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英国的傲罗们适应美国的生活。至少,当斯内普不止五次看到蕾雅在那边狼吞虎咽地吃“TACO”或“炸鸡”,边手忙脚乱地接住掉落的碎渣,他是由衷确信,他们的确适应得很好。
与此同时,斯内普本人也一直忙碌于霍格沃茨的各项事务。魔药学教材编撰、今年NEWTs试题准备——年纪已然不小的斯拉格霍决定将一部分任务推给了他。除此之外,他还需要监察黑魔法防御课的工作情况,只怕莱姆斯·卢平将教材编得过于简单空泛。
偶有闲暇,他也会和德拉科合作,着手未来得及开展的魔药改良,比如说,狼毒药剂。战争之后,霍格沃茨出现了一些因狼人的攻击被感染的学生。而卢平的药剂供应任务,如今落到助教德拉科的头上。
到了周末,斯内普则会返回蜘蛛尾巷与新家之间。把一些必要的东西,比如说他的藏书,先搬过去装点。蕾雅有空的话,会坐在美国宿舍那个小小的飘窗上,晒着太阳陪他说话。然而,傲罗们的训练时常延伸到了周末,还需要外勤支援当地的傲罗。所以,两人这段日子都过得忙碌而琐碎,不知不觉,日落的时间已再一次拉长。
伦敦的四月,春天气息跟随着淅沥细雨浸透城市的每个角落,连魔法部外的空气都裹上那种泥土的清新和氤氲的白雾。他不由地想,如果她在,或许会拉着他在例会结束后找一家咖啡馆,静静地看满树的纯白玉兰被雨幕和雾气一点点湮没。
不过,也许纽约的四月会更好一些。他曾透过双面镜,看到她在鎏金般的阳光中慢行于中央公园,那里不仅比伦敦暖和,还少了许多令人惆怅的雨水。
随着升降梯缓缓停下,斯内普很快自觉地拾掇起种种关于她的思绪。铁门徐徐敞开,他挤过那堆穿着各色奇异长袍的巫师步出轿厢,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起皱的长袍,不紧不慢地穿过公共休息区,拐进位于右边的魔法教育司长廊。
“西弗勒斯。”
有洪亮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侧传来。
斯内普一顿脚步,乌黑的眼眸顺着声音稍稍偏转,就见到金斯莱·沙克尔,一袭亮紫色长袍的高大身影从不远处的隐藏门后显现出来。他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浓黑咖啡,身后跟随怀抱一沓羊皮纸的部长助手,珀西·韦斯莱。
“斯内普校长。”身穿灰色西装的珀西板着脸,深色的眼睛垂向文件,没有看斯内普。
“部长,韦斯莱。”斯内普对来人扬起下巴打招呼,没有感到十分意外。他再度迈开步,与金斯莱并肩而行:“你今天也参会?那件事看来是敲定了?”
“确实如此。”金斯莱的眉梢间虽隐含不少疲倦,声音却是沉稳有力的,“距离上次已经五年了,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都希望尽早开始筹备。我也认同,重新举办三强争霸赛,是象征着英国魔法界已经彻底步入正轨。”
斯内普沉吟片刻,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伸手推开会议室的橡木门,让金斯莱先行。
会议室里已有不少相关职员在等候,见金斯莱和斯内普一同进来,纷纷起身,恭敬地行礼。金斯莱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自己随意地将咖啡杯撂在主席位前的桌上,又回过头,低声问斯内普:“怎么,你看起来有别的建议?”
