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夜风在金发间呼啸着吹过,飘着木屑和金色微光的房子很快就缩小变成一个暗淡的棕色和黑色的拼凑物,与此同时,所有烦恼都被抛诸脑后,仿佛呼啸而过的风已经将它们从他的脑子里吹了出去。
他感到自己的心好像因为快乐要膨胀开来,他再一次的飞行,就像那天晚上,十几年了,他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可以这样飞离父亲的家。
现在,所有的烦恼仿佛都在远去,在这个广阔的满布星辰的夜空下它们显得如此的无关紧要了。
他疾速左转,火弩箭大幅晃动,又爬升四分之一英里,急剧上升让他的眼睛在凉凉的夜风中流泪了,此时正路过一个麻瓜城市,除了车头灯和街灯微弱的闪光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袍子被吹得飒飒作响,当他快速穿过空中的时候,那些风声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他路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它们在他脚下像蜘蛛网一样发出亮闪闪的灯光。
升到云层之上时,气温已经很低了,强劲的冷风让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耳朵也开始疼痛起来,但他很喜欢这种寒冷的感觉,像在暴风雪中的魁地奇场地飞行,也像她身上的气息正紧紧的围绕在他身边。
飞了很久,夜色有些深了,他更冷了,突然有些渴望她温暖的怀抱,或许还有闪闪为他准备的康沃尔馅饼。
目的地很近了,他俯冲向下,前方是一片很大的灯光网,一片巨大的杂乱无章的灯光纵横交错,星星点点的散布在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他飞的越来越低,甚至可以看清楚麻瓜的车头灯和街灯,以及烟囱和电视天线,他迫不及待的下降了,最终降落在一块长着乱蓬蓬杂草的小广场的中央。
格里莫广场有些房子的窗户破了,街灯的光隐隐约约的透出来。
他的手被寒风吹得有些颤抖,掏出了崭新的魔杖对准那些灯光,直到这个广场所有的街灯都熄灭了,最后只剩下灯光从装着窗帘的窗户透过来,以及头上那个镰刀形的月亮。
他离开草地,穿过马路走到人行道上,用魔杖敲了敲大门。
“巴蒂少爷,”闪闪打开门,侧身让他进来,“巴蒂少爷,热茶和馅饼已经准备好了。”
走进大厅时,没看到等自己的少女,但沙发上有一条很大的黑狗,那狗感觉到他的注视,凶神恶煞的向他扑来。
小巴蒂魔杖动了动,把狗甩到一边,随即向楼上走去,大概是在等他,门是虚掩着的,但房间里没有人,只在一角的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他轻轻推开了浴室的门,像推开一个梦境。
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银制金属被雕刻成了毒蛇的尾巴支撑着大浴缸,少女正在坐在其中,水面上的大朵的泡沫和飘荡的黑发把她锁骨以下的地方挡住了。
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金发男人正在解他长袍的纽扣。
袍子被他随手丢在了门外,落在跟随而来的大黑狗身上,它正凶狠的叫着。
等黑狗终于挣脱了束缚它的长袍,嫌恶的撕咬时,浴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不多时,连续不断的细微哭声传来。
“轻点…”
“好。”
“呜呜…你骗我…”少女含混不清的声音里夹杂着抽泣声。
“我尽量。”男人喘息着说。
哗啦啦的水声变得更大了,浴缸里的水从门缝里慢慢溢了出来,黑狗趴在门外,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
男人抱着用浴巾裹起来的少女走出浴室时,时间已至深夜,他仔细帮她穿上了黑色的睡袍,闪闪敲了敲门,端着一盘馅饼走了进来。
“巴蒂少爷,雷古勒斯少爷叮嘱我把夜宵送进来。”说完,闪闪把馅饼放在书桌上,退出了房间。
小巴蒂点点头,一边吃馅饼一边看床上还有些意识不清的少女。
“巴蒂哥哥,你的新魔杖是什么材质的?”伽蓝喘了口气,好奇的问。
“山楂木,十三英寸,龙心弦,弹性尚可。”小巴蒂抽出魔杖,把她的魔杖也拿过来,两根魔杖并在一起仔细查看。
“黑刺李木很适合斗士,山楂木适合治疗或者诅咒,”他拧起了眉说,“我真觉得我们的魔杖搞混了。”
“没有,山楂木适合内心纠结矛盾的巫师,黑刺李木适合傲罗或者食死徒,”伽蓝直起上身靠在床头,“我觉得很适合我们,奥利凡德先生说,魔杖选择巫师。”
这时候,大黑狗挤开门缝溜了进来。
“你怎么养狗了?”小巴蒂纳闷的问,“你不是有条蛇吗?”
