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蝙蝠与猫头鹰 第15章 圣诞节续

随着打开的房门灌进来的北风让斯内普冷不防地清醒了，他迅速侧开身子让乔希进了屋。然后关上了门。

他转过头，见乔希已经自觉地缩到了壁炉前烤火取暖。

斯内普家不大，但却很空，客厅只有一张橄榄色的长沙发，一张小的茶几；旧的砖砌壁炉旁边有一把单人沙发椅，扶手上盖着看了一半的书；客厅里面是开放式的厨房和餐厅，说是厨房和餐厅，但其实也只是有一个简易的炉灶，旁边放了一张原木桌子罢了。炉灶上放着一个锅，正在煮着什么，咕噜咕噜地冒着蒸汽。

“你……”斯内普思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乔希。

乔希突然出声：“斯内普，怎么没有见你家里人？”

“我爸出去了——你不应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斯内普觉得自己的脑袋肯定也被刚刚的北风吹得迟钝了。

“我吗？呵呵呵呵……”乔希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靠炉火太近的缘故，她感觉脸有点热，“我是来看你考虑得怎么样的呀？”

“？”

“就是，圣诞礼物。”乔希转过脸看着斯内普，温暖的火焰将她整张脸都映得红彤彤的，她的眼睛在昏黄的室内灯下显得格外地明亮。

斯内普想起前几天在对角巷见到她，她也是用这个语气对自己说话。带着一点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上扬的语气，像是飞鸟身上轻盈柔和的羽毛，又像是湖边垂在水面上的柳枝，在他心中柔软的地方快速地扫过。

他看着乔希搓着双手的模样——显然是外面的天寒地冻把这个笨蛋冷到了——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算不算是在生气，因为他听见自己几乎笑出声来的语气，在问乔希：“所以你这副模样跑过来就为了找我要圣诞礼物？”

“……是啊！我等你的猫头鹰等了一整天呢……不，应该是从昨天就开始等了……”乔希说到这里，嘴巴有点委屈地扁了起来。

斯内普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万圣节那一晚的乔希。

那个柔软的，将情绪像是小孩一样毫无顾忌地外露出来的乔希。

在那个空教室里，她缠在自己身上，软趴趴地撒着娇。他从来没有和人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更不要说还是一个正在向自己讨爱的异性——尽管是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他当时确实是十分慌乱的，他只能拼命地催眠自己希兰达只是一个中了魔药的受害者而已，才勉强将理智挽回。他试图将万圣节那晚的记忆从自己脑海里抹去，他有着优秀的大脑封闭术天赋，但却没有优秀到能把自己也给骗过去，面对希兰达的时候，他还是时不时会不受控地回忆起少女软软的身体，娇嫩的脸庞，还有一股熟悉的，奶油浓汤的味道——等等，奶油浓汤？

斯内普突然回过神来，他收回在乔希身上的视线，快步走到厨房，把灶台上的锅盖打开——锅里奶白色的泡沫差点就溢出来。在盖子被打开之后，汤汁随着热量的散发，慢慢收敛了沸腾的程度。

“你在煮什么啊？”乔希也凑过来看。

斯内普拿汤勺搅了搅锅底，还好没有煮糊：“晚饭。你——”

他皱着眉，正打算让乔希离他远一点，看见乔希扑闪着的琥珀色眼眸之后，驱逐的话语出口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你要不要喝。”

斯内普想扇自己一巴掌。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两个人坐在餐桌前，一起分享斯内普刚刚煮好的汤，还有面包片。

乔希：“你……”

斯内普抬起眼看乔希。

“你的厨艺还不错耶。”结果乔希只是漫不经心地夸了他一下。

“……谢谢。”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她的夸赞。

两个人开始沉默地吃东西。在吃饭间隙，斯内普不自觉地看向乔希。女生的吃相是他意料之中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汤，很有家教的做法；半低着的头显得她的脸更小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轻轻在光下抖动着。在接收到乔希询问的视线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看她的频率太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点恼火，对自己。

