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9月1日,霍格沃茨城堡。
无数根蜡烛停在半空中,照着四张围满了学生的长桌子,照得那些金色的盘子和高脚杯闪闪发光。
丝绒般的高高的天花板上群星璀璨,这天花板是被施了魔法,永远能够反映出外面的天空。
分院完毕后,迪佩特校长拍了拍手,盘子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神奇的美味,阿洛把烤土豆塞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巴蒂呢?在火车上我就没看到他。”
“今年他是男学生会主席,”海伦切着盘子里的小羊排低声说,“一直在级长包厢给新的级长分配任务,我想他马上就来了。”
“可是这都开饭了…”阿洛嘀咕道。
正说着,一个身高腿长的身影坐到她旁边,熟练的把番茄酱拉到面前,又拿了一些土豆条放进盘子里。
“阿洛正说你呢,”丹尼对着他挤眉弄眼,“我们还以为你错过了马车。”
“是吗?”巴蒂捏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的解释道,“今年新生渡湖,有一个男孩儿掉进黑湖了,幸好巨乌贼把他救了起来,奥格还得继续带其他新生进城堡,所以我送他去了医疗翼,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阿洛放下餐具,伸手拉开他的手臂,发现他身上除了有点湿,没有其他问题才默默的继续吃饭。
海伦偷偷捅了自己的小伙伴,阿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隔了几个位置上,埃莉诺·法莫正在瞪着自己,她用叉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盘子里的猪排,似乎气得浑身发抖。
丹尼也看到了这神经质的行为,他皱了皱眉,转头问巴蒂,“你跟她分手了?”
“上学期就分开了,”巴蒂淡淡的回答,“不能说分手,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做她男朋友,顶多是约会。”
阿洛听了这话,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往嘴里塞了更多的火腿和鸡肉,这让巴蒂有些失望,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些巧克力,想到行李中还有那么多药水,紧紧的抿着嘴。
这个暑假,他熬制了非常多的迷情剂,母亲已经知道阿洛跟布莱克在一起了,他猜她每次来到厨房时,应该是很想劝劝自己。
可是他怎么会听呢?
直到有一次,卡斯珀匆匆赶回家,看到他坩埚里的迷情剂,突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的儿子还是太心软了…”
“卡斯珀,劝劝他,”卡丽丝盯着儿子搅拌坩埚的背影,恳求道,“这是不对的,如果那个女孩儿喜欢他,她一定…”
“我们克劳奇就是太心慈手软啊,”卡斯珀若有所思的重复道,“亲爱的,莱斯特兰奇家族的科沃斯四世可是曾用夺魂咒把别人的妻子夺走呢,论起在爱情上的无耻行径,我认为莱斯特兰奇家族更胜一筹。”
卡丽丝显然是被这话噎住了,躲躲闪闪的看着他,“不要在儿子面前说这种话。”
巴蒂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热气围绕着他,让他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不清,“我早就知道了。”
“父亲,你后悔过吗?”
“没有,”卡斯珀淡定的说,“倒也不必觉得有心理负担,因为每个克劳奇都是这样。”
卡丽丝气得胸脯不停起伏,似乎想骂他,但碍于儿子在场,只是不断拿眼睛去瞪卡斯珀。
“亲爱的,这些年,你有没有被我感动?”卡斯珀温柔的笑着,无视了她的怒火,强行拖着她往楼上走,“肯定有,你看你现在多生动,是不是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
“我从未见过比你还无耻的人!”卡丽丝恨不得拔出魔杖给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一个钻心咒,“放开我!克劳奇!”
“别装了亲爱的,”卡斯珀就像看不到她恨恨的眼神似的,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她的反抗,“我知道你早就爱上我了,这些年不过是在跟我耍脾气,啊,太可爱了,你那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可爱…我很喜欢…”
卡丽丝不易察觉的脸红了一瞬,轻轻的嘟囔着什么,但巴蒂没听清,他又转身继续熬制迷情剂了。
“巴蒂?”海伦把一份蛋奶果馅饼推到他面前,轻轻唤起他的沉思,“快吃吧,一会又要给一年级指路。”
“谢谢,海伦,”巴蒂说完,掏出口袋里唯一一颗没有掺迷情剂的巧克力,把它递给不明所以的少女,“阿洛,这是我自己做的,里面有你最爱的开心果和牛奶,送给你…”
“啊?”阿洛眨眨眼睛,自从那次在医疗翼她说了那么多心里话之后,她和巴蒂之间就有些尴尬,哪怕他后来对自己诚恳的道歉,并保证绝对不会再干涉她的生活,她也总是觉得,他们之间无法回到过去了,她根本没想到,他还会送自己巧克力,还是亲手做的。
“你不喜欢吗?”巴蒂紧张的喉结都在耸动,艰难的说,“还是说,你不愿意再接受我的糖果了?”
