁。
迎新第一天,温故新收获颇丰,企鹅号加了一圈新,但夜里盘点战绩时,却想不起任何脸和名字来,唯独想起姚宁宁这个意外,他张开嘴,慢条斯理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姚、宁、宁。
很好,够标新立异,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谁说男人的感情,不是从简单的征服欲开始的呢?
可那之后过了很久,温故新都没再遇见姚宁宁,她长得普通,名字也普通,他不记得很正常,毕竟他要征服的人可太多了,忙都忙死了。
所以,忘就忘了呗。
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声十足客套、又冰冰凉凉的——
师兄。
她也会这么叫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