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雾中风景 第131章 番外六 艾斯

艾斯·克劳奇是个很乖的孩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是兄弟姐妹中最优秀的，他的曾祖父斯拉格霍恩教授曾大声夸赞他像极了他的母亲，连严肃的麦格校长看到他时，冷硬严肃的表情也会柔和下来。

但没有几个人知道，品学兼优的艾斯并不太开心，因为他有一个畸形的家庭——他的母亲有两个丈夫，而他的父亲是后来者。

一年级开学前，他的异母兄长曾经大吵大闹，骂他的父亲是个第三者，他心里非常难过，但是看着母亲痛苦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不懂事，他不能像兄长一样发泄情绪来争取母亲的关注，因为他是个克劳奇，尽管父亲优秀得近乎完美，但父亲曾经误入歧途——做过食死徒，所以他必须要比父亲更优秀，才能洗清泼在克劳奇门楣上的污水。

五年级的复活节假期开始了，艾斯坐在阴暗的扫帚间里，想象自己骑在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背上，或者跟母亲学会了飞行，他在蔚蓝明亮的天空中飞翔，一直飞到远方，路过那些爬满常春藤的屋顶，清风吹拂在他脸上，他越飞越低，最后掠过那些玩具般的小房子，沿着青草和野花遍布的山岗飞行，山岗上有一座小木屋，他飞进门里，母亲高兴的迎了上来…

但是现在，他大多数时候都被困在图书管里复习，疲惫的在教室和休息室中进进出出，他一直假装自己的坏心情全都是正在临近的考试引起的，他的拉文克劳同学们已经被功课压得心烦意乱，所以没人怀疑他的借口。

他擦干了眼泪，从倒扣的水桶上起身，又把地上的扫帚捡起来摆正，离开了这个充满他泪水的私人世界。

“艾斯，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

“啊？”

艾斯扭头看着妹妹，刚才他一直独自坐在图书馆的桌子旁，拿书挡着脸发呆，浑然不觉妹妹莉娅·克劳奇已经在他旁边坐下了。

这是星期天的晚上，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应该回拉文克劳休息室去复习古代如尼文。

“你不开心，这可骗不了我，”莉娅用故作成熟的语调说，“哎呀，说吧，我看你连妈妈送来的复活节礼物都没拆，是什么让你连妈妈都不在乎了？”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妈妈，”艾斯悲哀的把书放下，“但我不知道妈妈在不在乎我。”

“你还好吗，艾斯？”莉娅轻轻的问道。

“我挺好的。”艾斯声音沙哑的说，他喉咙里哽得发疼，他不明白为什么提起妈妈的礼物就会这么难过。

“你近来确实有些垂头丧气的，”莉娅坚持说，“我能肯定，只要你和爸爸谈谈…”

“我不想和爸爸谈话。”艾斯生硬的说。

“那你想和谁谈？”莉娅问道，“妈妈？”

“我…”

艾斯向四周扫了一眼，好确定没有人在听他们讲话，平斯夫人在几个书架以外，正为一堆借出的书盖章。

“对啊，我想和妈妈谈，莉娅，”艾斯小声说，“你不觉得爸爸的行为很过分吗？妈妈那么喜欢洛希，不喜欢我，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爱的其实是拉布叔叔。”

“哦？”莉娅慢慢的说，面露嘲讽之色，“但是我认为，纠结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我们不能选择父母，而且爸爸对你很好，妈妈并没有像你说得那样一点儿也不爱你，你还要她怎么证明呢？你甚至开始讨厌爸爸了，我认为我们必须想出办法试探妈妈，或者跟别人了解一下他们当年的故事。”

艾斯看着妹妹，或许因为她是个格兰芬多吧，她的执行力很强，主意也很多，虽然大部分都是莽撞的馊主意，但也可能是因为他终于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对母亲抱的希望更多了一些。

他微微点了点头。

就像是为了强调他们即将来临的O.W.Ls考试有多么重要，在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一批关于各种魔法职业的小册子、宣传单和通知雪花一般的飞向拉文克劳塔楼里的桌子上，同时另外还有一则通知贴在布告栏上，上面写着：

