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赎罪 第48章 垃圾收集器

若非在圣诞节再一次见到了金斯先生，布莱恩会以为这个佝偻的秃头男人因为说出不该说的话，已经被食死徒悄悄灭口了。

这段时间，布莱恩已经和金斯先生的新雇员混熟了。这个叫泰勒的男人刚毕业没几年，是个相当活泼好动的赫奇帕奇，勉强通过了OWLs，并且没有继续考NEWT。他自称自己的成绩在赫奇帕奇里也是倒数，是所有教授共同讨厌的学生，包括教学魔法史的幽灵宾斯教授；“克兰菲斯是个让人死后也得不到安宁的学生。”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由泰勒本人复述，得意洋洋地告诉布莱恩的。

尽管泰勒并没有高尚的道德观，也没有引以为豪的成绩，但是他却拥有一个巨大的优势。泰勒生了张相当俊美的面孔，并且这种俊美介于令人嫉妒与让人欣赏之间，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带有优势的长相；卷曲的金棕色头发让他看上去相当好接触，有一种奇妙的乖顺感；而那双蓝绿色的漂亮眼睛则像是海妖的歌声一般带有引诱力。布莱恩甚至怀疑，金斯先生是被泰勒的眼睛蛊惑了，才在毫无了解的情况下雇佣了他。自己当初可是被金斯先生结结实实拷问了两个小时，才得到这份工作的。

“说起来，我也很长时间没遇到金斯先生了。”泰勒这么说道，他手上端着一杯黄油啤酒，是刚从林中小屋买出来的，手里的陶瓷马克杯则是自己从店里带出来的。

“那店里的东西还有继续增加吗？”布莱恩问。

老博克是个相当勤勉的人，每天五点准时起床，开始四处搜寻不错的物品。他常年都在外面游荡，最喜欢去的国家是土耳其和埃及，他说这两个地方拥有的神奇物品最神奇；并且这种带有异域风情的魔法物件也最吸引那些毫无底蕴的富人们。说这话的时候，布莱恩心里也满是赞成，他见过不少有钱人，不乏贵族，大多数人在他看来只是单纯的幸运，才能拥有这么大一笔财富。只不过幸运本身就带有罕见与稀有的属性，因此合理化了他们的一切行为与思想。

两人一前一后地踩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有哇，总有包裹寄到店里，标签上注明了物品的用法和价格。”泰勒说着，一边喝了一口泡沫丰富的黄油啤酒，“金斯先生该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

布莱恩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泰勒也并不指望布莱恩知道这件事，他脑袋里总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且不着边际的猜想。“我觉得啊，如果金斯先生死了，那多半是博克先生干的。”他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地点，站在翻倒巷正中央，字正腔圆地说。

“……”布莱恩觉得自己假装不认识他已经迟了。

下雪天里，翻倒巷里游荡的黑巫师并不多，听见这句话的人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多放心上。

“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是真的。”泰勒意识不到这句话在公开场合的杀伤力，此时两人已经走到博金-博克门口，而布莱恩已经打算推门进去了。“我觉得博克先生杀了金斯先生可以获得很大的利益，他在翻倒巷会毫无竞争对手。”这么说着，他看见一个黑压压的人影从屋子的阴影处走了过来，于是明媚地打了声招呼，“中午好啊，卡拉克塔库斯。”

老博克脸色铁青，但是面对泰勒这种人，他总有种一拳打进棉花的感觉。他似乎听不懂话，也听不懂威胁；这个人丝毫不害怕任何事情。明明刚刚还造谣自己害死了金斯，这会儿竟然能笑嘻嘻地打招呼，甚至还对自己直呼其名——就连他的老板金斯也毕恭毕敬地喊自己一声“博克先生”呢。老博克甚至怀疑，金斯雇佣这个蠢货是纯粹想气死自己；并且他要如愿了。