斯内普刚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闻声挑了挑眉。他没有转向金斯莱,仅是漫不经心地扫过正在分发资料的珀西,平淡开口:“霍格沃茨当然会配合魔法部的安排。不过就我个人而言,希望这一次不会有任何‘意外’。”说完,他才慢悠悠地拉开椅子坐下,从衣袍中拿出会议记录用的笔记本和羽毛笔,按在手腕下。
同时落座的金斯莱略微颔首,靠在椅背上啜了一口咖啡,用安抚的语气道:“我理解你的担忧。法国魔法部已经表示会全力配合,如果有任何风险,我会立即派遣人手。详细方案都在说明里,我让珀西整理了一份。虽然还早,你也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斯内普接过珀西适时递来的羊皮纸,没有在意场上其他人此时的议论声与还有些好奇的窥探,粗略地扫了一眼便放下。随后,他缓缓翻开笔记本,没有任何退让地回复:“希望如此。毕竟,霍格沃茨的学生已经付出够多了。”
“我清楚这一点。”金斯莱笃定地说。
他话音刚落,魔法教育司司长推门而入,带着几名职员走进会议室。于是,金斯莱结束与斯内普的私下对话,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这个比平时更加冗长繁琐的会议一直持续到魔法部的下班时间,走廊里的巫师早已寥寥无几。斯内普拖着乏闷的身躯离开昏暗的教育司,就注意到公共休息区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雷格纳·莱恩哈特坐在长椅上,低头翻阅一本厚厚的报告,面前矮茶几摊着一本同样厚重的笔记本。
“看来今天神秘司的事务比教育司轻松不少。”斯内普的话语带有他惯常的讥诮,他朝雷格纳踱去。
雷格纳应声抬起头,将手中的报告合拢放在腿上,面露笑容地答复:“毕竟三强争霸赛的筹备确实用不上神秘司。”
“消息倒是灵通。”斯内普停在雷格纳面前,垂眼瞥见那本笔记本封面上的名字:纳威·隆巴顿。他眯了眯眼,拿起笔记本,视线在那歪歪扭扭的墨黑字迹间来回几次,判断出这大概是纳威低年级时候的字,这令斯内普瞬间就回想起这个男孩当时交上来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作业。
“当然,魔法部哪有什么秘事可言。要不是你每天和她联系,我还真乐意跟你分享傲罗们在美国的见闻。”雷格纳爽朗地笑了笑,他顺手将报告夹在手臂与身体之间站起身,眼睛跟随斯内普指间翻动的书页,若有所思地确认到:“是这本吧?我按照蕾雅说的,从她那堆毕业物品里找到的。这个叫纳威的孩子,草药学笔记做得可真仔细啊。”
“可惜,其他科目一塌糊涂,尤其是魔药学。”斯内普翻过一页页详尽的手绘配图与笔记,嘴上却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幸亏最后也算勉强达到了霍格沃茨助教的要求。”
“孩子们嘛,偏科很正常。我以前也好不到哪儿去。”雷格纳难堪地挠了挠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对了,奥德莉亚让我告诉你,昨天,那边的电已经申请好了。”
“感谢。”斯内普合上笔记本,将它连同自己的东西一并收好,“那我先回霍格沃茨了。”
“好,有空一起吃饭。”雷格纳朝着已经转身走向升降梯的斯内普挥手,目送那个黑色身影隐没在缓缓关上的铁栅门后。
回到霍格沃茨后,斯内普径直去了礼堂,在教师席上将笔记本还给纳威·隆巴顿。这名上任半年的草药学助教,到现在依旧会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面对斯内普有时会不自觉地缩起脖子,但已比从前镇定了许多。
“谢谢斯内普校长。”纳威双手接住笔记本,声音低得像怕惊扰到谁似的。他垂下眼,又轻轻补了一句:“也谢谢蕾雅,我明明都说可以送给她的……”
“如果她没提起来,你是准备毫无意义地重画一遍吗,隆巴顿?”斯内普没有忍住,终于冷冰冰地讽刺纳威。他随即移开目光,没有给对方回应的机会,回到位置上开动晚餐。
