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飘零 第33章 Part 5

模糊之中，秋感到有指尖一丝暖意温柔地划过，片刻后，人鱼们兴奋地叫喊起来。一条熟悉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塞德里克挥动魔杖，绳索断裂开来，秋软绵绵地倒进了他怀中。塞德里克对还在用石头划绳索的哈利点了点自己的魔杖，便带着怀里的秋迅速向上游去。连续的魔咒输出和游动消耗了他太多体力，再带着秋不免有些吃力，塞德里克没有停顿，只是抱紧了秋，用力划水，直到两人的头均露出水面。

秋瞬间清醒过来，便被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包围。她吐出一口水，发现塞德里克还在抱着她吃力地前行，便尝试着掰开他的手：“放开我，塞德。”

“不。”塞德里克的声音已经冻得有些发抖，但依然十分坚决。

“我自己能游过去，你太累了。”

“不。”他再度拒绝，收紧了抱着秋的手臂。

秋无法解释清楚，塞德里克一碰到陆地就被人立即拉了上去，无数双手争相递给他毛巾和热饮，甚至有几朵花向他抛来，落在秋的脚边。塞德里克抱着她的手被人群冲开，直到再次能看见他时，他已披着毛巾坐在他父亲的身边。秋则被室友拉到一边，用大毛巾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玛丽埃塔在她的手里塞了一大杯饮料，秋尝了一口，是火焰威士忌。

“咳咳……你……从哪弄来的……”秋被辣出了眼泪，但也迅速暖和起来。明明有那么多可以让人温暖的饮料，比如红茶和热可可，玛丽埃塔却偏偏拿了这个。

算了，原谅她。秋捧着杯子，用玛丽埃塔的手绢擦了擦脸，获得后者的怒吼。

“我以为你回不来了，就跟猪头酒吧的老板说要瓶最带劲儿的。”

玛丽埃塔看起来有点想哭，但看看秋被辣得涕泗横流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秋又灌了一大口火焰威士忌，彻底毁了玛丽埃塔干净的手绢。

岸边再次响起欢呼，第二个到达者威克多尔·克鲁姆扛着赫敏·格兰杰浑身**地上来了，赫敏蓬乱的棕发如同打湿的厚羊毛堆在脖子上，两颊苍白，看起来状况有些糟糕。克鲁姆接过球迷递来的毛巾搭在她肩上，周围有人起哄，赫敏瞬间面红耳赤。

“无法想象大球星竟然看上格兰杰。”阿米莉亚感慨道。

“哦，得了吧。”玛丽埃塔耸耸肩：“她又不丑。”

秋在室友身边坐了一会儿，抬头寻找蕾妮，发现她难得神情焦急地站在岸边，心下一紧，连忙去看玛丽埃塔的表，发现早已过了一小时。在她打算冲向湖边之前，水下亮起一道红光，几名早已准备好的救生员对自己施了泡头咒，跃入水中，不一会将浑身缠满水草的芙蓉带了上来。蕾妮飞快奔去，拉住了近乎崩溃的芙蓉，她正试图回到水里，哭得歇斯底里：“加布丽！加布丽还在下面！我的妹妹还在下面！”

蕾妮试图安抚她，但无济于事，只能抱着芙蓉阻止她再次下水。好在两分钟以后，水中冒出了加布丽标志性的银发，她被绑在哈利·波特的背上，看起来十分茫然，但并无大碍，和她一块上来的是格兰芬多的罗恩·韦斯莱。

蕾妮松了手，芙蓉如一道箭光般奔向倒在岸边大口喘息的哈利，抱起了妹妹：“加布丽！她还活着吗？她还好吗？”

哈利早已疲惫得说不出话来。庞弗雷夫人用毯子裹住哈利湿透的身体，递过一杯药水，喝下去之后，他的身体总算不抖了。芙蓉牵着加布丽到哈利面前表示感谢，吻了吻他的脸，随后又吻了旁边的罗恩，两个人的脸霎时红得比赫敏·格兰杰有过之而无不及。