【就业咨询】

「所有五年级学生必须在夏季学期的第一周参加一次简短的会谈，与他们的学院院长讨论未来的就业问题。具体时间列表如下。」

艾斯低头看了看列表，发现自己将要在星期一上午去弗利维教授的办公室，这意味着他会错过大部分变形课。

复活节假期的最后一个周末，艾斯和莉娅背着书包在霍格莫德碰头，两人拐进邮局旁边的一条小路，来到一家小酒吧门口。

破破烂烂的木头招牌悬挂在门上锈迹斑斑的支架上，上面画着一个被砍下来的野猪头，血迹渗透了包着它的白布，他们走近时，招牌被风吹得吱吱嘎嘎作响。

“没办法，”莉娅耸了耸肩，“三把扫帚酒吧总是挤满了人，嘈杂的厉害，你也不想咱们两个被人围着看吧？”

艾斯被她说得哭笑不得，毕竟他们两兄妹的长相完全继承自他们的父母，他像母亲，妹妹像父亲，这两副好相貌让他们总是收到很多情书和几个羞答答的欲语还休的眼神。

“走，进去吧。”艾斯笑了笑。

里面与三把扫帚酒吧完全不一样，那儿的大吧台总使人感到明亮、干净而温暖，而猪头酒吧只有一间又小又暗、非常肮脏的屋子，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羊膻味，几扇凸窗上积着厚厚的污垢，光线几乎透不进来，粗糙的木头桌子上点着一些蜡烛头。

他们第一眼望去，以为地面是压实的泥地，可是当踩在上面时才发现，原本是石头铺的地面上积了几个世纪的污垢。

窗边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戴兜帽的人影，如果他们不是用浓重的约克郡口音在说话，艾斯简直以为他们是摄魂怪，在壁炉旁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巫，厚厚的黑色纱巾一直垂到她的双脚，他们只能看见她的鼻尖，因为它把面罩顶得微微突起。

酒吧老板侧身从一个后门闪出，迎了上来，他看起来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儿，长着一大堆长长的白色头发和胡子，个子又高又瘦。

“要什么？”他嘟哝着问。

“请来两瓶黄油啤酒。”莉娅说。

那人弯腰从柜台底下掏出两只布满灰尘、肮脏透顶的瓶子，重重放在吧台上。

“四个西可。”他说。

“我来付。”艾斯把银币递了过去，酒吧老板的目光移向他，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刹那，然后移开目光，把艾斯给他的钱放进一只古老的木头钱柜，抽屉自动滑开，把钱吞了进去。

兄妹在离吧台最远的一张桌旁坐了下来，有些嫌弃的拧开黄油啤酒的锈迹斑斑的瓶盖，喝了一大口，从背包里掏出一堆小册子，开始阅读那些详细的就业资料。

过了一会，莉娅把几本介绍魔法部职业的小册子不小心碰落在地板上，艾斯刚捡起“在魔法事故和灾害司获得成功”，就听到酒吧的门开了，一道粗粗的、弥漫着灰尘的阳光把屋子一分为二，转眼又消失——门关上了。

“一杯火焰威士忌，我自带了杯子，”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阿不福思，最近过得不错？”

酒吧老板正在用一块脏得像是从来没洗过的破布擦一只玻璃杯，瞪了他片刻，然后恼怒的把破布扔下，似乎他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时被打断了，他接过杯子，调了一杯冒烟的、燃着火苗的酒递给来人。

“还不错，托你这个家伙的福。”他嘟囔着说。

“隆巴顿教授！”莉娅对自己的院长挥了挥手，“哎呀，真是太巧了，我还以为明天才能见到您呢，毕竟我们下午有就业咨询。”

纳威·隆巴顿是个性格温和的男人，他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学生，便朝着他们走来，坐在兄妹对面，把酒倒进嘴里。

“莉娅，最近复习的怎么样？”隆巴顿教授又转向艾斯，“克劳奇先生也在，嚯，我很期待你草药考试的成绩。”

