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容渚通话完毕将祝无畔赶出书房又过去半天。
晚饭依旧用一顿外卖解决后,祝无畔舔舔嘴唇惬意地飘在客厅,半瞌双眼做神游状。
变成海獭不过两天,他内存本就不算太充裕的脑瓜主动或被迫接受了太多信息,现在酒足饭饱也就没有心思再做思考,两只前爪乖巧搭在胸前,酝酿睡意。
打了个哈欠,鼻子微动,冒出个泡儿。
容渚洗完澡出来就撞见他这副懒得快没了骨头的样子,眼里流露出几分嫌弃。
悬浮在客厅里的海獭无越来越有四脚朝天的趋势,顺着水流无意识地飘荡,容渚脑海里闪现出那些绕了自己一身的海草。
他下楼的动作稍微一滞,若有所思。
直到祝无畔被扔进盥洗盆里,才从睡意迷蒙中回过神。
身下光滑冰冷的盥洗盆激得海獭一跃而起,好梦刚刚开头就被打扰,他朝肇事者张牙舞爪以示不满。
镜子里折射出容渚淡淡的一瞥,海獭瞬间泄了气。
祝无畔埋过脸,以掩盖狡黠的目光: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人鱼正准备转身,他就忙不迭前后肢并用——向外爬。
也不知道是短胳膊短腿的海獭不擅攀爬,还是人鱼家的盥洗池因为主人的洁癖格外细腻光滑,祝无畔屁颠屁颠地爬到边沿,就措不及防地以头朝下的姿势向下栽去——
天旋地转间,跌进一个微微凉的掌心。
随即是近在咫尺的冷笑,“不满意?”
祝无畔内心的叛逆瞬间灰飞烟灭,顶着被抓包的脑袋,犹犹豫豫地蹭了蹭人鱼的掌心。
獭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是海獭脑袋上绒毛过于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人鱼始料未及,触电一般再次将祝无畔一股脑丢进水盆里,对上一道幽怨的眼神。
容渚:......
祝无畔仍不死心,贼溜溜的眼珠直勾勾望向卧室的方向,嘴里发出调子不明的呜咽声。
海獭本就小巧得不易察觉的耳朵耷拉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想他上辈子除了在娱乐圈勇闯吃瓜一线,也没造过什么孽。
作为海洋里最小的哺乳动物,情感变换过于丰富的海獭容渚也是头一次见,他顺着小玩意儿的视线咂摸出那点不加掩饰的小心思——这东西想要睡床。
“别想了,门都没有。”也不管还在巴巴望着的海獭听不听得懂,容渚径直离开。
顺手关门,彻底断掉念想。
祝无畔气极,眼睛睁得溜圆。
令人鱼没有料到是,留海獭在冰凉的盥洗池里睡了一夜居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大清早的,你在做什么?”
客厅里惊为天人的敲砸声声声入耳,本着在餐桌上绝不说话原则的容渚难得质问。
海獭保持背对的姿势,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对人鱼的问话充耳不闻。
祝无畔心道你不是上网查过了么?海獭是不可能听得懂人话的。
短而有力的前肢上下挥动,石块猛敲贝壳的声音不停。
眼见他大有把贝壳砸碎,搞不好还能把地板凿穿的阵势,容渚放下早饭,将还在锲而不舍的海獭提起和自己视线持平。
祝无畔故意低头不看他。
容渚眯着眼,他的容忍程度有限,质疑起自己当初为什么把这个聒噪的东西扔掉。
但海獭突然理直气壮地仰头,吱吱呀呀一阵嘟囔,把目光投向二楼卧室。
祝无畔三分得意七分心虚:小爷要睡床!
人鱼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几分。
祝无畔仗着自己现在只是只海獭依然挥舞四肢、哼哼唧唧地继续表达不满。
而任性妄为的下场则是再度被扔进了盥洗池。
“弱小者不配提出无理的要求。”
祝无畔还不安分的小短腿顿住。
“海獭也是。”
人鱼的不悦不言而喻,人鱼的恐吓说来就来,“这片海域多的是海狮和大白鲨,不信可以试试。”
海狮?!大白鲨?!
一个比一个血盆大口。
这简直是**裸的威胁!
望着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海獭没理由不信自己一旦被赶出门很快就会被沦为一道可口的小点心,默默将尾巴夹紧,服软地轻轻呜咽了一声。
祝无畔一边心有余悸地望向窗外,一边后怕:自己怕不是被几个海胆扇贝给迷惑了双眼,居然忘记容渚是怎样一个阴晴不定的存在。
大意不得!
毛团子丢了魂儿似的缩在水池里。露出两只眼睛偷偷观察,心里想的是,万不得已一定要赶在人鱼变脸把自己扔出去之前——想尽办法抱著他的大腿,哦不,大尾巴。
只是他这番闪躲的神情落在容渚眼里成了无声的控诉,惹得他胸口没来由地一堵。
容渚蹙了蹙眉。
祝无畔心中一紧,开始在脑海中模拟成功抱上人鱼大尾巴的N种方式。
谁料容渚猝一个利落的摆尾离开,让海獭的计划直接扑了个空。
祝无畔:......
