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风澜死水 第1章 蜘蛛尾巷之行

你与你的魔药学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一同走在小巷的石砖路上，你感到十分难为情，因为你刚才在他面前大哭了一场，而且是在他怀里。

六年前你的哥哥雅各布·海郡因为寻找传说中藏有珍宝及至高无上魔法的诅咒宝库而被学校开除，那年冬天他失踪了，第二年秋天你也进入霍格沃茨学习，学校里又出现了诅咒，你和朋友们一起破解，经历了寒冰诅咒、恐惧（博格特）诅咒、梦游诅咒以及画像诅咒之后，你最后终于在埋藏于霍格莫德地下的画像宝库找到了被困在画像中五年的你的哥哥。那一天，最终解咒前，本该与你们一道的时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帕特里夏·瑞克匹克临阵倒戈，甚至对你们的一个同伴梅鲁拉·斯奈德使用钻心咒，你依靠斯内普教授事先给你的锁喉毒气才制住了她，然后她逃了，逃走之前她让你们知道她其实一直为一个名叫R的邪恶组织服务，她要帮助R先你们一步找到最后一个宝库。然而之后你发现——你认为瑞克匹克并不是真正的反派，她只是出于某种目的假意为R工作，你相信了这一件事的同时，也意识到你的哥哥雅各布是假的，他的灵魂已经被R扼杀了。

也就是说，在你找了你哥哥将近六年之后，你发现他确实已经死了。这天下午你拜访斯内普本来是想和他对峙，你认为其中的某些事实他早已知晓。说到最后，你大哭起来，等你平复了一些，你们开始对话，不知道怎么说到完成他一开始的提议：带你到镇上游玩。

这会儿与他走在路上，心情平和下来，一时没话的时候，你就忍不住想到刚才的情景，感到难为情，你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让你难为情：是因为哭泣体现了你的软弱？抑或是他的怀抱？

你心里有些怨他让你这样丢人。你本来真的不想哭的，你哥哥的身体还存在着却变成了一个目的可疑的陌生人，你当然会为此感到悲伤，你早已经为他哭过好几次了，包括你在练习准备对斯内普说的台词时，你假想过当你告诉他这个你认为他早知道的消息他会作何反应，对他各种可能的反应你都准备好了，拥抱也在你的其中一个假想中，你以为自己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不会再哭了，可是那一刻，当你真正对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心中还是无比艰涩。你提起最后一次大脑封闭术训练时他眼含悲伤，当你问出“你在为我悲伤吗，教授？”，他的表情告诉你确实如此。你没有办法解释当他拥抱你的那一刻情绪的喷涌，这在你的意料之外，现在你的心情平和，更不能理解那种丢人的情绪爆发了，你心里明明早就过去了，只能怪他要抱你。

你现在明白，帕特里夏·瑞克匹克最后那出戏是想将你对她的信任转嫁到这位“哥哥”身上，R的目的在于让你配合他们找到最后一个诅咒宝库。你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静观其变——也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是斯内普教你的，你近来很喜欢奉行这一套，静观其变，看看会发生什么。你想到邓布利多教授在瑞克匹克背叛的那天晚上对你说的话：“记得，接下来，让我，还有你的教授们一同参与你的努力。我预计这将是一场诅咒破解者之间的竞赛。”你将邓布利多的话告诉了身边的教授，你问他，“我的教授们……包括您吗，教授？”他说，“当然”，不假思索的回答使你弯起嘴角。

你这个月就满十六岁了，开学就是一个六年级的学生，要开始为NEWTS考试做准备了。你有一个男朋友，比尔·韦斯莱，一个年轻有为的小伙，今年刚毕业，目前在埃及古灵阁工作。你们在一起有半年了，你的舅舅卢修斯·马尔福不太高兴你们在一起，因为他与比尔的父亲有矛盾，不过他管不着你，因为他的姐姐玛利亚也就是你的妈妈无论什么时候都和你一边。

你一直喜欢你的魔药学教授，从小就是，从你第一眼见他，从最开始他不喜欢你的那些时候，你就对他抱有好感，直到你与他在小镇石砖路上漫步的如今此刻。你们的关系一年一年变好，你认为你们的相处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和谐友善，甚至你和他闲话生活琐事也感到自然，你在喜欢的人面前总容易多话，主要是他也愿意应和你聊上几句，这在从前简直难以想象。这种情况难免让你胡思乱想。

