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综一共入围了三十二支新生代乐队,在第一次竞演之后会残酷地淘汰一半,剩下十六支乐队按照双选结果会分别归四个导师带队,乐队人数比较多,分散在其他几个大休息室里,这边的休息室除了导师四人,还有“家属”洛星河。
除了谈心和池逸舟比较年轻之外,另有两个比较老资格的前辈,一个叫金俊,今年四十岁,是业内的金牌制作人、带出过很多知名歌手;另一个叫薛蝉,今年三十五岁,曾经是一支乐队的女主唱,现在也转到幕后做制作。
他们四个刚做完妆造,正在闲聊,池逸舟天生i人,不苟言笑,洛星河为爱做e,正在努力热场,活像个小交际花。
以前他还是个傻白甜直男的时候,都是谈心照顾他,现在看着弟弟成长了,谈心老怀安慰,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他“表演”,时不时觑池逸舟一眼,看到对方满眼爱意,着实为好兄弟感到幸福。
总导演带沈由衷进来的时候,谈心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脑子嗡嗡的,耳朵传来话筒啸叫声一般的耳鸣。
“各位老师,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总导演笑眯眯地说,“这位是我们这档音综的挚友,华富瑞信私人银行部的总经理沈由衷先生,应邀来观看现场录制的。”
其他人纷纷跟沈由衷打招呼握手,洛星河倍感惊奇地看向谈心,谈心只觉得好像在看什么滑稽戏,自己就是那舞台上出洋相的小丑。
是吧,小丑,人家把你当猴耍呢。
明明要来旁观录制,却还不跟你说,那句“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看着沈由衷跟别人寒暄过后,径直走到自己面前,友好地伸出手,笑容无懈可击:“很高兴见到你。”
音综现在还没有开始录音录像,哪怕谈心摆个臭脸也没什么关系,但他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堆起满脸笑容,不失体面地跟对方握了握手:“幸会。”
总导演把沈由衷安排在这里,自己就去忙了,沈由衷则顺势在谈心旁边坐了下来。
休息室里都是长条沙发,方才洛星河拉着池逸舟跟另外两个导师坐在旁边一条,这条上只有谈心自己在,沈由衷坐在这里无可厚非。
只是谈心觉得周围像有火在烤,尤其后背火烧火燎的十分难受。
他想离开休息室,出去透透气,沈由衷突然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不是故意瞒你,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怕你为了‘摆脱’我而跟人毁约,这样实在得不偿失。”
“你多虑了,沈总。”谈心笑着揶揄,“我没必要因为你损毁自己的利益。”
沈由衷点点头:“那就好。”
这当然只是他的一种说辞,至于为什么没告诉谈心,原因很复杂,除了有些事情才确定下来之外,更多的可能是一种心理上的“出气”。
那天在气氛那么好的时候,谈心突然说再也不见,饶是沈由衷脾气不错,也揣测到他可能有苦衷,仍旧还是有一点生气。
用网上一句流行的话来表达,就是“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你让我走我就走?
所以他要突然出现在谈心面前,让对方没有一点点防备。
但所谓的出气也就仅限于此了,他来旁观这档节目,主要还是想见到谈心,而且一见到人,原本就为数不多的恼火一哄而散,开始担心起另一个问题。
像是把人惹生气了,怎么哄?
几句话交谈下来,谈心也很快调理好了自己的状态。
沈由衷应该主要还是为了谢田青才来的,当然,非要出现在现场,肯定跟自己有关系。
但随便吧,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他愿来就来,把他当另外一个丁宣就是了。
“沈总!”洛星河拉着池逸舟过来,一脸好奇地问,“你怎么成了这节目的‘挚友’了?这是什么title?”
沈由衷淡淡笑道:“是我把这档综艺做成了一个投资理财产品,吸收大众投资,投资期限是半年,正好包揽了项目从录制到播出的一个周期,最低投资门槛是十元,最高一万元,不同金额的投资者享有不同的特权,比如可以参与现场录制、跟喜欢的乐队面对面等等。”
“聪明啊!我早就听说过有类似的理财产品,不过大多都是电影项目。”洛星河虽然爱豆出身,但本科学的是经济管理,金融常识比谈心多一点,“这样等于变相为综艺宣传了,提高了他们的知名度和大众参与度,还能盈利,真是一举多得!”
谈心听得出来,好基友是替自己问的这个问题,他本以为沈由衷会直接出钱给赞助,帮谢田青搞定这个冠军,没想到是这样的路数,看来是自己想简单了。
真是隔行如隔山。
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这样好像只是沈由衷和他公司的行为,能帮到谢田青什么呢?
综艺开录之前,谈心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洗手的时候看到沈由衷进来,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想要问上一问。
当然也不仅仅是好奇,而是出于一些做人的原则。
他漫不经心地把洗手液泡沫冲掉,抽出抽纸来擦手,余光迅速瞥了下周围,确认没有别人之后,才凑近沈由衷,轻声道:“第一场竞演我会公平地根据异特龙的表现给分,不会偏袒,如果他们能顺利晋级,我也会选他们做我的队员。自己的队员比赛,导师不参与评分,我会对队员们一视同仁,但能不能夺冠,还要看他们自己。”
沈由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贴过去似乎正要说什么,但是外边传来了池逸舟和洛星河说话的声音,谈心一个怔愣,突然间就被人抓住手臂拽进了隔间里,还被抵在了门板上。
谈心:“……”
他对沈由衷怒目而视,再度用脸骂人:有必要吗我请问?!
