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迎接完客人,珀西实在忍不住要去第五次检查他的论文,各位年长些的孩子们也都各有各的忙法,于是带着玛法尔达介绍陋居的任务落在了与玛法尔达年龄相仿的金妮和罗恩身上。
接下来也无非就是固定格式化般的玛法尔达发出惊叹与质疑,罗恩金妮解释,玛法尔达理解。这种给麻瓜解释巫师界的事一开始好玩,之后就慢慢熟悉乃至无聊了。
唯一一个还算有意思的插曲是玛法尔达在金妮屋子里转悠时突然猛地停顿,脸色略白地询问他们是否有听到阁楼上传来的轻微声音,金妮这才想起来还没给玛法尔达介绍食尸鬼。玛法尔达听完这个名字脸都绿了,但出于好奇还是坚持让金妮带着她去阁楼上参观。下来后,罗恩觉得玛法尔达那表情精彩得就跟食尸鬼强迫她一口气吞了整包比比多味豆似的。
家长那边和孩子这边参观速度差不了多少,双方人马汇聚的时候,正题终于转到了准备开学用品上。
“有个来自中国的特别有智慧的麻瓜说过,实践出真知,这是一句真理。最好还是让玛法尔达去对角巷,这样她下次再去就知道怎么走了。正好罗恩也需要购入文具,我们一起去吧。 ”亚瑟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玛法尔达一听要去逛街,还是巫师界的街,兴奋得不得了。
最方便的出行方法自然是用壁炉,莫丽不假思索地递给玛法尔达一盆装着光粉的花盆。玛法尔达一动不动地盯着花盆,脸上尽是疑惑。
莫丽看着玛法尔达呆若木鸡的样子才想起来:“哦对,我们还得教你怎么用飞路粉呢!”
说着,莫丽把花盆转向亚瑟:“亚瑟,你给她示范一下!”
亚瑟二话不说掏出一把粉末往壁炉里面一撒,壁炉炽热的红火瞬间变成了有些诡异的绿色。
亚瑟不怕被火烧死似的(事实证明他真的不怕),神态自若地走进绿色火焰之中,大喊一声:“对角巷!”
然后他消失了。
玛法尔达瞪大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又是神秘又迷人的魔法?
莫丽让罗恩再次演示了一遍,这才把花盆递给玛法尔达:“好了,该你了亲爱的!”
玛法尔达依葫芦画瓢地把粉末撒进壁炉,激动又害怕地走进火焰之中。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会不会魔法突然失灵,她会被活活被烧死,一边被壁炉里的烟灰呛得直咳嗽,她甚至觉得有些烟灰落在了她的眼睛里。但她不敢怠慢,生怕这魔法过了一定时间限制就会失效,于是她边咳嗽边说:“对,咳咳!对角巷,咳咳!”
咳到最后,她意识到魔法开始起效了,因为她几乎是翻滚着经过一户户人家的壁炉,她甚至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
完了,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我没救啦!!玛法尔达欲哭无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翻过几个圈之后,玛法尔达再也忍不住了,她在大吼大叫,她一边翻滚着一边叫:“停——下——来!!”
仿佛是她说的这句话起了作用一般,过了没几秒她真的停了下来,并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玛法尔达感觉自己膝盖摔青了,她疼得想哭。她流着眼泪睁眼一看,一个宽敞而又黑暗的世界就这么呈现在她的眼前。
玛法尔达甚至顾不得勘察伤口和为自己的疼痛哭泣了,因为她被眼前的东西吓得不敢出声。
这里应该是一家商店——玛法尔达通过架子上一溜溜的商品和空无一人的柜台判断。
只是这家店的商品让人感到很不安。带着血迹的纸牌和枯手等等,还有更多玛法尔达描述不出来的不正常的东西让玛法尔达出于本能地害怕。她不敢再细看了,只好扭过头去,透过玻璃窗往外看。
这很明显是一条商业街,因为对面都是一排排的商店。这是对角巷吗?罗恩呢?韦斯莱先生呢?
