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赎罪 第21章 哭泣的桃金娘

一九四三。

布里奥妮的头发飘在脸上，让她很不舒服。

她随手别在耳后，又等待着打完魁地奇的汤姆·里德尔，尊敬的伏地魔阁下。她已经习惯于这么喊他了，尽管她不可能进入汤姆的小圈子里。

她一直以为汤姆·里德尔会对自己的研究相当苛责，但等到她真正归入里德尔麾下之后，布里奥妮才发现他并不是一个严厉甚至危险的人。他是个运筹帷幄的领导者，相当有智慧，也有才学——只不过他一心想要权力，这只能靠他自己挣得。

她今年已经六年级了，明年就该毕业了，但她想不到自己未来该做什么。她似乎已经无法回到真实世界了，不仅是因为战火仍在燃烧，更是因为汤姆·里德尔的烙印，一个试验品的烙印刻在自己手臂上。她已经成为汤姆的傀儡，可以随意使用夺魂咒的对象。

布里奥妮想，自己可能永远无法离开魔法世界了，这就像手铐，把自己牢牢捆住。汤姆做出来的东西，布里奥妮没有信心能够彻底去除，但她打算毕业之后先尝试着把这东西去掉。

“你来了。”汤姆·里德尔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听不出情绪。

“伏地魔阁下。”布里奥妮打开有求必应屋的门，“我制造出来的时空转换器的实验版本，您可以先试一下。”

“已经做出来了？”汤姆诧异，一双黑眸朝门内看去。

布里奥妮造出来的“时间锚点”形似衣柜，高约两米，宽约一米，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法咒图样，用马尔福家族使用的勾线笔描了金，显得格外富丽堂皇。“不过很可惜，暂时只能做出来一次性的。所以我打算把这东西做小一些，最好能随身携带。”

“怎么使用？”

布里奥妮让汤姆·里德尔站在衣柜里，让他在手指上割一个口，将血液滴在法阵中心处。“需要回溯时间的时候，还得再次将血液滴进去。”布里奥妮带着歉意说，“不过我会努力修改好。”

布里奥妮的脑袋晕了一瞬，随后看向站在衣柜里的汤姆·里德尔，接着介绍道，“使用的时候只需要——”

“不用介绍了。”

汤姆·里德尔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法阵的熠熠金光逐渐褪色。“我已经尝试过了。”他的声音笃定又冷静，“这是个很强大的护身符，你必须要把它缩小。”他说，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仅仅是个瞬间，布里奥妮却觉得在他身上发生了相当恐怖的事情。

“我明白了。”

布里奥妮垂下眼睑，小心地避开里德尔的直视。她的心脏砰砰作响，不安与紧张混杂在一起，让她几乎要窒息。她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与肢体动作，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不自觉地颤抖，不受控制地颤抖。

汤姆走出去几步，忽然回头看向布里奥妮。布里奥妮一颤，几乎要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惊吓让她有些腿软。

“你认识一个戴厚玻璃眼镜、两条麻花辫的拉文克劳吗？”

里德尔的问题出乎意料。

布里奥妮在心里松了口气，勉强获得了些死后余生的庆幸，却又有些不明所以，“应该是梅特尔·沃伦。她有什么异样吗？”

“明白了。”

汤姆·里德尔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眼神幽深。“这个不听话的小老鼠，偷听到了一些不该听见的东西。”他呢喃着，浑身透着阴鹜气，让布里奥妮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布里奥妮从心底升腾起强烈的不安，但是对这种不安她又找不到应对措施，只能在心底使劲焦灼。

布里奥妮一直在思考关于沃伦的事情，直到她回到公共休息室，看见了沃伦小姐正坐在角落里大声哭泣。她的哭声相当有穿透力，和曼德拉草一样，能够直直地扎进头颅最深处。布里奥妮本打算跟她攀谈几句，顺便打听打听她“偷听”到的秘密，但显然此时并不是问话的好机会。

布莱恩走到她旁边，敲了敲布里奥妮的桌子。

两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正值饭点，来来往往的学生有很多，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布里奥妮一路走到禁林旁边，找了棵巨大的书挡住二人的身影，这才敢开始讲话。

“我把东西交给里德尔，他当场就尝试了。”布里奥妮说道，一边坐在树下的草地上。“你把魔药给我，我今晚就去有求必应屋。”

布莱恩摇了摇头，“一起去，还能有人放风。”

布里奥妮犹豫了几秒，最终对于独自潜行的恐惧占了上风。“行吧，也好。”她叹了口气，惊慌与不安让她的双手冰凉——

布莱恩握住她颤抖的手。

“别害怕。”他说。

布里奥妮没好气，“你自然不害怕，你又不需要直面里德尔，你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恐怖。你所知的一切都是我的口述。”

布莱恩叹了口气，不敢多言。

夜幕降临，城堡逐渐变得安静。布里奥妮递给布莱恩一枚戒指——这是她闲暇时制作的，提前输魔法进去，可以维持十个小时的隐身。当然，效果并不如隐形斗篷那种圣器，但也足够用了。

两人径直走到有求必应屋前，由布里奥妮打开门。

穿过一堆乱糟糟脏兮兮的旧物什，布里奥妮带着布莱恩走到巨大的橱柜前。“这就是我做的时间回溯器。”

布莱恩仰头看着，忍不住感叹，“真精美啊。”他以一个艺术家的眼光来看，这个橱柜简直是一样艺术品。描金的法阵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即使是摆在白金汉宫也并不会违和。

