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赘婿黑切白 第25章 六叔之死

潮汐号被站起来的岛屿掀翻在半空中，在岛上休息的船员也如秋叶一般漱漱落下。李寻鲸连忙聚起海浪，将船和船员们全部托住，放置在远处平静的海面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贺海珠颤抖着声音问。

李寻鲸表情严肃，回答道：“海石巨龟，至少有十万年寿命了，它们长得太大了，身体一部分在海里盘踞，另一部分就会露出海面变成岛屿，它们一般在一个地方呆着不会轻易移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突然站起来了。”

贺海珠眯起眼睛仔细盯着海石巨龟，想从它身上找到答案。

海石巨龟动辄万年不会动一下，对于大部分生灵来说它就是一座岛屿，巨龟露在海面上的头顶与背部集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泥土和沙尘，早长满了树木，已然成为了一片巨大的、茂密的、神秘莫测的丛林。

看着看着，贺海珠突然发现有一阵阵黑烟从巨龟的头顶往上冒。

“是不是那里？它身上冒烟了！”她指着冒烟的地方说。

“我们去看看。”

李寻鲸说完带着贺海珠飞到冒烟的地方，由于巨龟行动极为缓慢，二人可以落到它头顶姑且能成为地面的地方仔细查看。

“这里有几个黑色的坑，烟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这是什么？”李寻鲸指着冒烟的地方问。

“呃……这是……土灶。”

“什么是土灶？看着排列的样子或许是一个神秘邪恶的法阵，我们离远些，小心陷入阵法。”

李寻鲸紧张至极，煞有介事地拉着贺海珠想要离开。

贺海珠赶紧拉住他，解释道：“这不是什么阵法，就是土灶。在土地上挖一个坑，坑里放上枯树落叶，上面再盖上一层木枝，就可以生火做饭了，这土灶应该是潮汐号的船员们挖的，想来是烫到海石巨龟的头了这才让它有了动静。”

贺海珠拉着李寻鲸走了几步，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挂在树枝上的小铁锅。

“为什么要生火做饭？”李寻鲸问。

“因为生的不能吃啊！”贺海珠说。

“为什么不能吃？”

“呃…..人不能吃，哦对了你不是人。哎呀这不重要，巨龟的头怎么办？它被我的人给烧秃了，它不会生气把潮汐号锤烂吧！”

“这倒不会，海石巨龟的性情说是极为温和，其实是因为体型过于庞大导致的懒与缓慢，这点火烧在他头顶基本算是挠痒痒，因为痒所以才站起来甩甩头的。”

李寻鲸说完，抬手从海中引出水流浇在几口土灶上，熄灭了灶里星星点点的余火，巨龟感到一阵舒适，又缓缓移动身躯准备继续趴在原地龟息。

正当二人松了口气准备回到船上的时候，李寻鲸的耳朵突然动了动，兵器破水而出掀起的细微海浪让他当下警觉起来，在他躲闪的瞬息之间，一柄长枪擦着他的睫毛掠过，铮地一声刺穿了不远处一棵极为粗壮的参天巨木。

“怎么回事？”贺海珠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不轻，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李寻鲸看清那柄长枪，冷哼一声，眼里瞬间升起杀机，右手召唤出他惯用的长剑，剑身泛着幽光正发出兴奋的嗡鸣声。

“哼，「老朋友」来了。”

李寻鲸说完，一个玄金色的身影便如闪电一般向他们袭来，李寻鲸抬手挥出一道剑气欲击退那身影，后者一个后空翻躲开剑气，随即稳稳落地。

来者正是在乱流岛海底遇到的海蛇，此时她已经收起蛇身幻出双腿，赤脚站在二人面前。

海蛇伸手召回长枪，将其插在地上随后柔若无骨的倚在枪杆上，开口极尽妩媚：“海神大人都美人在怀了还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真是粗鲁。”

“少废话，我现在就扒了你的蛇皮。”李寻鲸懒得跟她多说一句话，提剑就杀了过去。

海蛇也没想到李寻鲸不仅不怜香惜玉还凶残至极，速度之快令她来不及反应只得横过枪杆才将将当过一击。

李寻鲸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长剑上挑直逼海蛇命门。

好在海蛇毕竟是海蛇，就算化成人形身体也柔软至极，她一个后仰躲过攻击，整个腰身向后翻转一圈绕过李寻鲸直接往贺海珠的方向袭去。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她自然知道贺海珠对李寻鲸来说意味着什么，心想只要挟持住这个女人，就算是海神她也能随意拿捏。