这里应该不是对角巷,或者至少这家商店不是买用品的店铺——玛法尔达不记得霍格沃茨有让准备这么恐怖的东西。韦斯莱家人挺好的,就连弗雷德和乔治那种喜欢恶作剧的都不至于恶劣到对自己开这种容易引发心脏病的玩笑。
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来对了地方。要趁着店里没有人赶紧出去另寻出路吗?但不一定找得到,毕竟她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迷路,而且事后被店长抓住的话很容易被当成小偷,她也解释不清楚了。现在找店长解释清楚,再问好路无疑是比较保险的选择。她只好试探着喊了一声:“请问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答。玛法尔达鼓起勇气走向柜台,想看看是不是后面还有后门之类的可以待人的地方。然后她发现了柜台上有个铃铛。
玛法尔达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铃铛。
仿佛触动了某种开关一般,真的有人——一个驼着背的男人,借着黑暗的阴影出现在柜台后面,冷冰冰地打量着这个灰头土脸、一看就不是来买东西的小姑娘。
玛法尔达压根没看清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被男人锋利的目光吓得结结巴巴:“您,您好!我想去对角巷购买霍格沃茨新生入学的必备用品,却不小心走错了!请问应该怎么走?”
想起有坏人趁机绑架小孩的故事,玛法尔达赶紧补了一句:“我的家里人还在等我!……”
男人识破了小姑娘的阴谋,冷哼一声打断了她,干脆利落地指向外面:“出门右转直走三公里。”
玛法尔达没想到男人回答地这么爽快、惜字如金,不由得一愣。
玛法尔达在男人不耐烦的眼光中回过神来,赶紧鞠躬道谢:“谢谢您!”
她再也不敢多停留一秒,赶紧溜出了店铺,往右拐之后跑了起来。由于刚才膝盖摔得青紫,所以她跑得并不快。但她不敢停下来。
这里几乎没人。但偶尔经过一两个门洞时,她感觉到有人在上下打量着她,她跑远后甚至能感觉到灼热的目光仍然再跟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
她一咬牙正要加速抓紧跑出去,突然感觉背后仿佛被谁用砖头狠狠一撞似的,疼得她脸朝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呜……”玛法尔达挣扎着坐起身,却被从天而降的绳子狠狠捆住了。越挣扎,绳子越捆得紧。
她这下真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受伤的疼痛,迷路的迷茫和未知的恐惧席卷了她的触感。
她模模糊糊地看见有两个人走近她。
“老三,你看这小妞,身边也没有别人,刚才还一瘸一拐地试图跑哩!依我看她肯定是迷路了,放心吧,她的家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上门来!”一个极其猥琐的男声传来。
另一个人点点头:“说得对,二哥!咱们把这小丫头拿回去献给大哥,赏金肯定少不了咱们的!”
“害,你说,咱们能不能也跟着沾沾光啊?”被称为老三的男人舔了舔嘴角,发出猥琐的呲溜声。
老二放声大笑:“你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没出息样!不过老大之后我先上,毕竟我是你二哥。”
“行行行,有我的份儿就行!”
两人放声大笑了一会儿后,干脆利落地给了玛法尔达一个昏迷咒。玛法尔达昏迷前看到的最后情景就是自己被他们用漂浮咒带走了。
不远处一个阴暗的门洞深处,一个棕发棕瞳的男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最近很容易不知不觉就睡过去,而且法力好像也比之前弱了,一定是这种奔波的生活太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他一边想着,一边举起手,紧盯着眼前的,他手里紧握着的,他不知反复看了多少遍的,这串晶莹剔透的海蓝宝石项链。
其实不论是这串项链的晶莹程度或者是手感都告诉他,这串项链上的宝石虽然是货真价实的海蓝宝石,但比起那些真正名贵的钻石黄金等等来说,它不值很多钱。
但他非常珍惜它,把它视为宝物。
它就是他历经沧桑后的全部了。
他把它紧握在手中,久久不肯放手。尽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却没有发现项链中一闪而过的嗜血冲动。
“老大!”“大哥!”正在这时,两声呼叫他的声音传来。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也就是克莱斯特?博克抬起双眼,看见了这两个总是不让他安心的小弟以及……一个漂浮着的,不省人事的女孩子。
克莱斯特:……
“大哥,这小妞应该是和家里人走丢了!于是我和老三……”
克莱斯特了解这两个小弟的脾气与性子,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他摆摆手:“放了吧。”
老二和老三目瞪口呆:“这,大哥,我们好不容易才绑到这么小的,活的!”
