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和塞德里克·迪戈里站在一起,前者抿着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后者则是只站在那里就透露出一种不可拒绝的力量。就像一只小黑猫和一只猎豹,此刻都在瞄准这只雀鸟。
不合时宜的,路德维希想到,如果她拒绝这两个人,那么跳开场舞的也就只剩德拉库尔、克鲁姆还有他们的舞伴了。
德拉科探出身子,看到楼下的画面后嗤笑了一声,但破天荒的没有出声让他们察觉到第三个竞争者的存在。或者说,马尔福根本不在候选人名单。
实际上这两位也不算什么很好的候选。选哈利胜在可以不和小巴蒂跳舞,但隐晦展现自己的立场可能会让卢卡斯在德姆斯特朗难做。目前卢卡斯还在取得伏地魔信任的这一阶段,他们不能赌;选塞德里克更是意气用事,小巴蒂想在霍格沃茨神不知鬼不觉杀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更何况他的地位和家族都不够格。
路德维希最痛恨这种无法自己做决定的场合,这几乎就是死局。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没有强大到可以承担所有选择的后果。放在口袋里的手攥紧了刚刚写好的信,倏尔,又泄力放开。
她微微垂着头,表现出十足的歉意,声音带着一丝鼻音:“抱歉,我想我不能接受你们的邀请。我哥哥,卢卡斯,在这方面管我比较严,我应该会和他一起跳。”
谎言到这里已经算圆满,表演出一个受制于家族的金丝雀形象,既不会失去他们中任何一个,也不会给塞尔温家平添麻烦。至于到了舞会上他们看见卢卡斯旁边站着埃弗里小姐,到时候她推脱说自己生病了就好。
面前两个男孩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一些受伤的表现。哈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嘟哝了几句“好”“好的”之后就逃也似得回到了罗恩和赫敏身边,好像之前那个勇敢跑过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塞德里克则是一幅意料之中的模样,他伸手为她拂去围巾上的积雪,什么也没说,颔首致意之后也转身回到了那群赫奇帕奇中间。
在他们都离开后,路德维希抬头往楼上看去,德拉科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离开。她在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感觉到思绪回归身体,她随便找了一个垃圾桶,把那封本来要寄给安德烈的信撕得四分五裂。
她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一下忘记了最重要的是什么。路德维希咬着下唇,干净利落地把信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她不能让任何人左右自己,特别是男人。男人,是最不可靠的。
一夜过去,霍格沃茨银装素裹,变成雪的世界。路德维希早起时碰上卢卡斯,两人结伴一起往礼堂走去。远远看上去,就像两个从雪地里走出的吸血鬼,高挑、苍白,甚至病态的美感。
卢卡斯为她带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使她在早餐切牛角包时顿了一下,差点切到指甲上。
“威克多尔·克鲁姆?”她不可置信地追问,“你是说他邀请了格兰杰?”
卢卡斯自然而然地卷起自己黑色袖口。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高领针织衫,内搭一件西装马甲,袖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龙。他拿过她的餐碟,帮她切牛角包: “是,我本来还想让你和他一起跳,至少他的名气和你跳舞不算太配不上。”
路德维希把长发随意梳到脑后,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她撑着脑袋,仿佛想不明白:“格兰杰小姐确实有着一些很独特也很宝贵的品质,我其实也很喜欢她,但是克鲁姆这才来几天?我还以为他就算要邀请也会邀请德拉库尔或者拉文克劳的秋·张。”
“我也不清楚。但他似乎很认真的在追求格兰杰。”卢卡斯拿起餐刀,细致地为她涂抹果酱,“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位拉文克劳是谁,但似乎芙蓉去邀请塞德里克·迪戈里了——”
他把热腾腾、散发着草莓甜香的牛角包以轻柔的动作放到她嘴边,然后用恶魔般凶恨的语气低语:“——但是被拒绝了。你要是敢和他跳舞,你就死定了。”
卢卡斯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明明是在吃最简单的南瓜汤配培根可颂,也被他在人声鼎沸中吃出了高级法餐的感觉。金发搭在他高挺的眉骨上,路德维希罕见地观察着他,卢卡斯已经像男人了,不再有男孩的青涩。
至于赫敏。她回过头,往格兰芬多长桌看去。哈利曾经在给她写信的时候分享过赫敏的许多事,她在和他们的接触中敏锐地察觉到赫敏和罗恩间的微妙感情。那女孩落在罗恩身上的眼神可不清白。
可惜,她百无聊赖地把头倚在卢卡斯的肩上,啜饮着吸管杯里的冰美式。她看见哈利和韦斯莱还脱不去小男生的稚嫩,十五岁的女孩心智发育都要快过男生,那个棕色狮子头的,叫赫敏的女孩,她一直觉得她聪明。
她对聪明的人总是惺惺相惜,发自内心觉得罗恩拐了弯了也配不上她。她又懒洋洋把视线投向坐在卢卡斯旁边的克鲁姆身上,这个球星就像是一座小山,在他身上有斯拉夫人的彪悍和野性,她心里的天平缓慢地向克鲁姆身上倾斜。
路德维希在学校里没有什么同性好朋友,除了杰玛·法利和薇薇安·罗齐尔,其余的女生大多都是点头之交。谁会愿意和一个随时随地就会夺走所有视线、无时无刻不把自己衬托地像一个背景板一样的女生做好朋友呢。薇薇安从小就是她的闺中密友,可惜的是今年罗齐尔家在最关键的继承人选拔阶段,她不得不遗憾休学一年。杰玛今年则是谈了一场恋爱,对方是她的搭档,斯莱特林的男级长,只好忍痛把她推给德拉科那群男生。
卢卡斯皱了皱眉,侧过头问她:“你真对克鲁姆有兴趣?”
