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五月底一个难得晴朗温暖的日子,阿洛和丹尼、海伦一起去的黑湖边的山毛榉树下复习功课,因为拉文克劳休息室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阿洛一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她看了看身边的草地,自从那天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巴蒂,克劳奇先生匆匆来到霍格沃茨向露芙金教授请假,带走了他的儿子,这让她非常不适应——除了暑假,他们从未分开过,当话题转到前几天的魁地奇时,她又觉得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也许有好处。
他们在山毛榉树的阴影里摊开书本坐下来,丹尼又跟他们从头到尾的讲起那场激烈又精彩的比赛——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
“嗯,格兰芬多的打法你们也知道,我都快看不清他们到底往哪儿飞了,穆迪看上去好像在瞄准右边的圆环冲刺,但是我知道他是在做假动作,所以我没有喊——我怕提醒到斯莱特林那个傻瓜守门员,所以当穆迪向左边飞去,射门的那一刻,嗯——非常精彩。”
他停止了描述,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脑后,这才继续说道,“接着,大约五分钟后诺特朝福利攻上来时——你怎么了?”
看见阿洛脸上的表情后,他只讲了一半就打住了,“你在笑什么啊?”
“我只是想到了阿尔那个普伦顿回抄术,”阿洛咯咯笑着,“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调转方向,其实已经抓到了飞贼,但是他把飞贼藏了起来,可怜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还在无头苍蝇一般的寻找…”
“非常无耻,”海伦气愤的喊道,“通常情况下找球手都会宣布自己捉住了飞贼,他是故意逗弄格兰芬多的找球手,那些追球手也傻傻的还在追鬼飞球,这个竟然不算犯规?”
“不算,”阿洛憋着笑说,“因为他并没有其他举动,只是比赛开始没多久,飞贼就进了他的袖子,如果不是我用了全景望远镜反复观察慢动作和分析,恐怕我也发现不了。”
“飞贼的轨迹是没有规律的,”丹尼说,“布莱克那是运气好而已。”
“我猜阿尔只是想让追球手们好好对抗一次,观众也能放松些,期末这阵子城堡的气氛太紧张了,”阿洛沉思了片刻,慢慢说道,“阿尔是个很有趣的人,也很体贴,不是么?如果别的找球手那么快的抓到飞贼,也许会迫不及待的结束比赛——对观众来说,这可不太友好。”
“我真高兴听到你说这些话,”一个人影突然从湖边那颗大石头后面站起来,向着他们这边走来,“除了我的队友,大概只有你猜到了我的想法。”
阿洛眯起眼睛抬头看他,阿尔法德逆着阳光站在她面前,柔和的微风把他的袍子吹得轻轻摆动,银绿色的领带一丝不苟的挂在脖子上,是个完美的半温莎结。
海伦突然有了一种说坏话被抓包的心虚,紧张的捏住了丹尼的手臂,丹尼尽管不明所以,还是挡在了她面前。
“阿洛,散步吗?”阿尔法德对她伸出一只手,“就在黑湖这里,我知道你有O.W.Ls,但是偶尔也该放松一下。”
不知为何,阿洛觉得自己脸有点烫,大概是阿尔法德太英俊了吧,她把自己的手放在那只温暖的手上,阿尔法德稍稍用力,把她从草地上拉起来,两人并肩往湖那边走去。
“阿洛一向颜控,”海伦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巴蒂怎么办呢?噢,可怜的巴蒂…”
“巴蒂不是回家了吗?”丹尼疑惑的问,“他哪里可怜?他给你写信说了?”
海伦慢吞吞的放下了抓着他的手,“你看不出来吗?你跟巴蒂在宿舍里不说一些男人的话题吗?”