一旁边看热闹边喝餐后甜酒的麦格和斯普劳特教授,一人一手拍了拍说不出话的纳威的肩膀,以此来安慰这位助教。
战争过去将近一年,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都早已回归到战前的欢乐氛围。更好的是,在教师们的努力下,四院之间的关系明显缓和不少,尤其是有德拉科·马尔福提议的那些小活动推进。看着底下交头接耳、各色校服混在一起的学生们,斯内普安心地结束晚餐,他返回校长室,准备整理下午会议的碎片
三强争霸赛的筹备工作即将启动,他必须在下次教师例会上正式宣布这件事,并准确分配每位教授的职责。思绪翻涌,斯内普忽而觉得这些事好像就是这样一件接一件,永远没完没了。也难怪邓布利多,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待在这个位置上。
木门在身后合拢,斯内普轻挥魔杖,倒了一杯红茶,放在座位右手边。他挂好长袍,坐在办公桌前,解开袖扣,搁置于笔架前的一个小盘内。
凝视着那银色金属上印有的“L&S”字样,他无意识地拉动抽屉,翻开深红色的盒子,从那里捏起一颗黑巧克力放入口中。
这是蕾雅算好时间为他准备的情人节礼物,临走前还特意找赫敏一起去店里亲手做的。
舌尖的苦涩融化弥散,带来一阵提神的冷意。趁着这个间隙,他摊平一张新的羊皮纸,参照珀西给的说明书,提笔列下每一项需要去完成的任务:
1.人员:人员选拔(参赛、后勤、医疗、物资)、报名规则(能力、年龄限制)、训练计划(确保不再重蹈上次的覆辙)……
2.比赛题目提议:每位教授至少提交一个,须包括筹备过程、难度和意外风险评估。
3.留守霍格沃茨负责人:米勒娃·麦格,留守事务:……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干脆的笔触声,随着内容逐渐丰满,斯内普的神情也越发专注,顺利地罗列出在会议中就盘在脑子的想法。没过多久,这张羊皮纸被他填得满满当当,暂时没有思路的地方,笔尖留下一个细微的痕迹,直接移到下一行,等后续逐步完善。
视野边缘的一个金色小钟忽而颤动,紧接着,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斯内普眼神瞬间沉敛——这是他与蕾雅在她毕业前布置于禁林的防护警报,至今从来没有响起过。
有什么东西试图闯进霍格沃茨?
没有时间细想更多可能性,斯内普搁下羽毛笔,走向门口的同时挥动手中的魔杖,传来一侧的黑袍抓在手上,快速离开校长室。穿行在长廊的途中,他不忘召出守护神,给四位院长分别传去讯息,叮嘱他们立刻将所有学生赶回公共休息室。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城堡奔向禁林。刚到达室外草坪,远远地望见一头在夜色中过于明显的淡金发。
是德拉科,恰好走在与阿斯托利亚散步归来的路上。很明显,他也注意到气势凛然的斯内普。见校长的面色凝重到宛如深海巨兽,德拉科顿时吓得满脸煞白,像要沉入噬人的海底。只是慌乱间仍吊着一口气,试图搜刮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来为阿斯托利亚开脱。
“斯内普校长……”
斯内普极快地掠过两人,此刻并没有空余去在意他们逾矩的行为。他直截了当地抛下一句命令:“格林格拉斯,立刻回公共休息室。马尔福助教,你跟我来。”没有给两人思考或反应的余地,他的脚步已越过他们继续向前。
“好、好的。”这对小情侣对视一眼,根本不敢犹豫或者辩解,各自匆忙遵从指令去做了。
“听好,德拉科。”斯内普的眉心拧出一道极深的凹痕,衣袂在他的身后飞扬翻卷,如他的话音般凛冽:“霍格沃茨可能有入侵者。拔出你的魔杖,出了禁区,我会带你幻影移形。到达后,只要发现任何异常,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我会立刻攻击或者使用束缚咒。”德拉科被他的语气和神态感染,一点不敢怠慢,按照他说的抽出魔杖紧握在手心,迅速跟上斯内普的步伐。
城堡的亮光逐渐在他们身后消弭。一离开幻影移形的禁区,斯内普就毫无迟疑地拽住德拉科的胳膊,两人转瞬出现在禁林深处布置防护咒的第一处地点。