“克兰菲斯先生，我想，我还没有沦落到要和金斯先生成为对手。”卡拉克塔库斯说着，一边斜睨了布莱恩一眼，示意他把泰勒弄走。

如老博克所料，泰勒丝毫意识不到话语里的阴阳怪气。“哎呀，话都是这么说的，你心里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对吧？”泰勒刚说了开头，就被布莱恩推走了，“你的啤酒要冷了——而且你的店门口站着好几个顾客，你真的要他们等你吗？”

泰勒急匆匆地端着马克杯走了，回去的路上还摔了一跤，杯子勉强完好，只不过黄油啤酒全都漏光了。

布莱恩透过玻璃看着他进了店，这才转过身，迎面对上老博克那张铁青的脸。

“以后不许他进来了。”卡拉克塔库斯怒气冲冲地说道。

布莱恩点点头，心里却巴不得泰勒和老博克的唇枪舌剑能够再多坚持几个来回。他一边擦拭着物件上面的灰尘，一边问老博克。“金斯先生很久没出现了，他还好吗？”

“问我做什么，我跟他关系又不好。”卡拉克塔库斯下意识地反驳，但又没忍住说出答案，“金斯去美国了，趁着圣诞节之前回来。也不知道他能在美国淘到什么好宝贝。”

他竟然知道金斯先生的行踪，看来两人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样差劲。布莱恩心想，又看向最里面的一个橱柜，“博克先生，这东西已经放了很久了，如果没人买的话，要不要搬到库房里去？”

他指的那样东西是一个破旧的柜子，一套好几个，样式老旧、材质劣质，在博金-博克里属于无人问津的存在。老博克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摆了摆手，“这东西不用进库房了——”他眼睛一转，“就留给你吧，布莱恩，作为你辛苦的奖励，刚好也是圣诞节了不是吗？”

“……”

布莱恩并不想要这样一份垃圾。

“嗯，对，你今天就搬走吧。”老博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处理方案太过绝妙。

这东西放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他当年和俄国人很熟，一个大汉在喝醉的时候卖给他的，说这个东西相当神奇也相当有威力，应当放在博金-博克里售卖。老博克——当年还年轻——也喝得迷迷糊糊，直接跟他结了账，也就彻底忘记这件事了。结果在过完圣诞之后的第一个星期日，这两个柜子就被送来了店里，让他招架不住。这个柜子不知曾经如何，但当它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破损的状态了，完全没办法用，只能当作普通的橱柜放在店里的角落。

两个巨大的柜子就这么被送到了布莱恩家里。

他充满艺术感的家里，就这么突兀地摆了两个毫无用处的大柜子，据老博克所说“价值两百个金加隆”的柜子。

布莱恩下意识地想把这两个柜子丢掉，但理智让他犹豫了几秒，终于决定写封信给布里奥妮。她擅长研究这些魔法物件——法阵什么的东西，并且她相当有经验，或许这个东西可以被她利用——

最好她能把这样东西直接拿走，就再好不过了。

布莱恩这么想着，兴冲冲地联系还在霍格沃茨的布里奥妮，让她抽空来自己家里一趟。

“B·庞弗雷，在忙吗？”他问。

布里奥妮正在准备狼毒药剂，经过这两个月的实验，她已经发明出了柠檬味的狼毒药剂了；她打算这个月就给莱姆斯·卢平尝试。“不太忙，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需要你的帮助。”布莱恩飞快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这东西我觉得你可以看看，说不定真的有用。”

布里奥妮抬起头，面朝壁炉斜睨一眼。“——前提你是真的这么想的，而不是觉得这东西毫无用处，想要立刻转手送出去。”

布莱恩讪笑。

“我今晚就可以来看看。”布里奥妮说道，“我有你家的门钥匙不是吗？”

“今晚还是平安夜呢，霍格沃茨没有宴会吗？”布莱恩轻声问道。

“今晚吗？”布里奥妮拍拍脑袋，“我已经彻底忘记了。”

“好吧，圣诞快乐，B。一会儿见吧。”