“最近不同于以往,这要闹出点什么事情,你想让魔法部的关注点转移到我们身上?”克莱斯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平淡地说。
老二一听,一边说:“老大,那我们去把她放了。”一边给老三疯狂比手势。
老三看见手势后明白过来老二的意思,也连连点头,活像一条哈巴狗。
作为在家族博弈中活下来的狠人,克莱斯特不傻,他已经看穿了老二老三这点儿小伎俩,但他不但没有拆穿,还顺水推舟:“去吧。”
反正,多一个陪葬品无何不可。
“好嘞!”老二老三喜出望外,赶紧把女孩子搬向出口处。
正在这时,克莱斯特突然眼前一黑。他倒在地上,想出声却发不出声音,想挣扎却全身软弱无力。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见到他手里紧握着的海蓝宝石项链里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从项链里出来了,全身好像很模糊,不像是真实的人,反而像是什么投影一般。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男子有着齐肩长的淡金色头发和一双海蓝宝石般的眼睛。男子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克莱斯特,克莱斯特恍然大悟:他就是一直以项链的身份陪伴他的那位……
“萨菲尔?”他悄声说。他的力气只够他发出这种耳语般的声音了。
被称为萨菲尔的男子俯下身子,伸手从克莱斯特怀里抽出克莱斯特的魔杖,抢走克莱斯特手里紧攥着的海蓝宝石项链戴到自己脖子上。接着,他便不带一丝表情地看着克莱斯特慢慢走向死亡,丝毫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样子。
克莱斯特紧紧盯着他,突然伸出手握住萨菲尔的手肘。
萨菲尔一愣,但紧接着回过神来,皱着眉把手抽回来。
克莱斯特一哂:“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了吗?”
“跟一个活不过五分钟的人面兽心的家伙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萨菲尔冷冷地说,“我就是要亲眼看着你死,那些被你残杀的人们才能解脱。”
“我明白,我明白,我死了你才能活,”克莱斯特似乎并不在意萨菲尔的恶意,只是笑着对萨菲尔说话,“可是你对我约定过——你不会忘了吧?”
——“我们要一起,活得好好的……”
多年前自己带有哭腔的声音在萨菲尔耳边呼啸而过。
萨菲尔此刻终于有些表情变化:“可是你变了,你变成了一个恶人。我们回不去了。”
“我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有变化,”克莱斯特微微一笑,“所以如果我们真的不能一起活下去,那我们一起去死也不错。”
闻言,萨菲尔犀利的眼光直直看向克莱斯特。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早就料到你会今天动手,所以干脆在这里埋了一些炸药,不多不少刚好够把这里炸完。你也别想幻影移形,我早已借助一些工具布置好反幻影移形法阵,法阵不会随着我的死亡而消失,”克莱斯特快要失去高光的眼睛此时闪烁着疯子临死的最后疯狂,说话也因为回光返照而有些麻利,“我把握好了时间——就在不到十分钟之后,这里就会轰的一声夷为平地,你和我会永远在一起。我故意打好了时间差,让我有见你一面,和你谈话的时间。对了,刚才忘了和你说,你长得真漂亮。”
克莱斯特说这番话时一直盯着萨菲尔看,注意到萨菲尔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是怜悯还是动容的神情。
“是吗。”萨菲尔说着,挥舞魔杖——
他现在就想死?克莱斯特兴致勃勃地看着萨菲尔,却发现萨菲尔飞了起来。
克莱斯特的眼珠子直直往外凸。他从来不知道萨菲尔还有这样的能力——无需扫帚,单凭着一个咒语就能飞。
“你说的那番话不过是自我感动,你从来不肯睁开眼看世界。”
萨菲尔说完,没有再看地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人,径直往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