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想要清净,独自回了房间。他用笔在纸上思索着这一路来的过往,从在英国留学时候流出的视频,到后来白马荟网上曝露的照片和故事,再到Samantha的相遇,然后是被陈佳娴陷害,与Pandora视频的外泄,最后是Sofia的死亡事件,像一部蹩脚且随波逐流的黄色小说。
他抽丝剥茧,从潜入者的视角来洞察每一次事故的动机,“水仙之夜”女人们提的主意很好,但是还需要一个更温柔的理由,或者是契机。
周岚在纸上涂涂画画,杜撰着从白马荟第一夜开始的委屈和抵制,他要塑造一种情绪,反抗物化男人的视角,就像女权主义者反对物化女性一样。他会讨厌每一个把他当做商品的人。并且用文字和照片记录下,从白马荟到中金会所,再到外滩的夜王子会所的种种恶行,以及其中对道德伦理的漠视,以及诸多挑战法律的交易。
周岚突然有了各种天花乱坠的灵感和想象,像是一株得到仙露滋养的树苗,他打开电脑,开始疯狂地打字,像写一篇论文,更像写一篇漫长的小说,每写两个段落,都要找两张照片来佐证他的说法和情绪,破碎的酒杯代表他的愤怒,黑色的丝袜,Canali的西服和皮鞋,是少爷们道貌岸然的装扮,女客人们从指导者到听从者的角色变换,最后在他怀里的谄媚的笑容,代表着周岚正在逐步靠近这个行业最核心的交易。
直到夕阳西下,他暂时停下伟大作家的笔,竟然没觉得饥饿,只觉得整个灵魂被掏空,他得意看着电脑上洋洋洒洒的十页文字,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勇气。
喝杯茶休息,周岚换了个网址打开了Onlyfans账号,Juicy的视频依然高居榜首,如今居然在芭堤雅海滩,热情邀约了当地的人妖联名出演,但是再往下竟然Pandora的排名又掉出第一页热门,连翻了两页才找到。
周岚心想,“没了我,连点热度都维持不住。”
本来那颗跌到谷底的心,因为在白珍珠这里如鱼得水,又渐渐飘起来,说着他起了另一份坏心,他想要报复Pandora,还有陈佳娴,这些陷害过他的人,一个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既然已经恢复了堕落,那就好好利用这堕落,将岸上的人,统统拉下水,最好整个头按进去,淹死才好。
周岚让子腾帮他买了个手机送到酒店,然后主动联系了Pandora,开口就是讽刺,“我看你也够忙的,三天更新一个视频,最便宜的妓女都没你忙!取景地从各大酒店到招待所钟点房,从图书馆到卫生纸工厂,从化工园到汽车车间,别说耗费了无尽的想象力,几乎将上海的犄角旮旯都拍进去了。下次上海对外也别拍纪录片了,你的素材最完整了。”
Pandora没好气地说,“我拍视频不过是为了好玩,谁拿这个挣钱了?”
“难不成妓女都要成为慈善家?”周岚一下揭穿她的虚伪,“不挣钱你到处发你的社交账号干嘛?你又为什么要到处联名,还接了些便宜广告?你视频里的廉价内裤,十块钱三条,风一吹就散成沙了。”
“又不是实用的穿二十年的内裤,主打就是**,料子当然要薄,不然用砂纸做内裤好了哇。”
周岚并不留情,“廉价内裤就谈不上任何情趣了,看一眼就要扫兴!”
Pandora明显不耐烦,“你打电话到底想干嘛,没事我就挂了。”
周岚故弄玄虚,“我只是想给你出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
“既然你上一波热度是和我联手,不如我们再合作一次。”
Pandora怀疑地问道,“你不是上岸了吗?怎么着,这会儿又留恋起我的好处,想到那春夜的**了?”
周岚说,“你也看到我在网上的臭名声,都快被骂死了,倒不如利用这流量,给自己赚钱。跟着你,也接点高级的内裤广告,或者五花八门的情趣用品。”
Pandora说,“就像当初你们将Juicy拉下水一样?”
周岚坦白,“人只要想通了,看得开,就能赚到钱。”
Pandora似乎有兴趣,“你现在在哪呢?”
周岚说,“我还要在北京待一阵子,你过来呗,住的这家酒店特别贵,也给你换个景,不是么?”
Pandora看不上这层诱惑,“景不景,酒店不酒店,我都无所谓,关键是,我要定了你这个人!这一次,你可别趴在我身上,喊别人的名字!”
挂了电话,周岚心想,便宜的女人最好对付,只需要钱或者靠近钱的手段,就能请君入瓮,关键还有个色相在前面虚晃。但还有个陈佳娴,这会儿还躲着悠闲,过着她歹毒而曲高和寡的生活。
总有一步,也要将她踩在脚底下,只要是女人就有软肋,除了钱,除了色,一定还有其他途径。
Pandora在第二天中午就飞来北京,直接下榻到周岚的酒店。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小坎肩,白色丝袜黑色细跟高跟鞋,她一见面就如多年好友般拥抱,一笑泯恩仇。两人先在Bar聊天,刚过中午,Pandora就叫了杯长岛冰茶。
周岚问,“这个点就喝酒?”
