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的马车上,宴清都和锦泽面对面坐着,两人皆是面无表情,只是不知为何,锦泽面色似乎更加的苍白几分。
“这次旱灾为何来势如此汹汹。”宴清都怎么就想不明白,赈灾的那一套流程,什么都没有少,但是效果却不尽人意。
“不用忧心,多半是有人从中作梗,我们这番前去查清楚,就真相大白了。”锦泽看着他,“你前几日,是不是去找了一个叫做晴岄的女子。”
“你怎么知晓?”宴清都不敢置信的眼神,随后有些恼怒,“你派人跟踪我?”
锦泽在心中暗自思考,怎么不论天上地上,这人喜欢上人的情景都是如此相似。
他可是询问过,晴岄与他的交情也是因为这晴岄会点小武功,出手救人,裙摆翻飞,踏纱而来,神情艳丽无双,这样一个妙人,宴清都会对她刮目相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旱灾,锦泽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对此还是有把握的。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余涛,北国之地,只是现下却逢春旱,徒生几分荒凉之意,仲明是此地的地方官,见两人前来,虽然瞄见了宴清都身上挂着皇室之人才得以佩戴的玉佩,认出他的身份。
却选择朝着锦泽跪下,“国师大人啊!”
“您终于来了!”
说罢,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渲染得太到位了,硬生生流出两滴不知真假的眼泪。
宴清都只觉得有一丝可笑。
“平时专门让你们储存的粮仓呢?粮食呢?”
宴清都双眼一瞪知道他想要显得自己严肃威严,但是锦泽看来只觉得好笑。
“你平时都干嘛了?现在倒是哭天喊娘。”
虽然惧怕不已,但是仲明还是打着马虎眼,“还是让国师大人看看情况吧。”
半口气没上来,气到自己了!
就知道和这个锦泽在一起没有好事!
宴清都气的不行,你瞧瞧,你瞧瞧,这人干嘛呢?
锦泽端着一副仙人之姿,看都没看他们两人,径直走上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那应该是仲明为他们准备的。
“你去干嘛?”宴清都睁大眼睛,身体倒是更快一步,跟着锦泽上了马车。
还嘟囔了一句,“我可要好好跟着你。”
“随便你。”锦泽瞟他一眼。
“去城门。”
锦泽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个罗盘。
看着锦泽拿着罗盘,宴清都不知为何,就觉得面前这人活像一个街头的算命先生。
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指不定会被对方的眼神杀几千次。
锦泽看他一会面带笑意,又强行正经的神色,只觉得不解,这人戏还挺多。
到了城门,登上去,只觉得气温骤降,迎着风,衣袍“哗啦啦”作响。
“哎?你干嘛?”
宴清都眼看着人登上墙边,赶紧给拽了下来。
“你!”以为对方想跳楼的宴清都看着锦泽一脸疑惑,突然心梗。
他真是疯了,居然会觉得对方会从这里跳下去。
这样一想其实不由的变弱。
“我只是想登上去看看。”锦泽无奈,“你要是担心我的安危,那你就在下边抓住我吧。”
他开个玩笑,宴清都却挠挠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照着做了。
于是,锦泽站在城墙上,视若无人,宴清都伸着两只手,抓住他的脚脖,不敢动一下。
画面多多少少有些可笑。
锦泽无奈,“好了,我要下来了。”
宴清都才松了手,然后锦泽往后转,两手按着宴清都的肩膀做了一个缓冲。
“哎呦,我的肩膀!”
虽然锦泽看着瘦,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男性。
宴清都摸着有些发麻的肩膀。
“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给我个准备时间,真是白亏我还担心你呢。”
看他一脸不忿,只好答应他下次提前说。
看完之后,锦泽便命人回去,宴清都问他,
“这旱灾还......”
锦泽却胸有成竹的样子,“嘘,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说完还冲他眨眨眼,让宴清都看的一愣。
嘿!这人眨眼干嘛!他是故意的吗?
宴清都倒想看看他肚子是什么坏水。
但是锦泽发誓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学一学常人的表情罢了。
宴清都这样一愣,却让他心中发笑,看来自己学的还挺好的,宴清都都看愣了。
怀揣莫名的自信,锦泽快步走开。
“走这么快干嘛?”
吐槽一句,宴清都却乖乖跟上,他要是连这个看着柔弱的国师都跟不上那可就太丢人了。
赶回住所,饭似乎是早早的备好,宴清都寻不到锦泽,就先动了筷。
结果,吃完等他呢,是怎么也等不到,宴清都心中纳闷。
问起来身边一直站着的侍女,“哎,你!见到哪个国师了吗?”
“国师?”侍女摇摇头,
“就是哪个穿白色衣服,看起来比较......”宴清都比划了一下,
“哦!是他啊,奴婢好像看到他向后山走了。”
“后山?”
“就是花园连着的一处小山,这院子就临着小山而建立的。”
“他去哪里干嘛?”
瞧着天色将暗,宴清都急匆匆的站起来,
“你领着我去!”
宴清都心中只觉得这国师未免太不安分!
