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明月对于冬天的到来并没有察觉,在小时候,妈妈对她说,只要树上的叶子都落下来,就到冬天了。
奕明月望向银杏树,黄色的银杏叶大把大把的落在地上,前几天下了一场秋雨,银杏果砸落在地上的水池。发出阵阵恶臭,以至于学生不敢靠近。奕明月很喜欢银杏,她喜欢银杏叶的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坚强不屈的精神。
年年有银杏,银杏年年黄,灿烂而漫漫。
在银杏正黄时,奕明月来到了理发店。坐在座椅上,还没等理发师问,就猝不及防的说:
“那个…给我剪个空气刘海吧。”
奕明月开始注重自己的外表,她以前想着自己才要不像妈妈那样,天天敷面膜,今天妈妈开玩笑又说让她来敷个面膜,奕明月点点头。
喜欢一个人,是能为对方改变的吗。
今年流感挺严重,不少同学请假回家,奕明月也不幸中招。来到医院去打了点滴。
“妈,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回去吧,石琳琳快放学了。”奕明月坐在椅子上跟妈妈说道,“中午家里没人石琳琳进不去,我吃过中午饭了。”
“那你别乱动哈,看着点别回血了,想上厕所叫护士哈。”
奕明月妈妈嘱咐了几句匆匆就出了医院,奕明月打点滴的手放在膝盖上不敢乱动,另一只手伸进书包找到课本来开始默背。
“奕明月?你也得流感了?”奕明月抬抬头,瞳孔微缩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
“嗯,你也来打针啊。”奕明月低下头继续看这课本,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一页,一点没看进去。
“刚请假过来。”一名护士过来给聂海打针。
聂海闭起眼睛不再说话,奕明月的余光注意着聂海,然后好像知道了什么,捂着嘴,噗的一下,响亮的笑声回荡在两人耳边。
“诶!你笑什么?”聂海的耳垂挂上了一抹红,这种红爬上了脸颊两边,蔓延到脖子。
“你原来害怕打针吗?”奕明月的眼神终于看向聂海,可那双柳叶眼始终不敢对上那个杏仁眼。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不敢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护士走开,聂海舔舔唇,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是在逞强吗,还是不想和我说话,奕明月从来没那么多疑过,但人家也不说话,只好又将眼神转到书本上。
“奕明月,”聂海瞬时叫住她,“就你一个人过来吗,你家长呢?”
奕明月摇摇头:“我妈过来了,然后我让她回去了,她还要照顾我妹妹。”奕明月顿了顿,然后又反问到:“那你呢?你家长怎么没来?”
聂海倚墙壁上,用一种随意的口气说:“我爸去世了,我妈身体不好,我没让她过来。”
奕明月的柳叶眼中闪出一丝不可置信,她没扎辫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侧脸,然后吐出一句:“对不起。”
聂海晃了晃头:“其实也没事,我都习惯了。”但奕明月没往下接话,他有一股想把奕明月课本扔了这种冲动,想了想,还是不要拿别人的前程随意扔掉。
聂海在班里的成绩与奕明月是不相上下的,但平常都是聂海压她一头,比如:奕明月考第七他指定考第六。
聂海脑子里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奕明月,我一直疑惑,想问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叫奕明月啊?”
奕明月抬了抬头,合上课本,眼神昏暗了一下说:“我出生那天...是中秋节。那年的圆月被乌云挡住。母亲可惜,给我取名为明月,希望在以后的夜晚都有月光伴随。”
可惜明月不会一直出现在夜晚,奕明月的夜晚也不会有月光伴随。
奕明月的回忆突然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面挥之不去。
“又去赌.博!又去赌.博!骄阳都没了你还不管不顾!你知不知道骄阳是因为你丢的!”随之而来的是枕头砸人的声音。熟悉的吵架声响起,幼年的奕明月独自坐在床角,双手抱着熊娃娃,眼神里七丝恐惧,三丝悲伤。
奕明月从来没跟人提过,她之前还有个弟弟,只不过很小的时候因为再一次全家自驾游时,亲生父亲将年幼的奕骄阳放在洗手台,自己则去上厕所。再回来弟弟已经不见。
奕明月那年从来没有见母亲那么伤心过,每次看见她都是挂着泪痕,红着眼。当时母亲报警后警方巡察,但一个噩耗家里陷入了低谷。
后来奶奶给母亲打去电话,奕明月当时和母亲在饭桌吃饭,只听奶奶哽咽的对母亲说:
“你…你知道…海南去赌.博了吗?”
“什么?他去赌.博了?”