艾斯点点头，“我一定会去您的提高班。”

“教授，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莉娅低声说，“但是今天我和艾斯有一些私人问题想问您。”

说完，她对艾斯眨了眨眼睛，双胞胎的心灵感应让艾斯秒懂，他知道妹妹是想帮他了解父母的事了。

隆巴顿教授听了他们的保证，更开心了，“问吧，什么都行，两个聪明的孩子，像你们的母亲！我想伽蓝会为你们骄傲的。”

“我听说您参加了霍格沃茨保卫战对吗？”莉娅说，“能给我们讲讲吗？据说我们的父母也参加了。”

隆巴顿教授突然端正了神色，探究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想知道伽蓝的事吧，她没告诉你们吗？”

“母亲从来不会提起她过去的事，”莉娅点了点头，“但我知道她很厉害，前几年击败了邪恶的耶梦加得。”

“是啊，我听说了，”隆巴顿教授那张圆圆的温和的脸上带着梦幻般的表情，仿佛陷入了回忆中，“你们的母亲还是那么强大，虽然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但是每年圣诞都会收到她的礼物。”

“我知道很多教授都认识她，”莉娅说，“但是教授，听起来你和我妈妈的渊源最深。”

“岂止是我和她，我和你们的父亲也是，”隆巴顿教授的神情突然有些僵硬，冷冷的说，“如果不是他参加了最后的战斗，他的归宿应该是摄魂怪之吻。”

“我知道…”艾斯低声说，“他复活了黑魔头…”

“那只是他众多罪名中的一个，”隆巴顿教授愤怒的喊道，“我已经猜到了，伽蓝一定没有跟你们说起这些，她每年给我送贺卡，还是对我感到愧疚！”

艾斯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愧疚？”

“没错，你们母亲曾参加过1994年的三强争霸赛，我是她的勇士舞伴，也是湖底珍宝，”隆巴顿教授的情绪剧烈起伏着，“我一直以为，她对我好是因为我们兴趣相投，但是很快的，我就知道那是因为愧疚，她在补偿我，但是我并不需要这些补偿。”

隆巴顿教授悲哀的看了他们一眼，“我的父母都是傲罗，在魔法界很受尊敬，他们被黑魔头的手下折磨疯了，牺牲了健康和理智，现在仍然住在圣芒戈，终生没有恢复的可能。”

“我们很抱歉，教授…”艾斯小声说，“我们之前并不知道您的事…”

隆巴顿教授停顿了片刻，神情悲痛，“黑魔头在第一次巫师大战结束时消失后，他的手下为了寻找他的踪迹，使用钻心咒折磨了我父母，逼迫他们说出黑魔头的下落，我父母被折磨疯了，四个凶手被当场抓住，他们接受了审判，当时的法律执行司司长——你们的祖父老巴蒂·克劳奇将他们投入了阿兹卡班。”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莉娅黯然的说，“但是祖父给了你父母迟来的公正，这让我又有了一些安慰。”

“那四个凶手是…”艾斯的心紧紧的缩着，他觉得隆巴顿教授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在谈母亲的故事时突然提起他自己的父母，也许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或许他们兄妹今天就会比平时更接近父母年轻时的往事。

“老巴蒂·克劳奇并未给我父母公正，这事也不是你们母亲做的，但是和她有关，”隆巴顿教授难过的说，“前三个凶手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

“至于最后一个凶手，是你们的父亲，小巴蒂·克劳奇，”在兄妹二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隆巴顿教授继续说道，“老巴蒂·克劳奇后来偷偷把他的儿子从阿兹卡班释放了出来，这才导致你们的父亲在三强争霸赛那年伪装穆迪教授，通过一系列违法行为复活了黑魔头，而你们的母亲一直在掩护他的行动。”

“可是，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莉娅喝了一大口黄油啤酒，艰难的吞咽着，“是为了我们的爸爸吗？可她不是个坏巫师，所有人都很尊重她…”

