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随着夕阳的沉落,在一片嘈杂之中,夜晚悄无声息地降临。
顾清影和苏承轩两人隐在城门一旁的墙角里,只等着守卫换防之际,悄悄潜出城去。
北蛮人侵占下君临关已有几日,如今的布防也不像初时那般严密,新换上的那两个守卫还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就在苏承轩准备出手之时,守卫中有一人却提出要上茅房,如此一来,苏承轩便换了策略。
他扔出一个石子到远处,弄出了一些动静,另一个守卫听到响动,不明所以地过去查看,而就趁这时,苏承轩同顾清影两人迅速飞身翻越了城墙,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直至真的站到了城外,顾清影紧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接下来往哪儿走?”顾清影问。
苏承轩指了一个方向,两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往关外草原深处走去。
好在那人说的脚店倒也不远,快要天亮时,隐隐见不远处有个模糊的房子,而这期间顾清影两人还轮着睡了一会儿,以此保证自己有充足的精力应对。
顾清影估摸着就是那里了,便放缓了脚步,直至天完全亮了,两人才走近那家店。
进店后两人便如同寻常来往的商客一般从容地坐了下来,店里很是安静,只在门口一个简易的柜台后站着一名男子,正懒洋洋地在拨打着算盘。
见到有人进店,那人这才走过来问道:“欢迎光临小店,二位可是吃饭?”
苏承轩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怎知我们是中原人?”
这人脱口而出的便是官话,想来是看破了他们的伪装。
那人笑道:“我这店里招待的一般都是中原人,北蛮人可吃不惯我店里的吃食。”
苏承轩道:“如此说来,那你这店的生意只怕是不好。”
那人闻言叹道:“寻常时候也还可以,来往北蛮的商旅基本都在我这儿落脚,这不前几日君临关开战,这可算是断了财路了,我这店已经好几日没有客人了。”
顾清影不解问道:“如今边境混乱,既是如此,你怎的还不另谋出路去?”
那人摇头叹息道:“谈何容易啊,这店也是我半辈子的心血了,岂是说弃便弃的。”
顾清影知道这其中缘由恐怕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便不再多问了。
苏承轩适时转了话题,问道:“掌柜的在北蛮扎根多年,想必消息灵通,在下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掌柜的闻言收敛神情,道:“不知您说的是谁?若是我知道,定知无不言。”
“北蛮三王子,我想知道如何才能找到他?”苏承轩说罢目光一瞬不离地盯着掌柜的脸看,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掌柜的神情一顿,随即带着歉意道:“三王子乃是北蛮的天潢贵胄,我哪里能认得,至于如何找他,我便更不知道了。”
苏承轩和顾清影两人自然是不信,当初那人同她说的就是此地,只怕这人是没见到信物所以不肯说实话,思及此,她便拿出了那枚骨笛。
谁料那人见到东西后,顿时脸色大变,当即便跪了下来,低垂着头道:“属下拜见主子。”
顾清影被唬了一跳,忙道:“我不是你主子。”
那人再没有了先前的试探,恭恭敬敬道:“此物乃是殿下贴身之物,见之便如同见到殿下。”
苏承轩闻言微微眯起眼,问道:“既然如此,我们是能见到三王子殿下了?”
苏承轩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看来当初将这信物交给顾清影的人就是北蛮的三王子,而他竟然将这般重要的东西给了顾清影,必是不怀好意,苏承轩在心中默默记了一笔,他倒是要好好会会这个三王子。
那人回道:“我会即刻派人回王城通知殿下,最迟明日便能赶到此地。”
苏承轩道:“好,那我们等着便是。”
与此同时,庆州城。
蓝竹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边境之城庆州。
可他一来到此处便听说君临关已破,顿时心中大急,生怕顾清影出了什么事,可此时的君临关内外皆被北蛮人把控着,他不敢孤身涉险。
如此一来,他只能先去见一个人。
夜里,将军府内,顾南楚正在书房中看军报,思索退敌之策,虽说君临关已经失守好几日了,早已错失了最好的反攻时机。可尽管如此,他也必须想办法拿回君临关,否则他无言回京都,也愧对父亲自小对他的栽培。
就在此时,下属来报,说府外有一位名叫蓝竹的男子要见他,问他是否要让来人入府。
顾南楚听到这个名字怔愣了片刻,随即轻叹道:“让他进来吧。”
蓝竹沉着脸跟着管事往里走,若不是这将军府守卫森严,他便直接潜入了,哪里还用得着这般麻烦。
管事将人带到了书房,随后自己便躬身退下了,同时将房门也关了起来。
蓝竹开门见山问道:“少主人在哪儿?”
顾南楚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并未找到影儿。”
蓝竹忍不住讥讽道:“原来你就是这样做哥哥的吗?影儿来此已有月余时间,你竟对她的行踪毫不知情。”
对他的指责,顾南楚无言以对,他只知道影儿混入了配军营中,心中不以为意,只觉得她是在胡闹,所以先前总是在想等他忙完了再去将人找到送回京都,也算是给父亲一个交代,可谁曾想,君临关会这般轻易沦陷,而向来不参与正式战争的配军营却被太子毅然决然弃了,如今影儿生死未卜,连紫娆也因此离开了他身边。
此时顾南楚只能保证道:“无论影儿是生是死,我定会将人找到的。”
蓝竹冷笑道:“不劳神威大将军费心,影儿是我们蝴蝶谷的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不明不白消失在这里,至于将军您,倒不如好好想想,若是影儿真有什么意外,届时在临安王面前,是否对他也能说出这般不痛不痒的话来。”
听到这话顾南楚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父亲对那个女人的在意程度他自小便深刻认识过,若是顾清影真的命丧于此,只怕他爹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蓝竹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只问道:“那紫娆呢?没同你在一块?”
顾南楚叹道:“她说她要去关外。”
蓝竹冷哼一声,紫娆还算没有蠢得过分,问完了自己想问的,蓝竹便一言不发地出了门,随即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