“男人的话题?”丹尼纳闷的看着她,突然表情变得恍然大悟,坏笑着说,“噢!噢我懂了…”
在海伦期待的眼神中,丹尼得意的说,“的确有男人的话题,我们之前还讨论那个把自己的麻瓜邻居困在了水壶里面,被关进了阿兹卡班的傻瓜,他到底是对水壶用了膨胀咒还是对可怜的麻瓜用了人体变形术…哎呦!哎呦!你打我干嘛——”
“这也叫男人的话题?”海伦气急败坏的把手里的书兜头盖脸的冲他砸去,“女人有什么不能听的吗?难道那个家伙是光着屁股对麻瓜施咒的吗!”
“我只是认为你们一定不爱听嘛,比如那个喜欢炸麻瓜马桶的家伙…”
丹尼看到她越来越不善的眼神,飞快的住嘴跑开了,海伦追着他跑进了城堡。
城堡的场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晴朗的天空映照在闪耀的平静的湖面上,两个身影漫步在湖边,越靠越近,缎子一样平滑的绿草地在他们脚下泛起阵阵涟漪。
六月到了,对五年级学生来说,这仅仅意味着一件事:他们的O.W.Ls考试终于来临了。
教授们不再布置作业,课堂时间全部用来复习他们认为在考试中最有可能出现的题目,这种专心致志、焦虑不安的气氛几乎把O.W.Ls考试以外的事情全部赶出了阿洛的脑子。
不过在魔药课上,她有时会想到魔药锦标赛的事,巴蒂不在,现在她只能一个人对付坩埚,毕竟她可不忍心打破海伦与丹尼难得的和谐时刻,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巴蒂还会给她写信,即使他从来不会提克劳奇家族的事,只有简短的问候,她也觉得非常满足。
现在,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为了集中精力、提高脑力和治疗失眠,他们中间出现了欣欣向荣的黑市交易,拉文克劳的六年级学生卡米拉·尚德想卖给丹尼一瓶巴费醒脑剂,尚德信誓旦旦的表示,她在去年夏天在O.W.Ls考试中获得了九个“E”,全都是靠了这个,而且整整一品脱需要十二个加隆。
丹尼没有那么多钱,肉痛的询问能不能先分期付款,等他找到工作后一定连本带利的支付剩余的钱,但小纯血家族出身的尚德并不能理解麻瓜的金融制度,就在他们你来我往的不停拉扯时,海伦动用级长的权利,没收了尚德的瓶子,把醒脑剂倒进了马桶里。
“海伦,我需要它!”丹尼声嘶力竭的喊道。
“别傻了,”她厉声说,“这些东西都不管用。”
“可是确实能提高记忆力,有几小时脑子特别灵,”丹尼哀求道,他看着马桶的眼神就像看着心爱的姑娘,“海伦,让我来一点儿吧,好吗,不会有害处——”
“这玩意儿有害,”海伦瞥了他一眼,“丹尼,为了成绩你已经失去理智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其实是狐猸子的干大粪。”
一听到这话,丹尼就垂头丧气的不再反抗了。
在魔咒课上,他们得知了O.W.Ls考试的时间和考试过程中的具体安排。
“正如你们看到的,”当学生们都在抄录黑板上的考试日期和时间时,露芙金教授说道,“你们的O.W.Ls考试将持续两周,每门课程都要花费一天时间,上午参加笔试,下午参加实践考试,当然了,只有天文学实践考试安排在晚上。”
“现在,我必须提醒你们,你们的试卷都被施加了最严格的反作弊咒语,严禁携带自动答题羽毛笔进入考试大厅,另外还有记忆球、拆卸式夹带袖口和自动纠错墨水,每年都至少有一个学生以为自己能够逃避巫师考试局的规定,我只希望在座没有这样的人,”一向和蔼的露芙金教授突然变得十分严肃,阿洛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就跟霍拉斯面对八眼巨蛛的毒液一样,“作弊行为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霍格沃茨会永远流传他的传说。”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应该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前途想一想。”
“请问,教授,”海伦的手举在空中,“我们什么时候能知道自己的成绩?”