四月的禁林潮湿又阴冷,到处都是泥泞和被雨水浇灌得腐烂的植被,散发出刺鼻的气味,灌满整个森林。本就过于茂密的巨大树叶,尤其擅长掩盖天日,而今夜又无星无月,黑暗将所有事物隐匿得几近模糊。
但为了不惊动任何不善访客,斯内普没有点起任何光源,只能尽力用双眼去适应这一片黑黢,放远的视线穿透在模糊不清的轮廓间,耳边是德拉科稍显急促的呼吸。
“呼吸声太响。”斯内普以微弱的气音提醒身边人。
“抱、抱歉。”德拉科连忙捂住口鼻,调整气息。
两人拨开湿漉漉的草丛,沿着密林天然形成的一道防线小心前行。第一处检查完毕,没有任何异常,第二处依旧如此。
“警报是第三处触发的。”斯内普低声道。
忍住衣袍全被沾湿而带来的不悦,他谨慎地环顾四周,除了密布的齐腰蕨类和雾气笼罩的树木,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迹象。他甩出几个无声的原形毕现咒,依然一无所获。
接连检查第四处和第五处咒语的位置,同样未见异常。只有几声通灵悠扬的叫嚷和翅膀的扑棱轻响从头顶的树梢淌下来,是绝音鸟被惊飞。
结束第一遍的检查,两个人又原路返回进行了第二遍。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斯内普只好作罢,谨慎地指导德拉科布置下第二层防护与检测咒语,才返回霍格沃茨禁区边。
“也许只是一些未知动物误触发了警报。”德拉科咂了咂嘴,忙着清理沾在皮鞋和长袍下摆的污迹,几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缠绕上身的藤蔓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
“这种魔咒不会轻易误判。”斯内普的薄唇再度抿成瘆人的直线,手上施展干燥和清洁咒的动作更是凌厉而迅速,“自设置以来,它从未响起过。”
他们沉默地踏进城堡浓重的阴影,很快进入室内。凄清孤寂的魔法烛火将两人的身形拉得深长,二人一样墨黑的长袍化为乌影般翻滚的暗云。
“行了,今晚巡夜时注意点。”斯内普似乎不打算跟德拉科解释更多,头也不回地踩上大理石楼梯。
“明白了。”德拉科刚要转身拐进通往地窖的楼梯,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斯内普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自己。
斯内普的脸色显然不太好,德拉科便也立马木讷地止住脚步,挂上个讨好的微笑,礼貌询问:“还有什么事吗,校长?”
“让我提醒你,德拉科,”斯内普犹有顾虑地卷曲一下嘴角,漆黑的眼珠在明灭的烛光中晃了晃,最终没什么温度地直勾勾盯住德拉科的脸,“下次聪明点,让阿斯托利亚去你的办公室。别让我扣斯莱特林的分。”
留下话后,斯内普转身消失在楼梯上方,只余德拉科怔怔地愣在原地,脸色从苍白变得通红,过好一阵才想到要马上开始宵禁的夜巡。
……
这是今晚第三次回到校长室。斯内普径直走向卧室,换下一身沾染着湿冷潮气的衣衫,将它们扔进家养小精灵第二天会收走的洗衣筐里。他抬头望了一眼壁钟,已是近九点半,正好还够享受一次放松的热水澡。
擦干头发,换上睡衣,披上一件洗净的外套回到校长室的办公桌前,他又泡了一杯温热的洋甘菊茶。做完这些,他坐下来,饮下清香的茶水,视线自然落在墙上的壁钟,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从双面镜中传来蕾雅的声音。
“西弗,在吗?”
“我在。”斯内普拿出镜子,将它倚靠在书堆竖立。随着镜中的画面逐渐清晰,他看到了蕾雅的笑颜。纽约傍晚的阳光透过窗台洒在她身上,而她手里捧着一小盒冰激凌,包装写着哈根达斯。
“怎么又在吃?”见到她的瞬间,斯内普才感到整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语调也变得柔和。
“刚下班,跟哈利他们一起买的。说是新出的口味。”蕾雅笑着挖了一勺,“薄荷加巧克力脆片,跟之前你给我吃的巧克力反过来了,好独特的味道。给你带几盒回去?”
