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斯努力从记忆里翻找,却发现有关雷古勒斯的记忆少的可怜。他跟西里斯太不同了,西里斯是爱恨分明的,是叛逆肆意的,是她需要精心维护才能和谐共处的。
但雷古勒斯不一样,尽管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与他仅仅只是普通亲戚关系,熟悉而不热络。尽管在之前的许多年里她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哥哥,而并非他身上,雷古勒斯也未曾带有丝毫不满。
似乎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个乖小孩,是西里斯淘汰后的备选方案,是布莱克与斯莱特林的荣誉。他却在某个角落毫无声息的走向了另一条孤单而无人听闻的正义之路,并永远葬身于此。
而最终,她带着惭愧与敬佩的复杂心绪,也只能吐出这样一段干巴巴的话。
“可以,可以把他的尸体带回来吗?那张字条也是,”摩洛斯吞了吞口水,表情有些闪烁,“就算不可以,我也想带西里斯去看看。雷古勒斯其实,很在意他哥哥。他们曾经关系很好。”
“当然,我的孩子。”邓布利多和善的说,他的眼角隐约泛着泪花,“西里斯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斯内普沉默着。
他们曾经都是那么的渴求,渴求荣耀。这是每一个真正的斯莱特林毕生追求之物。但最终都后悔了。
他较雷古勒斯·布莱克卑劣。他并非因为看清黑魔王,追求正义而选择牺牲。斯内普自同邓布利多许诺下那句“anything”之后就明了自己命不久矣,而失去了莉莉,那背负的悔恨,多活几天、几年,都不会有丝毫分别。
而雷古勒斯·布莱克,是个真正的英雄。
西里斯·布莱克眼中满是血丝,僵硬着身子立在原地,大颗泪珠砸在华贵的地毯上,很快消融了。
这次他不曾撕心裂肺,因愧疚与愤怒而嘶吼挣扎。他只是站在原地,用手轻轻捂住眼角,任悲伤肆虐。
西里斯·布莱克沉寂了。
在旁旁听完全部的卢平试图将他搂入怀中却被推开,西里斯需要一个人,独留他一个将眼泪挥洒流尽。去哀悼他的幼弟,死去时年仅18岁的弟弟。
他太忽视他了,他自以为了解他。
于是他们都离开了,默默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摩洛斯轻轻的走近他,环抱住他僵硬的身子。西里斯猛然发现,除了她之外,这个世界竟然没人能同他一起追忆他英年早逝的弟弟了。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带着一种痛恨、柔软、迫切与挣扎,“我要带他回来。”
“好。”摩洛斯答应他。
“你别陪我,我一个人。”
“……好。”
邓布利多没有拒绝西里斯的请求。因为西里斯也带了克利切一起去,并最终和克利切一同将雷古勒斯的尸体打捞上来。西里斯将雷古勒斯带回了布莱克的祖坟安葬,并举行了葬礼。
死亡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是冰冷的躯壳,无呼吸也无心跳。是肩上抬起的棺椁,最后铲下的一铲黄土。是再也无法相见,此后世间万物种种皆与他无关。
西里斯·布莱克经历过很多场死亡。年幼时纯血家族的葬礼比起丧事却更像社交聚会,是觥筹交错间的权财色。成为傲罗之后,战友的离去是悲痛壮烈的,他只能站在一旁无力的抚慰着哭泣的亲属。
詹姆的死让他第一次体会到悲痛欲绝,他痛心疾首、悔不当初而又怒不可遏。他无法接受此生最最好的朋友牺牲。但雷古的死不同,这是他未曾仔细留意过的亲人,是他的幼弟。当西里斯住在布莱克老宅,这个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便处处都是雷古勒斯生活过的痕迹。
他们曾在这里打闹,这里念书。每当西里斯看见那些古老腐朽的陈设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弟弟。
雷古勒斯安葬的时候是雨天。伦敦总是多雨的。淅淅沥沥的连绵的阴雨湿润了土地,也湿润了在场所有人的面庞。肩上的布料带着被打湿后的凉意,似乎有些沉重了。
而西里斯终于明白,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但死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
摩洛斯在邓布利多的邀请下前往了霍格沃茨,同西里斯与克利切一同旁观销毁斯莱特林挂坠盒。她能抽出一天不开会的时间真是不易。
她通过飞路网直接出现在了邓布利多办公室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摩洛斯朝他们笑笑,“抱歉,刚刚做完报告。”
“没关系,”邓布利多慈爱的对她眨眨眼,“你能抽出空来,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是的,是的,我们已经习惯了副司长小姐的忙碌,”斯内普不耐烦的滋起了牙,嫌弃溢于言表,他实在是不想再跟西里斯·布莱克共处一室了,“所以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哦,当然,西弗勒斯。我们不会让挂坠盒放在我桌上落灰的。”邓布利多颇具幽默感的说,“我们还要把摧毁后的挂坠盒赠给克利切呢。”
“感谢邓布利多主人!”克利切快活的大叫起来。
“那让我们开始吧。”
他们环绕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旁,几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挂坠盒。
邓布利多端正了神色。他的口中发出两声近乎蛇的嘶声,暗哑而可怖。在场无人能听懂,但曾在黑魔王手下的摩洛斯与斯内普都忍不住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挂坠盒缓缓开启,一阵黑雾瞬间弥漫了周遭。摩洛斯下意识举起了魔杖,只看见黑魔王那如同被融化了的五官升起了,他狰狞着怒吼着。
“我要收回你的权力与荣耀!你会为你的背叛而付出的代价!你的泥巴种朋友也会为你陪葬!”