邓布利多结束了和人鱼首领的交谈，裁判围成一圈进行讨论，几分钟后，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经过讨论，已经给每一位参赛者评了分，现在由我宣布他们的分数。”

“芙蓉·德拉库尔小姐虽然很好地利用了泡头咒，但在游向目标的过程遭到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攻击，最后没能救出人质，我们给她二十五分。塞德里克·迪戈里先生是第一个救出人质的人，虽然超了一分钟时间，我们给他四十七分。威克多尔·克鲁姆先生是第二个救出人质的，他得四十分。”

秋盯着塞德里克，目光缠绵。

邓布利多停顿了片刻，慈爱的目光落在毯子里的男孩身上：“哈利·波特先生是最后上岸的人，但是人鱼首领告诉我们说他第一个到达人质被绑地点，而且他的延迟是因为回去救其他人质，而非为了他自己。所以，我们给他四十五分。”

“第三个任务将在六月二十四日的黄昏开始，我们会提前一个月通知参赛者。谢谢你们的参与，再见。”

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陆陆续续返回城堡，秋等着塞德里克来找她，但眼看着他和父亲寒暄过后被赫奇帕奇的学生们簇拥回礼堂，直到外面几乎没人了，只好一个人恹恹地往塔楼的方向走去。即将进门前，一双手忽然拉住了她，秋回过头去，发现塞德里克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

你怎么跑回来了？秋想问，但塞德里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紧紧地抱住她，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秋，你不知道我多害怕。”

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我们喝了休眠药水，不会出事的。”

“你没办法体会我的心情。”塞德里克双臂略松，专注地望着秋的眼睛：“你知道厄里斯魔镜吗？那是面让人看清自己**的镜子，前一天晚上我想知道自己要找回的东西是什么，于是我去看了魔镜，满以为会在里面看见奖杯，魔法部什么的。”

“但我看到你。”塞德里克轻声说道：“我看到我们的以后，那是我最期望的事情。”

秋温柔地用手指梳理好他因奔跑而凌乱的头发，随后轻轻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要我唱歌给你听吗？”

塞德里克心有余悸地摆摆手：“还是先算了，我就是听到你的声音在唱歌才迷路的。”

秋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三项任务是迷宫，秋花了一下午坐在借来的教室里围观塞德里克熟练地使用了各种高级咒语，然后在他一样样用反咒把他炸掉的桌椅还原时跑去找了卢娜。关于神奇生物，几乎没有人比卢娜了解得更多，她很热情地把《唱唱反调》里所有的神奇生物特辑剪下来，粘成一个小册子送给了秋，秋感谢一番后拿着册子去和塞德里克一道研究。

关于哈利的报道仍在继续，无外乎是把他塑造成一个受尽折磨的悲剧英雄，勇士在第三次任务开始前可以去会客室和家人见面，塞德里克回来以后便无可奈何地告诉她，因为丽塔·斯基特的胡编乱造，迪戈里先生几乎把他赢了哈利那次魁地奇比赛天天挂在嘴边。

“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秋想起魁地奇比赛便十分不自在：“我们第一次比赛的时候，是我赢了你，去年你赢了哈利，但哈利却赢了我。到底什么才是你的真实水平？”

“我觉得可能是面对你的时候我很难把注意力完全放在金色飞贼上吧。”塞德里克笑着摸摸秋的头发：“好啦，我们继续，魔鬼藤的生物习性是什么来着？”

最后一遍复习结束，快到了吃晚餐的时间，秋和塞德里克手挽手来到礼堂，不意外地看见了迪戈里夫妇，她脸红地放开手，得到迪戈里夫人善意而揶揄的笑容。晚餐比以往都要丰盛，可秋并没有什么好胃口。塞德里克发现她一直在干戳盘子以后，盯着她摇了摇头，秋只好强迫自己吃了半个馅饼和几口土豆泥，玛丽埃塔比她吃的更少，却一个劲往她的盘子里塞水果。天花板颜色从晴朗的蓝慢慢变为黄昏的淡紫时，邓布利多从教师席站了起来，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女士们，先生们，再过五分钟，我就要请大家去魁地奇球场，观看三强争霸赛最后一个项目的比赛。现在请勇士们跟巴格曼先生到运动场去。”

