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漂流日记 第15章 第 15 章

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阿枫次日就开始发烧了。他烧得有些迷糊，只能感觉有人在用冷水给他擦脸和四肢，帮他降温。

阿伦特看着阿枫脸和额头红红的，有些自责地和古瑞德讲述昨晚的事情，懊恼地说：“是不是我用冷水导致他着凉了？”

古瑞德摇头：“也不一定，乍然恢复记忆的刺激才是主要问题，而且你说他突然身体僵硬，无法呼吸？”

阿伦特点点头。古瑞德思索片刻说：“或许是海中幽魂的侵扰，阿枫前阵子才差点在海中死去，那些不甘的幽魂趁他虚弱来侵扰他……是我的疏忽，我去取海神祝福的海螺来。”

这或许是长期生活在海上的人们对惊厥等症状的解释。古瑞德请来了海参祝福的神奇海螺吹奏星螺族的螺歌，安抚阿枫受惊吓的灵魂，祈求他早日恢复。

不知道是否在这个异世界，是否真的有海神赐福，阿枫在午后变为了低烧，中途清醒了一次，让阿伦特等人放松了些。

阿丽娜吵着要守着阿枫，把自己要编织的海藻硬是拖到阿枫家里编织，朵朵也陪着她。

阿伦特自从阿枫生病后就有些心神不宁，朵朵建议他实在心慌就手上干点活，没准能定定心，实在不行就找凯特打架，宣泄一下。

凯特不满地嚷嚷，被朵朵镇压了。

已经心烦意乱地去把伦迪姆又揍了一顿的阿伦特采取了朵朵前一个建议，坐在阿枫身边拿过前些天采摘回来海藻开始处理。他快速将那些还没有脱落的绿色叶片扯下来，放到一边。随着叶片越堆越多，有些歪倒下来，落在阿枫手背上，然后极为迅速的从原本鲜嫩的绿叶便得黯淡干枯。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直到阿丽娜准备收拾叶片时才发现盖在下方的叶片全都变成了枯萎的叶片后，惊呼：“这些叶子怎么了？”

阿伦特看过去，发现枯萎的叶片都更加靠近阿枫，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拿着一片绿叶放在阿枫手背上，很快所有人就目睹了叶片干枯的过程。

阿伦特顿时抓起一把叶子塞到阿枫手中，等到那些叶片全部枯萎，他伸手去摸阿枫的额头，惊喜道：“不发烧了！”

朵朵捂着嘴巴惊呼：“这是神迹！感谢海神的垂怜！”

阿伦特行动力极强的将编织渔网剩下的叶片和没用完的海藻搬过来让阿枫吸收。等阿枫吸收完两条七八米的大海藻后，阿枫就悠悠转醒。

“阿枫！”阿丽娜高兴地喊他，“你感觉怎么样？！”

阿枫一醒来，就看到阿伦特、阿丽娜、凯特和朵朵四个人围城一圈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懵圈。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身体的轻松，还有他恢复清晰的视力。

阿枫愣了愣，才开口：“我感觉，很好。”他很轻松地就坐起来，完全不像是个重伤人士。不论是模糊的视线，充斥着耳鸣的听觉，还是疼痛不休的左臂，现在都完好如初。阿枫意识到这期间必然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阿伦特，阿伦特脸上正噙着一抹笑：“看来你可以使用植物的能量。”向他展示了那些被吸收完后枯萎的叶片，然后又将一片新鲜的叶子放到他手中。

阿枫顿时感觉到温和的生命力从叶片缓缓流向他，就像涓涓细流填入干涸的湖泊，使它重新充盈起来。

朵朵在一旁说：“阿枫，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吧。”

尽管阿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并没有感觉到很饿，但不好拒绝朵朵的热情，吃了一些鱼干和浆果干。

古瑞德得知后又来看望他，也不断啧啧称奇：“这真是——海神的祝福，尽管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你看上去十分健康。”

这会儿阿枫小屋里热闹非凡，连外面经过的族人都好奇地探头进来张望，很快部落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阿枫受到了海神的祝福，伤势恢复了大半。

“乔伊卡尔，我听说那个叫阿枫的流浪者，受到海神祝福伤势快痊愈了……”鼻青脸肿的伦迪姆躺在草甸上动弹不得，闷闷地说，一旁他的母亲正心疼地给他敷药。

乔伊卡尔坐在不远处，阴影里的表情看不真切，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哼，海神的祝福？他们自导自演的做戏罢了，那个人不是有愈合伤势的能力？想来是之前他自己隐瞒了真实的实力……”

“那现在……我们还要拉拢他吗？”

乔伊卡尔眯起眼睛，阴森森地说：“裂齿兽的事情一出，是阿伦特救了他，这几天你看古瑞德那个老家伙去找了他多少次？不用考虑拉拢他了，我到还要想想怎么废了他……”

