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巫师都知道,格林格拉斯向来是神秘人的狂热信徒。
如今貌似也没有变过。新任小家主,年轻却意外残忍的阿斯托利亚再次和极端纯血拥护者——诺特站在了一道。
贵族们相互猜测着,如若神秘人真的再次回归,此时在魔法界对权势大包大揽的两个家族又将成为那位手中最锋利的刀。
“诺特寄的信上说……”
阿斯托利亚垂着眸子,坐在薇安娜身侧的位子上,条理清晰的和她叙述信件里记录的一切。
——包括西奥多对薇安娜有所隐瞒的、某些黑暗面的腌臜东西。
理论上,顺位继承家族的阿斯托利亚已经拥有了足以申请休学的条件,但薇安娜私心想让小姑娘多上一段时间的学。
对此,阿斯托利亚无异议,西奥多更不可能反对。
所有人都平淡且理所当然的默认了薇安娜的期望。其中最为感激的,却是一向习惯掩藏情绪的达芙妮。
——她比谁都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有个稍微正常点的童年。
虽然,曾经那个躲在她背后的小姑娘,已经成为了能反过来保护自己的家主。
可达芙妮还是觉得,阿斯托利亚只是个孩子。
就比如现在,她正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恬静的捧着杯热红茶,陪着正和薇安娜汇报信件的阿斯托利亚。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太阳都还没完全升起的清晨。
黑甜的睡梦依旧笼罩着霍格沃兹,小姑娘细碎的声音却早在本该空荡的休息室内回响了好一会儿。
达芙妮觉得这样挺好的——从小只被父亲教导礼仪规范的女孩并不懂太多的政治,她只是单纯欣慰,妹妹一切安好。
每周五的这个时间,就是阿斯托利亚给马尔福小姐进行“工作汇报”的时候。
她实在放心不下——明知阿斯托利亚并不会有事,但她还是尝试着跟过来了。
薇安娜一开始会有些惊讶,但久而久之,就会习惯性提前准备好一壶茶,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示意她可以边喝边等。
——怎么称不上受宠若惊呢?
那可是马尔福小姐亲手泡的茶。
“阿斯托利亚帮了我很多。”薇安娜笑着给她斟了杯热茶。
“她是个很好的孩子。”
“是的。”达芙妮听到自己这么回道。
她低头观察着在手中晃出红亮光泽的茶汤,一时不太敢和薇安娜对视。
或许在某些看不清形势的人眼里,是诺特家主对马尔福小姐百般宠爱。
而对于在读的斯莱特林看来,实际上是西奥多对薇安娜言听计从。
达芙妮清楚这个。
于是她想着,自己应该表现的更逢迎阿谀点,好让马尔福小姐多点拨、亦或者重用阿斯托利亚。
那该说些什么呢?
——先谦虚一下,然后说阿斯托利亚在您的教导下会变得更好?
——未来还需马尔福小姐多多担待?
不远处的壁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偶尔高高窜起的火焰如同某些试图脱口而出的奉承话,却又在下一秒虚虚落下。
达芙妮叹了口气。
“阿斯托利亚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她将茶杯缓缓抵到唇边,浅抿了口。
任由苦涩的红茶滑过舌尖,又在几个瞬息后转化出丝丝甜味。
“也是她自己选择了您。”
在那之前,达芙妮只想将阿斯托利亚拉离漩涡重心,哪怕处在阴影下,最大的野心也不过求个明哲保身。
好像……她没资格去用同行者的身份替自己的妹妹说话。
目前格林格拉斯家的一切——包括那些明里暗里对自己的尊重,都是妹妹亲手赢来的。
她从保护者,变成了受益者。
“没有你,就没有她。”薇安娜依旧浅笑的看着她。
没人否认,达芙妮是个甚至称得上完美的、大多人理想中的姐姐。
展露的永远是被老格林格拉斯特意培养出来的乖驯——温柔克己、贤惠知礼,普世间男人最喜欢的女人样子。
按理说,薇安娜本人并不想和这种个性的——甘愿画地为牢的姑娘有什么深入接触。
但事实就是,达芙妮已经在一次次对妹妹身体力行的保护中,成为了阿斯托利亚唯一的软肋。
——小女巫忠诚度很高,但并不满当。
以防万一,薇安娜必须将这颗可能引起骚乱的棋子率先捏在自己手里。
她倒是很好奇,那最后十点没涨的忠诚值,到底是因为人的无私本就有上限,还是因为最后的软肋依旧活在世间。
她不至于去杀了达芙妮。
但对于姐姐全心全意为了妹妹——提出的、某些无伤大雅的请求,她也会纵容,甚至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以让小女巫更依恋她这个主人。
“噢,他还说。”阿斯托利亚翻了翻前几天的信件,指着其中一句,献宝似的递到薇安娜面前。
“这个家伙有去找他——是来投靠的。”
信件上,彼得·佩鲁姆的名字一闪而过,被藏在大堆的商业交涉中。
薇安娜粗略的扫了眼,同时勾起唇拍了拍阿斯托利亚微仰的脑袋。
“很细节,是个有用的消息。”她宠溺的轻捏小女巫的脸。
逃狱成功的小矮星·彼得若是想继续在巫师界生存下去,那自然要去投靠他以为的、伏地魔最忠实的手下做靠山。
自从那篇曝光他用阿尼马格斯在韦斯莱家藏了十几年的报道登出后,巫师们就格外注意自己身边出现的某些“小动物”。
不难想象,他在大街上是个怎样人人喊打的状况。
但我从他求到诺特头上这件事也很容易看出,他已经彻底无路可退了。
“今天到此为止,剩下的我会交代他做。”
阿斯托利亚看起来有些不舍,她拉住薇安娜垂在身侧的宽大袖口,仰着头巴巴的看着她。
“怎么了吗?阿斯托利亚。”
薇安娜微笑着看她,语气又柔又缓。
但哪怕这样,小姑娘还是像被突然浇了盆冷水一样,瞬间焉哒下来。
小手揪紧了那处布料,另只手将诺特寄来的——已经陈述完毕的大堆信件撇到身后。
“……利亚。”
阿斯托利亚开口,藏于金发间的耳尖红红的,脑袋低垂着,一副宁死不抬头的样子。
小女巫的声音轻的像是刚学着拍打翅膀的比利威格幼虫,尾音咬的绵软,很不好意思的呢喃出声。
“能……继续叫我利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