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风澜死水 第3章 关于画的回忆

你记得那天你几乎是落荒而逃，然而没走出两步你就觉得自己过于慌张，一定让他起疑了。他那样挥手，有点像赶着你走。你靠着墙壁滑落在地，将额头抵在笔记本上。你该怎么办？他是不是已经看见了？要是他看见了怎么办？……怎么办？你是不是早该撕了那幅画？不，你肯定不能撕掉，那是圣诞礼物，你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几乎是唯一一个麻瓜朋友特意为你画的，与画面内容无关，你怎样也不会毁掉的。如果你某一瞬间产生毁掉这幅画的想法，倒是要怪罪于画面内容。

画的作者是佩特拉·维克多，一个比你大一岁的女孩。当时镇上邻居家与你年纪相仿的女孩并不多，你和佩特拉成为朋友是注定的事。她从小就长得比同龄人高大，你跟她一起学打网球。佩特拉喜欢画画，喜欢动画片，那也是她的梦想，她画得最好。你们一起上学，直到你要来霍格沃茨，不再去麻瓜的学校。每年假期你都要到拉文纳姆和佩特拉玩，你们一起听音乐，看动画片，讨论电影和小说。你告诉她你在学校的朋友、老师和一些好玩的故事。你一直没有告诉她魔法的部分，你以为你不被允许，不过你感觉你总会让她知道的——知道你是女巫，然后你们还是好朋友。她不认识你在学校的朋友们，也不认识你的教授，所以你讲起你喜欢的魔药学教授没什么不好意思。嗯……你不说魔药学，最开始说的可能是化学，或者没有告诉她科目，只说你有一个脾气古怪天天生着气皱着眉耷拉个嘴的教授，他喜欢挖苦学生，那时才会笑一下，他鼻子很大，不爱洗头，你喜欢他的声音，不止声音，总之你很喜欢他，你知道按照你对他的描述，你喜欢他是奇怪的。而佩特拉能理解你。也由于她带领你看一些不被允许观看或阅读的东西（影像碟片杂志之类的，她搬走之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带你观摩了不少她的私藏），你对告诉她这些事情没什么心理负担。你说你可能那样喜欢着你的教授，怎样呢？就是，可能，有一点……想象着他成为你男朋友的那样。

两年前的圣诞假期间佩特拉全家搬去了伦敦，从此你在拉文纳姆再没有这么亲密的伙伴了，你再回去时要看望的只有外婆蒂娜了。你后来偶尔写信告诉她学校里发生的事，这两年信件越来越少了。去年你要忙OWLS考试，忙决斗训练，魁地奇训练，关于诅咒宝库，破解诅咒找哥哥的各种事情。你确实忙碌，但你不禁想，即使你没有那么忙碌，大概也不会以同样的频率给她寄信了吧。你们也不打电话，你真觉得该告诉她你是个女巫，不然她以为你们疏远了呢——确实如此，不是吗？当人们长大，与小时候的朋友的关系常会疏远，这几乎是必然，尤其是你们不在一个地方，甚至不在一个世界。

在她搬走的前一两天，假期里头的冬至日，你最后一次到佩特拉几乎已成空屋的家做客。你们回忆一起听音乐，看电影，看动画片，讨论一切事情的时光。她拥抱你，说她不想走，她从小就在这儿，你安慰她，会习惯的，还会回来的，偶尔要回来看看你，她也同意，还说不只为你回来，还为蒂娜回来，为其他小伙伴回来，或仅为了小镇的湖与树与带烟囱的斜屋顶房子回来。她还问起你，和你那喜欢的教授怎么样了，你就告诉他，放假前的天体舞会，你邀请了教授跳舞。她要送你一件礼物，圣诞礼物或临别礼物，她说可以把你和你的教授画在一块，还可以画一些特别的内容，就是类似她打算交给你保管的一些杂志里那样的。还挺有意思的，你就说好，你本来只给她形容了超大的鼻子和不爱笑的脸，你让她随意发挥，米老鼠的眼睛你也不介意，能让人笑一笑就很不错。不知怎么的，最后你几乎是全程指导了她画这幅画，参照着其中一本杂志上的造型，她说可以不画衣服，你本来觉得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是送给你的，要不要给你画衣服无所谓，但是你不能接受你的教授不穿衣服，没法想象的事，所以你跟她说，还是给教授画衣服吧，这样还知道是他呢，他平常总穿得差不多，黑色的……你没有说像只蝙蝠，不好跟她形容袍子，那就暴露了你是女巫。

