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味道我知道 第5章 第 5 章

十八号上午九点，梁晶晶将自己从头到尾打理了一番自信出门。

他在张远的建议下还特意去发廊做了个造型，把额前的小碎发都抹了蜡向后抿起，露出饱满的额头。白珍珠也特意给自己的小脸蛋擦了香香去给老父亲加油助阵。

两人打了个车去淮安街，靳家海洋馆的总店就位于此处，一下车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住了。

数不清的花美男、肌肉男都在排队登记，个个身材高挑打扮洋气，拼命向周围散发自己蓬勃的荷尔蒙。

反观梁晶晶父子俩，大人白T牛仔裤，小孩儿白T背带裤，与这里格格不入。

路边有年轻女孩儿路过，看着这一溜长队禁不住向同伴吐槽：“至于嘛，不就是个美人鱼海选，不知道的以为拍电影选大明星呢。”“还不是靳家财大气粗，如果入选每月基本工资十万，还不算其他奖金之类的，只需要泡在水池子里比个心啥的，就问你下礼拜女子海选你参不参加？”

“嘿嘿嘿，好闺蜜我们一起去报名吧。”两人说笑着离开。

“十万，好多钱。”梁晶晶和白珍珠面面相觑。

“儿子，这个工作爸爸要定了！今天不成功便成鱼！”

白珍珠趴在梁晶晶耳边悄声提醒“爸爸我们本来就是鱼。”

梁晶晶决定不和小孩子计较，二人也去排队领号。

“哥们儿，生活不易吧，抱着儿子出门找工作。”梁晶晶前面的一个男子说。男人穿着夸张的深V，脖子上还带着一根银链子，晃人眼睛。

梁晶晶不欲多言，轻轻点头。

骚包男人聊上瘾似的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自己从小就在海里玩乐，外号“浪里小白条”，朋友戏称他“人鱼王子”。白珍珠时不时点头非常捧场，听到人鱼王子忍不住反驳：“哥哥，我爸爸才是人鱼王子哦，我是未来的人鱼王子，我和好朋友在海里骑着海豚比赛赢海螺。”

男人听了有些好笑，可以呀小子，吹牛皮碰上对手了这是，正要接着碾压，就轮到两人进场了，只好恋恋不舍得作罢。

靳寒渊站在二楼走廊，看着这一堆人有些烦躁，什么鬼啊。

“我就不下去了，看着这一堆人辣眼睛。”

“哥，你也同意了这个法子的，以前招聘过的工作人员花样确实不够多吸引不了观众，今天好好选选。”靳津霄劝道。

“你就是怕我拉那几只海豹海狮表演呗。”靳寒渊斜眼，没好气得说。自家弟弟就是被什么保护主义给迷晕头鬼迷心窍了，一天天拯救那个拯救这个的，海洋动物那么多，死几只能灭绝啊？

“哥，有只小海豚已经出现抑郁症状，要不……”

“你想都别想，都是我花钱买来的，死也死在这里。你也别再插手海洋馆的事情，这是我最后一次容许你胡闹。”说完转身离开。

靳津霄望着大哥离去的背影，无奈下楼。

“108号选手准备。”刚才与白珍珠闲话的骚包男人穿好一旁工作人员递来的人鱼服跳入水中。

水花荡起，男人在巨大厚实的玻璃内游来游去展现自己傲人的身材，比心的同时在水里跳起舞，舞姿自然有力，与周围游来游去的鱼群相得益彰。

几位海洋馆管理层眼前一亮，纷纷鼓掌，十分十分。靳津霄站在一旁觉得108号也确实是目前为止比较亮眼的选手。

“小靳总，您觉得这位选手怎么样，总馆的试用要不就由这位先生来扮演，其他分馆按排名择优录用。”

靳津霄正要点头，就看见一个高大男人站在跳台上大声自我介绍：“各位评委好，我叫梁晶晶，请大家多多关照。”

“看完最后一位选手再决定吧。”

“小靳总，您有所不知，这个人是个文盲不会写字，填表格的时候让写他以前是否有过相关表演经历和擅长的技能，他在上面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鱼，要不是看他浓眉大眼的，都以为他是专门来捣乱的了。”经理补充。

靳津霄点头，正要说那就这么办吧。

“哇！”惊叫声响起。

两人回头看，就见水里的鱼仿佛有灵性似的围在一起，成波浪状环绕着男人游动，漂亮的蓝色鱼尾高高翘起比心。继而鱼群又环成一个个圈，男人游进游出在水里穿梭，和周围的鱼群友好互动，还拉着一只魔鬼鱼跳起舞。紧接着又开始吐泡泡，有圆形有三角形竟然还有一个大的心形。

接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钢叉去插起之前的表演者因为各种原因遗留在水里的演出服或者护目镜和发带之类的玩意儿。

“挺好挺好，还有清洁意识。”“他的憋气能力蛮好的。”评委席上的几位经理互相点头，人鱼扮演者不是铁肺，需要游到上方换气，有的扮演者经常因为一些原因落在水里东西，需要表演过后再派人员去清理。

王钢也就是108号看着梁晶晶咬牙切齿，这什么人啊，怎么还能在水里吹心形泡泡啊，那只大的魔鬼鱼刚刚对他可不是这个态度，差点咬他一口幸亏他反应快躲开了。

“这，两人不相伯仲啊，小靳总，这我们……”

靳津霄看着男人的蓝色鱼尾出神，“白经理，准备的演出服有那么逼真的吗？”