艾斯还在为父亲的真面目震惊，他完全无法相信，一向温和的父亲居然犯下了这么多罪行，他以为复活黑魔头已经是父亲最大的污点了。

还有他的祖父，一个手腕强硬的魔法部高官，居然违背司法公正把父亲偷出了阿兹卡班…

“我也尊敬她，”隆巴顿教授叹了口气，惆怅的说，“这是她唯一做错的事，帮你们的父亲复活黑魔头，但我会原谅她，并非她对我好，而是我知道，那是人之常情，毕竟黑魔头是她的父亲，而贝拉特里克斯是她的母亲，她想从阿兹卡班救出自己的丈夫、母亲、养父，非得复活她的父亲不可。”

“黑魔头是我们的祖父？”莉娅惊愕的看着他，“院长，这是开玩笑吧…”

她的嘴唇蠕动着，拼命摇了摇头，“不会的，弗利维教授和我说过，我妈妈参加了战斗，不会的…”

“她是个勇敢的格兰芬多，不是吗？在黑魔头统治时期，她帮助了很多人，比如魔法部的官员——哈利·波特和赫敏·格兰杰，神奇生物学家卢娜·洛夫古德，以及魔杖大师加里克·奥利凡德…很多人，她也救过很多人的命，比如布莱克家主和他兄长，这就太多了，啊，我可能记不清了，总之在那个时期，只有她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邓布利多校长曾经对我说过，勇气有许多种类，”隆巴顿教授怀念的说，“对付敌人我们需要超人的胆量，而要在朋友面前坚持自己的立场，同样也需要很大的勇气，何况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呢？伽蓝带着她的两个食死徒丈夫参加了战斗，那两个人制服了她凶残的母亲贝拉特里克斯，而你们的母亲与她的父亲对决。”

“之前还有一场战斗，是1996年在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隆巴顿教授说，“那时候我知道了她的身世，也知道了她在尽量弥补她父母和丈夫犯下的过错，所以后来，我释怀了，我没有怪她，毕竟她当时还是个孩子，她不应该为亲人的错误买单。”

“可是教授，你对我们很好呀，”莉娅双眼含泪的看着他，“教授，你从来没有因为父亲的过错迁怒我们，可我仍然觉得很抱歉，尤其是我和父亲长得那么像。”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他年轻时的长相，他被审判时我还是个婴儿，他伪装穆迪教授时一直在服用复方汤剂，我也是在霍格沃茨保卫战时才见到了真正的他，”隆巴顿教授安慰的拍了拍兄妹的肩膀，“孩子们，我说这些不是让你们难受的，毕竟你们的父亲最后做了正确的选择不是吗？但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您请说吧，教授，”艾斯颤抖着说，“如果我们能帮得上忙。”

“我想让你们帮我问问你们的父亲，他到底有没有折磨我的父母，因为他的罪名存疑，很多人怀疑他是路过案发现场，哈利·波特帮我翻过卷宗，上面显示他当时被人击昏了，被傲罗带回了部里，而我父母因为精神失常，他们无法提供有效的证词。”

隆巴顿教授惆怅的望着兄妹二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伪装穆迪教授时，对我很好，帮我重塑了自信，鼓励我在草药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还送了我一本书，虽然他复活了黑魔头，但我并不愿意把他想的太坏，我猜你们的祖父可能也知道了一些内情，才会帮他越狱。”

艾斯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仿佛对他来说，父亲在他心里岌岌可危的形象又有了一丝挽救的余地，“我会的，教授，我保证，今年暑假我会给你写信的。”

“那就好，我住在破釜酒吧，”隆巴顿教授点点头，“我的妻子是酒吧老板，你们把信送到那里准没错。”

“谢谢你，教授，”莉娅呜呜哭着，啜泣着说，“你是我最喜欢的教授，现在我更喜欢你了。”

“你真会说话，”隆巴顿教授嘟囔着说，“也不知道像谁。”