“七月份会由一只猫头鹰给你们送去。”露芙金教授说。
第一场考试是魔咒理论,日期是星期一上午,这天早餐,阿洛正在翻着《魔咒成就》吃饭,突然感觉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了自己旁边。
“巴蒂!”她兴奋的扔掉了勺子,紧紧的拥抱自己的小伙伴,“巴蒂,你终于回来了!虽然你给我写了信,但是你昨天都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你…”
这时,海伦正在阅读两年以来的魔咒笔记,嘴唇无声蠕动着,丹尼在背诵基本魔咒的定义,海伦偶尔会盯着《标准咒语:五级》,帮他核对,还有些同学在练习基础运动魔咒,几个盘子正在桌面边缘摆动,但风尘仆仆归来的少年什么也看不到,他的心都被填满了。
巴蒂感觉她身上的气息更浓郁了,叉子当啷一声滑落到盘子上,他回手把少女抱得更紧,一个多月没见,他几乎是发了疯一样思念着她。
“阿洛,我也想你,”他低声说着,手不停在她的后背上滑动,拨开那些长长的垂落的银发,在微微隆起的椎骨上游移,“你瘦了一点,是这些日子的晚餐不合你口味吗?”
“不是,”阿洛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突然觉得很安心,她微微闭上眼睛,满足的说,“我觉得有些孤独,虽然他们两个一直陪着我,但那到底是不一样的…巴蒂,只有你才会帮我拿书包,陪我练防御咒,他们怕被我拿雷电打…”
“这谁不怕啊?”丹尼实在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脉脉温情,“你就不能换一根魔杖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斯拉格霍恩教授是宙斯化身呢,你继承了他的雷电之力!”
“宙斯是谁?”阿洛问道,随即又头痛的从巴蒂身上离开,揉了揉额头,“这可是我妈妈给我做的魔杖,我是不可能换掉的,而且我觉得它也很好用呢,我妈妈还说,这根魔杖会传给我的女性后代…”
巴蒂思索着以后到底是不生女儿,还是趁她不注意偷偷撅断那根魔杖,毕竟这也太逆天了,他一想到克劳奇家以后可能会有个拿魔杖到处放电的女孩儿,就觉得悲从中来。
他在跟她练习魔咒时,被电了无数次。
“所以雷鸟羽毛做的杖芯到底有什么作用?”巴蒂疲倦的说,“奥利凡德先生也没告诉你吗?”
“很适合变形术,你知道的,我人体变形学得很不错,据说还能延长魔杖主人使用复方汤剂的时间,并能让我伪装的更天衣无缝,”阿洛不好意思的笑笑,“缺点就是难以掌控,我想应该是蔷薇木激发了它的魔法能量,所以我的魔杖能抢先发射咒语。”
“但你不是个斗士,你不适合这根魔杖,”巴蒂不容置疑的说,“我也建议你换一根魔杖,等克…斯拉格霍恩家族出一位女决斗家的时候,再把魔杖传给她。”
阿洛不高兴的撅着嘴,刚想据理力争,就听到了海伦的声音。
“哦,天哪,”她盯着门厅胆怯的小声说,“是他们吗?主考官?”
