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漂流日记 第36章 第 36 章

最终这一份珍贵的猪油渣，在所有小孩子领到后，剩余的瞬间被分食殆尽。一些年轻人甚至为了最后一小块渣而出去约战。还是阿枫说明天还会炼油的，要是狩猎队有更多的收获，会有更多的油渣后，这场因油渣而起的风波才渐渐消弭。

至于阿伦特，他早就从凯特手里抢到了油渣，津津有味地吃得咯吱作响，凯特在一旁看着口水不争气得从眼角留下来。

吃到油渣的族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开，没有吃到的也在对明天油渣的期待中回家吃晚饭。阿枫终于有空间来准备制作晚饭了。

被邀请来吃饭的朵朵夫妻及桑夫妻也正带着食材过来，帮助阿枫把石锅里的猪油用竹筒勺分装到空椰子壳里，之后可以分发给族人们。

在几人忙着分装猪油时，阿枫将阿伦特处理好的小石锅也架上，烧开水将竹笋和鸡肉焯水，然后和菌菇、姜葱一起焖煮。同时将石板横在火堆上微微烧热后，涂抹上少量猪油然后将腌制好的五花肉和后腿肉肉片平铺上去。

阿伦特这时候也将猪排用竹签穿好，立在火堆边上慢慢烤制。阿丽娜跟着哥哥一起负责准备清洗蔬菜和切分水果。

很快滚烫石板上的肉片受热，展露出金黄的色泽，流淌出的油脂滋滋作响，混合着蛋白的香味勾起了每个人肚子里的馋虫，都目光灼灼地看向烤肉。阿枫给每个人分了下午制作出来的竹制筷子，展示了筷子如何方便地夹取烤肉后就说：“吃吧，咱们可以边吃边烤。”

他也将朵朵和桑带来的新鲜肉类都先腌制上，等之前的猪肉吃完后就可以继续放上去煎烤了。

桑吃了一口烤得两面焦黄的猪肉，滚烫的油星和肥嫩焦香的猪肉令他睁大眼睛，给妻子娥叶夹了一片，由衷赞叹道：“没想到这野猪肉吃起来比以前吃的好吃多了……之前不论是烤制还煮熟都有一股腥味。阿枫怎么做到的？”

阿枫给还不太能掌握筷子用法的阿伦特、凯特和阿丽娜三只都夹了一些肉，说：“也是碰巧，今天在岛上发现了野姜和野葱，吃肉之前用它们多腌制一下，猪肉的腥臊味会少些。还可以试试和这些野菜一起吃，没有那么油腻。”

瞧见凯特那里还有捡来的鸟蛋，阿枫又敲开蛋壳煎了几个香喷喷的鸟蛋，很快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于是所有的鸟蛋都被煎着吃了。

阿伦特咀嚼着一早被他嫌弃的野猪肉，吃得很是满足，心里想着明天干脆把那几头大野猪一窝端了好了。连吃了好几块后，阿伦特看着眼前阿枫熟练地为石板补充新的肉片，然后又去查看肉汤的情况，一直忙前忙后自己都没吃多少。于是放下手里的筷子，把阿枫拉下来坐着，把筷子塞到阿枫手里说：“你自己吃点，要做什么我去做。”

阿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碗里就被朵朵塞入了大量的烤肉，打断他：“就是啊阿枫，你也歇会儿，有什么事让凯特去做！”说完就去揪自己儿子的耳朵，“别只顾着自己吃啊，也跟阿枫学学怎么做这些。”

最终腌肉片肉和烤肉的工作交给了凯特，娥叶见肉汤煮开了，接过阿枫递过来的竹筒给每个人都舀了一筒竹笋鲜菇鸡汤。热乎乎的肉汤上浮着金灿灿的油光，竹笋的清甜和菌菇的鲜美都完美融化在鸡肉的醇香之中，加入少量的盐渍草后咸味恰到好处，就算还十分滚烫也忍不住继续下嘴。