“你以为你成功了吗?你的荣光不过一场美梦!你从未被人认可!黑魔王将……”
摩洛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眼圆睁,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Avada Kedavra!”
苍老而沉着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结束了这场恐怖的幻觉。当尖叫着挣扎的黑雾腾起又消散后,摩洛斯与斯内普明白,又一个魂器被摧毁了。
斯内普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得极快,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几乎无法说话。
而西里斯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仿佛自己的世界已经崩塌。半晌,他大叫起来。
“这他妈是什么?!”
摩洛斯平复完,还有心情去圆个谎言。
“这是黑魔王的陷阱。他留下这种黑魔法道具来坑害别人。”
“他*了**的,**!****。”
“西里斯!”摩洛斯不满道,“Lauguage!”
西里斯才发觉自己在这么一群人面前,鼻涕精不算,他当年没少骂他,他在邓布利多面前骂的这么难听!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西里斯有些懊恼的说。
“希望我们的教父先生不要把坏习惯传承下去,”斯内普斜睨了他一眼,“虽然我对此很表示怀疑。”
“闭嘴吧,鼻……”西里斯对此相当不满,事实上无论他多大,他看见斯内普就来气。这小子从11岁就很恶心,他的存在就是最恶心的事。西里斯想。
“男孩们,”邓布利多高声道,“无论如何,这无伤大雅。”
邓布利多微笑着拿起已被摧毁的完好无损的斯莱特林挂坠盒,俯下身,将挂坠盒放入克利切高高举起的双手掌心。
“谢谢!谢谢邓布利多主人!”克利切尖叫着又要开始大哭。
但奇异的西里斯并没有制止,他看了看邓布利多与站在一起的摩洛斯与斯内普。他明了,他和克利切的任务结束了,他该走了。西里斯只是带着万分的疲惫对克利切说,“带我回家,克利切。”
“阿不思,你对剩下的魂器有些头绪吗?”摩洛斯看着西里斯沉默着离开,有些哑然与欣慰。当情绪散去,她开始询问邓布利多。
“只有一些,还需要验证。”邓布利多的声音不曾变化。
摩洛斯为此十分头疼。按照斯拉格霍恩的记忆,黑魔王总共制造了7个魂器。而摩洛斯目前除去已经被消除的两个,也只能大概猜出4个。那剩下的三个呢?
“和我们目前已知的重合吗?”
“如果我们目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是第五个。”邓布利多冷静地回答。“我会继续探查。”
摩洛斯轻轻松了口气,但紧张的神经并没有放下,“那剩下两个呢?”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摩洛斯,你太心急了。”
“现在是黑魔王最虚弱的时候。”斯内普和摩洛斯一同盯着邓布利多,他的语气中带着颤抖,“我们无法知晓是否有其他食死徒接受了任务,他们会怎样藏匿魂器。黑魔王一旦被复活,他是否会觉察到魂器被消灭,又是否会再制造魂器。”
邓布利多苍老的冰蓝色双眼在镜片后漏出无奈,“我们也无法知道汤姆死前有没有制作完那七个魂器。”
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他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那哈利·波特,我有个疑问,”摩洛斯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邓布利多,她很少如此困惑,但黑魔王的智慧显然超越他们的想象,“我们都知道是莉莉·波特给他施加了爱之盾,但为什么反弹的索命咒会在他头上留下疤痕?为什么疤痕是索命咒的起手式?”
“以及为什么,他接近魂器会伤疤疼。”
难道他和魂器,又或者说和黑魔王的灵魂有种奇异的链接吗?
斯内普干巴巴的说,“波特接近魂器会伤疤疼是个小概率事件,我们无法知晓这是否是索命咒的后遗症。”
确实。目前他们所销毁的魂器也仅有两个,而波特接触到的只有斯莱特林挂坠盒一个。这不具有代表性,他们并不能妄下结论。
摩洛斯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那霍格沃茨有求必应室倒是有个我们猜测的魂器,可我也不能抱着小波特去主动靠近魂器做实验吧?把小波特当魂器探测仪?西里斯会杀了我的!”
“我毫不怀疑你会做出这种事。”斯内普嘲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