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燃和高舒豪下操走向医务室的时候,几天前的一幕又重现在他们面前。
俩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次那二人又是怎么回事。
时谨也看到了顶着艳阳来接自己的室友,神色不明地交代他们今天不用管自己,就跟着安予恬慢慢往前走。
宋燃和高舒豪没想这么多,立刻快速离开,留给二人空间。
安予恬看着他半路打道回府的室友,更担心几乎整个重心都不敢放她身上的时谨:“你不要紧吧?自强也不是这样的啊,撑着我也没关系的。”
时谨坚持只让安予恬只扶着自己一只手臂:“没事,这点小伤这么多天,总该适应的。”
安予恬打量了一眼他白皙的小腿,腹诽着这不是看小少爷娇生惯养,怕您比常人更脆弱吗。
不过她也不想和上次一样凑那么近,那只会让她满脑子都是怀诚的那段文字。安予恬已经给室友发了信息,就这样带着时谨一步步挪到了食堂。
安予恬问了时谨要吃的菜,去帮他打饭,时谨才想起上午的时候安予恬是打算吃鸡扒饭的。
这个点只有些残羹剩饭,能有一口热菜吃就可以了。时谨一时间有点对不起她,主动提请了这顿饭,再让安予恬点了一杯奶茶。
两个人几口扒拉完了饭菜,安予恬把菜盘回收之后却没有离开。
原本想要一个个问室友再和董诗确认的时谨等了一会,看向对面吸溜着奶茶的女生:“你中午不回去休息?”
安予恬咬着吸管:“都快一点了,我们寝室在七楼,没一会又要出来,我才懒得走。还不如在这蹭空调。”
时谨只好应了一声:“……哦。”
他低头给宋燃和高舒豪发了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他们都对此并不知情,并表示这事太反人类,都是知道董诗脾气的人,没理由和她讲这些。
时谨只能直接问董诗,她却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吃完饭了吧小宝?吃的什么?”
时谨有情绪,逆反心理上来了,不想乖乖回答:“饭。”
他想了想随便吃的剩菜,又含糊补充道:“还有一些大白菜什么的,来得晚,没什么好菜了。你之前提到的老师是什么?我们现在都还在军训。”
董诗在电话那头想了一下,告诉他:“好像是你们的生活老师吧?管你们宿舍那个。”
时谨:“……宿管还记得我腿伤了?”
董诗:“可不是吗。她跟我说对我家这个俊小伙印象深刻,看上去就讨喜。还是她告诉我你们辅导员还是什么年级主任的联系方式,我也和他打听了一下你,他说你挺好。”
时谨头脑一阵眩晕。
他们除了刚开学班会介绍了一下自己,哪还见过什么辅导员?再过几天他连辅导员全名都要忘了。
但是不管他对辅导员有没有印象,现在辅导员肯定对他有印象了。
时谨随便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太阳穴隐隐作痛。
一直没吱声的安予恬在这段期间把奶茶喝了个精光,还在努力用吸管戳里面的珍珠,通过时谨的电话和反应多少也猜到他今天的异样原因,正苦于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气氛,食堂外就传来音频调试的声音。
注意力在不在此的二人都扭头向门外看去,安予恬后知后觉:“我想起来了,今天开始社团招新。”
她瞟了时谨一眼,试探着问:“要不我们趁大家都还在宿舍休息,先提前去看看?”
时谨也知道现在他对董诗无可奈何,不如将烦心事抛于脑后,也好过让安予恬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点了点头:“走。”
真正的社团招新活动是从晚上开始,各位学姐学长在中午就早早布置起了场地,刚刚就是舞蹈社的人在准备小型展示舞台,等夜晚降临便会从视觉到听觉都是最抢眼的那一个。
安予恬人还在紧紧扶着时谨的左臂,心却估计已经在这一片场地飞了一圈了。时谨看着她隐隐控制着不把自己往前拉的手,怀疑安予恬迟早会把他连扯带拽到某个社团面前。
姿势怪异的二人穿梭在两侧的社团摊位之间,时谨早该从一开始就想到安予恬是个社交恐怖分子,很快她一路下来就从师兄师姐手中嫖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如果只是这样还好,每一次安予恬去接触一个社团的时候,它们的负责人总要注意到旁边一语不发的时谨,然后毫不意外地喊出他的名字,脸上清楚写着“我认得你,你就是之前真人与实物不符的那个时谨”。
时谨在想,为什么同样是在淮大扩散,安予恬炭姐的称呼怎么没被师兄师姐广为流传。
一阵清凉的触感出现在他的后颈,时谨被冰得一激灵:“你放了什么东西在我脖子上??”