他是怎么知道这院子还有个后山的?可别被野狼叼走了。
走到了后山,侍女穿的长裙多少不方便,宴清都便让她在这里等,如果过了一会儿还没有出来就找人找他们俩。
侍女点点头。
宴清都赶紧跑啊,在山上找,这山看起来不大但是爬起来还是让他气喘吁吁。
还要扯着嗓子喊,
“锦泽!锦~泽~”
空荡荡的还有一点回音,冷风吹着冷汗,激的人寒意陡生。
汗珠还顺着脸流下,擦去汗珠,实在是忍不住。
双手扶着膝盖,“累死了,累死了!”
“这破国师跑哪里了?”
又走了几步,却看到泛着点点蓝光的东西。
“这是啥东西?”宴清都走上前,熟悉的香味,这味道好闻极了。
“看起来像兰花。”
“哦?这前边还有啊。”
不知为何,宴清都就是感觉这东西和锦泽有关系。
跟着这几个泛着蓝光的东西,走走走,居然还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水声。
在一潭深水前,蓝色的花消失了。
四下无人,唯有细微的水声,这里离潭水太近了,寒意更胜。
宴清都揉揉脑袋,“这可咋找啊。”
低下头,这水中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
怎么感觉这水下也有蓝光啊?
宴清都揉揉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不是吧?”
这水下居然真的泛着蓝光。
“不是?”瞪大眼睛,“锦泽!你不会跳到水里了吧?”
这可是冬天!他要跳下去找他?
宴清都心中已经恨死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把衣服脱的差不多了。
就慢慢走进了水中,虽然有所准备,却还是被冷水冻得一哆嗦,憋着一口气,蓝光果然越来越亮。
水从四面八方来,挤压着他。
宴清都双手一直在摸索着,他总感觉锦泽就在这片蓝光中,在这片冰冷的水中。
结果他摸索了半天,还没有摸到。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然后,一只带有温度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下意识就要张嘴惊呼,宴清都感觉到水涌到了自己的喉咙。
是人吗?是谁?宴清都睁大眼睛,那只手却快速的拉紧他的手腕,宴清都被他拉进了怀里。
模糊不清的脸在这一刻终于被看清,是锦泽!
他是发了什么神经病?
跑到了这湖里面?还弄出来这蓝光!
宴清都在心中咒骂,却又感觉到自己的肺越来越难受,他需要呼吸!
然后下一秒,他就不想呼吸了,锦泽的手抚摸过他的嘴巴,
水似乎被隔开了一般,可以自由呼吸了。
宴清都愣愣的看着锦泽的眼睛,锦泽却没多看他几眼。
拉着他的手向水面游,两个人露出水面后,都定眼看着对方,两个人对视着,都不说话。
锦泽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宴清都则是因为太冷了,不想说话,他的牙还在打颤。
爬上岸之后,缓了缓,宴清都终于想起来问他话了。
“你是怎么想不开了,要跳湖里面。”
“为了祈雨。”
“祈雨?”宴清都半信半疑,“你就在这湖里面待一会儿就有雨了?”
他怎么这么不相信。
“你怎么找到我的?”锦泽对于他相不相信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却好奇他是怎么在这山里找到他的。
“不是你留下的那些蓝色小花吗?”宴清都不可置信,“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
“故意让我知道你在这湖里面!大冷天跳下去找你。”
宴清都心中郁气,口气也不好,“现在咱能走吗?”
这一折腾,天都黑漆漆的了,宴清都被身上**的衣物弄的无比难受。
锦泽悄无声息将手放他肩膀上。
“哇!你又干嘛啊!”
吓了宴清都一大跳,但是没有把锦泽的手排掉,因为他感觉到对方手上热乎乎的感觉。
唉?怎么明明他们俩一起在湖里刚刚出来,自己狼狈的像个傻子,这锦泽怎么看起来还是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
不忿至极。
不过锦泽不知是用了什么法术,宴清都身上的衣服居然快速变干了。
宴清都嘴上却是不饶人,“你又用的什么法术?”
一脸怀疑的看着锦泽,锦泽沉默的将手臂扬起来。
“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伤口?”宴清都抓住他的手,把衣服扒拉上去,“你怎么弄得?”
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可能是在湖里面泡久了并没有多少血。
宴清都没细想,把自己的腰带解下来,给人缠上了。
腰带没了的后果就是裤子有些松松垮垮的,
本想着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在整理一下裤子,
动作飞快,但是怎么也没有算到,他太久没有回去,哪个本来在山下待的小侍女喊了侍卫。
而现在,两位兢兢业业的侍卫,已经举着火把找到了这,
看到两人在湖边挨得很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结果一声中气十足的“找到他们了!”
把宴清都吓得一哆嗦,裤子,“啪叽”就掉到了地上。
锦泽“.......”
宴清都“........”
侍卫“.......”
不知几目相对,不知是谁的沉默震耳欲聋。
宴清都在一片静默中提好了裤子。
“还不走吗?”宴清都冷脸对着两个侍卫喊到,
“还有你!”转头看向锦泽,就是他!让自己的脸面扫地!
本来消散的火气现在再度燃起,甚至更加旺盛。
锦泽瞧了瞧自己手臂上被包扎好绑的小小蝴蝶结。
眨眨眼,他刚刚看的倒是一清二楚,还不错。
没有辱没他的身份。
慢悠悠的跟着恨不得把用力地上跺出几个坑的宴清都走。
就在他们离开后,幽幽的蓝色便化为蓝色的雾消匿于空中,原本平静的湖面却像是被是什么东西吸引,一个又一个的旋涡无声的出现,消失,随后乌云遮天,雷声大作,是雨快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