艾斯突然意识到，似乎连酒吧老板也在听，他不停的用那块肮脏的破布擦同一只玻璃杯，把它擦得更脏了。

隆巴顿教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小声说，“他也见过你们的母亲，就是通过他，你们的父母才能进入霍格沃茨参加战斗的，保卫战结尾的时候，他也加入了战斗。”

酒吧老板扔下了那块破抹布朝他们走来，裹着纱巾的女巫在座位上动了动，两个戴兜帽的人影也停止了交谈，他们都转过头看着兄妹俩。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十分锐利，那目光就像在透视被审视的对象。

似乎有锋利的冰碴刺中了艾斯的心。

“你长得很像你母亲，”酒吧老板沉着脸，满是污垢的镜片后面那双眼睛盯着他，“更像你的祖父黑魔头，希望你将来做个好孩子。”

“阿不福思，别这么凶，你都不知道克劳奇有多优秀，”隆巴顿教授说，“上一代人的事…”

“我知道，不然他们不会为了他们父亲的事而难过，”酒吧老板粗声粗气的说，“我对他们没有恶意，我只是担忧黑魔头的血脉罢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天色不早了，我必须保证学生在校外的安全。”隆巴顿教授起身，把最后一点火焰威士忌倒进嘴里，示意兄妹两个跟上自己。

片刻之后，他们起走出猪头酒吧，来到晚霞密布的户外，兄妹手里还攥着各自的那瓶黄油啤酒。

“虽然黑魔头已经死了十几年，但很多邪恶的黑巫师仍然把他当成信仰，”隆巴顿教授带他们拐上大路，“他们找不到伽蓝，也许会打你们的主意。”

莉娅正在把瓶里最后几滴黄油啤酒倒进嘴里，听了这话，一下子呛住了，啤酒洒在了胸前。

“我不会的，我毕业后会去魔法部，”艾斯坚决的说，“我要让克劳奇家族重新回到政治家族的行列。”

“我也不会，”莉娅掏出那根继承自她祖母的魔杖，把自己清理干净，“我要做决斗家，就像弗利维教授那样。”

隆巴顿教授赞赏的点点头，“有志气，像你母亲，说真的，伽蓝的三个孩子里，你是最像她的那个，你勇敢的心像她。”

莉娅咧开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似乎有一股沸腾的热水在她身体里迅速奔涌，带给她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使她的脸在微风中泛红——她这么优秀吗？

周一时，春天的灿烂阳光照耀着，艾斯来到城堡八楼，敲响了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办公室。

“请进。”

“坐下吧，克劳奇，”等他走进去后，弗立维教授说，“嗯，这次谈话要详细的谈谈你对今后的职业的任想法，好帮助…”

“我会去魔法部的，教授，”艾斯坐下后，迅速打断了他，“至于课程，如果O.W.Ls全部通过的话，我还会继续上的。”

弗立维教授脸上掠过一丝笑容，“我很高兴听到你说这话，看来我没什么能帮助你的了。”

“我想和您谈谈…”艾斯踌躇着说。

“别紧张，孩子，说吧，”弗立维教授高兴的看着他，“只要能帮上你就行。”

“我想问您知不知道，我父母的事，”艾斯低声问道，“我知道，他们读书的时候，您已经在学校教书了。”

“我当然知道，”弗利维惊讶的说，“你母亲可是我最宠爱的学生，她学会了不少决斗技能，如果不是一毕业就忙着嫁人生孩子，恐怕她已经拿了决斗冠军了。”

艾斯惶恐的看着他，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他最喜欢善于决斗的妹妹，而不是自己。

弗立维教授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安慰的对他摆了摆手，“我最遗憾的就是你母亲没有来我的学院，但是她的儿子来了，我很高兴。”

“至于你的父亲，他也很优秀，O.W.Ls拿了十二个O，我很欣赏他，还给他开了**区的批条，”弗利维教授叹息一声，“但是后来，他走错路，我觉得很惋惜。”

“不过你不需要因为他而困惑或者烦恼，”弗立维教授语重心长的说，“在霍格沃茨，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出身歧视你，至少教授们不会，你母亲来霍格沃茨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她是黑魔头的女儿，但是她很优秀，优秀的简直无法想象，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没有一个老师能拒绝这么好的孩子，她有天赋，又勤奋，本性善良，哪怕她的父亲让所有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但我始终把他们区别看待。”