贺海珠见海蛇一脸狰狞的向自己袭来，赶忙从兜里掏出火折子又顺手从地上捡了根枯树枝点燃，朝着海蛇一个劲挥舞。

“火！啊！烫烫烫烫烫！”

海蛇被火星崩到的地方立马鼓起大大的水泡，海蛇久居深海，不惧怕天寒地冻唯独害怕火，只一点火星就能让她浑身是伤。

李寻鲸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杀到，一脚将海蛇踢飞撞到树干上，紧接着长剑飞出直接往海蛇的额头扎去。

“女神救我！”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黑雾在海蛇面前升腾起来，将她带离原地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李寻鲸收回剑，一脸警惕。

黑雾散去，海蛇身上的水泡已经消失不见，肌肤光洁如新，但贺海珠却敏锐地发现，海蛇的眼睛此刻变成了暗金色。

李寻鲸冷笑着说道：“灵盛对你倒是慷慨，居然分了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你，可惜今天就算她在这里，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你倒是张狂，你的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至少有一半还在北冥归墟的海底藏着，半吊子海神而已拿什么跟女神抗衡？”

“你的女神本体还未完全苏醒，而神魂此刻躲在陆地上，根本不敢回到海里，你说你们拿什么来杀我？”

海蛇大笑三声，提起长枪，骂道：“女神容不得来评判，你终将成为女神的祭品，我们才是大海的主宰，受死吧！”

说完，海蛇举起长枪，从枪头向天空中发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在灰暗的天空中绽开一圈圈光晕，如同涟漪一波又一波。

紧接着，海水开始澎湃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海水里搅动，激起汹涌的浪潮毫无章法的胡乱撞击。

海蛇狞笑着对眼前的两个人说道：“能成为女神的一部分，是你们的荣幸。”

话音一落，一条五黑且粗壮的触手从海里深处直接袭向站在巨龟身上的二人。

李寻鲸搂紧贺海珠的腰，带她在空中来回穿梭躲避出手的袭击：“她在召唤邪神的本体，你搂紧我的脖子，千万不要松手！”

贺海珠明白生死关头的重要性，紧紧依靠在李寻鲸的怀里，眼睛却一直在观察触手、海蛇以及巨龟。

看着看着，贺海珠突然灵光乍现，在李寻鲸耳边说道：“李寻鲸，把触手往海石巨龟身上引，让海石巨龟帮我们解决触手！”

“我试试。”李寻鲸说完，调转方向，冲着巨龟的脖颈处飞去，果不其然触手紧随其后，带起一阵劲风吹得二人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李寻鲸轻轻落在海石巨龟颈间裸露的岩石上，而后转身盯准触手跟过来的时机，在它快要砸下来的瞬间往后摊开，悬到空中。

触手打了个空，巨大的惯性让它狠狠击中巨龟的脖子，碎石在空中炸开，又砸在海面，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溅起乱七八糟的水花。

巨龟吃痛咆哮，用力甩动脑袋，将站在它头顶施法的海蛇甩出去老远。海蛇刚在空中稳住身形准备跃回巨龟身上，一快带着百年大树根的石头块当头砸来，让她来不及躲闪被砸了个七荤八素，和大石头一起掉入离潮汐号不愿的海里。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东西！”

刚爬上船浑身湿透还没缓过神来的船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落水又是吓了一个激灵，哭爹喊娘的哀嚎着，甚至有胆小的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不过混在湿哒哒的衣服里没有人看出来罢了。

贺六站在甲板上，不动如山，大声指挥道：“都给我安静些！你们都是出海十多年的老水手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都给我支棱起来，扬帆往右边岛礁方向驶去，然后下锚尽量固定船只，都动起来！”

船员们见船长发话，谁敢不从，连忙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手脚麻利的行动起来。

贺六勉强挪步靠近栏杆，眼睛跟随着贺海珠的身影，布满老茧的手几乎要把栏杆抠出一个洞。

他是看着小姐长大的，他还记得小姐小时候被一只癞蛤蟆吓哭了半个时辰，当夜就发起了高热，老爷和夫人急的团团转，最后还是他连夜跑了三四家医馆才寻到一个老大夫。

现在呢，小姐面对如此可怖的庞然大物也不露惧色，这一路虽然她已经成长了不少，可也着实吃了许多苦。

海上的风吹日晒又怎能和家里的舒服比呢？

他贺六不在乎什么海神不海神的，他只希望能顺利找到少爷，只希望小姐能够享受喜乐平安的生活。

思索之间，李寻鲸已经带着贺海珠回到潮汐号甲板上，刚一落脚，贺六便关切地迎上去：“小姐可有受伤？”