你感觉他们两个你都喜欢。你与比尔会亲吻、拥抱，那些时刻你知道自己爱他，你甚至想象过永远与他在一起的情景，你们或许会有两个宝宝，一个红头发一个金头发。然而现在比尔不在你身边，你与你的教授一起漫步，你感觉你仍喜欢他，你想靠近他触碰他。想到此处时你不能忽视自己的异常心跳。你不禁想到，亲密如此的相处或保持距离的相处，你对这两人的喜爱却不相上下，是不是说明你其实爱那个人更多一点呢？不，不能说是不相上下，这不能比较。你不能确定这是同一种感情。爱有许多种，你对你妈妈玛利亚，对你外婆蒂娜的爱都有不同，你对弗利维教授和麦格教授的喜爱都有不同，你多么爱你的好朋友罗温，又与你的魁地奇队长奥莱恩多么亲近，对于他们，你不会想要在心中比较爱谁更多。

为什么要将比尔和斯内普教授这两个人拿来比较？他们各自与你的关系明明毫不相干。你与比尔从朋友到恋人，他也像兄长；而斯内普教授，从来只是教授。

一定是奥莱恩的关系，最开始就是他要你比较这两个人的。明明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你对斯内普教授应该是友善、关爱、仰慕、欣赏。与比尔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而且干什么要在自己的心里比较自己更爱谁？谁关心这种事呢？比尔或许会在意，他有几次吃奥莱恩的醋，他觉得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你就该最在意他才对。斯内普完全不会在意，你心中的百转千回与他没有一点相干。你对自己说你应该这样：谁更爱你你就更爱谁，谁更在意这件事你就更爱谁。可是明明一个不在意，一个在意，你对他们的喜爱却不相上下……这是不是说明你更喜欢那个人呢？不，不是不相上下，早说了这不能比较。还是求而不得的东西更使人在意这样的心理？不，不是，你没有什么要求得的。

可是，可是……可是，你还是有句可是想说。人们能从迷情剂中闻到自己最喜欢的气味。就在不久前，在时隔两年之后，你又一次从迷情剂中闻到了令人愉悦的魔药香气。你向比尔坦白了这一点，在更早你也已经告诉他你可能比一般的喜欢还要喜欢斯内普教授，当然，像你所有的朋友（除了奥莱恩）一样，他不把那样的喜欢当□□恋。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吻堵住了你要说的话，你也主动吻他作为回应。你是一个拉文克劳，你爱智慧，你有智慧，你知道自己不需要迷情剂的气味来告诉你你更爱谁。所以，你那时清楚地感觉到你还是喜欢斯内普教授。

你还要找别的理由，你还没长大，这可能是某种心理不成熟的表现，只是因为他年长，他是魔药大师，他智慧且幽默，独一份的幽默，他与所有男孩不一样，而你的父亲和哥哥在你的成长中缺席。或许吧。你现在的喜欢和你第一眼见到他时的喜欢或许还是一样的。或许一样或许不一样，或许不一样或许一样，你不知道。你确确实实想靠近他，想触碰他。这种吸引力并不是一般的来源于友善，或来源于学识，或来源于他作为教授作为长辈对你的关爱保护，在你内心深处你永远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地方，你对自己承认，这其中有性吸引力。

还有太多不能确定的事。就像你只能在内心最不为人知的深处的角落对自己承认一样，当你在那个角落里想象你们成为恋人的可能，你发现你与他之间距离遥远不可估量。你们相差13岁7个月22天，你们有不可逾越的师生界限。如果仅是这样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禁忌之恋多了去了，再过两年那禁忌也不复存在；二十岁的年龄差在夫妻间也不罕见。关键在于你们之间的相处从来就只是教授和学生。你说你喜欢他，你的朋友们都知道，就像你喜欢弗利维教授和凯特尔伯恩教授一样。如今他对你也算得上是友善甚至纵容了，然而还没有超过那些魔药天才比如奥莱恩，他对奥莱恩肯定比对你要好。这是你第一次在校外拜访他，与他见面交谈，谈的似乎也是一些所谓的正经事。哪怕在学校里，除了魔药课、禁闭、他请你帮点小忙这些事情你们也没有别的私交。也不是完全没有，你突然想到，你也送给过他几样礼物，他都留着，当然没有特别珍藏，只是留着，你每次去他办公室都能看见那条来自巴迪雅的万圣节蜘蛛手链挂在他办公桌落灰的墨水瓶颈上。□□休息室窗台那一排果实闪亮的植物中最早的蓝色的那盆就是你送给他的。