“不,我很乐意。”阿洛看着他一眨不眨的灰色眼睛,有些心软,接过了那颗巧克力,巴蒂立刻伸长了脖子看着她想要揣进口袋的举动,阿洛有些无奈,只好当着他的面撕开白色的包装纸,慢慢放进嘴里。
“嗯…好吃…我很喜欢…”她闭着眼睛感受嘴里香醇丝滑的巧克力,直到用力咬碎那颗小小的开心果,发出“嘎嘣”一声脆响。
巴蒂如释重负的偷偷松了口气,只要她愿意吃自己的巧克力,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
“阿洛,是不是很喜欢?”他假装不经意的说,“我做了很多,但不能全都送给你,不然你肯定会马上吃完,我每天早上给你一颗,就像之前那些皇家巧克力一样,好不好?”
埃莉诺·法莫又瞪了过来,阿洛厌烦极了,眼珠转了转,突然夸张的搂住巴蒂的手臂,又把头靠在他肩上,小鸟依人的说,“巴蒂,巧克力好好吃…能不能多给人家一点啊?”
她的头也在不安分的蹭来蹭去,继续撒娇道,“巴蒂,答应我嘛…”
巴蒂惊恐的摸了摸口袋,生怕给错了巧克力,她现在就中了迷情剂,但是他又看看那张白色的包装纸,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坏蛋又在演戏骗人。
“不行,”他趁机把少女揽在怀里,狠狠心拒绝道,“一天一颗,明天早上我就给你,巧克力吃多了不好。”
阿洛立刻撅起嘴,一脸委屈又难过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盯着他,巴蒂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吻她的冲动,冷静的说,“这样看我也没用。”
盘子里最后一块蜂蜜馅饼消失了,迪佩特校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回荡在大礼堂里的说笑声几乎立刻就平息下来。
“祝大家晚上好!”他慈祥的微笑着说,一边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整个礼堂,“新同学们,欢迎入学,老同学们,欢迎回校!等待你们的是新一学年的魔法教育…”
“…想要参加学院魁地奇球队的同学,像往常一样把名字报给院长,我们还在物色新的魁地奇比赛解说员,有意者也到院长那儿报名…”
“…好了,你们的床铺在等待你们,像你们期望的那样温暖和舒适,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准备明天上课,所以,让我们道一声‘晚安’吧,嘟嘟!”
像往常一样,一张张板凳被推到了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百名学生开始鱼贯离开大礼堂,朝宿舍走去。
海伦早已跑去履行她级长的职责,去照顾那些一年级新生了,巴蒂交代了一声,陪着阿洛故意落在人群后面,慢慢往拉文克劳塔楼走去。
“暑假过得怎么样?”他假装不经意的套话。
“非常好!”阿洛兴高采烈的给他讲述麻瓜界的见闻,“跟阿尔去了好多地方旅行,尤其是法国,巴黎的甜品太好吃了!我喜欢闪电泡芙和花朵冰淇淋…”
巴蒂静静的听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多么开心,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受虐狂,她的每一句“我们”都像回忆在游荡,一旦靠的太近,他就感觉无与伦比的痛苦。
他只是她在暴风雨时抓紧的浮标,天气一放晴她就松手,这让他很难过,他只是她生活里的一个影子,她却在他的生命里占有重要地位。
巴蒂永远记得去年的圣诞节,她身着一袭黑裙翩翩现身,布莱克搂着她的纤腰,她正朝布莱克甜甜的笑,他们拥吻在一起,那一刻他心碎了,感觉自己无比脆弱。
他看着她依偎着布莱克,用他魂牵梦萦中她看自己的眼光看着他,伴在她身边的布莱克高大英俊,而孤身在走廊中看着他们的自己却显得渺小憔悴。
他多愿倾出所有,只求她也这样看着自己,但他已经被她抛弃,他只是一个影子,那抹她童年时曾经需要的、现在已经弃如敝履的影子。
回到休息室后,阿洛已经收住了兴奋的情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巴蒂,晚安,明天见!”