“不必了。”斯内普轻嗤一声,话锋一转,继而嘲讽她:“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你们是去旅游的。我看,你那点工资,除去你自己花销,恐怕连带些像样的东西回英国都不够。”
美国魔法国会,被设立在位于曼哈顿下城的伍尔沃斯大楼内,出门便是繁华的街区与纽约市政机关。平日下了班,蕾雅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傲罗,就爱到周边逛吃游玩。就是那条唐人街的中餐,他们也已打探出合口味的几家。
“反正,爸爸和你也都没指望我那点微薄的薪水嘛。”蕾雅乐呵呵地笑起来,不以为意。她凑近镜子,认真地观察了他片刻,忽然咬着木勺,低头拉开袖口看向特意保持英国时间的手表,不安地问到:“这都十点半了,你怎么还在忙?”
“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斯内普眼神一沉,顺着她的话揉了揉额角,“刚刚禁林的警报响了。”
“警报?”蕾雅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轻微的颦蹙和显而易见的担忧,“是之前我们一起布置的那个吗?”
“是,我跟德拉科去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斯内普背靠在高大的椅背,沉声说。他的话到这里停顿一下,随手掂起那份未完成的三强争霸赛计划书,“还有另一件事。三强争霸赛又要开始了。”
“三强争霸赛?”蕾雅偏了偏头,表情有些意外,“今年吗?在哪里?布斯巴顿还是德姆斯特朗?”
“布斯巴顿,十月。”斯内普叹一口气,脸色复杂而略有抱歉地望向镜中人:“所以你回来后不久,我就要去法国了。”
“啊……”蕾雅抿了抿唇,明显不舍的情绪全部铺满脸上。她又吃了一口冰激凌,拖着句尾慢吞吞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在八月和九月抓紧时间了?还是说,等你从法国回来以后再说?”
“抓紧时间做什么?”斯内普挑起眉毛问她,注意到对方迟疑的表情,他才顿时意识过来她话中的意思——本以为还有更多时间的两个人,根本还没来得及去做任何计划。
想到这里,他放下那份文件坐正一些,将十指交叉着按在桌上,缓慢认真地回答她:“我是不认为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事堆得这么紧。也正好,你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再想想。”他缓和几秒,压低声,半有嘲讽半有告诫地说:“你明白,一旦契约被设下,是很难解除的。”(1)
“我当然很清楚魔法誓言和契约的效力。”蕾雅随即不满地瞪男人一眼,绿眸微微闪烁,仿佛是有一场小小的风浪在翻涌。她气鼓鼓地举起手中的木勺,愤愤地放在虎牙间咬了下,赌气般瞄向对面的人宣告:“我们之间在动摇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眼底渗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喉中道出的语调仍旧是故意假装的寒凉:“蕾雅,摸摸你脖子上的东西,检查一下你口袋里的钥匙,再重新告诉我你的结论。”
“好啦,”蕾雅眨了眨眼,重新扬起笑容:“我会配合你的时间的,西弗。只希望你好好休息,别忙过头。”她伸出手指,在镜子上轻点了点。
“知道。”斯内普看着她的手在镜中落下,分明觉得那微红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鼻梁,就如平时那样。他缓缓抬起眼眸直视她,眼神变得更加柔软,“别吃太多甜食,脸开始变圆了。”
“西弗勒斯!”正当蕾雅要反驳他的须臾,镜子的那端突然透过来一串敲门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斯内普目见蕾雅皱起眉毛,匆匆侧过脸,下一刻听见了埃琳娜·弗利的呼唤:“蕾雅你在吗?汉密尔顿主任让我们快点过去。”
原本蜷缩在飘窗聊天的蕾雅扔下没吃完的冰激凌,急忙爬起身朝向门口答道:“在,现在就走。”她拎起长风衣,与镜子里的人告别:“我先走了,西弗,睡个好觉。今天我也爱你。”
“嗯。”就在斯内普应声的一刻,双面镜就被蕾雅塞进贴身的口袋中,切断了链接。