“我没疯。”她立刻把头从他肩膀上抬起来,不可置信地冲他眨眨眼。
之后的几天都过得平平无奇,路德维希在圣诞留校意向表上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卢卡斯则是要在卡卡洛夫的授意下做克鲁姆的陪练,不得不留在霍格沃茨。西奥多提前请假回了主家,在寒冷的地窖里,围坐在壁炉边的斯莱特林们只剩下路德维希和德拉科。
安德烈最近似乎遇到了很棘手的麻烦,他在信里语焉不详,只让路德维希今年圣诞不要回英国寓所,同时德国塞尔温庄园也没有人在家,让她等待安排。等待,她收到信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抚摸着自己那只叫“铃铛”的雪鸮,心中烦躁不已——她最讨厌被动的等待。
生活乏善可陈,或许只是对她而言。西奥多请假离开霍格沃茨之后她和德拉科相处的时间成指数上升,地狱六头犬只剩下五头,德拉科就和邪恶比格犬一样黏上了她,害得她都没有什么时间练习魔咒。
小巴蒂最近也没来作妖,她却还是因为自己被他掣肘而心怀愤懑,不自觉翻出菲奥娜上学时的笔记:黑皮带魔文禁锢的一本书,解开魔文后密密麻麻记着复杂的黑魔法和恶咒,还有不少西弗勒斯·普林斯的自创魔咒。
她没有室友,这是当时入学安德烈作为校董为她要求来的特殊待遇,黑湖里的鱿鱼见证她释放练习一个又一个咒语,然后掩面哭泣。
听说塞德里克最后还是在麦格教授的施压下接受了秋·张的邀请,而哈利选择邀请了帕瓦蒂·佩蒂尔。两个漂亮的黑发女孩,有着绝对清丽的外表和两颗年轻的、美丽的心。至少不像她那般惺惺作态,却在夜晚拼命练习恶咒用来自保。拉文克劳的罗杰·戴维斯邀请到了芙蓉·德拉库尔,而克鲁姆的舞伴还在保密,虽然卢卡斯早就透露给了路德维希,但她不想看到赫敏被那群克鲁姆球迷俱乐部的女孩纠缠,于是也闭口不提。
有些夜晚她坐在绿丝绸的帷幕之中,感受到黑夜在她身体里流动。仔细听能听到汩汩的声音,嘲笑她的寂寞和身不由己,跳着像傀儡一样的圆舞曲,周围的人觥筹交错,她却明白自己是一份真心都给不出去的。
日子一天天流逝,西奥多走之前吩咐霍格沃茨的小精灵早起为她磨一杯咖啡。于是在某一个像平时一样散发着湿冷和空虚的清晨,她抿了一口dirty,发现桌上除了咖啡,还有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一条纯白色剪裁简单大方的礼服裙、一双红底裸色高跟鞋。价值不菲,一眼便知。
脱凡成衣店的高级定制,她看了一眼随单的定制信息表,每一项身体数值都和她完美契合。
这些年的圣诞节前夜,她都能收到这样的一条为她量身定制的裙子。华美的一袭长袍,穿着就能盛开。
放在那条裙子上的,还有一张散发着苦艾香气的卡片:
“
起舞吧,亲爱的。
夜晚在你身体里流淌,我在等你。
你的,忠诚的,
B.K.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