等巴蒂回到宿舍后,他面对窗户笔直的站着,月亮又圆又大,光芒洒落在他的蓝色帐幔上,他转回身,拿起四柱床旁的行李,换好睡衣,又拿出那些巧克力,一颗颗仔细端详着,想到她的眼睛同壁炉的火光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萤火虫。
晚安,我的鸟儿,还有无尽的又令人着迷且不朽的迷情剂。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礼堂里热得难受,尽管天花板阴雨蒙蒙的。
“阿洛,你好像长高了,”丹尼吃着腌鲑鱼,手里比划了一下,“好像是五英尺四英寸。”
“不!五英寸!”阿洛坚决的说,“一定是你看错了!我现在很高。”
“真的吗?”丹尼一脸怀疑的表情,蠢蠢欲动的想起身和她比试个头,海伦看着阿洛越来越黑的脸色,连忙拉住了他。
“她说是就是,”海伦用不太走心的大嗓门小声的说,“就算证明了她不是,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送信的猫头鹰来了,俯冲着穿过溅满雨水的窗户,把雨滴洒在礼堂里每个人的头上和身上,阿洛也收到了一封信,她迫不及待的拆开,边看边露出甜蜜的笑容。
阿尔法德在问她七年级的感觉如何,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在信里问他,并告诉她自己很好,奥莱恩的长子小天狼星越来越可爱,瞧着跟他父亲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阿洛打定主意晚上就给他回信,正在心情愉快的喝着麦片粥时,巴蒂把今天的巧克力递了过来。
阿洛对他绽放一个甜甜的笑容,接过巧克力放进嘴里,她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巴蒂仍然是自己的朋友,同时她也有了一个英俊的男友。
不知为何,这颗巧克力的味道好像和昨晚的不同,那股让她迷恋的烟熏般的香根草味又出现了,并且她的味觉仿佛放大了许多倍。
阿洛凝视着礼堂高处被雨水洗刷的窗户,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茫然表情。
“阿洛,吃早饭啊,”海伦纳闷的看着她,“一会还有两节魔药课呢。”
“我不饿。”
丹尼吃惊的瞪着她,“我没听错吧——”
“唉,好吧,我吃,”阿洛叹了口气,“可我不想吃。”
丹尼怀疑的打量着她,“这简直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一颗巧克力就饱了?”
“不是这么回事,”阿洛又叹了口气,眼神四处游移,“你不懂。”
丹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巴蒂身上,心中感到一丝疑惑。
“巴蒂!”阿洛突然叫道。
“什么?”巴蒂紧张的看着她,心中暗自祈祷她的反应不要太大,不然一定会被斯拉格霍恩教授发现的,虽然为了万无一失,他的确只掺了少少的迷情剂。
“巴蒂,我不知道怎么说…”阿洛的声音有些低沉,“我…我突然觉得你很英俊…”
丹尼松了口气,“是啊,他现在比小时候强壮多了,还做了魁地奇队长呢,当然英俊啦。”
“我现在没办法不想你,巴蒂…”她柔声说道,整个面孔都亮了,好像被一道最纯净的阳光照透了。
“谢谢。”巴蒂干巴巴的说,“我的荣幸。”
阿洛随手丢开了那封信,身子朝着巴蒂探去,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香根草味儿,头都快拱进了他怀里,巴蒂颤抖着把她扶正,又给她拿了一个三明治,“快吃吧,阿洛,你很喜欢这个不是吗?”
阿洛激动的点点头,仍然用那种如梦似幻的眼神看着他,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三明治,这才热切的说,“别让我离开你,巴蒂…你乌黑的头发…和外面天空一样的灰眼睛…都让我…”
巴蒂抖得更厉害了,他尽量用最平静的口吻打断她,“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天的魔药课,海伦和丹尼觉得非常不自在,因为阿洛把自己的坩埚移到巴蒂旁边,对着他问东问西,而巴蒂给出的回答是,他们在为第八十届魔药锦标赛做准备。
霍拉斯在讲台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叫大家安静。
“请静一静,静一静!快点儿,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戈巴洛特第三定律…谁能给我讲讲?当然是克劳奇先生啦!”