你感觉你的魔药学教授没有那类情感需求，他不会想到与情爱有关的事，更别说对于他一直以来视为小孩的学生。这让你更喜欢他，某种程度上你也想像他那样，你觉得永远不涉及情爱是很酷的一件事，你还想永远不长大，永远当个孩子，所以当你最开始和比尔在一起的时候，当你和他腻歪之后，你经常有些迷惑：你到底怎么就突然陷入这些事情里面了呢？

前两天你拜访布莱克家，小天狼星在你的要求下向你展示他的毕业照时你听说了一些事。那天是工作日下午，交通司司长雷古勒斯以及他的解咒员太太温莎在上班，只有刚结束了八年的阿兹卡班牢狱生涯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在家无所事事。小天狼星沉冤昭雪有赖于瑞克匹克在自爆反派身份的同时还爆出了她的同伙小矮星彼得，让你们一伙人知道了这个本该死去多年的人还活着，你们发现了彼得就是珀西的老鼠斑斑，他是阿尼马格斯。说起来小天狼星翻案也有你的一点功劳。那是你第一次与小天狼星交谈，你们还算聊得来，很快熟悉起来。斯内普是你们共同认识的人之一，你有点好奇斯内普讨厌的掠夺者之一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会对他有什么评价，你听小天狼星骂了他一些话，觉得也还好，不会比斯内普自己骂人难听。你们还聊到了哈利·波特，小天狼星说他是哈利的教父，就在昨天，哈利的生日，你和他一起去看了那个小男孩。

你在意的一件事是，那天小天狼星在和你分享毕业照时，向你透露：你的魔药学教授对哈利·波特的母亲莉莉·波特，当年的莉莉·伊万斯有一种扭曲的迷恋。“不过他们最后分道扬镳了，当然那个鼻涕精本来也不可能赢过詹姆。”小天狼星说这话时语气轻蔑，他还说，“他们本来也不是一路人。”听到八卦使你的心情微微激荡，不过你很难想象你的魔药学教授会对谁“迷恋”，甚至被形容为“扭曲的迷恋”。在你和小天狼星聊到另一件事之后你好像理解了一点。你们都是阿尼玛格斯。你想到你的守护神和阿尼马格斯形态一样，都是与拉文克劳同形的鹰，你就问他，他们这伙阿尼玛格斯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小天狼星的阿尼马格斯是狗，守护神也是狗；詹姆的阿尼马格斯是牡鹿，守护神也是牡鹿。他还提到莉莉的守护神是牝鹿，与詹姆正好是一对，所以说他们就是天生一对。然后你想到了在你某次禁闭和斯内普闲聊时他曾经告诉你他的守护神。你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你就是随便听听，然后放在心底。

当时你问起斯内普的守护神是因为聊到了生日礼物，那一阵子你刚学会守护神咒，还带起来你的几个朋友练习守护神咒，温莎过生日时唐克斯就送给了她老虎手链，因为温莎的守护神是老虎。你知道斯内普的守护神之后就给他送了小鹿积木和小鹿发箍——就是此时此刻你头顶戴的这个斑比发箍，你送给他之后又被他返还给你。你忘不了当他把它套在你头上那一时刻的心跳，为他碰到了你的头发，你很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在走廊捧着脸缓了好一会儿。然后你天天带着这个斑比发箍，除了一些不方便的时候比如魁地奇。今年开始你不再戴了，可能是在和比尔在一起之后，但也不完全是比尔的原因，一个发饰事实上不能代表什么，不能代表你就是对他有什么隐秘的爱恋。但你确实说不清楚那时候你为什么要天天戴着它。在你知道了他和詹姆莉莉还有什么牡鹿牝鹿的一小点过去之后，你感觉有一点对不起他，因为斑比不是母鹿（牝鹿），是只还没长角的小公鹿（牡鹿）。

你也不知道今天出门前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再次戴上了这个斑比发箍。你也不知道你是否想借此向他说明什么，你不知道他会从中读到什么意思或是完全不在意，可能是完全不在意吧。毕竟他是你的教授。

还有一件事是当比尔或金妮问出那样的问题时——关于你们以后会不会一直在一起，你会不会成为金妮真正的姐姐，类似这样的问题——你回答的总不能像比尔那么确定。当想到红发宝宝或金发宝宝的时候，总有一个黑发的身影从你脑海中闪过，你觉得这是十分不妙的预兆。然而这时候你没有向比尔说明了。你们刚在一起那会儿，你已经告诉过比尔，你一直很喜欢斯内普教授，后来你也告诉他你在迷情剂里闻到了魔药的气味。比尔多少有表达一些嫉妒，不过总的来说他没有放在心上。就像你一样，比尔也知道你与斯内普之间的遥远距离。