咀嚼着脆脆的竹笋，桑感慨：“要不是阿枫，我们就错过美味的竹笋了。”娥叶也点点头，她对这道汤十分喜欢：“我以为竹笋吃起来就是涩涩的，以前的竹笋都给浪费了呢。”

阿枫：“喜欢吃更好，这次也挖了不少回来，等空闲下来咱们一起做成笋干，可以存放一段时间想吃的时候煮煮就行。”

几个人吃着烤肉说说笑笑，鲜美的烤肉很快又吸引来了许多族人，在品尝过石板烤肉的美妙后，一些族人也拿着自己的食物加入到聚餐中。阿枫便教他们如何挑选合适的石板、腌制和烤制兽肉。不知不觉中过去许久，聚餐的食物却越来越多，阿枫甚至不得不生起另外一个火坑供后面加入的族人一起分享食物。

直到月上中天，这意外的部落聚餐才结束，大家将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每一个人都很高兴地享用着美味几乎将第一天的收获都吃得干干净净，他们相信明天肯定又会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吃完最后一根肋排，阿枫摸着不知不觉吃得有些撑的肚子，打了个饱嗝，逐渐产生了一种吃饱后的困意。

“回去吗？”

阿伦特的俊脸在面前闪过，阿枫感觉到阿伦特热乎乎的掌心落在自己后颈上，他侧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阿伦特，慢吞吞地说：“嗯，回去。”

阿伦特拉起阿枫，阿枫看了一眼吃得干干净净的石锅和石板，在懒惰和勤快之间小小纠结了一下：“要收拾一下。”

“我去收，”阿伦特拉住阿枫的一只手，“你等着我？”

阿枫点点头：“好。”然后就看到阿伦特借着最后一点火光，迅速地将石锅和石板用海水涮洗了一番，又和朵朵几个人一起拾起了地面上餐具和其他工具，很快就将一切都收拾齐整。

和其他人告别之后，阿枫和阿伦特回到小屋里，两人躺下。

阿枫听见阿伦特嘟囔着：“手上还有油，滑溜溜的……”

阿枫也感觉到只用海水冲洗后的手上有些油腻，想起熬出来的猪油，说到：“可以做个肥皂……”

“那是什么？”阿伦特没有听过这个词语，疑惑地发问。

“一种……可以洗去油脂的东西，用来洗手洗衣服很方便。”阿枫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如果加入艾蒿，还有驱虫止痒的功效。”

阿伦特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赞美阿枫：“阿枫，你知道的东西可真多。”

阿枫在黑暗里低低笑了一下：“这没什么……”

“这些也是你在以前的部落学习的吗？”阿伦特实在是有些好奇，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理解为什么，阿枫原本的部落会这样对待富有学识和能力的阿枫。但很快他又想起阿枫可能不愿意回忆过去，有些歉意地说，“抱歉，你不想说的话不用勉强。”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阿枫享受着吃饱喝足后身体反馈给他的愉悦，伴随着微微的困意，他的思绪飘忽又放松，很轻易地就打开了记忆的匣子而没有惊动那些灰霾。

“我原本所在的基地……也就是部落，很大。”阿枫的声音在耳畔缓慢地爬行着，让人忍不住地去追随，“那里生活着近数万人。”

万，这是阿伦特在捕鱼时才会用到的计数单位，在阿伦特的印象之中一万条鱼就已经那样多，因此阿伦特完全无法想象一个有数万人的部落……那太过于庞大了，阿伦特震惊地想着，是怎样的岛屿能承载这样多的人口？而且阿枫还说还存在着其他的部落。

阿枫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一会最终坦白地解释：“阿伦特，我感觉……我的家乡并不在这个世界。我原来的世界没有这样的汪洋，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坚固的大陆板块上。”

“你总是令人感到吃惊。”很显然这又是一个足以令阿伦特大脑宕机的信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可置信地说，“我一直认为大陆是个神话。”