巴蒂用没有感情的平板语调背道,“戈巴洛特第三定律称,混合毒药之解药大于每种单独成份之解药之总和。”
“完全正确!”斯拉格霍恩微笑道,“拉文克劳加十分!现在,如果我们承认戈巴洛特第三定律成立…”
同学们只能按霍拉斯的话相信戈巴洛特第三定律成立,因为几乎没人能听懂,除了巴蒂,似乎谁也没听懂霍拉斯下面的话:
“…当然,这意味着,假使我们已用斯卡平的现形咒正确分析出魔药的成份,我们的首要目标不是简单的选择每种个体成份的解药,而是找到附加成份,通过近乎于炼金术的程序,把各种互不相干的成份变形——”
“…所以,”霍拉斯最后说,“我要你们每人来我的讲台上拿一个小瓶子,在下课前必须配出瓶中之物的解药,祝你们好运,别忘了戴防护手套!”
阿洛漫不经心的拔出瓶塞,把鲜艳的粉红色毒药倒进坩埚,点着了火,但她根本无心配制解药,她看着巴蒂,目露痴迷之色。
巴蒂在坩埚上方挥舞着魔杖,他极为擅长无声咒,所以不用说出咒语,他偷偷瞟了一眼疑惑的霍拉斯,小声催促阿洛快点熬药。
只过了五分钟,巴蒂就意识到事情可能要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霍拉斯下来巡视时,期待的朝女儿的坩埚里看了看,正准备像往常那样兴奋的欢呼,可是他又立即缩回了头,被臭鸡蛋味熏得连连咳嗽。
巴蒂假装淡定的把那些神秘分离的成份小心注入到十个不同的小水晶瓶里,但其实,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时间到!”斯拉格霍恩愉快的说,“看看你们做得怎么样!”
他在教室中缓缓的巡视,检查着那些五花八门的解药,谁都没有做完,有些同学甚至彻底放弃了。
霍拉斯最后踱到了他们桌前,闻了闻海伦的解药,皱着眉朝丹尼走去,他在丹尼的坩埚前没有多待,迅速退开了,有一点作呕。
直到他来到巴蒂面前,才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也没有做完解药,但坩埚冒着泡,其中含有五十二种成份,这已经很棒了。
“阿洛,你…”霍拉斯吃惊的瞪着女儿坩埚中那坨泥浆臭鸡蛋,仿佛在怀疑人生。
阿洛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爸爸,有粪石就可以了。”
“粪石当然管用,不过…”霍拉斯头痛的看着女儿,突然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心里沉思着,慢吞吞的继续说,“因为它不是什么毒都能解,而且它很稀少,所以了解怎样配制解药还是有用的…”
巴蒂自然是无可争议的第一,等下课铃响了,霍拉斯不动声色的说,“收拾东西!拉文克劳再加十分!”
他摇摇摆摆的走回了讲台前,没有课的阿洛刚想紧紧跟着巴蒂离开,却被父亲叫住了,巴蒂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无奈的收拾着书包,心里拼命祈祷不要被这位魔药大师发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了阿洛和霍拉斯两个人。
霍拉斯神情凝重的围着女儿转了一圈,在阿洛不耐烦的眼神中,放下了他那火龙皮公文包的金搭扣。
“阿尔法德?”他试探着问。
“嗯?”阿洛心不在焉的甩了甩头发,“爸爸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让我走,我还要去跟巴蒂讨论魔药呢!”
“可你这次的魔药…”
“这不重要!”阿洛不甘心的跺跺脚,“快,爸爸,你到底有什么事!”
