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得知可以继续和珀西去图书馆复习后,辛西娅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大概这就是被逼疯的O.W.L.s考生吧。
很快我也变成被逼疯的考生之一了。
如烟的小雨后,天空又变得一片明净,霍格沃茨的场地又被连绵的绿色覆盖,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清香。
如果是过往四年,这样美丽的春末夏初之际,我一定会与辛西娅在黑湖边绕一圈,踩踩水。
而现在,我坐在图书馆压抑的空间里,眼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模拟考试题,右手机械地在羊皮纸上写出答案。
我的心已经死了,可我的手还活着。
“时间到了。”韦斯莱低声说。
我的手立刻松开羽毛笔,倒在桌上。可怜的手,它简直要累得抽筋了。
韦斯莱拿走了我和辛西娅的羊皮纸,把他自己的递给我。
都怪辛西娅,我抽出另一只羽毛笔,沾上红色墨水,开始为韦斯莱算分。
如果不是辛西娅,我本来可以不用做这个活儿的,韦斯莱一个人完全可以检查三个人的答案。
可辛西娅说:“自己检查自己的很容易不客观,让佩内洛给你改吧。”
然后——我就多了一件事情要做!
我鼓起脸颊,他怎么都没什么错误的地方?
真不开心。
拿回我的答卷后,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我觉得开始头疼了。
“这个地方我又错了。”辛西娅平静的声音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这是第五次了,每次我都告诉自己,这里一定要记得不要出错,可是写答案的时候又不自觉把错误回答写上。”
“你可以先换一科背诵,最近你一直在草药特性,记混也是很可能的。”韦斯莱为她建议道。
“为什么五月不能去霍格莫德。”辛西娅一头栽倒在书上,“我需要放松!”
“不许高声喧哗!”平斯夫人永不缺席。
“我也想去霍格莫德。”
我学着辛西娅的样子倒在书上,“我需要一瓶冰冰凉凉的黄油啤酒。”
“下星期是你生日,你想怎么过?”辛西娅突然撑起来,兴奋地看着我。
“你是在告诉我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吗?”我痛苦地捂住耳朵。
辛西娅强行把我的手掰开,“为了给我们的生活来点调剂品,我认为需要好好庆祝一下。”
“随你吧。”我敷衍道,现在的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我的生日在五月九日,很不巧,那是个星期四。
辛西娅决定把晚上的图书馆之行取消,我们一起到钟塔举行一个小小生日会。
说是生日会,参加人员只有我、辛西娅和韦斯莱。
她提前去厨房拜托家养小精灵做了一个生日蛋糕,晚饭后便鬼鬼祟祟避开人群提着蛋糕到钟塔。
场地就是我之前独自复习的小房间,多亏了我,这里现在干干净净,堆着的废弃木箱是现成的桌椅。
辛西娅熄灭了房间里的灯,点燃蜡烛让我许愿。
“我希望,拿到十个‘O’的O.W.L.s证书。”
“不要说出来!在心里默念!”
我又合上手,在心里默念,“我希望,我能永远有勇气面对人生的一切,勇敢做出选择。”
回到寝室后,辛西娅问我:“你最后许的什么愿望?关于珀西吗?”
“关于他,也不止关于他。”
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老师们已经不再教授新的知识,而是带着大家一起复习。
我最亲爱的院长弗立维教授直接让大家在课堂上自行练习,他会随时为同学们解答疑问。
我怀疑自己最近已经有些神经质,任何人只要在我耳边多说两句话,我就会升起莫名的情绪,暴躁、抓狂,恨不得对他们施一个昏迷咒。
六年级的学生说我们这个是考前综合症。比起来,我的症状已经算轻,很多人因为崩溃在走廊里大喊大叫,甚至扔掉书本一路跑到城堡外跳进黑湖。我们的好朋友大乌贼贴心地用触手将他们甩回到草地上。
校医院里已经开始提供缓和剂了。
但我是不会去拿的,因为韦斯莱也没有去。虽然也很紧绷,但他只是不停重复翻看背诵书本,再加上疯了一样的在教室进行实践练习。
我最最大的难关,就是变形术的实践。
韦斯莱从教授那里借来一只浣熊给我们练习消失咒。
这是目前用过最大的哺乳动物,如果能够成功,那么代表实践考试一定没有问题。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我没有成功。
辛西娅因为受不了这个折磨,已经回寝室放空大脑了。
今天的第八次失败。
我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浣熊,心底升起一阵焦躁。
不要慌,佩内洛,沉下心来,你可以的。
我再次举起魔杖,浣熊还是好好待在原地。我长叹一声放下手,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不要着急,佩内洛。”韦斯莱说,“你太急了,魔力还没能彻底包裹住它就已经释放出去了。”
“你来试试。”我对他说。
韦斯莱又为我演示了一遍满分答卷,他挥动魔杖,浣熊重新出现在桌上。
好吧,这次一定行。
我拍拍脸颊,打起精神,再次尝试。
不想试了。
我甩掉魔杖,气呼呼地踢开面前的板凳。
韦斯莱帮我把魔杖捡回来,“这次有进步了,它少了几个指甲。”
“他少了几个指甲。”我重复着,“这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吗?”
“而且是在你完美成功之后。”
“你现在完全不在状态,你太急了,佩内洛。这样是没办法做好的。”韦斯莱又一次重复。
“我知道!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恼火地叫道。
“好吧,我们可以再试一次,你需要先静下来,可以深呼吸几次,然后调动魔力,感受——”
“——感受魔力的运转,引导它们包裹住整只浣熊!我说了——我知道!不用你一直提醒!”我不耐烦的打断他。
韦斯莱张着嘴,有些尴尬地扶了扶眼镜。
看到他这样,我有些后悔,可胸口压着沉重的石头,堵在喉咙里,怎么也无法开口道歉。
“你走吧,我自己留在这更好。”我转过身,不客气地说。
脚步声响起,消失在走廊。
我回过头,他已经走了。
讨厌死了。
我和韦斯莱果然就是无法和平共处。
魔杖被放在桌上,我拿起来,又一次对浣熊用消失咒,还是失败了。
我抱着膝盖默默哭泣。
为什么我做不好呢?
为什么道歉说不出口呢?
为什么他要离开呢?
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呢?
我讨厌一个人,我讨厌韦斯莱,我讨厌我自己。
一只手轻轻抚过我的头顶,我抬起头,泪眼朦胧望着他。
他单膝跪在旁边,好像很无奈,“你把我赶走就是要自己躲在这里偷偷哭吗?”
“我才没有偷偷哭!”我用最凶狠的表情瞪着他。
韦斯莱轻轻笑起来,“你这样很像明明炸毛害怕,却龇着嘴假装凶狠的猫。”
“你烦死了!”我一拳砸到他肩上,扯住他的领带,吻上他的嘴唇。
说是吻,或许撞更为合适。
“我最讨厌你了!”
在韦斯莱彻底熟透之前,我对他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