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赘婿黑切白 第18章 幻境往事·一

石窟牢狱是海妖一族关押重犯的地方，贺海珠跟着那海妖在狭窄的海沟中一路下潜，直到一个上不见峭壁下不见底的中间处方才停下。

那海妖从抓住贺海珠的手腕往面前的石壁上一触碰，石壁轰隆隆地裂开一条缝隙，而后逐渐向两边分离，一条下场幽暗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那海妖拍拍她，说：“进去吧，去牢狱里的班房好好呆着，不然头儿见到你溜号了肯定要罚你，别忘了你还要给你娘凑钱换鱼尾呢！”

猛然间一段记忆涌入脑海，这身躯的主人叫阮绵绵，是一个普通的海妖，为了给病重的母亲换一条不腐烂的鱼尾领了看守石窟牢狱的苦差事。

阮绵绵？绵绵！

逆虬的小宝贝不就叫这个名字吗？难道这真的和她有什么渊源？

“愣着干嘛，快去啊！”同行的海妖催促着，一把把她推进通道，随后石壁上的裂缝缓缓合上。

通道两边的墙壁上镶嵌着许多海贝，每一只海贝体内都孕育着珍珠，散发着幽光将这通道点亮。

贺海珠好奇的凑上去看，猛然间一个海贝疯狂开合自己的贝壳，似乎要挣脱墙壁的束缚。

很快石壁便发生异动，周围的石头开始挤压那暴动的海贝，直到它的贝壳出现裂痕，不再有力气挣扎，才停止挤压。

而后，禁锢海贝的石块从缝隙里渗出乌黑的粘液，渗透到海贝贝壳的裂痕里，只一会儿便消失不见，那贝壳上看不出丝毫裂痕，完好如初。

或许是因为在李寻鲸救她的时候将一部分海神气息沾染了她的灵魂，此刻的贺海珠能明显感受到墙上那海贝的痛苦和绝望，它被禁锢在不见天日的深海石窟里，永生永世不得逃脱。

贺海珠倒吸一口冷气，正在她努力平复呼吸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的黑暗中传出：“海妖的手段而已，他们明明可以选择其他的东西当做灯，却偏偏把这些活物禁锢于此，只因为活物的挣扎能让海妖更兴奋。”

贺海珠回头，缓缓走近声音来源之处，借着幽暗的光，她看见一个满身伤痕身，手脚被铁链束缚的男子瘫坐在地上。

他身形高大但却狼狈至极，满脸血污掩盖不住精致如雕刻一般的五官，额头处两根龙角彰显着他不凡的身份。

“逆珩将军？”贺海珠惊讶地问。

“你之前从未这么叫过我，今天吃错药了？”

贺海珠一时语塞，对啊，她现在是海妖，和逆珩不共戴天，如此反应着实反常，难怪他会怀疑。

可后来的故事不应该是逆珩爱上了海妖圣女吗？圣女什么时候来？

她是不是要为了圣女好好照顾逆虬，然后跟着圣女吃香的喝辣的过完一生就能回去原来的世界了？

牢里的人见眼前的海妖目光呆滞的站在原地，发出一声轻笑。

“贺海珠，是我。”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伸出双手抓住栏杆仔细往里面瞧，虽然是陌生的容颜却挂着熟悉的笑容。

“李寻鲸！真的是你！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我是死了还是没死啊？”贺海珠惊喜至极。

“你活着，我也活着，我们陷入了逆珩残魂的幻境。”

“哦！那我们怎么出去啊？”

“我不知道，但既然你变成了海妖我变成了他，那么许是要经历完他所经历的，或者改变他既定的结局，才能破解幻境。”

贺海珠点点头，同时还不忘夸他：“还是你懂得多，有你在，我们肯定能顺利破解幻境的。”

李寻鲸原本对贺海珠的夸赞已经习以为常，可如今他和逆珩的情感相通，这位向来清冷的龙族将军内心里生出一股害羞的情愫，让李寻鲸的脸上也染上一丝红晕，只不过这里太暗，贺海珠看不清。

“那我放你出来，我们四处看看怎么出去吧！”贺海珠说着就开始在身上找钥匙。

“我刚刚说了，我们要经历他所经历的，你把我放出去，就不是他所经历的过往，我们会陷入无限轮回的。”

贺海珠停住手，问：“啊？那怎么办？”

“顺其自然，你是海妖，我是你的阶下囚，该怎么样怎么样。”

正说着，原本封闭的通道又被打开，几个衣着考究的海妖走了进来。

“今日你倒是没躲懒，里面那条龙还是不说吗？”

贺海珠回过神，瞥了关在牢里的李寻鲸，或者说逆珩一眼，然后转过头，一秒换上笑脸，恭敬地说：“回头儿，还是老样子，这龙真是个硬骨头，早上还骂我呢，要不是看在圣女的面子上，我早给他龙角掰下来了！”

“圣女？什么圣女？”

贺海珠表情一僵，心道不好，难道这会还没有圣女？

面对领头海妖的责问，贺海珠脑子转的飞快，麻利的说：“哎哟我这嘴，我是说生女！我老娘家邻居的儿媳妇再生了七个儿子之后昨天终于生了个女儿，这是大喜事！有喜事就不能见血嘛！”

领头海妖的表情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冷哼道：“看好他，别让他出什么毛病，君上留着他有大用处，要完完整整的，少半块龙角小心你的小命。”

“我肯定好好看着他，您放心吧！”

领头海妖带着人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便离开了石窟牢狱。

这些人前脚刚走，贺海珠的脸就垮了下来，忿忿道：“呸！我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等我出了幻境我把你们都晒成咸鱼干！”