塞德里克起身时，半个礼堂的人都在鼓掌欢呼，迪戈里夫妇起身祝他好运，秋在人流之中悄悄跟上前去，捏了捏塞德里克的手指，他嘴角微微上扬，不动声色地反手在她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进入魁地奇球场时，秋险些认不出来，周围绕着一圈二十英尺高的树篱；中间的开口即是迷宫入口，连接着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通道。

玛丽埃塔很快在前排找了两个位置，从人群中把秋拽过去。她下手很早，五分钟后，数百名学生鱼贯入座，空气中充满了兴奋的话语声和杂沓的脚步声。天空现在是澄澈的深蓝色，星星开始出现。海格、穆迪教授、麦格教授步入体育场，朝选手们走去，身上佩戴着红色星星。

“我们将在迷宫外面巡逻，”麦格教授对勇士们说，“如果遇到困难，想得到救援，就朝天发射红色火花，我们会有人来帮你，听明白了吗？”

选手们点了点头。秋的目光落在塞德里克身上，他似乎感应到她的担忧，抬头冲着观众席微微一笑，秋还来不及回应，四周的女生便齐齐发出欢呼尖叫。四个巡视员各自站在了岗位上，巴格曼对自己的喉咙施了扩音咒，洪钟般的声音响彻全场：“女士们，先生们，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项比赛就要开始了！我来报一下目前的比分！塞德里克·迪戈里和哈利·波特——85分，并列第一，霍格沃茨学校！”掌声和欢呼声把禁林的鸟儿惊飞到渐渐暗下来的夜空中。“威克多尔·克鲁姆——80分，第二名，德姆斯特朗学院！”又是一阵掌声。“芙蓉·德拉库尔——第三名，布斯巴顿学院！”

哈利也朝观众席挥了挥手，格兰芬多的韦斯莱一家和赫敏·格兰杰回以招手和笑容。

“听我的哨声，哈利和塞德里克！”巴格曼喊道：“三、二、一！”

随着嘹亮的哨声，哈利和塞德里克便立刻跑进迷宫。秋的目光尾随着他们消失在树篱深处，随后又是两次哨响，克鲁姆和芙蓉相继进入迷宫。

场地上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投射影像，但并没有具体的场景，只有一张迷宫的平面图和四个选手的位置，塞德里克和哈利的名字在第一个岔路口出分开，哈利向左，塞德里克向右。很快，炸尾螺的动态影像出现在右边的岔路上，秋屏住呼吸，只见塞德里克的名字被炸尾螺追击了几分钟，绕过一个拐角后，炸尾螺没有跟上去，转而向另一个岔路行进，秋松了气，分神扫了一眼其他人的赛道。

片刻后，她发觉有些不对劲——塞德里克、克鲁姆和芙蓉，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遇到拦路的危险生物，唯独哈利选择的那条路，所有的障碍物总是在他到达之前就已消失。

时间掐得刚刚好，如果不仔细看，几乎不会有人发现。秋不禁抬头去看教师席的邓布利多，后者的表情少见的严肃，她心下慌张起来，紧紧盯住了地图。塞德里克的名字和哈利短暂交汇后分开，不一会，哈利的名字和博格特重合，几乎是瞬间，博格特就消失在闪光里，对比塞德里克的炸尾螺，简直轻松得像横板闯关游戏。秋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设计好了这一切，不过紧接着，芙蓉的尖叫从迷宫中响起，一道红光直冲天际。蕾妮倏地站了起来，麦格教授带着巡视人员飞快赶往迷宫，随后，昏迷的芙蓉被带了出来，马克西姆夫人急忙让布斯巴顿的学生上前接过了她，蕾妮领着加布丽挤到她身边，秋只看了一眼，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地图。