他愈发觉得这条人鱼狡诈又可恶。
关键还抠门,床都不肯给一张。
想到这里就手心痒痒,掏了掏藏在腋下的圆石头。
没等他有其他动作,一片纯白从天而降,将海獭整个埋进柔软蓬松的美妙触感里。
祝无畔傻了吧唧扑腾了两下。
......这貌似是个枕头?
容渚略有些局促地靠在门框前,咳了咳嗓子,“赏你了。”
语气里故作些上位者的威严。
海獭满心欢喜地窝在枕头里,好几次险些没舒服得直接哼哼出声,至于出阴阳怪气的半人半鱼生物嘛——算了,今天心情好,懒得和他计较。
容渚观察了好一会,前脚刚回房祝无畔就彻底放飞自我,四仰八叉地在枕头上连蹭带滚,连系统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没发觉。
【天真。】
【无知。】
系统接连冷哼。
祝无畔迷茫地顶着一头东倒西歪的毛毛坐起,“负一?”
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系统的出现,某种程度来讲,这不是什么系统,分明就是瘟神——一现身准没好事。
【......】负一虽然无语,但多少还有点心虚,【抱歉了宿主。】
才反应过来系统能够听见自己的心声,祝无畔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转移话题,“说吧,又怎么。”
他心理起伏不大,毕竟容渚最近心情还算不错,一时间估计不会出什么岔子。
【咳,我也不是每次都来警示危险的。】
祝无畔顺了顺毛,“那之前都干嘛去了?”
系统犹豫了一下,【之前忙着参加系统转正考试,所以只能在宿主生命面临危险前赶来告知。】
感情当个系统也不容易,还没转正,怪不得叫负一。
祝无畔了然,但越想越觉得离谱。
系统缓了缓,开口,【我这次过来带的可是重要信息——精神抚慰兽工作法则。】
“什么?我上辈子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上过班,别和我说变成海獭还要打工!”祝无畔大惊。
【那你娱乐圈的经历算什么?】
“那只是营业,你不懂。”
【......】
系统看了眼时间,想要抓紧在下一轮转正补考前再冲刺一把,直接开大,【熟悉抚慰兽工作法则有利于安抚人鱼的精神水平,容渚他现在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但我们对他的危险评估结果从未改变,你现在孤身一獭,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比如?抱上人鱼大腿,走上獭生巅峰?
【emmm,大差不差,总之先把容渚稳住你才能存活。】
这也太卑微了。
祝无畔眼皮跳了跳,窝在枕头里的四肢舒展了一下,他觉得容渚并不像系统说得那般不近人情。
【那我继续了哈,法则一:尽可能多的肢体安抚,给饲主尽可能多的摸摸和抱抱。】
祝无畔眼皮跳得更凶了,他实在难以想象上述景象,“继......继续。”
【法则二:能够独立自理,方方面面不给饲主拖后腿。】
这个简单,祝无畔稍微稳了稳心神。
【法则三,这条目前做起来有点困难,但之后嘛——】系统顿了顿,【也不是并无可能。】
祝无畔打了个哈欠,负一连忙补充,【聆听饲主的心声,为他排忧解难。】
“网上说,西海联邦建邦后不准成精,我这想排忧解难也是有心无力啊!”
系统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那可说不准。】
随后凭空留下一道【祝君好运,我先去备考】的水幕字幅又匆匆下线。
祝无畔:......
有些系统来过,但就像消失了一样。
但有的人已经不在眼前,却存在感很强——
容渚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到底楼,客厅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抱着枕头紧跟着下楼的祝无畔对眼前的一切已经见怪不怪,现代文明有的海底社会也应有尽有——容渚指尖伸出长而锐利的鳞甲,躬身屈屈尾。
他在拆快递。
漂亮的腰背线条在衣物遮掩下若有若无,隐隐绰绰落在祝无畔眼里。
看惯了娱乐圈红男绿女的祝无畔也不急觉地喉头一痒。
不得不说,不愧是传说中的生物仅凭一副皮囊都能够拥有叱咤整个海底的本钱。
想着想着,说明书顺着水流啪地糊了他一脸。
祝无畔:......
仔细一看,居然是张婴儿床。
突如其来地,一个大胆又荒谬的问题在他脑海中炸开锅,全身上下所有好奇和八卦的细胞都难以自抑地叫嚣着想要知道答案。
海獭不自觉离人鱼更近了些,炽热的眼神滑过织物下的背脊和腰线,跃跃欲试地往腰腹和鱼尾连接的地方钻。
注意到皮肤尽头若隐若现的墨绿色细密鱼鳞,祝无畔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将身体飘得更高以开拓视野。
毫无防备地,容渚突然回过身,语气几乎算得上不善,
“你在往哪儿看?”
祝无畔触电一般,猛地蹬水滑出老远。
他将头埋进枕头里,大言不惭“嘤”了一声。
我就想看看你们人鱼究竟是胎生还是卵生.....
容渚:!!!
作者露出慈母的微笑(* ̄︶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你们人鱼是胎生还是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