阿洛和丹尼在长凳上扭过身,朝着礼堂门口望去,只见邓布利多教授正和一群巫师们站在一起,正高兴的交谈着。
“我们要不要走近些看看?”丹尼问。
海伦和阿洛点点头,他们急忙走向通往门厅的两扇大门,轻轻的从主考官旁边走过,其中一个年纪很大的女巫满脸都是皱纹,就像挂上了蜘蛛网,但她此刻很兴奋,嗓门非常大。
“旅途很顺利,我们提前了不少时间到达!”她高高兴兴的说,“邓布利多,还记不记得,你当年参加N.E.W.Ts考试时,我还是你的监考教授,你的变形学和魔咒学…不得不说,真是非常惊艳…你用魔杖做出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事情。”
“是啊…感谢你的夸奖,”邓布利多教授微笑着说,“我来送你们去教师休息室吧,你们在旅行后也许想要喝杯茶…”
他们立刻溜回长桌上,阿洛继续练习咒语,她挥了挥魔杖,众人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等了好一会,没听到爆炸声才敢悄悄睁开,发现盐瓶正在她面前抽搐着,仿佛被电得不轻,丹尼想,如果盐瓶会说话,肯定会痛哭流涕的求她放过自己。
早饭一结束,其他年级的学生就去上课了,只有七年级和五年级学生在门厅里漫无目的转来转去,等到九点半,他们被一个班一个班地叫到前面,回到礼堂里。
礼堂已经被重新布置过了,四张学院桌子被搬走了,换上了许多单人小桌子,全都面向礼堂尽头的教师席,露芙金教授正面朝他们站在那里,当他们坐好、安静下来时,她说道,“你们可以开始了。”
然后她把桌子上的一个巨大沙漏颠倒过来放在旁边,桌上还有备用的羽毛笔、墨水瓶和一卷卷羊皮纸。
阿洛翻开试卷,心里怦怦直跳,在她右边的座位上,巴蒂已经在匆匆的写答案了,她低头看着第一个问题:描述施放漂浮咒时使用魔杖的动作。
她立刻回想起一挥一抖,然后把奥格电得头发根根直立,针叶扎在海格身上的场景,差点笑出了声,俯下身在试卷上动笔写了起来。
结束后,阿洛在门厅里抓住了巴蒂的手臂,纠结的问道,“我拿不准自己是不是把快乐咒都答出来了,时间刚好用完,你写出打嗝的破解咒了吗?还有第二十三个问题——”
巴蒂耐心的一一作答,虽然语气听上去硬邦邦的,但话语却充满了安抚的意味,“考试已经结束了…阿洛,下午是实践,乖,我们得练习魔咒…”
等他们从空教室钻出来时,巴蒂身上的袍子边缘已经变得焦黑,头发也在可疑的冒着烟,午饭时间,四张学院桌子又出现了,阿洛愧疚的帮他拿了一盘烤培根,看到巴蒂拿起叉子的手都在发抖,立刻夺了过去,卷起培根放进他嘴里。
看着少年狼狈的样子,尤其是——他是被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她简直要心疼死了,但她又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能憋着眼泪,一脸闷闷不乐。
“阿洛,你也吃一点,”巴蒂那只颤抖的手捏住了她的手,“对你来说,没有食欲就是天大的事。”
“你都这个惨样了,就别担心她了,”丹尼边吃边同情的说,“咱们学校里,就属你最勇敢,福吉那个家伙给她递了两回情书,我还以为他有多喜欢阿洛呢,结果被电了一次,现在都躲着她走。”
“什么时候的事儿?”巴蒂突然坐直了身子,往丹尼的方向探去,“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在我离开学校的时候?他说了什么?阿洛又是什么反应——”
“他就是个胆小鬼,”阿洛轻蔑的说,“我都没计较彩蛋的事,只是让他陪我练习消失咒,他马上就受不了了,就这两下子还跟我说以后会做傲罗,我看他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新上任的部长是塔夫特的儿子,”巴蒂松了口气,但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他和克劳奇家族并不亲近,反而更喜欢福吉家族——保守党派,阿洛,如果他真的想做傲罗,恐怕会得偿所愿,毕竟魔法部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我管他呢!”阿洛不屑的撇嘴,“只要新部长不打压你和克劳奇先生,我才不在乎。”
“暂时不会,但以后——”巴蒂突兀的住了嘴,他不想自己心爱的少女为大人的勾心斗角而烦恼,毕竟他知道,单纯的阿洛从来都对政治不感兴趣。