霍拉斯心情沉重的打开配药包,往一个小水晶瓶里加点儿这个又加点儿那个。
不多时,他递给女儿一杯澄清的液体,“把它喝了,这是美丽药剂,能让你在去见他时光彩照人。”
“太棒了!”阿洛迫不及待的说,咕嘟一声喝下了解药。
霍拉斯观察着女儿的反应,有那么一刻,她满怀憧憬的望着自己,然后,她的笑容很慢很慢的消失了,变成了极度的恐惧。
“恢复正常了?”霍拉斯的圆脸似乎凹陷下去,语气也变得沙哑。
阿洛跌坐到椅子上,像霜打了一般,嘴里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他到底要干嘛啊…巴蒂…”
“如果不是你在课堂上管我叫爸爸,我都发现不了,”他耸了耸肩膀,“他用的剂量很小,现在,我让他的爱情幻灭了…”
“爸爸,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阿洛垂着头想了想,用慢慢的、沉思的声音说,“帮我多配一些解药。”
霍拉斯僵住了,他舔舔嘴唇,沙哑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帮我多配点解药,爸爸,我要知道巴蒂到底想干嘛。”
说着,她摊开了自己那个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包。
“不许胡闹!”霍拉斯低声斥责道。
“哎呀爸爸!”阿洛的音调拐了几个弯儿,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想知道他干嘛整蛊我,巴蒂很讨厌黑魔法,你也知道,布莱克家族…”
霍拉斯一听到黑魔法,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他在胸前的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抽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冒汗的额头,“但是阿尔法德不会的…那孩子不一样…”
阿洛对着父亲眨眼猛放电,霍拉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一向拗不过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好吧,”他轻声说,还在擦拭着苍白的面孔,“当然…我可以装不知道,但是你不许玩得太过火,我总觉得那孩子喜欢你。”
阿洛憋着笑点点头,霍拉斯立刻又配了一些迷情剂的解药,然后宠溺的摇摇头,抓起火龙皮公文包朝教室外走去。
阿洛极具演戏天赋,从小就能把巴蒂迷得神魂颠倒,理智全无,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等巴蒂急匆匆的回了休息室,面色忐忑时,阿洛已经收拾好了表情,娇滴滴的迎了上去。
“巴蒂!我好想你!”她双手搅在一起,扭着身子对他撒娇,巴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差点失控。
他放下了心里那块石头,故作镇定的坐到扶手椅上,阿洛立刻凑到他旁边,一边挤进他的椅子里,一边佯装生气的抱怨,“巴蒂,你为什么不理我,是讨厌我吗?”
巴蒂已经被她勾得找不着北,立刻伸手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呼吸着青苹果芳香的气味儿,嗓音沙哑的说,“没有,我也想你,刚下课就回来找你。”
他用最后一丝理智试探道,“斯拉格霍恩教授把你留下是做什么?”
“爸爸让我努力,不然他怕我不能参加魔药锦标赛,”阿洛咬唇,委委屈屈的看着他,“可是我脑子里只有你。”
“我会帮你的,”巴蒂呢喃道,“我所有的荣誉都属于你,阿洛…”
阿洛听了这话,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半垂着睫毛思索他话里的含义,但是她又闻到了那股苦苦的、带着烟熏感的香根草味,她吸了吸鼻子,埋在他脖颈间不停嗅闻。
原来这是他的味道…他是她的迷情剂…
巴蒂感觉到了她久违的依赖,心里日益高涨的占有欲没有停息,反而愈演愈烈,在这以前,她的爱情仿佛是一只玫瑰色的巨鸟,可望而不可即,在天空中翱翔,可是他现在简直不能想象,她的温柔又回来了。
这就是他幻想中的幸福生活,哪怕是虚假的迷情剂,他也甘之如饴。
窗外的天空正飘着濛濛细雨,阿洛感觉他微凉潮湿的手颤抖着落在自己腰间,没有拒绝。
巴蒂心中的最后一缕疑虑散去,他悲哀的想着自己竟然沦落到了如今的境地,对她的感情胜过了一切,他有过成百上千次幻想着占有她的念头,他想象自己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他的枕头听她的名字都听烦了。
伟大的梅林知道,一个人看到眼前有那么多心爱的东西,却不能伸手去取,他心里的痛苦该有多么强烈啊。
伸手去拿,这是人类最自然的本能。
阿洛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这是在演戏,所以不要推开他,但此刻,她怀疑自己还在受迷情剂控制,因为她心里根本不愿意推开他…
她突然想到了他们下过的无数棋局,每一局都诱惑着、拥抱着她的想象,她从一局飞向另一局,每想起一局,就马上把这样或那样的动人心弦的着法重演一遍,思想沿着大理石台阶走向胜利,突然,棋盘的一角有轻微的动静,那是巴蒂的骑士,他带来了惊心动魄的爆炸,还有王后走向牺牲结局时的号角声,每一局都精美绝伦,每一局都注入了不同程度的——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