贺海珠头发乱糟糟的狼狈至极，眼睛却兴奋地发亮，骄傲的说：“放心吧六叔，我好着呢！你看那巨龟已经把大触手咬断了，这可是我想出来的主意，怎么样？没给六叔丢脸吧！”

贺六转头看了远方缠斗的巨兽，在惊惧之余也着实为贺海珠感到骄傲。

“小姐厉害，我这个老头子是要被后浪拍死咯！”

“六叔说什么呢！您这个年纪正式闯荡四海最好的时候，等回头我们到了北冥归墟多拿几件宝贝回去，李寻鲸说有我头这么大的大珍珠，您拿回去给六婶，她肯定喜欢。”贺海珠笑嘻嘻的说。

可欢快的气氛没持续多久，有一根大触手从海底伸出，直接袭向潮汐号，李寻鲸连忙提剑飞身砍断那根触手。

只听见“砰”的一声，他转头，看见贺六手里拿着一杆火铳，枪口还冒着烟，而船外一根被打穿大窟窿的触手正摇摇晃晃往海里坠去。

“六叔好身手。”李寻鲸发自内心的恭维到。

“不敢当，比起海神大人还差得远。”

李寻鲸望向远处，海石巨龟已然占据上风，他思索一会对着贺六说：“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邪神的本体受了重伤需要恢复一段时间，这是我们逃离的最好时机，加快马力不出十天我们就能到达北冥归墟。”

“成。全员听着，加快马力向北航行！”

贺六话音刚落，李寻鲸便因为体力不支瘫坐在地上，虽然大海将佩剑和一部分力量给了他，可毕竟噬魂大阵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根除，猛然高强度的战斗还是让他浑身无力，靠在桅杆上几乎要昏厥。

贺海珠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状况，知道他需要好好休息，便让人把他送回房间里。

贺六站在一旁，等一切事物都安排好了之后，才开口：“小姐这是确定要与这位海神在一起了？”

猛然被尊敬的长辈问起自己的情感问题，贺海珠紧张又害羞，支支吾吾地说：“暂时是这样的……我确实……确实挺喜欢他。”

“紧张什么，喜欢就喜欢，等到了北冥归墟找到少爷，你也不用非要招赘了，喜欢谁都可以。”

“唉？六叔真这么想？”

“当然，怎么，你以为我是个老古董啊？我告诉你，这么多年东奔西走我见过的故事可多了，看得开，喜欢是最难得的。”

贺海珠见贺六说的真切，不由得好奇起来：“六叔都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啊，说给我听听呗？”

“今天累了，下次再说吧！”贺六面对着贺海珠，一脸慈爱的拍拍她的脑袋，突然间他脸色一变，大喝一声：“不好！”

紧接着，贺六猛然将贺海珠往身后一拽，紧紧护在身后。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贺海珠还没反应过来，银色的枪头已然刺穿面前的贺六，枪头从他的胸前穿透到后背，鲜血顺着枪头滴下。

始作俑者海蛇收回银枪，肿着一张被砸成猪头一样的脸笑的张狂。

“可恶，这都让你躲了！等我抓了你这个小妞，我就不信李寻鲸不乖乖束手就擒！”

贺海珠大脑虽然一片空白，可身体似乎有什么本能的反应，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贺六腰间的火铳，熟练地上膛瞄准海蛇的「大猪头」。

“这又是什么唬人的东西？拿来吓唬……”海蛇嘲笑着，可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她的脑袋便开了花。

贺海珠机械般的上膛、开枪、上膛、开枪，直到再也打不出弹药，直到海蛇的头被打成了筛子，也还是停不下来扣动扳机的手。

“贺海珠，停下，停下！她已经死了！”闻声而来的姜凌云赶紧拉住浑身颤抖的贺海珠，就连见惯生死的她在看见海蛇的惨状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听见姜凌云的声音，贺海珠这才回过神，扔掉手里的火铳去查看倒在血泊中的贺六的情况。

“大夫呢？随船的大夫呢？”贺海珠大喊。

一个消瘦的身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而迎接他的，只有一个生命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