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里德尔兄弟 第58章 神

托母亲的福，我彻底完成了进化，到达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如今的我，能看见一切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看见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甚至无数人渴求的、所谓的“终极答案”，我也能捕捉到些许的轮廓。

可我渴望的东西……我那唯一要求过的东西，却连一丝希望也没给我留下。

因为我明白了，人想要摆脱痛苦的尝试，统统是愚蠢的。

想要逃离某个痛苦，就必须用另一种痛苦来换，而那可能让你更加生不如死。

痛苦才是生命的本质，能帮人从痛苦中解脱的只有死亡。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哥哥宁可痛苦着也要活着呢？

生命本身有什么无上的好处，能够冲抵这所有的痛苦吗？

不。

哥哥并不是在守护自己的生命。

哥哥在做的，是保全自己的灵魂。

宁可让它四分五裂，也要确保它完好无损的，灵魂。

曾经，那也是填满我的东西。

“杰克，像个走丢的孩子一样呢。”汤姆走过来，像母亲那样把我搂在怀里。

哥哥的怀抱也是冰冷的，被雨水浸透，无情地掠夺着我的体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了温暖。

我的五感，只有在哥哥身边的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我情不自禁地埋在汤姆的胸口，已经懒得在乎理智和情感的博弈，或者说，我已经做不到这一点了。

我好像从一出生起，就被关进了一个谁也看不见的黑屋，感觉不到任何东西。除了哥哥。除了我自己。

“我也一样，杰克，”在我放弃了精神防御的当下，汤姆轻松地读取到了我的想法，但我觉得，好不容易在我身上扳回一局，哥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我们都生活在这个黑屋里，所以外面的人们对我们描述那些「形状」、「色彩」的时候，我们都难以理解，不是吗？只能先把它们记住，用逻辑去解构，去推理。”

“——友谊是什么，亲情是什么，信任是什么，爱是什么……就好像让盲人去理解色彩一样困难。”我接着哥哥的话说下去。

“但是，你比哥哥能看见的「色彩」要多一点，不是吗？所以你的感官也就更多地被蒙蔽，被干扰。你的力量被它们夺走，然后你就变得软弱……就像现在这样。”

“……”

“可正因为付出了这些代价，你才看见了哥哥永远也看不见的东西，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隐约猜到了哥哥接下来的目的。

“那么，你搞明白那些「怪物们」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了？”

“当然，我甚至能看见更外面的世界。”

“更外面？”

“怪物们生活的「黑屋」外的世界。”

哥哥沉默了片刻，似乎我的能力稍稍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并不奇怪，直到今天为止，我才明白，我的能力究竟有多么恐怖，远远超过了哥哥的、甚至是邓布利多教授的想象，而这种和汤姆的差异，正是情感带给我的。

“杰克果然很厉害，”哥哥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进一步柔缓了他的嗓音，“那么……是他们说的那样吗？怪物们的情感，还有……爱？”

“当然不是。他们一切对情感的赞颂，只是他们内部的自我陶醉而已……从没有哪个怪物真正看清过自己，就和我们一样。情感，确实是除了拿来利用以外、毫无价值的东西，这一点你完全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断，哥哥。”

“那你为什么不利用他们？”哥哥觉得很疑惑，“你还在难过什么？你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就连哥哥都没有取得你这样的成就——”

“因为没有意义。”我打断了汤姆，“如果说那些愚蠢而不合逻辑的情感有唯一的意义，那就是给了人「意义」。即便是哥哥、也是被这些近乎低劣的本能，赋予着活着的意义。”

“……”

汤姆再度沉默了良久。

雨声在黑暗中喧嚣。

“我明白了。”他最后说道。不愧是哥哥，即便是如此抽象的东西，只要加以点拨，哥哥很快都能理解，“「愚蠢的情感赋予着我们意义」，我们无法喊停，只能像动物一样被它们驱使着。我的意义是活着，而杰克……你的意义，是我。”

“哥哥还是老样子，大言不惭呢。”我笑了。

“好了，这个我明白了。告诉我吧，你还看见了什么？”

“哥哥这么快就接受了吗？”

“接受谈不上，只是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哥哥的口气还是那么轻蔑和傲慢，的确，哥哥的本能，总是比我更适合「生存」的。

我的天赋是「看清真相」，然而，看清真相并不意味着生存，有时候，甚至完全相反。

“动物们如果遵循本能去活着，那么总有一天会掉进自己命运的漩涡里，对吧？”

“嗯，然后？”

“那么如果哥哥你也继续按照本能活着的话，你也是一样的。”

“……逻辑上的确说得通，那么我会怎么样呢？”

“哥哥你，总有一天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哈。”

“我说的是事实。”

“我知道，”哥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否则，我的下场就是现在的你。”

“哥哥还真是不留情分呢。”我苦笑。

“好的，我彻底明白了。真的要感谢你，杰克，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输得很惨……以前，我确实是轻视过你，拥有感情的你，现在我愿意弥补这个错误。”

“弥补……错误？”

哥哥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望着我的双眼。

“是啊，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做敌人呢？我们都错了。你毕竟是不一样的，杰克，你是我的弟弟，也就是另一个我。我可以只对你特殊，我可以只信任你，我可以给你最想要的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完成我们的目标，不管是生存，还是逃离这个「黑屋」，真正地活着。

“这个世界已经到处都是我们的敌人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彼此对抗呢？

“你看得见我看不见的东西，而我完成你做不到的事情。

“我们，做彼此唯一的家人。

“你再也不会觉得寒冷和孤独了，杰克……因为我们，将要成为真正无所不能的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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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