“魔法部真是越来越**了,”海伦无奈的叹息道,“这是无耻的堕落——毕竟在我曾曾祖母的时代,官员们从不做肮脏的权钱交易,绝对不会,可你看现在,马尔福家族甚至可以操控新部长的决策。”
阿洛看着他们两个,她完全听不懂一些含义深远的政治话题,巴蒂没有再说话,而是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顺滑的手感缓解了这些时间他心里的焦虑。
午饭后,他们成群结队的进入了礼堂旁边的小房间,等候被叫去参加实践考试,学生按照字母顺序进入考场,第一个是丹尼,第二个是巴蒂,然后是海伦,被阿洛戏称“ACD三人组”,她嘟嘟囔囔的念着咒语,练习着挥动魔杖的动作,有时会一不小心戳到别人的后背或者放出一道闪电,这让所有的人都躲得她远远的。
已经考完的学生不会再回来,等念到阿洛的名字时,她紧紧的握住魔杖,手在发抖。
“托福迪教授有空,阿洛。”站在门口的露芙金教授指了指一位看上去头发最少的主考官,他正坐在远处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子后面。
“是阿洛·斯拉格霍恩吗?”托福迪教授说,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记录,然后从夹鼻眼镜上方盯着面前的阿洛,“霍拉斯的女儿?噢…可真不像呢…如果不是头发和眼睛——斯拉格霍恩家族的标志,我实在想象不出霍拉斯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阿洛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托福迪教授也朝她笑了笑以示鼓励。
“好了,”他用老人颤巍巍的声音说,“没必要紧张,现在,我请你让这个蛋杯为我表演几个侧身翻。”
阿洛深深的吸了口气,脑子里浮现出巴蒂帮自己练习魔咒时的叮嘱,一挥一抖,这次她的飘浮咒比之前要好得多,后面的变色咒也顺利的过关了——灰毛老鼠变成了橙色,托福迪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也没时间放松,吃过晚饭后他们马上回到休息室,埋头准备第二天的变形课考试,阿洛上床时,满脑子都是嗡嗡作响的复杂的咒语模型和理论。
但是第二天上午答题时她忘了转换咒的定义,倒是实践考试还不错,就是她的雪貂在消失之前,被她换了个很酷炫的颜色——电成了一坨乌漆麻黑的棕黑色,在雪貂惨叫了两分钟后,她终于让它顺利消失了。
星期三是草药学考试,运气不错,是给巴波块茎挤脓水,虽然场面有点恶心,但她觉得自己考得相当不错。
星期四是黑魔法防御术考试,她在笔试中没有碰到任何困难,但在实践考试中,她被博格特吓了一跳,发了一会抖才念出博格特驱逐咒。
星期五是古代如尼文笔试,阿洛觉得很糟糕,这门课她一直都在抄巴蒂的论文,所以她压根没想通过考试,痛快的交了一份差不多算是白卷的胡言乱语的东西,得到了监考教授的大白眼——他认为这孩子在自己面前拉了坨大的。
周末这天,阿洛在休息室敞开的窗户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当她摆弄棋子时,夏日和煦的微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她看到阿尔法德正在场地上练习飞行,找球手身姿轻盈的掠过禁林的树梢,直到他飞到这扇窗户外面,阿洛才回过神来。
“考得怎么样?”阿尔法德关心的问。
“古代如尼文考砸了,”阿洛干脆的说,“不过在我预料之中。”
“别担心,需要这张证书的工作不多,前提是你不想做解咒员,”阿尔法德慵懒的说,“我今年就没有这门课,六年级轻松多了。”
“等下次开学,我也会这么清闲了,”阿洛盯着他英俊的面孔,又听到他懒洋洋的语调,莫名有点脸红,“到时候你会比我忙的,恐怕就不会有时间来找我了。”
“不,只要能见到可爱温柔的女孩子,无论我多忙都会挤出时间的,”阿尔法德看她又对着自己脸红,轻轻的说,“阿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阿洛的手指搅在一起,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她紧紧的咬住下嘴唇,思索他话里的含义,阿尔法德看她的样子,知道自己还要再接再厉,于是温柔的说,“阿洛,暑假我们能写信吗?”