布里奥妮点点头，把原本准备让猫头鹰寄出的礼物重新拿到手边。在她脑袋里，圣诞节还有接近一周，却没想到时间竟然过的如此迅速。不知道是因为忙碌还是单纯因为年纪大了，在她眼里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也最容易消失；她时常想把时间掰成两半来用，才能够最高效地配置自己的生命，但这种愿望并不现实。

魔法并不能解决时间的难题。

午夜前，布里奥妮终究看到了布莱恩所说的“巨大且丑陋”的柜子；只不过，和天生拥有美学修养的布莱恩不同，布里奥妮首先注意到的并不是柜子的材质或是造型，而是它蕴含的奇妙的魔法阵。

“它不会真的能用吧？”看到布里奥妮一声不吭地盯着看，似乎在思索什么，布莱恩讶异地问。

“嗯，是有用的。”布里奥妮拿起一根备用魔杖，描摹着上面的魔法阵，并在适当位置修改了一点细节。“这东西有点年头了，但是仍旧能用。”布里奥妮走到另一侧，话语戛然而止。

另一个橱柜的侧面，似乎被摔得稀烂了，木板缺了一块，摇摇晃晃地垂在一边。

“这就是一直没法卖出去的原因了。”布莱恩说，“我甚至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老博克只说是没用的玩意儿，甚至不愿意告诉我这东西如何使用。”

布里奥妮忍俊不禁。

“在不懂法阵的人眼里的确是这样的。”她看了片刻，“这东西很好修。”

“它有什么用？”布莱恩还是最好奇这一点。

看来布莱恩不仅当初学法阵没学好，毕业之后也没继续接触。布里奥妮耐心解释道：

“这两个柜子是一组的，把东西放到一个里面，就能从另一个里面出现——很神奇的东西，完好的状态下，两百加隆确实是便宜了。”布里奥妮拿出笔记本，记录起魔法阵的细节，一边思考如何把东西修好。

见布里奥妮正在认真思考，布莱恩也不敢过多打扰。

他无聊地站在一边，拨弄着圣诞树的枝杈，一边看着布里奥妮辛苦工作。

“这东西有点意思。”布里奥妮抬起头，眼神炯炯，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感兴趣的话题，“这个坏的我要带回霍格沃茨去修。”

如果只是普通的传送柜，布里奥妮也并不想要付出过多的精力，但是这样东西有一点很值得注意：它的魔法阵似乎可以避开任何魔法束缚，它的优先级似乎是最高的。这也就说明，兴许这两个柜子可以避开霍格沃茨的禁制，能够互相传送物品。

更重要的是，如果禁制突破更大一点，人类可以通过传送柜的话——

霍格沃茨将不会维持彻底的铜墙铁壁，这会成为霍格沃茨的阿喀琉斯之踵。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事情。目前来看，还没有其他人注意过传送柜的事情，很显然这个大杀器大摇大摆地站在博金-博克里，不为人知也不散发魅力。但同时，这个东西又相当有用，可以隔绝伏地魔的视线，能够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传送物品。

“如果修好的话，我可以直接把信件放在传送柜里，就能直接送到霍格沃茨。”布莱恩说道，“这样可以更加隐秘，甚至不需要借助猪头酒吧这种场所。布里奥妮，我帮不了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成功。”布莱恩说。

“我一定会成功的。”布里奥妮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视线落在墙壁上的钟摆上。

已经接近零点了，布里奥妮从包里拿出包装好的礼物，放在布莱恩的圣诞树下，“圣诞快乐，布莱恩。”

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外面隐隐约约有些闹哄哄的声响。也许是孩子们在外面玩耍。

布莱恩走了过来。

布里奥妮的头顶上有墨绿色的檞寄生，挂着金色的铃铛。这种传统布莱恩从来没有在乎过，檞寄生下亲吻的借口太过拙劣，布莱恩总觉得这是属于胆小鬼的行为。但他此刻忽然有一种冲动、一种借口，可以无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友谊，在这短暂的一两秒之内抛弃理智。

一个轻柔的吻。在檞寄生下面。

“圣诞快乐。”

他低声说。

吻终究在最后一秒被理智克制，落在布里奥妮的头顶，她柔软、带有桃子气味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