本来没什么的,要是被人发现,反倒显得有什么了。
之后跟沈由衷不再见面的事谈心没跟基友说,现在也确实不想让别人知道。
没必要实时汇报自己这点矫情的破事儿。
沈由衷饶有兴趣地欣赏他这愤怒的小表情,十分得趣,微微低头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嗅了嗅他的香水味。
“墨恋?”他挑起眉,轻声问道。
听到外边洛星河两人的说话声,谈心后背起了一层薄汗,越想越羞耻,怎么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呢?
他不爽地舔了舔犬牙,用气声说:“难道只能你用?”
“当然不,我很喜欢你身上和我有一样的香味。”沈由衷睫毛微垂,目光幽深,压低的声音极富磁性,又很温柔。
谈心太吃他这套,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咬着牙根说:“沈由衷,我们——”
“如你所愿,对赌取消,别怕。”沈由衷轻轻捋了捋他的头发。
谈心更加咬牙切齿:“谁怕了?!你才怕!我只是觉得这件事非常幼稚!”
“嗯,你不怕。”沈由衷附和地说,但显然调侃的意思大于认同。
外边池逸舟和洛星河的声音逐渐远去,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谈心推了沈由衷一把,想要尽快从这里出去,谁知自己力量处于下风,反被人来了个“门咚”。
沈由衷对他的行为其实称得上规矩,并没有动手动脚,现在也只是抬起手,曲起食指指节,轻轻托了托他的下巴:“谈心,放松一点,顺其自然,好吗?”
“呵,我放松得不得了。”意识到洗手间没了人,谈心的声音不由也大了些,挑眼瞪着他。
沈由衷看他像只对自己龇牙的小奶猫,感觉像是小猫爪子在自己心口挠了一下似的,想要亲吻他的意愿无比强烈,凭着意志力压住了。
最近他学了不少养猫理论,知道猫咪应激的时候不该再刺激对方,便决定见好就收。
“谢田青的事你不必多有负累,那是我和他的问题,你好好享受节目就好。”沈由衷低头,在谈心颈间的月亮吊坠上轻轻一吻,向后退开一步,温声道,“你先。”
谈心顶着一张大红脸从洗手间里出来,心脏还在突突地跳。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会**呢?在床上欲得不行,现在搞浪漫玩纯情,又纯得让人直迷糊,真的要命。
还是得离他越远越好!
“老谈!这边!”
谈心跟丢了魂似的,迷迷瞪瞪的不知道往哪儿走,幸好被好基友叫住,把他拉回了大部队里。
节目的竞演部分跟以往的音综一样,导师和观众们在主现场,乐队们在第二现场,来蹭看的洛星河不想暴露行踪,便戴了帽子和口罩,混迹在了普通观众里,音综“挚友”沈由衷坐在了导师们一侧的贵宾席。
现场导演一声令下,摄像机和麦克风全部就位,大家伙儿进入了录制状态。
录这种演播大厅的节目其实很累,尤其又有三十二支队伍,每支队伍表演加点评至少需要十分钟,现场还要协调观众、各种调度等等,十分耽误时间,再除去吃饭、中间休息的工夫,一天下来才录了十六支队伍,到晚上十点多收工。
节目组倒是给所有人都安排了住宿,导师们和“挚友”的规格高,住在了池逸舟家的五星级蓝枫酒店,乐队们加起来一百五六十口子,都住在了附近的商务快捷酒店里。
大家都累得够呛,谁也没说要再出去喝酒什么的,都各回各房,早点洗洗睡了。
谈心洗完澡吹完头,懒洋洋地爬上床,只觉得身体好像被掏空,但是听了太久摇滚乐,精神还是很亢奋,一时半会儿好像冷静不下来。
好在他对此早有准备,拿了两颗褪黑素嗑了下去,保证自己拥有一个完美的睡眠。
别的导师都带了助理帮忙叫早,谈心的助理孟秋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工作室的助理,他没好意思把她薅来只为自己一个人干活,准备自己多订几个闹钟算了。
拿过手机才发现沈由衷刚刚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沈】:test。
谈心忍不住乐了,这人应该是在测试有没有被自己拉黑,发完了也没撤回,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这条摆在这里。
挺有趣的。
接着又有新信息发过来。
【沈】:晚安。
谈心没有回复,把手机放在胸口,迷瞪着回忆今天的情况。
他总觉得自己再看见沈由衷的时候表现得不太淡定,不知道男团级别的表情管理能力退化没有,如果被对方看出来,岂不是很丢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反应那么大,其实完全没必要。
不就是好感又多了那么一点点嘛,反正那个愚蠢的对赌协议也取消了,不会再像以前走那么近,之后只要冷处理就好,综艺录完一样再不相见。
况且他是来看演出的,真人秀的部分未必会跟着,接触率再度降低,再说人家堂堂一个“总”,那有那么多功夫陪着录节目,四舍五入可以当他不存在了。
so,谈心,take it easy。
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闹钟自然也忘了定,这一晚上睡得非常不错,脑髓像被什么无边的黑洞吸了进去,被安排得很安详,一点没有兴风作浪,一夜无梦。
就是醒来的时候脸有点疼,因为这次是真的被人扇醒的。
昨天那有如实质的打脸这次变成了现实,甚至打脸的人都没换,还是沈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