Pandora说,“不喝酒有些话我不会说。”
周岚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喝下一口冰凉的气泡水。感受丝丝凉凉的清醒,问道,“你想说什么?不会是要拒绝我吧?”
Pandora笑得爽朗,喝下一口酒,“我飞一千多公里,就说一个不字,我疯了吗?我也没个飞行员的老公免费载我过来。我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所以我很不高兴。”
周岚最不会应付表白的话,“我都这样狼狈了,也值得人喜欢吗?我只会害人,不配更多的情愫。”
Pandora说,“你不这样狼藉,我也不会说这话。其实我以前就知道你,听陈佳娴和其他人聊起来的,她讨厌Samantha,所以一直就想陷害你。当然她看不起我,只会利用我。”
周岚说,“陈佳娴有才华有钱,又没有把柄在别人手上。眼睛里没有人,也没有事故。”
Pandora正对周岚,冷静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你这次找我来,肯定是要报复我的,我还没接电话,就猜到你所有的台词。”
像揭晓一个谜底,这让周岚呆住了,他本来想捏造个借口为自己开脱,但越是着急越是堵在嘴边,而且看Pandora一脸坦诚的模样,却又退缩了。
Pandora开出他的着急,噗嗤一笑,“别担心,既然我来找你,那就是不介意你的欺骗。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并非是我想要陷害你,我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和你睡上一觉,有个词说得真好,叫一夜男友。要不是你喊Samantha的名字,我一定会将那晚刻骨铭心地记住。”
周岚说,“你还有其他话想告诉我。”
Pandora说,“我想告诉你。你真正应该报复的人,是张子腾。”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在这个时候。周岚不是没有过怀疑,他嫉妒自己的一切,爱情、生活、职业,或许他的灵魂换到周岚的身体中,就能跟他的父母交代,回归其乐融融的家庭中。
即便知道,可是子腾对于他的用途,多过报复他的成就,这是一种纠结,像是一剂中药,里面有一味剧毒,但即便你知道,副作用不试,但为了长久的病痛,仍然服用。
周岚说,“是他给Sofia出的主意,还有找到的陈佳娴,甚至那天晚上的聚会和视频。”
Pandora点头说,“正是这样,但他一定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周岚说,“因为正如我对他一样,他也要利用我,多过我嫉妒我。”
Pandora评价,“你们真是一对冤家。”
周岚说,“既然你来找我。就一定有好办法同我一起惩罚他。”
Pandora说,“我想要的是看到陈佳娴痛苦的下场。”
周岚说,“这两个人是最难找到软肋的。”
Pandora闷下一口茶,“有一个。”
“什么?”
Pandora在周岚耳边,荡漾着一股轻盈的醉意,“去你房间里说。我都累了,又喝了点酒,正上头呢。”
周岚起身,做绅士模样,帮她拖箱子,回了房间。
Pandora径直走到床边倒了下去,然后闻了闻,“多少个女人睡过了?”
女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她们并非真的想知道数量,只希望自己是那个数字中,最特别的一个。最笨的男人会迎合这个答案,可聪明的男人却不会赏这个面子。
“不多。”周岚走进说,“也就十来个。只是你来之前,我让阿姨把被褥床单都换了一遍。”
Pandora说,“果然是精细的人。”
周岚问,“你说的软肋在哪里呢?”
Pandora问他,“你知道张子腾为什么要靠近陈佳娴吗?”
“为什么?”
Pandora说,“陈佳娴的舅舅是国内一位一线大导演,赵道子。张子腾想通过陈佳娴,将他弟弟推荐到圈里去。”
周岚确认,“男导演?”
Pandora笑道,“舅舅还能是女的?”
周岚说,“若是男的,这如何一石二鸟呢,还要绕几个弯,从他老婆入手?”
Pandora说,“大导演赵道子离婚了。但是他有一个女儿,叫青青的,从小在陈佳娴家里长大,又是大导演的独女。”
周岚隐约摸索出将陈佳娴和张子腾都跌入悬崖的关窍,那就是用欺骗,将青青骗上张子腾的床,再闹出不小的事故。
周岚嘀咕,“要是张子腾惹毛了大导演,他弟弟在国内进军电影电视圈的路也被封死了。毁了他弟弟,他在爸妈那只怕要被打死。这可是最简单最致命的办法。”
Pandora躺在柔软的枕头里,轻盈地说,“但有一个风险。”
周岚问,“什么风险?”
Pandora说,“我忘了陈佳娴这个妹妹,名叫青青的多少岁,好像才刚刚读大学,不会还没成年吧?”
周岚虽然有十分歹毒之心,但却不敢践踏法律,也不想泯灭人性,说道,“那先查清楚,要是没成年,算是给了她一张护身符。”
Pandora笑道,“这话说得!你就有十足的把握,将青青骗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