“当然,”阿洛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把地址给你。”
等巴蒂发现窗户附近一直有声音传来时,立刻从宿舍里下到休息室,就看到阿洛拿着羊皮纸条递给了窗外的布莱克。
“谢谢你,阿洛,”阿尔法德瞥到了她身后那个表情阴沉的表弟,突然控制扫帚飞得更近了,他抓住阿洛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这是为了感谢你的慷慨。”
阿洛害羞极了,她抽回手捂住脸,但没忍住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笑声,阿尔法德心情很好的对她挥挥手,又飞去了球场的方向。
等她心情平复后,转身想坐回扶手椅上,继续研究那盘珍贵的残局,巴蒂已经站在她面前。
“他跟你说了什么?”
“阿尔说要跟我通信,”阿洛没注意他的表情,而是推动一方的王后到前面去痛打另一方的骑士,“我给了他地址,这样暑假的时候就不会无聊啦。”
“和我通信会让你无聊吗?”
“可我们已经通信这么多年,该说的话都快说完了,我想听到一些别的信息,比如布莱克家族的,”阿洛专注的看着棋盘,思索下一步行动,“听说柳克今年会结婚呢,好想知道她的婚礼是什么样子…嗯…主教应该去这里…”
阿洛发现,几乎整个周末巴蒂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但她没时间关注这些,因为她要为星期一的魔药考试做准备。
当听到那句“请离开你们的坩埚,考试结束了”时,她一边给装有魔药的细颈瓶塞好塞子,一边觉得自己绝对不会给爸爸丢人,毕竟监考教授看起来十分欣赏她的魔药。
星期二是保护神奇生物课考试,下午的实践考试在禁林边缘的草地上进行,学生们被要求演示怎样正确的触摸鹰头马身有翼兽,以及照顾幼年的独角兽。
星期三上午的天文学理论考试非常顺利,这是阿洛非常拿手的科目,她把木星所有卫星的名字都写了上去,又洋洋洒洒的写了几英寸关于木星和天王星太靠近时会发生什么事,因为晚上才能进行天文学实践考试,所以下午是占卜考试了。
这门她考得非常糟糕,她完全不知道杯底的茶叶预示着什么,而一片空白的水晶球到底又能看出来什么,她硬着头皮说,看到了一个鼻子上长着肉瘤的丑陋男人,可等她抬眼一看,才明白过来自己看到的是映在水晶球里的、监考教授的倒影,而且她还弄混了监考教授手掌上的生命线和智慧线,说他很快会被一颗巨大的软糖吃掉,把对方的鼻子都气歪了,那颗肉瘤抖个不停,以此给自己的惨败画上了个圆满的句号。
“这一门我从来没有及格过,”当他们走下大理石楼梯时,阿洛沮丧的说,“我们当初就不该选这门愚蠢的科目。”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可以放弃它了,”海伦放松的说,“从今往后,我再也用不着关心我的茶叶是否意味着死亡,我只会把它们倒进垃圾桶,那才是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晚饭前刚好够时间快速查看一下我们的星象图,然后…”
夜里十一点,他们来到天文塔顶上,发现今晚的天空万里无云,而且没有风,很适合观测星象,场地沐浴在银色的月光里,空气中微微有些寒意。
阿洛架起望远镜,等监考教授发出命令后,就开始填写已经发给他们的空白星象图。
她迅速把观测到的恒星和行星的准确位置记录下来,除了羊皮纸的沙沙声、望远镜在架子上移动时偶尔发出的吱吱声和许多羽毛笔急匆匆的书写声以外,周围一片寂静。
半小时过去了,接着又过去了一小时,城堡窗户里的灯光熄灭后,那些在下面场地上闪动的正方形金色小光斑也消失了。
阿洛在自己的星象图上标出了猎户星座,突然想到这是奥莱恩的名字,只觉得布莱克们在学习天文时真是占了大便宜。
阿洛又把眼睛贴近望远镜,重新调整了一下焦距观察金星,她正准备准备把金星的位置记在星图上,但是不经意的碰到了望远镜,镜头转向长蛇座,Alphard进入了她的视野,因为它周边没有亮星,所以这颗星也叫做“孤独者”。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走神,只好重新找到金星,把它记录在星象图上。
“还有二十分钟。”监考教授说。
她吓了一跳,再重新看着自己的星象图时,发现金星被错标成了火星,只好又弯下腰改了过来。
考试终于结束时,阿洛马马虎虎的把望远镜放回盒子里,顺着螺旋形楼梯猛冲下去。
快到凌晨一点时,她仍然毫无睡意,阿尔法德英俊的脸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完全符合她的审美——从小她就喜欢英俊的男孩子,但是不一会,巴蒂那张瘦削的面孔又出现了,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英俊丰满起来,不再那么瘦了。