他转开视线，看见桌子上的面包，便随口问道：“你只喝汤吗？”

“嗯。”乔希又喝了一口汤，完全咽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实际上，我在家吃完晚饭才来找你的。”

也是。应该很少人像他一样圣诞节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啃面包了吧……父亲傍晚的时候就出去了，斯内普也懒得管他去哪。最近天天他都是傍晚就出门，天亮才回来，斯内普也习惯了。要不是莉莉今天过来给他送了圣诞礼物，他还没有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圣诞节了。

他对圣诞节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小学的时候，他跟街区小学的麻瓜同学说世界上根本没有圣诞老人，结果还把对方惹哭了。这群蠢麻瓜连魔法都不相信，却相信世界上会有一个仁慈的老人每年不怕脏地爬烟囱进来给自己送礼物，简直不可理喻。

“你父亲今天也不在家吗？”莉莉问道。

斯内普感觉有点厌烦，怎么，是谁规定了一定要和家人过圣诞节的吗。但因为对方是莉莉，他只好按捺下不耐烦，点了点头。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晚饭啊？”莉莉又继续问。

“不用了。”斯内普迅速而果断地拒绝了。

莉莉走掉之后，他打开乔希送给他的礼物。这是他昨天收到的，里面是一支纯白的羽毛笔，还有一瓶墨水。她还附上了一封短信，和他叨叨一些假日的日常，她是怎么帮妈妈打扫猫头鹰舍然后换零花钱的，还有外祖母家热情的舅舅和黏人的小表弟，当然，她也祝了他圣诞节快乐。

他不知道乔希是否给别人准备的礼物也是这么尽心。

“喂，斯内普。”

斯内普回过神，发现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汤喝完了，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所以我可以拥有我的礼物了吗？”

斯内普突然懂了，这种让他燥热而又柔软的情愫是什么。是无可奈何。

他拿眼前这个女孩没有办法。

她总是不按照自己的想法出牌。就像现在，连莉莉都会关注到他要自己一个人度过圣诞节，问他要不要来自己家一起吃饭，但他并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即使是莉莉。有时候他觉得莉莉会踩过界，会冒犯到他，让他不舒服。但是希兰达，希兰达……她就不一样。她总是以一种舒服的方式和自己相处，很少去刻意迎合或者疏远。

斯内普觉得自己有点扭曲，他从少女进到这个屋子里就不受控地想，她会对自己校外的生活环境做出什么评价，然后他会因为她的话语感到不悦，最好就吵一架算了。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讲，只是和他坐在一起喝汤，然后关心他会送什么礼物给她。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关心他身上的标签，成绩优异，性格乖张，形单影只，鼻涕精，大蝙蝠，母亲早逝，父亲冷漠，家境穷困……

她从一开始就目不斜视，直直地朝向存粹的、没有任何标签的自己。

斯内普轻叹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去吧。”

“诶？”乔希先是轻轻地叫了一声，语气和脑袋也慢慢地沉了下去，“好吧。”

斯内普忍住掐自己眉心的冲动：“你的礼物……我今天下午才让猫头鹰送过去的。如果你多一点耐心的话，说不定现在你已经可以拆开它了。”

“是吗？”乔希眼睛又亮了起来，“你送了我什么呀？”

“自己回去看。”斯内普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拿起衣帽架的大衣，顿了一下，又转身递到了乔希面前，“先穿上吧。”

斯内普觉得自己心跳得有点快，他暗搓搓地想，要是她敢拒绝就让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冻感冒算了。

但是乔希只是眨了眨眼，一边接过一边问他：“你不怕冷吗？”