伦蒂莫哆嗦了一下，他的妈妈摸了摸自家孩子的脑门儿，愤愤道：“那流浪野人（指阿枫）伤势都好了，我儿子却成这个样子！”

乔伊卡尔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是啊，怎么能叫伦迪姆一直这么痛苦？那阿枫当初奄奄一息突然之间就生龙活虎，难道真的就是所谓的海神祝福吗？”

伦迪姆听着乔伊卡尔的话，却莫名又想到了阿伦特面无表情按着他揍的样子，又是一阵哆嗦，伦迪姆缩进母亲的怀抱里，觉着自己又要倒霉了，但奈何族里都是乔伊卡尔做主，他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

阿枫充分休整了两日后，手臂上的咬伤逐渐好转，他在阿伦特的帮助下扩大了原来种植红薯的土盆。用棕榈纤维、椰壳碎屑、沙子和海中浮岛上的淤泥混合制作土基，再混入草木灰、蛋壳等充当初肥，将红薯、萝卜和蒲公英都种植了进去，浇上水。

扩大了土盆后阿枫发现，对水的消耗量增加了很多，这无疑是个严重的问题，在海上生活，水是极其重要的资源。就算这些植物本身耐旱，也经不住大量种植对水的消耗。他需要想个办法获取更多的淡水，看向窗外无垠的海面，蒸馏海水的想法溜进脑海中。

“找到闪鳞鱼群啦！”屋外有人兴奋地大喊，“还有鱼兽！”

阿枫走出门，船屋已经完全热闹起来，二十多个男人在聚集，纳奇尔站在中间似乎正在安排分工，妇女们也在旁边焦急张望着。天空中大群大群的鸥鸟在盘旋鸣叫，时不时有鸟利箭一般扎入水中捕鱼。水中游过四五只灰色的海豚，它们也是追逐鱼群的猎手之一，此刻正在离船屋不远的海面跳跃，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再远一点的海面下，斑斓的色彩不停涌动、消失又闪现，好似一片流动的银河，正是闪鳞鱼鱼群鳞片在阳光照射下折射的光辉。这种海鱼闪亮的鳞片会让它们更容易被发现，但是一旦聚群，那过分闪亮多变的颜色反而会领捕食者难以看清目标。

阿伦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对阿枫说：“现在日头正好，闪鳞鱼上浮觅食，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这次运气好有短吻鱼兽在，它们会和我们一起捕猎。”

“它们是怎么知道和你们配合的？”阿枫新奇道。

阿伦特回答：“人鱼可以和海里的一些兽类简单的交流，短吻鱼兽是很聪明温和的海兽，之前和它们一起捕过鱼。我们和它们负责把鱼群赶入渔网，阻止鱼群下潜。之后我们会将捕捞的鱼分一部分给它们吃。被打散的鱼群也方便它们自己捕猎。”

阿伦特简单地说了几句，也准备和桑一起下水驱赶鱼群了，临走对阿枫说：“你在上面看着就行，伤口还不能碰海水。”

阿枫点点头，目送阿枫跃入水中，蓝色的鱼尾灵巧地一摆，和短吻鱼兽一起消失在海面之下。

另一边纳奇尔将男人们分为四组，分别乘上双架独木舟将口袋状的渔网拖下水中，四艘船呈现一个“口”形牵拉着下方的渔网，让这个口袋打开的口朝向前方，等待人鱼和鱼兽将鱼群赶进去。

四艘船上的男人们聚精会神地等待着鱼群，船屋上妇女和孩子们也期盼地看着，所有人都期待这是一场成功的捕捞。

海水的沸腾声逐渐靠近，那是被驱赶的鱼群游动的声音，那绚烂的光团近了，更近了！

阿伦特和两条鱼兽在后方驱赶着鱼群向前逃命，而三条鱼兽和红色人鱼桑如一个金箍牢牢束缚着鱼群的前端和中部，防止鱼群改变方向或分散。闪鳞鱼群移动速度几块，它们如一条虹色河流逐渐向着口袋游来。

鱼群看到了前方的渔网，开始试图左右变换方向，但经验老道的桑总会在闪鳞鱼试图拐弯前一爪撕碎最前面的鱼，同类的尸体和血腥味吓得剩下的鱼逃窜回去，只能按照原有的方向逃命。

最终在所有人提紧的嗓子眼里，闪鳞鱼群一头撞进了为它们准备好的渔网中！

但紧随而来的挑战就是，后方的渔船需要竭力控制渔网的形状，避免鱼群的挤压导致渔网变形受力不均匀而断裂，让鱼群逃跑。前方渔船上的人则要看准时机，将口袋封口的盖子拉上来堵上渔网的入口，彻底将鱼群封死在渔网中。

数千条手臂长的鱼同时剧烈挣扎产生的力度极为巨大，阿枫看见口袋底部的渔网被拉扯到极限，鱼群向前的撞击力甚至将上方的渔船不断拉动，船上的男人们手里拉着渔网的不同主线，彼此之间控制渔网的受力点。显然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阿枫看见后排的达克尔肌肉纠结，青筋暴起，咬着牙控制着手里的主线。