李寻鲸在牢里看着贺海珠的脸色变化，笑着开口：“这些都是幻境里的，早就死去多年，没机会把他们晒成咸鱼干的。”

贺海珠撇着嘴幽怨的看向李寻鲸，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等。”

这一等就等了五六日，李寻鲸是能耐得住性子安安心心的呆在牢里，贺海珠却没有心思老老实实呆在班房里，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摸索清楚了如何操控海妖的身体以及着石窟牢狱的构造，第二天就逮着空跑到外面去了。

她发现，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阮绵绵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她头一回溜出去乱转遇到的海妖都见怪不怪的和她打招呼：“又溜出来了啊绵绵！”

贺海珠凭借着阮绵绵的记忆，面色如常的和他们打着招呼，没有任何人看出她有什么异样。

今天她要去阮绵绵的家里看看，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阮绵绵的母亲身患重病，整条鱼尾正一点点被腐蚀，如果不及时寻找巫医换一条鱼尾，那么她必死无疑。

而找巫医换鱼尾的价格十分昂贵，需要珍珠三十斛，要知道她领了最艰苦也是她力所能及收入最高的差事，一个月也才一颗珍珠，为此她不得不经常溜出来想方设法再多赚些钱。

阮绵绵的家在海妖领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这里靠近海底火山，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方，若非她家里穷，是万万不会选择住在这里的，同样，她的街坊领居也都是穷苦海妖。

“绵绵回来啦！哎哟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这领了公差当了官就是忙哦！”

阮绵绵心里很喜欢街坊领居的热情，但贺海珠却很明显得听出这位邻居并不是真正的热心，于是笑着说：“哎哟别提了，我这还是溜出来的呢，我这种上头没背景的还不是被当奴隶使唤，可累死个人。”

果然，那邻居一听她日子过得并不好，脸上的笑容立马真切了几分，说：“你啊，别光顾着忙，又恐多回来看看你母亲，她整天挂念着你呢！俗话说得好，咱们做儿女的最怕的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你可别光顾着自己当官不管老妈了啊！”

贺海珠心里诧异，这海妖怎么会知道人类的谚语？他们也有这俗语吗？不过她也没有办法深究，毕竟这里是幻境，毕竟……眼前这个邻居阴阳怪气的样子实在惹人厌烦。

贺海珠从原身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关于这位邻居的信息，这邻居的儿子成婚三次都被她给作散了，现在她儿子跑到老远的地方去给一个年迈的异族女妖当男宠再也不回来了，邻居们私下里都说，他称那异族女妖为干妈呢！

“多谢婶子，您的话我记住了，我以后肯定多向你家哥哥学学，好好孝敬老干妈。”

贺海珠说完，也不顾邻居的叫骂，加快步伐往自己家里走去。

刚一进门，阮绵绵的母亲便迎了上来，一脸关切的问：“我老远就听见邻居家婶子在骂你了，怎么样，你没有受欺负吧？”

或许是这副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见到她的母亲，贺海珠的心便化成一滩水，一塌糊涂。

“娘你别担心，如今我可是领了公差的人，这些个市井泼皮可没有胆子欺负我。看，我今天给您带了什么好吃的。”

贺海珠说完，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裹，里面是她从集市上淘换来的浅海生蚝和海贝。

“这是什么？”绵绵母亲问。

“这是浅海的贝类，听说岸上的人都喜欢吃，前几天我们头儿赏了几个给我们打打牙祭，还挺好吃的，这不我想着买些来给您尝尝鲜。”

绵绵母亲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贺海珠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极为温馨的画面，画面里是绵绵小时候的模样，小小的海妖娃娃伏在母亲的背上，一起潜出海面，藏在礁石后面看月亮。

月亮弯弯的，像一个银色的钩子，钩起贺海珠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贺海珠强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问：“娘，您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先前巫医给您的那些药可有用？”

“好，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操心我。倒是你，听说你最近领了个苦差事，可有这回事？”

“嗨，不过是奉命去看管一个重犯，算不得什么苦差事，每天都在班房里无所事事。”

贺海珠说的轻松，绵绵母亲的表情却很沉重。

“你也不用瞒我，现在谁不知道君上活捉了深海龙族的大将军，现在就关在石窟牢狱，你看管的就是他吧？”

贺海珠嘿嘿一笑，抱起绵绵母亲的手臂撒娇道：“还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娘，我确实是看管他，不过石窟牢狱戒备森严，我不过是看个门罢了。”

绵绵母亲叹了口气，握住贺海珠的手，说：“如今世道乱，你需多加小心。原本我们海妖族偏安一隅生活安逸，可如今的君上不仅好四处征战还喜食龙蛋，这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愁怨又怎能不生灵涂炭呢！”

贺海珠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嘘，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绵绵母亲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地眼神，接着说：“你看守那龙族将军一定要多多小心，毕竟我们海妖一族着实亏欠他们深海龙族。”

贺海珠轻声应下，又说道：“一会儿我会再去巫医那里问问给您治病的事，外面的战争如何我不管，我只要娘您好好活着，大不了我们娘儿俩寻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隐居，怎么着不能过活。”

“好孩子，那些贵族的事我们管不着，咱们自己的小命最要紧。”

离开家后，贺海珠凭借着记忆来到了巫医的住处。

“巫医大人，珍珠我已经攒的差不多了，您先前说要换鱼尾还需要有些特殊的药材，是什么？”

巫医是一个银发俊美的男海妖，虽然容颜年轻，但他的实际年龄是个谜。

他开口，声音婉转空灵：“那药材之前是很难寻，不过现在嘛，对你来说或许不是难事。”

“是什么？”

“深海龙族的龙角，不过，只需要一小块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