他不停的哀求自己不要再想别的男人,可她认为巴蒂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上次在霍格莫德约会,她特意起的很早来打扮自己,可是因为魔法部和克劳奇家族的事,他匆匆的走了,她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很失落。
她在失落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阿洛迷茫极了,等她起床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休息过来。
最后一场考试是魔法史,在下午,早饭时阿洛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巴蒂的面孔,他的确变得英俊多了,可他像小时候那样抿着嘴,嘴角的纹路变得有些清晰,让他看上去严肃极了,而她更喜欢阿尔法德温柔的模样。
巴蒂感觉到她的注视,侧头看向她时,本想对她缓和的笑笑,却发现她在盯着隔壁长桌上的布莱克,明显是已经被迷住了。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恨不得马上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扯进怀里,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嘴上说最喜欢自己,却还是会被其他男生迷倒,只因为对方比自己英俊吗?
比他英俊的人有很多,他是不是永远也得不到她的爱?
“阿洛…”他伸手想转过她的头,但是少女漫不经心的拍掉了他的手。
“巴蒂,我不喜欢你这么严肃,”她喃喃的说,“为什么?最近你总是这样,是不喜欢我吗?”
“没有,我一直是…”
“好吧。”阿洛摇了摇头,把昨晚哀求自己不要喜欢别人的巴蒂的脸甩出脑海,她实在无法把它和眼前这个严肃老成的少年重合,或许这是她的错觉,巴蒂是她最好的朋友,他对自己没有那种感情,不是吗?毕竟他也从未对自己表露过什么。
她的心微微抽痛,意识到他并不喜欢自己,她又开始失落了,就像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好像巴蒂拿起一把大锹,往她脸上扬了一锹土,礼堂一下变得灰暗,天花板变得灰暗,聚集在长桌周围吃饭的欢乐人群都变得灰暗了,生活也止住了它的笑容,变得阴沉和灰暗。
“巴蒂,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苦涩的开口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巴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写魔法史的试卷的,他的脑子已经麻木了,迟钝了,手中的羽毛笔机械的移动着,写下一个个正确答案。
永远的朋友…
她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的?
难道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吗?
是他做的还不够多吗?
到底要他怎么做?
他多想摇晃她的肩,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五年了,从十一岁那年在火车上见到她开始,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只是喜欢她的外在,可是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爱上她了,哪怕他清楚的知道,她会对着自己发脾气,无理取闹,甚至演戏欺骗他违背自己的原则,但他已经无法抽身而退了。
他已经沦陷了,爱得快要发狂了,离开她的每一天都让自己难以忍受,他盼着回到学校里,而不是思考簇拥塔夫特的儿子上位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对方又是怎样一个残暴的蠢货。
他写着答案,不时抬眼看斜前方那个纤细的背影,她银色的长发垂在椅背上,有那么几次,他发现当少女微微移动脑袋时,那些头发竟闪出了月亮般微弱的光芒,而自己就在盯着这些光芒,无论他怎样摇晃自己的脑袋,这些光芒都不会消失。
他闭上眼睛,两手捂在脸上,明亮的白色羊皮纸刺痛了他的双眼,刺得他想流泪,礼堂前面那只沙漏中的沙子正在慢慢的漏下去。
周围的羽毛笔正在沙沙作响,不断写出答案,但泪水涌出了他的指缝,就仿佛他的眼睛是两个坏了的水龙头。
他的鼻子堵塞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最后一段长路最难行,他十分肯定她会永远离开自己,他将被抛弃在杂草衰败的地方,最终化作灰尘似星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