“两三年的心血，的确值得这样的精美。”布里奥妮笑了一下，转身用魔杖指着橱柜，嘴里念念有词：“速速显形。”

瞬息之后，原本的把手处，多了一个小小的黄铜色按钮。

“好了，准备好你的魔药，我要开始探索里德尔的记忆了。”布里奥妮深吸一口气，随后按下那颗按钮。

早在制作时间回溯器之前，布里奥妮就预备好了这个功能。她害怕彻底的失控，于是她决定读取使用者的记忆，从而能窥探到一丝只有使用者的未来。里德尔第二次结束回溯的血液，有一部分流过法阵，被储存在这个黄铜盒子里；只要加上一些布莱恩的魔药——

布里奥妮将小玻璃瓶的药水泼在血液上。

几滴鲜血瞬间凝结成暗红色的固体，有些类似于果冻的质地，看上去相当恶心。布里奥妮抬头看了一眼布莱恩，迟疑了几秒问道，“我应当怎么做？”

“吃掉它。”

“……”布里奥妮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吃掉？”

“没错，吃掉。”

布莱恩并不在开玩笑。

布里奥妮做了几分钟心理建设，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她必须得吃掉里德尔的血液了，这种古怪又肮脏的东西——她心一横，仰头把那块固体倒进嘴巴里。

事实上，入口的感觉并不难受，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吃了什么东西。一接触到口腔，固体瞬间就变成一股飘渺的气体，微微有些冰凉，直接窜进了布里奥妮的喉咙；她尚未察觉的时候，冷气就进入到胃里了。它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失控地在布里奥妮体内四处流窜，直到到达了她的大脑，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布里奥妮觉得晕乎乎的，仿佛摄入了过量的酒精，头脑昏昏沉沉的厉害。

布莱恩见状赶紧扶住她，又把她架到一边的沙发上。“看来的确不好受。”他说着，把小玻璃瓶塞回自己的口袋，自己站在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周围。得到“记忆显形药”之后，他只成功制作过一次，也就是被布里奥妮吃掉的这一小瓶；布莱恩好奇之余，隐隐有几分担忧，生怕布里奥妮遭遇什么了不得的副作用。

头晕，整个世界都在震颤，某种难以言喻的黑暗降临到了大脑，逐渐把布里奥妮本身的意识覆盖掉了。她闭着眼睛，一幕幕画面就像是被剪碎了一样，投进她的神思里。

没有出现里德尔的面孔，记忆本身就是第一视角。

他在与斯拉格霍恩教授谈话，斯拉格霍恩露出某种不可置信的恐惧神情——

他在某一处乡野里走着，手里拿着魔杖——

他对着一枚奇异的戒指，施展了某种特殊的魔法——

……

布里奥妮瞬间醒来。

里德尔的记忆到此为止了，并没有具体到能分析出来在哪个时间点发生了哪些事情；布里奥妮只觉得他的记忆灰暗不堪，像是某种哀伤奇诡的提琴曲，让她不禁毛骨悚然。尤其是那枚戒指，像是某个古老家族继承的戒指，被里德尔轻飘飘地获得了，并施加了某种黑魔法——但是为什么记忆到这里就终结了？为什么里德尔没有继续下去？

“你还好吗？”布莱恩问道。

布里奥妮的意识瞬间回到现实。她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表，“回去吧，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回到寝室已是深夜，房间里只有艾芙琳，睡得正香。布里奥妮静悄悄地躺在床上，眼睛合上，大脑却异常清醒，活跃得睡不着觉。她想给自己施加一个昏睡咒，却又觉得清醒正是她所需要的。

布里奥妮决定把自己代入里德尔，这样才能真正明白他的所作所为的意义。里德尔兴许在进行某种危险的黑魔实验，那他一定回溯时间一定是因为失败了——但是那枚戒指又相当宝贵，因此他才决定要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把一切重新经历过一次。布里奥妮觉得这个理由更加合理，但她又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实验，甚至难倒了里德尔这样的魔法天才？

一个恐怖的念头忽然进入大脑。

有没有可能，里德尔也发现了魂器？他现在正在制作魂器？

****

等到醒来，艾芙琳刚巧推门进来，看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颇为惊讶。“你几点回来的？”她看了看怀表，又露出心照不宣的笑脸，“和布莱恩一起去哪里鬼混了吗？”

布里奥妮摇了摇头，“不要胡说。”

“哎，谈恋爱为什么这么不好意思。”她嘟囔了一句，坐到梳妆台前，“我今天要去老站书店，一起吗？”

“没睡好，不去了。”布里奥妮打了个呵欠，仍旧是睡意未消的痛苦表情。

布里奥妮昏昏沉沉睡到一半，被急匆匆地叫醒，耳边是艾芙琳的呼唤——

“怎么了？”她起身，瞥了眼窗外，太阳正烈。

艾芙琳的面孔露出惊慌与恐惧，布里奥妮头一次见她有如此剧烈的畏惧，直白又真切地流露出来。

“出事了！”

“梅特尔·沃伦死了！”

谁？

发生什么了？

疑惑与恐惧在脑袋里飘摇，布里奥妮浑身颤抖着起床，脑袋因为缺乏睡眠而昏昏沉沉。冲击太大，导致布里奥妮无法正常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呆愣地坐在原地，混乱而无助。

梅特尔·沃伦？昨天才见到的哭哭啼啼的女孩，怎么一夜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