“啊？”白经理还没反应过来，靳津霄就大步向那位109号走去。

“小靳总！”

梁晶晶穿好衣服抱起白珍珠亲了一口，“爸爸表演的怎么样？”“棒极了！”白珍珠十分捧场，“爸爸，我也想表演。”

“等你再大点儿。”梁晶晶摸摸儿子的头。

他刚才其实讨了个巧，工作人员准备的人鱼服其实蛮好的，但再好也没有真正的人鱼尾巴逼真，梁晶晶趁没人注意，将人鱼服藏在一旁，用的是自己真正的尾巴下水。

靳津霄走近看着与小孩儿嬉闹的男人，突然没了刚才的那种悸动。

他正要离开，梁晶晶察觉到熟悉的气味靠近，迅速抬头锁定目标，看见人要走，跑过去拉住靳津霄的胳膊。

靳津霄回头看向男人有些怔住，这不是在布谷视频直播唱歌的那个男人嘛？脑海里自动播放起当时听见的天籁之声，饶是素来冷静的他神色也绷不住了。

“有什么事吗？”靳津霄抬头，不经意间抽回自己的胳膊。

一抬头却愣住，男人眼睛通红，正委屈巴巴地看向他，好像自己是抛妻弃子的靳世美。

“你还记得我嘛？虽然我不记得你。”

男人又接着说：“但我能感觉出来，你就是我爱人。”

简直荒谬！靳津霄想，这世界疯了。

“我不认识你，我从未谈过恋爱，更何况恋爱对象是个男人。”靳津霄抬头对比了下两人的身高，嗯，他净身高一米八，男人比他还高一个头。

梁晶晶委屈，他的感觉不会出错的。想到什么，他又将地上的白珍珠抱起举给靳津霄看，“这是我们的爱情结晶，是我，我……反正是我们的儿子。”

白珍珠和靳津霄贴得极近，两人大眼瞪小眼，白珍珠有些害羞，睫毛轻颤，这就是他的漂亮爸爸嘛，珍珠好喜欢他哦！

白珍珠正要开口喊爸爸，就听见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没有过恋爱对象，更不可能有孩子，这孩子和你一样都是混血儿灰色眼睛，我不认为黑发黑眸的我会基因突变有一个外国孩子。

父子俩同时感觉到晴天一声雷，是心碎的声音。

白珍珠缩回梁晶晶的怀里瘪起嘴要哭不哭，梁晶晶急了，“这真的是你的孩子，我也只和你、只和你有过，你因为未知原因失忆了，我去找巫师拿药，我……”

眼看男人前言不搭后语越说越离谱连巫师都扯出来了，靳津霄不愿再听，他的头突然有点儿疼，甩开男人的手离去。

梁晶晶抱着孩子追，被两边的工作人员拦下。

“小靳总，108号和109号的评分是一样的，您看……”

靳津霄回头望向和工作人员拼命解释的男人说：“评分一样就都录用吧。”

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梁晶晶泄了力。

梁晶晶抱着白珍珠失魂落魄地往出租屋的方向走，今天虽然找见了工作，但爱人完全不记得他了，他脑海里的记忆也不全，不能拿出证据来证明两人曾经的关系。

听见怀里小声的啜泣声，梁晶晶努力安慰儿子：“宝宝，漂亮爸爸不是故意的，他失忆了不记得我们，我们不就是来找他的嘛，他也不想失忆的，他很爱爸爸，也很爱宝宝，我们要帮助他想起来。”

良久怀里传出一声弱弱带鼻音的“好。”

靳津霄回到家里心里也不静，他打电话将聂如风叫来。

“靳总，您的头又疼了吗？可以向我讲讲今天发生了什么。”聂如风认真说道，据他诊断，靳津霄这种情况属于遭遇重大变故后的心理创伤，按理说只要不再接触到相应场景是不会应激头疼的。

“今天海洋馆海选人鱼表演的工作人员，我看见了人鱼，不对……”靳津霄又仔细回想，虽然今天的表演者大部分还可以，但他都没有反应，倒数第二个选手表演得也很精彩，但他好像只对那个男人……也不对，他看见男人的脸后没有任何感觉，他就是对蓝色的鱼尾有反应。

聂如风听完，又了解到靳津霄前段时间参加王家少爷的生日宴是在海上举办的有些吃惊。

“您遭遇了海啸九死一生，再次出海却没有不良反应，那么根据伟大的著名的拉什拉夫的关门大弟子——聂如风判断，真相只有一个！”

靳津霄没耐心听聂如风卖关子直接问：“是什么？”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美人鱼，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善良又热心……”见靳津霄的脸色沉下来，聂如风讪讪住嘴。过了好一会儿靳津霄没有像以前一样让他滚，他又接着：“靳家公子年二八，五年前不幸遇海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海底精灵美人鱼，现身来把公子救，公子魂牵夜梦萦……”

聂如风正陷在自己的歌声里陶醉，尽情歌唱。

“砰——”靳津霄把桌边的水杯重重砸在桌子上，起身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扫了聂如风一眼。

聂如风老实了。

见靳津霄穿上大衣要出门，聂如风赶忙起身追过去：“靳总，您怎么不骂我滚。难道你认同……”

“这月奖金没了。”靳津霄说完要开门。

“靳家公子真无情，不听如风医者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靳津霄忍无可忍，“你下月奖金也没了。”

“不——”聂如风双手抱头，继而又用手捂着胸口，双腿跪地捶地板。

“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