斯内普也收好镜子,花了些时间思忖计划书的细节,最终决定趁明天周末去找邓布利多商量。就这样,他将羽毛笔收入笔架,不算愉快地结束今天的工作,尽量按照答应她的,赶在午夜之前沉进睡眠。
第二天清晨,他照常起了个早,感觉精神不错。吃着小精灵拉比送来的早餐和咖啡,他如往常般读起猫头鹰刚送到不久的预言家日报。
仍残留有油墨气味的报纸被铺开在手侧,他快速扫过头版标题:“三强争霸赛确认重启:布斯巴顿将成为新一届主办方”。
不愧是与魔法部有密切合作的报纸,速度真快。
斯内普一目四五行地跳读对他来说并不新鲜的新闻,但当阅读到版面底部的粗体大字时,他的呼吸猛地停住一拍,连动作都僵住了。
——“急讯!纽约布鲁克林大桥上空现神秘巨大黑影,真相扑朔迷离:转至第二页”。
紧攥纸张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报纸的边角也因此起了细微的折印,与他眉间的深痕如出一辙。
(1)本文的巫师婚姻誓约是一种类似牢不可破咒语的特殊魔法誓言,一经立下,就会产生特殊的魔法效果,通常情况下解除也需付出相应代价。
本章又可名为斯内普教授忙碌的一天。
嗯……根本存不了一点,要存五章我也快要憋坏了。
还是太喜欢按下“直接发表”的这个瞬间了。既然有了大纲,理顺了故事,我也不怕自己会写着写着跑偏。
---以下是与此文毫不相关的碎碎念,十分建议跳过[爆哭]---
其实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
我上周几乎都处于写不出论文码不出字的内耗之中时,就得知了我的博导突然去世的消息。
真的太震惊了,震惊到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就哭了出来。他十分年轻,去年初才升的教授,自那以后都在没日没夜地工作,时常深夜23:50回我消息,或者在出差路上也不忘记看我的论文。
他最后给我留的话是“我帮你联系了那边的教授,你看看调查能不能帮得上忙。”
然后,他再也不会在频道里上线了,我的毕业典礼不会再有他,我再也收不到他为每一位毕业生亲手写的祝愿卡了。
梅林知道,我真的哭得好惨,我无法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坐在他副驾驶跟他一起去博物馆调研,听着他又自豪又絮絮叨叨地抱怨他夫人的坏习惯,想起他会为我那些搞笑的T恤而好奇。我哭得不能自已,哭到我的朋友隔着微信担心我。
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周前,我还在抱怨他对即将毕业的我不够上心,我还在抱怨我跟独自研究没什么区别,却没想到正在投稿的这篇论文是他生前的最后一篇论文了。
审核结果甚至都还没返回我们的手上。
你看,生死无常,人生无常。
纠结和拖沓再多的完美,拼命追求的功名利禄,最后也可能抵不过天意。
说起来也多么讽刺,我在这里衷心祈愿斯内普教授能够活下去,可现实却是另外一个令我心碎的故事。
从前在小红薯里看见别人”导师去世怎么办“的话题,怎么会想到过,这个事就发生在我面前了。
「RIP, my Professor。」
……
我这几天没有做研究,也还不知道未来会被怎么安排。
花了许多时间打游戏,回忆我的导师,也回想起本文的初衷。
想起来,当初写下这些的时候也不过是为了寄托愁思,像个能从研究中逃避出来的庇护所。
不想让故事结束在”公主王子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因为现实从来都并非如此,即使两个相爱的人也会有一千种原因而无法相守。
所以,我就想去更多地看看,斯内普这个如此纠结的人,在经历人生的这些阶段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是否真的能放下一切,坦然接受来之不易的幸福。
当然,写着写着,我逐渐也偏离了自己的本意。在经历这几天的shocking和反思以后,我还是觉得放过自己吧,按我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毕竟,人生无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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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