“当然啦，我不知道她当年只有五岁，所以她的天赋是惊人的…”

“五岁？”艾斯敏锐的问，“我记得父母曾经提起过这件事，她的年龄两度变化，是吗？”

“没错，”弗利维教授说，“她被黑魔头施了生长咒语，在本来年龄的基础上长大了六岁，她七年级时，因为黑魔头失去肉身，他的法力失效了，你母亲又变回了五岁，所以十几年后，她才回来重新读七年级。”

“那，我的父亲，”艾斯头皮发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听隆巴顿教授说，那一年他也在霍格沃茨…”

“没错，他在伪装穆迪——一位老傲罗，也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弗利维教授的脸皮抽搐着，似乎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件事，“我没有发现他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不得不说，他是个合格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他的课程生动有趣，引人入胜，哪怕后来，他的身份被揭穿，学生们也没有收回评价，认为他是最好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艾斯：……爸爸啊！牛逼！收下我的膝盖！

小巴蒂：呵呵，小兔崽子还敢不服气吗？当心你爸爸的钻心剜骨！

“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黑魔头复活了，等哈利·波特逃回来时，你父亲想杀了他，”弗立维教授两手一摊，很无奈的样子，“当然，他没能成功，当时的校长邓布利多决定送他回阿兹卡班，所以他们通知了魔法部部长福吉，但福吉打算就地执行死刑，所以他带了一只摄魂怪进了城堡。”

艾斯听到这里，感觉心都揪了起来，就算父亲罪大恶极，但父亲对自己很好，他完全想象不到父亲当时会有多么绝望。

人总是自私的，哪怕父亲复活了黑魔头，但他不希望父亲有事。

“福吉当然没成功，不然你也不会出生了，”弗利维教授的目光凝滞了一瞬，语气有些失落，“你母亲救了你父亲，并跟福吉决斗，用钻心咒折磨他，后来，我听邓布利多说，她为了你父亲，用所有人的性命威胁他，她想放火烧掉城堡，她知道自己无法战胜那么多人，所以她选择同归于尽。”

艾斯觉得自己的眼珠子不会转了，大脑也停止了思考，他觉得耳朵在嗡嗡的叫，他根本听不懂弗利维教授在说什么。

他的母亲性格柔弱，非常依赖他的父亲，如果不是一年级时带他兄长去对角巷从而暴露了实力，他们都以为母亲只是个胆怯弱小的女巫。

“这件事是她做错了，那时候我很失望，”弗立维教授说，“我觉得我看走眼了，她完完全全像她父亲，天生就是个坏种，但是后来，她嫁给了你父亲，我猜测她是为爱失去了理智，我不想用恶意揣测我最喜欢的学生，所以一旦找到蛛丝马迹的借口，我就会在心里拼命为她开脱。”

“事实证明我没看错，”弗立维教授欣慰的说，“邓布利多校长去世的那天，我见到了她，她当时肚子里怀着你们兄妹，但她仍然选择了白巫师的阵营，想来拯救邓布利多，可惜她来得有些晚，但后来，她参加了葬礼，对所有人包括她的父亲宣布了她的立场。”

“所以，别把你的母亲想的太坏，后来她参加了战斗，和你的父亲一起，”此刻弗立维教授的表情十分柔和，仿佛在为自己最宠爱的学生骄傲那样，“她甚至在最外围对抗黑魔头和食死徒大军，击败了很多食死徒，为最后的胜利争取了很多宝贵时间。”

艾斯捂着脸，他的眼泪止不住，他完全无法想象母亲是怎么跟她的父亲对抗的，拔出魔杖的那一刻，她心里该有多么痛苦。

也许对母亲来说，唯一的安慰就是，她没有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

“吃块巧克力吧，心情会好点儿，”弗立维教授拍拍他的肩膀，把巧克力放在他面前，“我知道孩子们总会想要追寻父母的过去，但他们不一定能接受，可能听完故事，在他们心里，父母高大的形象也会碎掉，但是没有不会犯错的人，我觉得你很好，像你父母那样聪明，有天赋，亲爱的孩子，我只希望你不要走错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赎罪的机会。”