怎么说呢？在最开始你看到这幅画其实还挺新奇，挺喜欢的。然后你就夹在其中一本杂志里保存着，你带到学校了，藏在你的床头柜下层抽屉的顶面。谁想到有一天，在你和你当时的假男朋友塔伯特·温格假装约会的时候，图丽普和斯凯来翻你的床头柜，据说是为了找个望远镜偷看你们约会，结果让斯凯翻到了那本杂志。图丽普立即义正辞严地指责你，指责她，不让看，跑去报告级长奥莱恩，让他发现了那张画。还好是奥莱恩。反正他已经察觉你对斯内普的喜欢不是普通的喜欢，反正他总是知道你的任何事，被奥莱恩发现你可以接受。你也没什么好和他解释的，你不能承认你会想这样的事，这幅画最开始就只是为了好玩才有的，这些话听起来有点此地无银，可事实就是这样，你不好意思再收着它再见着它了，你让奥莱恩帮你保管。谁知这家伙后来拿这幅画开玩笑威胁你，好几次了，他是你的魁地奇队长，你就威胁回去，他再提这事儿你就退队。不过现在队里人员还挺充足的，你现在真退了队，他或许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更有意见的是斯凯·帕金，斯凯最爱你最舍不得你，你说不清她是更认可你的球技还是只爱你的美貌。斯凯才是队里更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她是为魁地奇而生的，她的父亲是威格敦流浪者队的追球手巨星伊森·帕金，她在学校里也粉丝无数。你和斯凯、奥莱恩一起打追球手的时候几乎是战无不胜，就是战无不胜，或许有一两场找球手错漏了飞贼，但你们三人的追球手阵容没有输过。前年开始你顶替出了状况的希尔找球手，那些时候你们还有另一个追球手亨利·洛克斯，去年的最后一场比赛前爱丽丝·希尔回来了，忙碌的你恰好得以从魁地奇训练中抽身出来。今年你还愿意打追球手，四个追球手可以轮休。

奥莱恩从你三年级或者是再前半年开始就是你们的队长了，他今年七年级，即将面对NEWTS考试，就像五年级的OWLS考试一样，奥莱恩完全不在话下的。他就是天才。但他……怎么说呢？你感觉他对魁地奇的热爱也没有超过他对魔药的热爱，他成绩极好，学习不费劲儿，被许多教授允许没有作业，但他不是不把学习当回事的那种人。拉文克劳魁地奇队习惯没有五年级和七年级的队员，而奥莱恩一直都在坚持，你觉得这可能和他对斯凯的隐秘爱恋有关。在今年唐克斯生日那天你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那天傍晚你到魁地奇球场找回被图丽普和唐克斯遗忘在观众席角落睡觉的斯凯，结果不小心看到奥莱恩在她额头上偷亲了一下，你就知道了。奥莱恩在你心里永远是温柔、宽容、平和、无所不知甚至无所不能的。就是有时候啰嗦，魁地奇会议时他爱讲一大堆动员鼓励的鸡汤话，开始斯凯就是不爱听这些，据你们的魁地奇军师墨菲·麦克纳利说，他俩开始还合不来。当你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你有点惊讶，有点开心，你觉得你抓到了你圣人一般完美的队长兼级长的把柄。你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不让斯凯知道，就像人们常觉得你这样的女孩很容易拿下任何男生——不是你自夸，你不这么觉得，但你觉得是奥莱恩的话，哪怕是斯凯他应该也可以拿下的，但他似乎从来没有什么行动，还总和你表现得很亲密。难道因为他觉得斯凯更爱你，这样让斯凯吃他的醋？这种逗趣的操作，你感觉他有时候挺乐在其中的，搞不懂。当然你们的亲密只是朋友或兄妹一般的，所有认识你们的人都知道，不用强调。除了爱装糊涂看热闹的图丽普·卡拉苏，她似乎一直很希望你和奥莱恩有点什么，即使你和比尔在一起了，她还会说类似“你这样的美女只踏两条船也太少了”这样的话。

这次是不记得因为什么你威胁奥莱恩要告诉斯凯，结果被“你以为你可以威胁我？”反杀，然后他立刻就把你以为他绝对不会真那么做的事情落实了，而且他根本就不在意你要不要告诉斯凯。他一度是支持你和比尔的，你不能完全怪他，你得怪自己和他说得太多了，关于你不能忽视的无法向除他（还有佩特拉，或许，不过她不认识斯内普教授）以外的任何人诉说的你对教授的情愫。你不知道斯内普教授有没有看到，你只能当作他没有，已经发生了过去了，你不能每时每刻想着这件事。然而你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回避心理，不一定，没有禁闭，没有恰巧来一批他一个人处理费劲的药材，你本来也不会在课余时间找他闲话日常。

然后诅咒又发生了，意料之中。当然，你事先不能知道它发生的时间，不过你知道它会发生的。你和比崔丝·黑伍德，也就是佩妮的妹妹小比一起发现的第一位受害者，在庭院，一个学生被石化了。派普尔·克朗，一个斯莱特林的四年级的男孩，曾经中过画像的诅咒，倒霉鬼一个。所以你肯定得和斯内普教授说话，进行关于诅咒的交流，交流没有任何异常，一如既往。就算有不自然的地方也可能是你的心理作用，没法知道。你告诉他特里劳尼教授的不详预言：浑水（murky water），变化旋绕的景象所有一切在浑水中，最后结局以及要付出的终极代价。

