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陪同周岚去拍CT,片子显示果然骨折了,需要等消肿之后动手术,估计要等5天,欢欢安排好后说,“我先走了,先把我在上海的事弄利索,等手术那天我再来吧。”
周岚问,“你要在上海待这么久吗?”
可是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不想听到欢欢任何一个答案,还好她也没有回答,只是给他招招手,就走了。
周岚让护士将病假单拍了照片给自己,再转给Will,Will说,“这么严重啊,一定是你得罪太多男人和女人,才被人报复的。你先好好休养。”
周岚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盘算了一圈可能派人殴打他的人,特别是那个女人声音的方向,却始终推演不出来。下午警察又过来问了几个问题,说拍到的那辆别克商务车是租来的,承租方好像用的是假姓名,还需要进一步摸排。
第二天子腾居然来了,周岚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欢欢找了果果,让果果派我来照顾你。说身边总要有个端茶倒水的人,正好你在住院,不如帮我们策划下珍珠工作室接下来的剧情。”
周岚说,“倒是被你逮个正着。”
子腾说,“白珍珠找了两个编剧,一个好像是就是从《香樟树的三季》出走的张炜,另一个是Neal,好像曾经跟着你拍戏的。”
周岚嘀咕了句,“我都忘了,还有他,他算是老实的,但就是有点笨。”
子腾说,“谁在你面前都是笨的,现在工作室的流量还不错,但是和最近平台上新走红的几个网黄或者工作室,总是比不上。”
周岚拿出手机,翻看了珍珠工作室最近的作品,Joe依然是健身工作室系列,最新一期是女学员和婆婆都来健身房。然后三个人天雷勾地火。
周岚问,“这是谁的主意?把狗血的社会新闻放到色情网站上了是吧?他们可真有创意。”
子腾说,“我看到这个选题,感觉也不对,怎么也提不起兴趣,但是张炜说,他花了三十万做了市场调研,这类题材是现在流量之王。”
周岚说,“那是婆婆小姑们守着电视看的题材,家长里短的。Onlyfans的消费客群95%都是男性,他们本来回家看到女人们打架就烦躁,还要让他们在赖在车里,抽个烟打发时光的时候,还要看到这些剧情,没直接取消关注,都是念在以往提供的快乐。”
子腾说,“所以还是靠你,你一语道破真相。不然珍珠工作室也要潦草收场。”
周岚嘀咕说,“其实健身教练Joe有一条长期的剧情可以演。”
子腾问,“什么剧情?”
“其实粉丝们关注Joe这么久了,大概也猜到了那个摄像头就是他自己装的,不然偷拍了这么多期,不是活脱脱的傻子吗?不如将他往后退,让上门的女学员成为主角,他不过是怂恿的鼓动者,然后有一天女学员的老公来闹事,Joe先是妥协,然后慢慢规劝,让他老公在这多人的角色扮演中,也能找到自己的快乐。”
子腾说,“我怎么感觉这种剧情,别的博主也演过,曾经Juicy不就走这条路线吗?”
周岚说,“视角不一样,Juicy是主动拉着他老公下海,参与这胡作非为的游戏。而Joe的工作室却是慢性毒药,让原本愤怒的老公一点点麻痹,观众完全站在Joe的立场,去化解男人的危机,用智慧去解决这一荒诞的伦理问题。”
子腾笑道,“所以说还得来问你,你看即便你现在骨折了,还是能创造产值,如果Joe或者翼然也摔骨折了,那岂不是都要误工,一两个月不能更新视频了。”
周岚突然灵机一动,将自己的苦难化作灵感,“依我看这样最好,Joe被女学员的老公发现,被打了一顿,手也打断了。在家休养的时候,一是继续用下半身照顾那些交了钱的女学员,做像杨过一样的男人,二是向Joe的老公发起诉讼,假装要赔一大笔钱,于是满足了Joe的条件,女学员的老公也妥协了。”
子腾说,“我这一趟真是没白来,连我听了都觉得不错,再让两位编剧打磨了,一定能够引起一波流量。”
周岚说,“那你最好别来烦我了,让我好好休养身体才好。”
子腾说,“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我还要谢谢这位打你的姐姐,不然我也讨不到这个空,见你一面,省了我多少精力和钱。”
周岚听得生气,“那下次换你挨打,最好打断手脚,我一生怜悯,恐怕更多好点子给你。”
子腾问,“对了,警察怎么说?知道是谁打你的吗?”