“谢谢你，教授，”艾斯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抽泣着，“谢谢，我想我该回去了…”

“回去吧，我们的就业咨询谈话结束了。”

艾斯把书包甩到肩膀上，对着弗立维教授鞠了一躬，急忙走出房间，他顺着走廊回到拉文克劳塔楼，钻进休息室里痛哭出声。

O.W.Ls之后没几天，学年结束了，艾斯和莉娅登上了返回伦敦的霍格沃茨特快。

洛希没关注神情低落的两个弟妹，他在琢磨母亲教给自己的咒语，心里想着今年暑假一定要多多粘着父母，把莱斯特兰奇和祖父的咒语都学一遍！

小巴蒂在隔栅外面见到自己的两个崽时，敏锐的发现了他们的异常，他非常善于捕捉别人的表情，对别人的习惯和动机的密切关注使他能够准确的模仿他人。

他不动声色的一手一个，抓着自己的崽，跟来接儿子的拉巴斯坦一起幻影移形了。

伽蓝正在门口，她周围漂浮着不少毛线团，施了魔法的织针在她身边咔哒咔哒的飞舞着，看起来是在给几个孩子织毛衣。

“妈妈！”

等她的几个孩子出现后，伽蓝甚至没来得及问一句，就被两个孩子扑了个满怀，洛希不满的撅着嘴，看他母亲一左一右的抱住了两个异父弟妹。

“拉布，你先带洛希去吃饭吧，”小巴蒂皱着眉说，“我和伽蓝要跟孩子们说点事儿。”

拉巴斯坦看着他郑重的脸色，点点头，洛希接住了扑出来的妹妹，倒也没那么不高兴了，顺从的跟着父亲进了木屋。

“这是怎么了？”伽蓝搂着两个孩子，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泪水打湿了，急急的问，“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们吗？”

“走吧，到这儿来。”小巴蒂招招手，伽蓝搂着着两个孩子跟他到了屋后那三棵枞树旁。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花园，还搭了凉棚，明净的深蓝色的夜空下，小巴蒂变出一些蜡烛，把渐渐暗下来的园子照亮了，他们坐在凉棚下的椅子上，飞蛾低低的飞舞着，温暖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蔷薇花的香气。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小巴蒂的语气十分平静，已经年过五旬的他恢复了少年时那样的温和，他凝视着两个目光闪烁的孩子，问道。

“爸爸，有人托我们向你问一件事情。”尽管艾斯声音发抖，但他仍然勇敢的跟父亲对视着。

“问吧。”小巴蒂干脆的说。

“隆巴顿教授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折磨他的父母？”艾斯盯着父亲的脸，不想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莉娅也是，她满怀希望的看着自己温柔的父亲。

“纳威还是告诉你们了，唉，”伽蓝叹了口气，突然起身，在两个孩子的后背上拍了拍，安抚他们的情绪，“没有。”

“我们要听爸爸的回答！”莉娅跺了跺脚，不满的看着母亲，然后又转向父亲，“爸爸！你怎么不说话？”

“没有。”

“那你鼓励他…”

“那不是恶趣味，我同情他。”

说着，小巴蒂伸手，伽蓝走了过去，他把头埋在妻子怀里，声音有些哽咽。

“我不认为我的罪行严重到应该在阿兹卡班终身监禁，但这种事就是发生了，你们的祖父当着魔法界所有人的面对我大义灭亲，宣称‘你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儿子’，从那一刻起，我已没有父亲，我再也叫不出父亲。”

“后来，你们的祖母救了我，她服用复方汤剂替我在阿兹卡班坐牢，最后她死在了那里，我被你们祖父带回了他的房子，被施了夺魂咒，从早到晚披着隐形衣，将近十三年。”