你向奥莱恩求助过该怎么办，他让你不要再想斯内普了。你和奥莱恩·埃默里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他只比你大一岁，然而他可以在生活的任何方面给你建议，他是一个非常有智慧，富于哲学思考，能够洞察人心的人。你想邓布利多教授年轻的时候或许也不能比奥莱恩更厉害。他还是你的魁地奇队长，高大英俊，魔药高手，想想看甚至斯内普都爱他，一般人都想象不出来这是什么人物。他在学校里有粉丝后援会。你的一个红头发朋友图丽普·卡拉苏几年来致力于制造你和奥莱恩的绯闻。奥莱恩是第一个察觉到你对斯内普的特殊心思的人，刚开始他还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鼓动你勾引他的话，说什么觉得你很有希望，你嘴上反驳，面上不当回事，心里总还是有些期待的。而当你和比尔在一起之后，奥莱恩的态度又有一些改变，你觉得你还是喜欢斯内普因此向他寻求意见的时候，他让你好好和比尔在一起。几个试探的问句就让你想明白：关键是斯内普是一个只把你当做学生的正常的教授，你不可能跑过去和他说你爱他之类的，甚至你在心灵隐秘角落里只对自己承认的爱恋心理并不能支持你的大脑认同你已经到“爱他”这种程度。但这种心情总归会使你对比尔有一些愧疚感，你不能停止想到他，但是你同样也很喜欢比尔，那么这件事也只好顺其自然。静观其变，还是那个策略。

你们在附近漫步了一会，走过跨在那条脏绿色小河上的拱桥，暗淡阳光下所见的还是一排排灰扑扑砖房，你要他在杂货店给你买橘子汽水，还要他买两瓶，你非要他也尝尝，喝不完可以倒给你。你们走过一段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路过一块堆着生锈铁皮管道的杂草丛生的空地，要不是这里有片空地你肯定要迷路，然后你们往回走，当你在河边看见一只狐狸你感到新奇而高兴，你告诉他，你的麻瓜外婆住在也是住在小镇里，一座湖边木屋，比这里风景好些，不过你都没见过狐狸，最多见过松鼠。当你们走回到他住的小巷——蜘蛛尾巷时，时间已经不早了，然后他要赶你走，说不留你吃晚餐了。

“你应该带了回去的门钥匙吧，海郡？”

你想知道如果你说你忘了会怎么样，你就说，“如果我忘了呢？”

“这么问显然你没有忘。”

而且你带了不止一件门钥匙，你笑了笑，递给他一片树叶，“教授，有时间你也可以来我家玩……我是说做客。我告诉你这个很神奇的，这是我们家门口的一棵冷杉树的树叶，我们家藏得很好……”

“我知道，我去过。在你七岁或八岁时我就见过你。”

你一下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怎么回事，你看向他被衣袖严密保护的手臂。

你的家，海郡宅，曾经是食死徒集会的地点。你小时候被认为是个哑炮而被养在拉文纳姆的麻瓜外婆家——为什么是麻瓜外婆呢？因为你的亲生母亲是个麻瓜，生你时难产死了，玛利亚是你父亲的妻子，雅各布才是玛利亚的亲生孩子，你与雅各布是同父异母。不过玛利亚从来当你是亲生女儿来疼爱的，你从小就只知道这一个妈妈。说回来，你还在湖边木屋住着的那时候，有一天你在船上睡觉，醒来看见一个昏迷的年轻人——后来成为你朋友的雷古勒斯。你的外婆蒂娜·汤普森医生救了他，他那时候失去了记忆，一段时间之后他想起来了，然后他说你是女巫，你有魔法，不是哑炮。你们还有些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玛丽亚很高兴地把你接回了海郡家，然而就在你回家不久，有一天食死徒集会，你突然冒出来想为你舅舅挡一个钻心咒，把你妈妈吓坏了，又送你回外婆家去了。直到伏地魔被哈利·波特打败之后，她才又把你接回家。

如果斯内普那时候见过你，说明他也是食死徒。巫师的战争年代你没有亲历，仅依靠那些故事你也不能对食死徒产生什么好感，然而……怎么办呢？卢修斯、雷古勒斯，还有斯内普，无论他们曾经是什么，哪怕现在还是坏人，在你这里也只能先是你的舅舅、朋友和教授。你看向他手臂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你已经明白了，不过显然没有要撸起袖子向你证明什么的意思。

“原来我早就见过您呢，难怪我一见您就觉得亲切。”

你成功逗笑他了。尽管只是一段一点儿不值得称颂的过去，你又知道了一点关于他的事，有点高兴，更别提这算是他主动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