“不怕。”斯内普别过脸，打开门。

节日的夜晚，街道空无一人，也没有什么风，冰冷的空气凝结在路灯和居民楼窗户透出的光里。

乔希走在斯内普身侧，原本就比斯内普矮一些的女孩套上偏大的外套，感觉更娇小了。

“还没有问你呢，”乔希说，“你觉得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

斯内普回忆了一下那根精致的羽毛笔：“挺实用的，谢谢你。”

“欸——就只是这样吗。”乔希吸了吸鼻子，“我当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你自己做的？”斯内普确实是有些惊讶了，毕竟羽毛笔的制作还是要费一些心思的，比如控制干燥羽毛的火候，特别是纯白的羽毛，一不留神就会变黄。但是他还是收回心神，嘴里挤出一句：“哼，花这些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倒是挺符合你性格。”

“怎么能说是无谓的事呢！”乔希快速地反驳了他，“给你准备礼物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啊。”

斯内普一怔，紧接着他就听见乔希说：“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不也专门跑到对角巷给你的朋友买礼物吗？”

“斯内普，其实我觉得有可以互送礼物的朋友，感觉还挺不赖的。”

【其实你也是在心里重视友情的。】

斯内普知道乔希实际想表达的是这个。

他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和乔希沉默地走着。突然，他感觉鼻尖一凉，仰头一看，零星的纯白从夜空中坠落下来。

“下雪了。”乔希出声道。

“嗯。”

“我们走快一些吧。”

“没关系。”斯内普下意识地出声道，他愣了一下，补充道，“快到了。”

他们走到路口转了个弯，酒吧昏黄温暖的灯光映在两人的脸上。

“欸，走这边居然这么快……”乔希把尾音拖长了。

“因为我熟路。”斯内普接话道，“走吧。”

在壁炉前，乔希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斯内普，“飞路粉会弄到我咳嗽个不停，我还挺不喜欢的。”

斯内普接过外套，上面还有乔希残存的体温：“那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在你外婆家待着。”

乔希站上壁炉，转过头对他说：“可是这样我就见不到你了吗？”

斯内普折外套的手一顿。

“圣诞节快乐！我们开学再见吧！斯内普。”乔希还没等斯内普反应过来，就飞快地抓了一把飞路粉，往地上一扔，消失在壁炉里。

希兰达这个家伙……斯内普嘴巴里含着那句“你也是”，被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眼前这个女孩突然就时不时地对自己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斯内普很难将这些定义为朋友之间的距离。

斯内普拿着外套，径直走回家。雪已经慢慢下大了，他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发凉，但是一想到手上的外套被乔希穿过，他就觉得心脏有些发紧，那是一种陌生的慌乱。他没有将衣服穿上，干脆抱着外套一股脑地冲回家。关上门，他慢下步子，走到壁炉前的沙发椅坐下，伸手往后犁了一下头发，又长呼一口气。

他觉得他应该好好思考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壁炉的火炭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火光带着温暖的热度将他包裹着，将他刚刚运动完升起一层红晕的脸庞映得更加通透。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晕晕乎乎地又得出一个结论：他好像又……并不讨厌现在这种情况。

乔希“砰”地一声出现在外婆家的厨房里。她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出壁炉，抬手，压了一下胸口。

心脏还是跟擂鼓一样跳着。

救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就见不到你了”这种白痴话啊……感觉自己喜欢上斯内普之后，思考能力就急速下降了，真是愧对拉文克劳。

她一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想缓口气，抬头，突然看见窗户那里站着一只猫头鹰，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认出来了是斯内普的猫头鹰，便打开窗户让它进来。因为包裹比较大，所以被绑在了它的背上。她将用牛皮纸包装着的礼物拿下来，拍拍猫头鹰的头，它便飞走了。拆开包装，又是一张毫无装饰的卡片映入眼帘，上面只写了“圣诞节快乐”这一句简单的祝福。紧接着露出绿色的书封，乔希猛地将书本翻到正面，正是她心心念念但是被卖光了的草药图鉴。

斯内普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意识他这样做会让人误会的啊……

乔希的心里这样想着，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个自己都不自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