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 第9章 第 9 章

长兴号在码头停了一天半。

到18号晚十一点，八个大仓全部清空，进过数个小时的打扫和洗舱，终于将舱室都弄干净了，随后又立刻装上很多粮食，按着货物书上注明的，那应该是给动物做饲料的，而目的地就是日本，这是早就确定下来的航线，距离不远，所以才会有几个实习生过来，但事情赶不上变化，还在途中的时候，公司突然来了电话。

电话是大副接的，看着脸色很沉重，最后船长召集全船，也包括了那几个实习生，

“集团来了通知，日本不要这批货了。”

他没往下说，可屋子里所有人申请显得更加不舒服，甚至有好几个水手发了牢骚，也就水手长顾忌着船长的身份，一直都忍着不发，但脸色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难看得多，

“搞什么啊！前几天晚上一夜没睡，扫了几个小时的舱，都弄干净了装上了粮食，现在却说不要了？日本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啊，这么耍人的么？！”

“对！这狗日的！”

“行了行了！”

大副抬手磕了磕桌子的一角，

“没说不去，就是目的地变了。”

“变了？那是去哪儿？”

“非洲那边，要过亚丁湾。”

话里的某个词语，让所有人一瞬间猛地吸了一口冷气，不过船长此刻里接话道，

“我没想听你们意见，我就是问问你们这几个。”

嘴里边说着，边也是抬手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那几个实习生，然后继续开口，

“回去是不可能了，去日本也是不可能了，最好的办法是让你们在一个预定的地点用接驳船把你们送上岸，至于是哪儿，我需要和公司联系。”

大抵是因为刚刚开始实习吧，也或许是人带着的傲气，他们几乎是想都没想地拒绝了，

“我们不想下船，我们也想走完这一趟。”

可正式船员都不答应，特别是袁海，

“我去跟公司联系，不过我建议，在靠近日本的鹿儿岛时候让他们下去吧，鹿儿岛那边有机场，可以直接回中国，就是我们需要放慢点速度，不然的话，别万一公司和日本那边还没谈妥，我们就开过头了。”

二副是主管航线的，也是全船里最了解航程和航线的，船长没回答，相反反问了袁海一句，

“现在距离鹿儿岛有多远？”

“距离鹿儿岛最近的转向点是第八个转向点，我们还在第五，航程是三百海里。”

“三百海里啊。”

长兴号最大航速超过三十，也就是说，每小时三十海里，三百海里的话，也就十个小时左右，不长也不短，好在现在用的是经济航速，所以只有二十多节。

最后李航想了想，对着袁海吩咐道，

“调到十一节吧，慢点就慢点，老张，你负责跟公司联系，让他们快点拿出个意见来，不过你也要把我们的意见汇报过去，我们都主张让这批学生从日本鹿儿岛上岸，通过接驳船上去，注意时间只有十个小时不到。”

“好。”

大副率先起身，他平时里是一个很爱笑的汉子，四十岁的年纪，因为在海上呆久了，以至于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

之后便轮到袁海，等袁海出了门，他发现张大副在门口等着他，船长没出来，估计在做那批实习生的思想工作吧。

在上驾驶台的楼梯时，张建国对着袁海有些为难地吐槽了一句，

“早知道让那些人上来干什么，现在不是耽误事么。”

“张叔，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好好的日本方面违约，公司又让我们去亚丁湾，那几乎是跟各种事情撞在了一起。”

“即使是撞不到一起，也应该考虑一下我们的态度啊，总不能什么都不问就直接把人派过来吧，说句难听点的，我们又不是他们的保姆，什么人都往我们这边塞，就那点钱，我还不如去做别的呢。”

话是气话，却也不是没有真实的成分，因为从这个事情来说，第一，公司和学校一下子把人带过来几乎是打了长兴号船员的措手不及，第二，带实习生是很辛苦的工作，而且这些实习生又和其他时候的实习水手不同，学校毕业出来的，几乎没想过自己要不要做，也就来混个实习报告，以至于他们背后竖着学校那么一座靠山，谁还敢去得罪。

船员有自己的生活和规律，特别是做事的时候不希望有无关的人跟在自己身边，插着手看着，好像监工一样，大副已经未雨绸缪地想到了那一步上，开始担心以后可能会有的冲突。

这是肯定的，唯独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候，所以他还想问问接下去能有多大的希望把人送上岸，好让自己稍微轻松一点，

“小袁，你就是那个学校毕业的，你应该清楚你们学校的做法，你说，我们这么一说后，学校会不会把人带回去？”

“有可能吧，可能性挺大的，毕竟我们要去的是亚丁湾，那边海盗一堆，只要哪个学校领导的脑袋没被驴踢，就应该让学生们回去。”

“假如真的是被驴踢了呢？”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袁海单手扶在楼梯边缘，然后侧身看了看背后跟着的大副，口中很是不理解地问，其实答案也一样没多大的意思，

“一个可能性吧，现在两个可能都是百分之五十，什么结果都有。”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做好各种准备。”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跟公司去发消息？”

“就按着李叔说的去发吧，然后注意把李叔和我们的意见全部都讲一下，这个最重要的，话尾用两个感叹号。”

“到底是读书人。”

张建国伸出大拇指，袁海可禁不起那么地夸奖，

“过奖了，我只不过随便来了一句。”

“有用，有用！特别是感叹号，多加几个。”

“别，加太多好像在逼宫似的，加两个就够了，我们只是在强调自己的意见，没其他多余的意思。”

“好，我听你的。”

面前人喜滋滋地记下，袁海则问起了另一些和学生以及刚才那些为难事情毫无关系的问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