炸尾螺现在和哈利遭遇了，一会以后，图标消失，地图上显示咒语是障碍重重。秋心中疑惑未消，过了片刻，塞德里克和克鲁姆的名字碰到了一起，她来不及想什么，只见地图上蓦然显现出了一道红色的咒语——钻心剜骨，下一秒，塞德里克充满痛苦的叫喊声响起。在秋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她就已经听到自己的声音尖叫着“塞德”，整个身体扑到了栏杆上——

“他用不可饶恕咒攻击塞德里克！”

秋的声音几乎变了调，但没有玛丽埃塔那么刺耳，随后，霍格沃茨的所有学生都愤怒地叫嚷起来，邓布利多不得不施了几个扩音咒才让大家稍稍安静下来。巡视人员到达以前，又一道红光亮起，秋以为塞德里克会被带出来，结果看见的却是已经不省人事的克鲁姆。卡卡洛夫的抗议很快被淹没，他看起来似乎也有一些底气不足，不久后，秋注意到他不在看台上了，也许是带着克鲁姆回去休息。秋猜想，大概是哈利击昏了他，否则塞德里克不可能仍然待在迷宫里。

他们短暂的相聚以后，又一次分开，从不同的方向接近着迷宫中心的奖杯，速度几乎差不多，塞德里克中途又遇到了两个摄魂怪，哈利则是斯芬克斯，随后，他们在奖杯前的小路上再一次相遇。塞德里克比哈利高大不少，移动速度也更快，秋紧盯着他的名字慢慢接近奖杯，但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蜘蛛图标也在向他冲去。秋捂住了嘴，目不转睛地看着蜘蛛、哈利和塞德里克的名字纠缠在一起，障碍咒和缴械咒交响显现，几乎感觉不到玛丽埃塔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蜘蛛消失了。她松了口气，塞德里克的名字在奖杯旁驻留，哈利停在远一点的位置。

他会是三强杯冠军吗？

秋几乎抱定了这样的想法，赫奇帕奇的席位已经开始欢呼了。但……塞德里克的名字离开了奖杯，来到哈利旁边，秋几乎立刻就明白，他是在让哈利去。

为什么？是因为哈利救了他？

两个名字现在紧紧挨在一起，缓慢地向奖杯移动，秋揉揉疼痛的手腕，轻声对玛丽埃塔说道：“或许他们是想像以前一样，拿并列冠军……”

她不说话了，一片哗然中，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两个名字和奖杯一起消失在地图中。

秋的心似乎一下子就空了。

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有自己刺耳的心跳。玛丽埃塔焦躁的声音偶尔飘来，但她不在乎，她只管盯着巡视人员在迷宫上方盘旋，寻找失踪勇士的踪迹。西北角没有，东北角没有，南面也没有，为什么不掘地三尺，或者干脆推平迷宫？

时间漫长得宛如一场酷刑，邓布利多早就不在看台上，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穆迪教授，秋离开栏杆，坐回到座位上，脑子嗡嗡地响，仿佛被几千只骚扰虻包围，各种不好的猜想一拥而上，同时她又拼命宽慰自己，试图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个保留项目，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大的声浪越过了她，推向迷宫边缘。秋迅速站起来，翻越了栏杆，哪怕是在魁地奇比赛中都没有像今天一样灵敏过，她摔倒在草地上，立刻爬起来，迈出两步后，望住刚刚凭空出现的一个——两个人，站住不动了。

邓布利多和福吉围上前去，不知说了什么，最开始只有一个人尖叫道：“他死了！”

“塞德里克·迪戈里死了！”

“死了！”

“他死了！”

一个人从她旁边奔来，肩膀几乎一下子把她顶出去，随后他扑倒在那个……那个……尸体的旁边。是塞德里克的父亲，他跪在儿子的尸体边嘶喊，一个十七年来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英俊、优秀、前途光明……

不。不。不。

秋感觉不到自己的泪水，她想起了一些很破碎的记忆，塞德里克在湖水中抱紧她的手臂，和他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的画面。那是他们本该有的未来啊。

玛丽埃塔歇斯底里的尖叫在她耳中宛如蚊呐，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

不。

秋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