奕明月忘了有多少债务,现在也不知道还上了没有,只记得母亲留在自己家里,匆匆的出门。
那晚母亲抱着奕明月哭了好久好久,奕明月那年三岁,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哭,她好心疼母亲。
半年后,奕骄阳宣告死亡,不到一个月两人宣布离婚。车子房子都给了父亲,而母亲只有奕明月的抚养权。
奕明月忘了是几岁了,母亲领了一位陌生男人回家,告诉奕明月,以后他就是她爸爸。
她缓缓的走过来,生疏的喊了一声爸爸。他很高兴,对奕明月比亲生父亲还要好,但奕明月始终跟他亲近不起来。当然他也不强求。
五岁那年,奕明月有了个小妹妹。奕明月看着这个新生儿,想起了奕骄阳。妹妹的小手攥住奕明月的食指。她暗暗发誓,这次要当个好姐姐。
可也是五岁那年,继父开始酗酒,开始频繁和母亲发生争执,母亲的脾气不好,和奕明月一样,很犟。继父受不了犟驴,就开始家暴她。
“妈!”奕明月握着母亲的手,心疼的看着她,“咱离婚吧,妈,我不考高中了,我上完初中我就去打工!”
母亲忽然呼了奕明月一巴掌,打的奕明月有些懵,痴痴的望向她。
“奕明月,你必须读书,等你考上大学,妈妈就跟他离婚,石琳琳还太小,我不想让她重蹈你的覆辙。”母亲只想奕明月好好上学,也是不像让奕明月重蹈她的覆辙。
聂海的声音将奕明月拉回来。
“明月明月…”聂海点点头,“真是个好名字。”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她自己身处阴影之中,光时而照到她的脸上,时而去的无影无踪。聂海不知道奕明月在想什么,但能感受到她很难过。
“你问我要考那个高中,那你呢?”聂海看着她问。
奕明月一只手摸了摸打针的手:“我也想上实验中学,你也知道,自从我会考完,分就大不如前了…”
奕明月主科学的不好,以前都是副科拉分。
随后又对聂海补充道:“最差最差,也希望能考个城门中学。”
“不会,你一定能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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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新年将至,奕明月被夕儒拉出去玩了。
“就咱俩,去哪玩啊。”
夕儒翻翻白眼对奕明月说:“谁跟你说就咱俩啊?你说你天天窝在家里刷题,会在家里憋疯的,你好歹也要出来释放释放压力。”
看见商场门口的人影,夕儒挥了挥手:“在这呢!”
和张流萤李轻罗汇合后,夕儒又问道:“还有谁啊?还说就咱四个?”
张流萤摇摇头掰着手指头算算然后说:“还有聂海和韩子枫。”
奕明月疑惑道:“你没叫我啊?”
“我告诉夕儒说,你到时候把奕明月也拉过来吧。”张流萤笑笑道,“这可能是中考前最后一次放松了,咱约约玩玩去。”
奕明月点点头:“哪…咱上哪玩去?”
“KTV。”李轻罗双手插兜,“我在那里有会员可以打折。”
“抱歉各位,我和韩子枫来晚了。”聂海向四人走过来,“韩子枫光搭配衣服都半天,咱也不知道他咋想的,跟要见心上人似的。”
五人开怀大笑,悠悠的走进商场六楼。
奕明月第一次来这种场所,她拿起单子点了杯雪碧喝。
“谁想第一个唱歌啊!”奕明月笑着喊到,韩子枫举了举手。
“肯定是我啊,‘幽幽歌手’的名可不是吹的。”韩子枫站起来就去屏幕前点歌,韩子枫被班里称为“幽幽歌手”,因为他特别喜欢唱忧郁伤感的歌。
“韩子枫唱什么啊?”夕儒歪歪头看着他。
“《生僻字》。”韩子枫拿起麦克风晃了晃手。
“韩子枫有品!我喜欢!”张流萤竖起两个大拇指,“这首歌最近老火了,我最近几乎天天听。”
奕明月拿着雪碧杯子晃了晃,与大家一同沉溺在这美妙的歌声之中。
后来所有人几乎都唱了一遍,只有奕明月没唱。
夕儒和张流萤推搡着奕明月,奕明月在屏幕思索着什么歌好唱一些,然后在屏幕上打下。
“那我就唱一个《直到你降临吧》。”奕明月点了歌,前奏缓缓响起,“先说好!跑调不许嘲笑我!”
奕明月的眼睛望聂海的方向瞟去,他正笑眼盈盈看着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奕明月忐忑的唱着: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谁会是我的宿命…”
“直到你的光晕!在我黑夜降临!”包厢里的所有人跟着唱起来,奕明月也渐渐有了勇气,更加卖力的唱着。
“只是作为背景~衬托终将破晓的黎明!”奕明月脸含笑意的望向聂海,聂海也第一个举起手为他鼓掌。
是啊,你的光晕在我黑夜降临,衬托了破晓黎明,不,比黎明还耀眼。
张流萤和李轻罗付款后先行离开。聂海坐到奕明月旁边,趴下身跟她说:
“你唱歌比韩子枫好听。”奕明月有些疑惑,眨眨眼说了句:
“哦。”
“哦?我都那么夸你了,你是不是忘了跟我说什么?”
奕明月想了想,没想到。
聂海叹了口气,起身对奕明月说
“新年快乐,一生顺遂。”
奕明月愣了愣,笑了笑说:
“新年快乐,幸福常随。”
祝大家除夕快乐啊!我去放烟花了,拜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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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直到你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