周岚摇头,“线索并不多。其实我也无意去寻找罪犯,即便找到了是谁,也一定是我惹不起的人。”
子腾说,“依我看,一定是碧琼身边的人。”
“你为什么不怀疑白珍珠?”
子腾说,“你认识她这么久了,还不了解她是个口直心快的人,她要是对你生气,直接当着你的面给你难堪,怎么会蒙着脸打你?”
他说得有道理,无论是白珍珠给陆太太的难堪,还是那一日在上海白珍珠的酒店,她赏给自己的巴掌,都是面上的恩怨。而碧琼却像是躲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毒蛇,只等着你背过身,狠狠在后脑勺咬你一口。
周岚叹了口气,“我也确实该吃点教训了,人嘛,都要付出些什么跟别人交换,或者是青春,或者是善良。”
子腾说,”我在白珍珠那帮你敲敲边鼓,他们俩本就结了半辈子的仇,让她们针锋相对,还是最简单的事。”
周岚说,“你最好给我悠着点,我现在胳膊也断了,要是半夜从病床上拖走,说不定这条命都没了。”
子腾说,“医院里都是摄像头。你怕什么?”
周岚说,“我当然怕,现在各种犯罪电影,哪里是娱乐观众,分明都是在教罪犯们无痕迹地犯罪,假扮成护士或者医生,或者直接是清洁工,带上口罩,联合几人偷偷将病人掳走,这种剧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子腾突然又来了点子,“不如我们在珍珠工作室做一个系列,就是医院和犯罪的吧。”
周岚想到曾经白马书院就做过各种剧情的买卖,有的富太太年轻时候当过两年护士,就幻想着和长得帅气的病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些浪漫的苟且之事,等到有钱了才能自洽这一段幻想。
周岚说,“可以,但就像Joe的健身房一样,要做成一个系列,而不是单一期视频。不然就浪费了这个创意。”
子腾心满意足地离开,后来Neal也来探病,说起最近的工作,竟然是和子腾的弟弟子裴,合作一部文艺短片,改编自张爱玲的小说,一共30分钟的时长,准备去欧洲的影展卖一卖。对于这两个人都是体面的收入,至于温饱的问题,Neal有几个长期的客户,都是表面上温顺的家庭主妇,用Neal的话说,“吃饭是吃饭的营生,理想是另外一件事。”
周岚手术的那天,欢欢和果果都来陪同,两个曾经的女人坐在周岚的病床旁边,让他感慨万千,好像恍惚间又回到他和欢欢在一起的日子。两个人坐在旁边聊起欢欢的家长里短,周岚在旁边只管翻着手机,耳朵却偷偷听着她最近的日子。
果果问她为什么肚子还没有动静,欢欢小声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想帮他生孩子。”
这话让果果很惊讶,“为什么?”
欢欢说,“你们都觉得我老公好,学历好家世好工作也好,他自己也这么认为,觉得天下没几个男人能跟他一较高下,但就是这点自信,让我特别难受,不想让他事事都如愿。”
果果问,“难道你在偷偷吃药?”
“也没有,但就是心里是抗拒的,中医说,这种心态也怀不上孩子的。”
果果瞟了眼周岚,又问欢欢,“难道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欢欢推她一下,“你别乱说。”
这样的画面好像发生在几年前,那时候果果也和她未婚夫分手了几个月,欢欢偶然问果果,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果果也是这样推她的。
正说着,子腾也来了,四个人在同一个病房,像是回到以前,子腾从鼎泰丰买了蟹粉小笼包和各种美食,在病房里搭起了桌子。果果看到子腾,依然没好气地问,“你现在倒是隐退于江湖,网上都看不到你的消息了。”
子腾玩笑说,“怎么了?就这么想我吗?要不我今晚陪陪你?”
果果骂他,“放你的屁!你去伺候有钱的女人吧!我可没钱养你。”
子腾说,“我现在也懒得伺候别人了,我发现我的脑子,除了在我爸妈那是团浆糊,剩下的时候都特别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