“我不愿意做你们祖父那样的父亲，知道吗？他从来没有走进我心里，给我一丝温暖，我不想我的孩子重复我的悲剧，我为什么会做食死徒，除了黑魔王更像我的父亲，还有一点，就是我在复仇，我痛恨这个世界。”

“我帮他复活，我承认我在报复，我也是在对这个父亲般认可我的人效忠，但是最后，我选择了你们的母亲，她是第二个拯救我的人。”

“别说了，巴蒂哥哥，”伽蓝摸着他的头发，心疼得无以复加，“我理解，因为我的父亲也不爱我，所以最终狠下心来抵抗他，和你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完，她转头，第一次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两个诚惶诚恐的孩子，“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爱你们的父亲，他在我心里并不是一个无耻的第三者，我很愿意跟他在一起，并且我给他生下了你们两个孩子，你们也不用为我感到难过，在我心里，你们四个都是我的宝贝，你们和洛希没有区别，艾斯，你压力太大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我的态度，但是又不敢问，你怕得到的答案是否定，但我得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他做过的事，那你们就应该明白，当年复活黑魔王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也是我的，我爱他。”

“妈妈，”艾斯如释重负的呜咽一声，“我知道你爱他，弗利维教授和我说过，你为他做了错事，但是我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如果我不想，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们的父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伽蓝不容置疑的说，“你们也不想想，他大我14岁，但我从来没有觉得年龄是我们的阻碍，因为那是咒语的问题，实际上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陪着我，我爱他，不在乎外物，我爱他，愿意为他沦为黑暗，坠入深渊，如果他死了，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在收紧，她摸着丈夫的头，手指在金发中穿梭，像是暗示，又像是信号，等小巴蒂抬起头来时，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

“不管你们怎么看我这个父亲，但我认为，我是个合格的父亲，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爸爸，我不喜欢黑魔法，”艾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想去魔法部。”

前面所有的质问都没有这句话来得更让小巴蒂心梗，他觉得现世报来得真快，这哪是他的儿子，这简直就是老巴蒂转世！

他终于明白拉巴斯坦的感受了，他不该嘲笑情敌总是为了儿子像黑魔王而头疼的，毕竟这个一向乖巧的儿子，骨子里居然更像他祖父！

他早就该发现的，这小子的表情有时候跟老巴蒂一模一样！

小巴蒂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随你。”

他不想落得个老巴蒂那样的下场，只能妥协，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老巴蒂的骨头就在旁边这棵树底下埋着呢。

伽蓝忧心忡忡的看着儿子，“宝贝，你在学校里，没有遇到很喜欢的女孩子吧？”

“没有，”艾斯红着脸，祸水东引，“你还是担心莉娅吧，她总是收情书。”

“彼此彼此。”莉娅嘲讽道。

小巴蒂立刻提高了警惕，“莉娅，谈恋爱一定要告诉我，如果对方对你图谋不轨…”

“我就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莉娅掏出魔杖，威胁的挥了挥，一抹闪电划破夜空。

小巴蒂噎了一下，心里思索这孩子像谁呢…

莉娅：……爸爸，你灯下黑啊？我像你！

小巴蒂：……别胡说八道！

几人坐在园子里，闪闪贴心的端来晚饭，伽蓝抱着两个孩子吻了吻，又仔细的为他们切牛排和烤肉。

“妈妈爱你，”伽蓝把搭配好的晚餐放在艾斯面前，“如果你有危险，妈妈愿意放弃一切换你平安，包括生命，就像你祖母那样。”

“我不会那么做的，”艾斯抿了抿嘴角，严肃的说，“我会让你以为我荣，妈妈，我会是你最骄傲的儿子。”

“你已经是了，妈妈只要你平安、快乐，其他别无所求。”

“我也是。”小巴蒂拍了拍儿子的手臂。

艾斯把牛排放进嘴里时，望着几只地精被闪闪撵来撵去，它们一边飞快的穿过蔷薇花丛，一边疯狂大笑。

这一刻，他从心底里感到满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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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番外六 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