阿枫笑起来：“怎么会？你看所有的普通人，我们的身体构造完全不像是适应海洋生活而产生的，既不能在水里呼吸，四肢在水中的动作如此迟缓，也无法直接饮用海水。倘若没有人鱼的存在，我都不怀疑人类会因此而灭亡。”

阿伦特想了想，的确如此。人类在汪洋中如此的格格不入，没有鱼类的鳃也没有有力的尾巴，没有人鱼的护航和搜索食物的能力，只能在船屋上等死：“这样说，古大陆的传说是真的？”

阿枫：“三位神明的存在也许是杜撰的，但古大陆一定是存在过的，人类曾经也确实生活在大陆上，后来因为某种变故不得不移居到海洋中。既然所有海面漂流的部落都没有见过大陆的存在，我也相信大陆有可能是沉入了海底……但是什么让整个大陆都沉没了？”

阿伦特自然不知道答案，他还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于是随口道：“说不定是大陆下的空浮游离开了呢？所有失去空浮游的漂浮岛屿都会沉没。”

阿枫震惊：“那得是多大的空浮游才能托起整个大陆啊？”

…………

次日，部落里的族人照旧去收集岛屿上的物资。或许是海神真的给予了整个部落眷顾，族人们的工作都很顺利。阿枫在第三座山丘上又找到了两种在种植书册上记录过的可食用植物。一种类似于薄荷，叶片闻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香味；另一种则接近榄仁树，具有富含油脂的种子，阿枫各采集了一些植株和种子留着日后进行研究。

这一座山丘位于迎风面，潮湿的海风从另一侧灌入，浓密的树冠下光线昏暗，其中菌类更加繁多。许多大型藤本植物像蛇一样缠绕在树干上，远远看去十分阴森。

因此采集队伍没有在这片密林里停留太久，扯了一些菌子和木耳就直接前往悬崖。今天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悬崖上的海鸟和鸟卵。由于悬崖过于陡峭，因此只有两个身手灵活的族人会从山顶利用绳索下去收集鸟蛋，剩余的族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负责固定和看好牵引绳所，并把人拉上来。另外有几人手里拿着抄网，用于捕捉惊飞的海鸟。

这个悬崖上居住的大多是一种背部黑色腹部雪白的小海雀，性格温和攻击性并不强，但攀下悬崖的族人还是戴上了茅草编织的草帽，避免护巢的小海雀啄伤面部。

两个族人在身上绑好牵引吊绳，小心地沿着崖壁向下，靠近悬崖突起处的小海雀巢穴。两个庞然大物的靠近很快惊动了卧巢的小海雀，它们扑腾着小翅膀站起来，厚厚的嘴壳里发出尖锐而急促的警报鸣声，很快整个小海雀群都沸腾起来，惊慌失措地盯着入侵者，在继续护卵和弃巢之间犹豫。

很快最靠近的小海雀选择了逃跑，放弃了树枝和泥土堆砌的鸟巢里还未孵化的鸟蛋。族人们顺利将这些鸟蛋放入到腰篓中，这会成为族里供孩子们生长重要的蛋白来源。

不过总会有更加勇敢的小鸟，一对小海雀夫妇尖锐地鸣叫着，愤怒地用嘴巴啄击入侵者试图赶走威胁的源头，但很可惜实力相差太过于悬殊，无论它们如何努力也无法阻止强大的两脚兽拿走巢穴里的鸟蛋，甚至它们自己一不小心也会被抓走，最终只能啼鸣着离开了悬崖。

一些没有经验的小海雀慌不择路试图钻进密林里躲藏，被早有准备的族人用网兜抓住，族人们很利落地扭断小海雀的脖子，将海鸟们装进背篓。

不过族人们也谨记祭祀的叮嘱，没有太过贪婪地拿走所有巢穴的鸟蛋，也注意没有破坏鸟巢，或许在他们离开后会有一些小海雀回到巢穴，趁着繁殖季节还没有过去进行下一轮繁育。

两名族人很快收集到了百余枚鸟蛋，准备返回。他们将腰篓里鸟蛋放到背后的行囊里，方便之后的攀爬。两人爬到一半时，经过悬崖上的一丛灌木，这种生长在崖壁上的植物通常极为牢固，是攀爬时很好的受力点。一名族人下意识地去抓灌木丛的根部作为攀爬的支点，却没有想到这一动作惊到了一条隐藏在灌木丛中，本想来偷吃鸟蛋的毒蛇。