他讶异你相信特里劳尼，你说你和特里劳尼教授也不熟，但罗温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和平常胡说八道的时候不一样。罗温的名字对于哪个教授来说都是值得信赖的，不过他也不能给你别的意见。你本来也没必要告诉他，只是你经常告诉他，可能是习惯吧。

你和R的竞争正式开始了，或许吧。不是竞争，假装是竞争。你写信告诉了雅各布：石化诅咒出现了。他说，注意安全，他会回来看你，但是他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暂时无法脱身，他会尽快回来。当你收到回信时，你正和比尔在一起。近几个周末，你都与比尔在霍格莫德见面，不是常去的三把扫帚，那边熟人多，罗斯默塔夫人对你们的关心总会让你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总要吃点什么，你们就去猪头酒吧，客人稍微少一点，但是也有同学，好在阿不福思没有罗斯默塔夫人那么八卦。就是这学期第一次的时候去他又说你年纪不够，不愿意卖酒给你，当时你预料到了这一点，带着增龄剂呢。你只那一次点了酒，后面你也不再为难他了。比尔也说没必要喝酒，你们都不爱喝，但是你想像大人一样……什么像大人一样，你差不多就是大人了。你都六年级了，要是你的生日早一点可能就成年了呢，你多希望自己的生日早一点，等你学了幻影移形，就可以直接用了，到哪去都行，多自由，还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多自在。可是你几乎要等到七年级开学，之前的整个暑假你都得憋屈地度过，想想就难以接受。

第一次在周末见面，你告诉比尔他的双胞胎弟弟在学校的情况，刚进来就调皮捣蛋的很，非常乐于探索那些被禁止去的地方，简直和珀西截然相反，真是奇怪。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有一个别人家的优秀小孩赛德里克·迪戈里。你记得你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神奇动物保护司的迪戈里先生来找海格，那时他就提到他的儿子会在你六年级的时候上学呢，当时觉得遥远的不得了，一转眼就到了这时候。你没有告诉他关于那幅画的事，也没有告诉他你的心情，你不知道这算不算精神出轨——你都不知道这个词怎么闪过你的脑子的，对象还是斯内普教授实在太太太奇怪了。肯定不算的，单方面……不，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压根没有这回事。

第二周你告诉他关于诅咒和雅各布的情况，这件事当然要聊。没什么好聊的，一切才刚刚开始。就是小比的情况有些令人担心，被诅咒的经历使她迷茫，感到不安全。她现在又有点把自己关起来的意思，佩妮担心她，却使她更加叛逆，把她越推越远。比尔是六个弟弟妹妹的哥哥，但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建议是先给小比一些空间吧，越关心越管得多可能越被厌烦。特里劳尼教授的不详预言值得一提，你说你准备向马人寻求帮助以破解预言的含义。之后一周，你费心准备了几样礼物，才获准进入马人营地。马人首领答应了帮你破解预言，但需要一些时间，你答应比尔有结果也告诉他。

每次约会的午餐之后，你们在雪地里散步，在树林里说些悄悄话，搂搂抱抱。你用增龄剂那次你说让他帮你看看你这增长了些许年龄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同，没有很大不同，你知道，他突然玩笑似的来了一句，“现在我们可以做一些大人的事了”，把你们两个都吓了一跳，然后，他比你先害羞。正常的时候比尔讲他的工作，他每个星期都更加适应，两个月前暑假里你去埃及看望了他一次，那时到了新环境刚开始工作的他正在适应，有一些压力，在他租住的房间里，你用拥抱安慰了他许久。现在他会和你讲工作中的趣事了，也是瑞克匹克的关系，你对于解咒的工作有了了解，你能体会其中的奥妙，你能理解他。他也讲一些家里的事，转交一下金妮给你的礼物，他见你之前一般已经在陋居待了一天，你不一定有合适的回礼，就到蜂蜜公爵买零食给她，那肯定不能只是她，其他弟弟也要的……嗯，想一想，家里的弟弟只有罗恩了，两个孩子，也不用买太多。双胞胎上学了，就在学校，你回学校的时候也可以给他们带一点。你喜欢大姐姐的身份，神气，但你不喜欢听到“嫂子”这个词，总觉得那是大人才有称呼，你才不要长大，不要。拥抱、接吻就让人感觉很好了，别的什么也不需要，不要想以后的事，也别想其他的人。诅咒和预言也暂时不管，两个人，在雪地里走，可以牵着手，你只允许自己想怎么分配韦斯莱兄弟的零食以及晚餐前还有多少时间小睡一会这两件事。嗯，还有，分开前除了接吻，你还要他在你的额头和脸颊两边各亲一下，如果他想要，你也可以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