安予恬嘻嘻一笑:“我猜你没用过,是冰贴。”
她将一包还没拆封的冰贴举起来在时谨面前晃了晃:“很多社团会发这些小玩意,这是刚刚他们送我的。我看你热得有些汗,给你贴了一个。感觉怎么样?”
凉丝丝的感觉隔着皮肤传到体内,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他不自觉的烦躁,连带着看周围的一切都顺眼了许多。时谨抿了抿唇,忽略了安予恬的这个问题,继续跟着她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片桌面空荡荡的摊位面前,与之违和的是摊位后面挤在一块的几个人。
一、二、三、四、五……
安予恬数了数人头,别家社团招新撑死不过两三个,使出浑身解数吸引眼球,这家什么东西都没有,有的全是人。
不仅只有人,他们还一左一右像左右护法一样站在两边,中间三个人像三尊大佛端坐在那,明明什么道具和装饰都没有,莫名有股神棍的气势隐隐透露出来。
时谨也发现了这家的与众不同,只当他们是来控场的:“这是社团招新的后勤部吧。”
安予恬发誓,端着的三座大佛肉眼可见地呛了一下。
时谨第二次感受到安予恬的巨大手劲,又被狠狠掐了一下。这次还是在佛前,他表情扭曲了一秒后努力压制了下来。
左护法显然听到了时谨刚刚说的话,打头阵抗议:“卧槽,这是哪门子高情商发言?我们社团还没沦落到给其他社团跑腿的地步吧?”
他旁边的那座大佛是一位看上去很有书香气息的女生,翻译了一遍左护法文明版的发言,辩解道:“这位同学,虽然我们是朴素了一些,但是确实是和其他家平起平坐的社团。”
右护法和右边那座大佛也是一男一女,听到这很捧场地点头,撒花,鼓掌。
安予恬觉得他们很有意思,凑上来问:“中间的是你们社长吗?为什么他不说话?”
下一秒中间的大佛悠悠地开口,颇有得道升仙的气质:“非也。只是鄙人的名字太过不吉利,社员们都不建议鄙人开口说话。”
这下彻底勾起了安予恬的好奇心:“你叫什么名字?”
大佛神秘莫测地一笑:“影阳。”
时谨:“……”
安予恬:“……”
他们忽然觉得不需要冰贴也可以降温了。
谁家爸妈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啊?
影大佛虽然有经验使然的缘故,但还是一眼猜出他们在想什么,继续悠悠接道:“因为鄙人五行缺金,于是父母赐给了鄙人这个字。”
其他四个成员听到社长打开了话匣子都浑身一震,右护法的那个女生试图让他老人家闭上金口:“影哥,别……”
可惜没能堵住,影阳保持着神秘的微笑,伸出一只手摊向右边那尊还戴着眼镜的佛,向他们介绍:“今日能相聚在此是我们有缘,能互相了解到这一步是我们有分。我先从我左边这位挚友开始介绍,他大名徐清有,你们知道我们都称呼他什么吗?”
安予恬和时谨纷纷摇头,瞪着两双眼睛看影阳表演。
“相传他大一第一次上英语课的时候,英语老师刚宣布上课,徐弟就勇猛地第一个站了起来,用英文问候了老师和全班同学早上好。”
徐大佛在影阳的介绍下不好意思地低头推了推眼镜:“鄙人不才,江湖人称morning哥。”
安予恬被冷到不行,肃然起敬,抱拳捧场道:“失敬失敬。”
最精彩的表演,往往是以最朴素的方式。
安予恬深感影阳这段单口相声秒杀其他那些世俗的节目。
也许这就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吧,她居然从没听过这样一个神奇的社团。
她觉得时谨应该和自己同感,毕竟她抓着他的那只手臂已经彻底僵住了。
大概是时谨的表情太过精彩,右护法这回成功阻止了影阳继续说下去,终于用正常人听得懂的方式交流:“社长你就少说两句吧,还嫌我们每次招人不够凄凉吗。”
她向他们介绍着:“我叫刘湘茗,这里是文学社,除了影阳和徐清有,剩下那个女生叫叶凡,男生叫何振野。”
叶芃在一旁立刻纠正:“是叶芃!”
刘湘茗看都没看她一眼,敷衍道:“好的叶凡。你们别误会,我们社长平常不这样,可能他今天这里出了点问题。”
刘湘茗毫不避讳地当面讲出这些,又指了指脑袋。
时谨在听到这是文学社的那一刻就已经陷入沉思。
他在想,高舒豪所谓在文学社认识的人,是这几个神经病中的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