这条通体土黄色的毒蛇受到惊吓，猛地弹起一下咬住了族人的手腕，猛然看到毒蛇的惊吓和手腕被咬的剧痛传来令这名族人心神一慌，下意识松手蹬腿试图远离毒蛇，也因此顿时失去平衡，跌落下去。

他的同伴和上方等待的族人同时发出惊叫，阿枫自然也看到了，立即大呼：“抓住绳子。”既是对那名跌落的族人说的，也是对上面看守绳子的族人说的。

这个悬崖少说也有三四十米高，下方全是散落的嶙峋礁石和岩块，掉下去必死无疑！

被咬中的族人在失重后也很快反应过来，尽管十分紧张但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很快抓住了身上的绳索，他能感觉到绳子上传来的拉力，最终绳索绷直后他的双手双脚再次碰到岩壁。

手脚上在岩壁上磕碰出多处伤口，他还是忍着剧痛努力找到可供他支撑自己的位点。

过了一会儿，悬崖上方传来其他族人的声音，在确认了那名族人暂时没事后，所有人一起用力将悬崖下的两个人拉了上来。

被蛇咬的族人颤抖着爬上悬崖，脸色发白，他第一时间看向阿枫，求助：“我被蛇咬了。”

听到是蛇咬，很多人紧张起来，对于毒蛇的恐惧仿佛是人类天生的，在过去的日子里许多族人都是因为毒蛇而死去的。对于这种防不胜防的生物，族人们大都感到十分害怕。

阿枫冷静下来安抚这名族人，让他保持平缓的呼吸，同时查看了他被咬伤的部位。

族人的手腕处有明显的两个血洞，血液的颜色已经开始发黑，伤口边缘的皮肤乌青肿胀，据族人描述非常疼痛，并且他能感觉到整个手肘都在逐渐变疼。

根据咬伤症状，阿枫判断这应该是一种血循毒素的毒蛇，会通过血液循环在全身扩散，于是赶紧用绳索捆扎这名族人的上臂，延缓毒素扩散。

随后阿枫又询问了那条毒蛇的体型，族人回答没太看清楚，但似乎体型不太大。这或许是个好消息，根据它出现的位置，阿枫猜测应该是条以鸟类为食的小型毒蛇，毒素不会太猛烈同时注毒量会比较小，因此对人体的毒伤作用不会太大。

不过这都是猜测，毕竟阿枫对这个世界的毒蛇不了解，具体还要根据族人的症状来看。阿枫让人赶紧拿清水出来，他一边用力挤压族人手肘一边让人用清水冲洗，以尽量将含有毒素的血液排出，同时运用异能探查这名族人的情况，也尝试帮他修复遭到破坏的凝血系统。

一系列的应急处理加上异能的加持，很快阿枫就让这名族人的中毒症状暂时稳定下来，但残留的蛇毒依旧会随着血液流动逐渐扩散，不至于威胁性命。

但在没有蛇毒血清的情况下，倘若不施加其他治愈手段，仍然有几率造成肢体坏死。阿枫只能将目光投向岛屿上可能存在的解毒功效的植物。

阿枫让其他族人在安全处照看中毒者，也询问他们是否知道可以缓解蛇毒症状的草药。几个族人面面相觑，最终一个稍微年长的中年人在一阵冥思苦想后一拍脑袋：“哦！好像以前古瑞德祭祀说过，有种在溪边生长的植物可以治疗毒蛇咬伤。”

阿枫对中年人点点头，当机立断道：“你和我去淡水水潭附近看一下有没有这种植物，其他人背着他（中毒者）慢慢下山，回到船屋去找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