“拉网！”终于，纳奇尔看准时机下令收网，让前面船上的男人们几位快速地将沉在海里的“盖子”拉上来。很快封闭渔网的“盖子”被拉起与口袋合拢，阻断了鱼群逃跑的后路，剩余的没有进网的闪鳞鱼四下逃窜，被守在周围的鱼兽包抄，只有不到百余条闪鳞鱼逃出生天，飞快地下潜到深海去了。

密密麻麻被装进口袋的闪鳞鱼挣扎着，但很快就因为过于密集氧气不足而后继无力，无法再带给渔网过大的压力。纳奇尔大呼让所有人将口袋拉向船屋，在所有人的欢呼里，将满满的渔获沿着斜向下的木板拉上船屋。

阿枫觉着整个船屋都因为沉重的闪鳞鱼而下沉了数公分。

捕捞成功并不意味着工作结束，闪鳞鱼死亡后很快就会**，族人还需要抓紧时间处理好吃不完的闪鳞鱼。活鱼舱可以暂时养着百余条鱼，妇女们和男人们接着又拿着工具快速宰杀活鱼然后拿去风干晾晒。

阿枫看着朵朵干净利落地将鱼开膛破肚，不需要的内脏扯出，鱼籽和鱼泡留下，小孩子就帮忙打海水冲洗鱼血和鱼鳞。阿伦特这时一身湿哒哒地走过来，拎着一大桶鱼：“现在要向鱼兽支付报酬了。”

两个人就轮着向不远处等待的鱼兽丢鱼，直到鱼兽吃饱开始在水面跳跃嬉戏起来。

“就结束了？”阿枫看着还剩下的鱼兽，心想这些鱼兽还挺好打发，一顿饱饭就够。

谁知阿伦特哈哈一笑：“它们很精明的，之后的十几天都会跟着我们，我们每天都要喂饱它们。它们可不会吃亏的。”

阿枫失笑：“这确实是，那几乎渔获的五分之一都喂给它们了。”

阿伦特点点头：“但没有它们，我和桑很难把这么多鱼都赶进网里。而且如果之后科威特还找到了新的鱼群或鱿鱼群，它们也会帮忙的，总的来说合作对双方都有利。”

阿枫趁机摸了摸吃饱喝足格外亲人的鱼兽，被喷了一脸水，惹得一边阿丽娜咯咯直笑。

阿伦特又拿来很多不要的鱼内脏扔向盘旋的鸟群，那些白色的海鸟争相进食，打得羽毛乱飞。没过一会儿船屋开始航行，鱼兽在一侧跟随，海鸟也跟着捡拾食物。

“喂鸟也有特殊的作用吗？”阿枫问。

阿伦特回答：“算是吧，但肯定不能和鱼兽相比。鸟群可以很快的在空中发现鱼群，和他们关系好偶尔也能帮我们找到新鱼群，而且这些鸟对天气很敏感，我们也靠着观察和跟随它们躲避暴风和海啸的区域。”

“航行得很快……是为了躲避其他捕食者？”阿枫看到船屋几乎将所有的船帆张开了，全速前进，看着不断流淌的鱼血，猜测道。

阿伦特肯定了他的话：“是的，血腥味除了会引来烦人的鲨鱼群，也有可能引来深海的肉食利维坦。它们很难对付，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利维坦？”

“我知道！”阿丽娜抢着回答，“是一些很大很大，很恐怖的食肉动物！”

阿伦特点头：“是的，比裂齿兽大很多，因为大多数时间生活在深海，所以长得乱七八糟。但人鱼也无法和它们正面对抗。不过通常它们只捕食深海鱼、巨型海鱿、大型鱼兽和其他利维坦，不怎么会主动攻击我们。”

站着吹了一会儿风，阿伦特招呼阿枫和阿丽娜找地方坐着休息。阿枫和阿伦特手上也处理起闪鳞鱼，坐了一会儿阿伦特突然说：“真是奇怪，乔伊卡尔今天居然没捣乱。”

阿枫想起之前凯特所说的，上次捕鱼因为有人捣乱导致渔网断裂，连古瑞德都不得不下水补救，被芒鲨撞伤。应该就是乔伊卡尔搞的鬼。

“也许是因为现在族里真的有断粮的危险，打扰了这次捕鱼，他自己也捞不到好处。”阿枫猜测。

阿伦特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沉吟片刻他晃晃头，金色的小辫子随之甩动：“或许吧……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很少不犯贱……算了，不聊这些糟心的东西了。”

“早些完工，回去休息吧。”

“嗯。”

TBC

鱼兽指的就是鲸类。

利维坦是《深海迷航》中非常有趣的生物分类，泛指体型巨大的海兽，根据不同物种的食性、分布和特性进行细分，这里借用了一些比较出名的利维坦（比如新人杀手死神利维坦，幽灵利维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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