“你还记得松果?嘶嘶——”一条翠绿色的蛇不知道从什么角落无声游了出来,把那只黑狗吓得一蹦三尺高,落地时两只前爪左爪绊右爪,重重的摔了一下。
“是雷尔一位好友的狗,”伽蓝伸手,蛇缠在了她的手腕上,鳞片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看上去像一只漂亮的镯子,“对方去埃及旅行了,整个夏天可能都会在待在这里。”
“这狗又凶又笨,”小巴蒂嫌弃的看了狗一眼,它正大声向他狂吠,“附身都嫌太蠢。”
“父亲有没有召唤你?”伽蓝连忙转移了话题,毕竟这是邓布利多拜托他们暂时收留的狗,不能让小巴蒂知道。
“他召唤我又能怎样?”他擦擦手,泄了气一样躺到床上,把少女拉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她的后背,“你又不让我去见他。”
“你可以去见他,”伽蓝沉思了片刻说,“但是我希望你能逃避他的任务,他现在找不到我和雷尔,如果你也不出现,恐怕父亲会发动所有人手来寻找我们的房子,这儿不是秘密,卢修斯肯定会告诉他的,我可不想天天被人守在外面。”
“你想让我做间谍?”小巴蒂挑挑眉,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不,我想你浑水摸鱼,”伽蓝亲了亲他的脸,“我不想你再为他出生入死,我希望你像卢修斯一样狡猾。”
“你和我说,主人没有惩罚卢修斯,这让我很不开心,”小巴蒂不屑的撇撇嘴,“如果我对什么事情恨之入骨的话,那就是让一个食死徒逍遥在外,他们在主人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背叛了他,我希望他惩罚他们,我希望他对他们说只有我一直忠心耿耿,愿意冒一切风险帮他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她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的模仿父亲的语气,“卢修斯,我狡猾的朋友,我听说你并没有放弃过去的行为,尽管你在世人面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我相信你仍然愿意带头折磨麻瓜吧?可你从来没有去寻找我,卢修斯…你在魁地奇世界杯上的举动倒是挺有趣,但如果你把精力花在寻找和帮助你的主人上面,不是更好吗?”
说完,她又开始模仿卢修斯的语气,低声说,“主人,我一直非常留心,只要有您的任何信号,只要有关于您下落的任何传言,我立刻就会赶到您身边,什么也拦不住我一一〞
她又切换成了父亲懒洋洋的腔调,“可去年夏天当一名忠实的食死徒把我的标记发射到空中后,你却逃走了,是啊,我都知道,卢修斯,你令我失望…卢修斯…我希望你以后更忠诚的为我效力。〞
“然后就是一些拍马屁,感谢父亲宽宏大量之类的话,卢修斯一直都是这样,”伽蓝说,“反正最后父亲只惩罚了埃弗里。”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大黑狗用前爪捂住嘴,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笑容,身体抽搐的像过了电一样。
“你们开会时是怎么忍受父亲的长篇大论的,我都快睡着了,如果不是他提到了贝拉和罗道夫斯,我肯定会打瞌睡的。”她毫不留情的吐槽。
“之前我没见过他说这么多话,我想那是因为那些叛徒从来没有寻找他,他很生气,”小巴蒂平静的说,“但他原谅了那些从来没有寻找过他的渣滓,那些叛徒、胆小鬼,他们连为他进阿兹卡班都不敢,那些没有信义的下贱的东西,他们有胆子戴着面具在魁地奇世界杯上胡闹,但看到我发射的黑魔标记之后却一个个溜走了。”
“你还是那么喜欢父亲,你是父亲的心腹大宝贝,”她失落的说,“那天是父亲第一次跟我提起他的身世,你却早就知道。”
“因为黑魔王和我有很多共同之处,”小巴蒂提高了音量,有些失态的说,“例如,我们都有非常令人失望的父亲,极其令人失望,我们都耻辱地继承了父亲的名字,我们都愉快的,非常愉快的,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伽蓝厌烦的转了个身,不想再看到他那副激动狂热的表情。
“你说你爱我,每天都要强迫我,但你一直放不下父亲,你爱的是我吗?你爱的是父亲给你的奖赏。”
“这就是我在你心里存在的意义,我是你主人给你的,其他人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奖赏。”
说完,她呜咽了一声,无论小巴蒂怎么哄也不肯回转,只是默默流泪,不多时,枕头就被不断涌出的泪水打湿了。
小巴蒂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有了强烈的自我,不再是她父亲的附庸,她开始像个叛逆的孩子一样反抗父亲的一切,厌恶父亲给她的定义。
她的叛逆期来的很晚,但的确来了。
“我从小就喜欢你…”
“你胡说!”她激动的尖叫起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那么多女生给你递情书,你都来者不拒,你的前女友可以从礼堂排到黑湖,你说你爱我,你在骗我!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女朋友,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会看我和别人在一起!”
她提高了音量控诉道,“得知我是他的女儿,那一刻你是不是很开心?你发现你突然爱上我了,是不是?所以你为他卖命的更卖力了,因为你想得到他的女儿,而不是我,伽蓝·莱斯特兰奇!”
“如果我不是黑魔王的女儿,我是傲罗呢?”她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你还会这么对我吗?你会对我说你爱我吗?你不会!”
“不!不!我没有!我一直都喜欢你!”小巴蒂立刻把她按在怀里,但她拼命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我没办法相信你,你爱的是黑魔王,你爱的是我的父亲,”尽管在流泪,但她的语气很冷漠,“随你吧,你愿意为他尽忠的话,不要再碰我,等到战场相见的那天,我会把你杀了,好过你死在别人手里。”
小巴蒂恐惧的伸出手,想把她揽进怀里,但她只是用力的打落了他的手,起身离开了房间。
许久,金发男人无力的跌回床上,那只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整个房间都很安静,安静的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