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阿尔泰尔可以说是过着完美的退休生活,晴天的时候到花园里剪杂草,给艾斯梳理毛发,看看她长胖了没有;雨天就坐在房间里的窗边看书。
法国作为地中海沿岸的国家,降雨大多集中在春天和秋天,再加上一些睡前的闲暇时间,即使非常难以置信,但是阿尔泰尔看完了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四部长篇小说和五十六部短篇小说,也就是全部。
在七月三十一日他对泰瑞说这件事的时候,泰瑞表示他半点都不信,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阿尔泰尔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他怎么会有耐心看完这么多书?但事实证明在过度无聊的情况下,这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八月二十日晚。一楼卧室内。
“我真的迫不及待要回去了。”阿尔泰尔此时正放松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因为一年的时间长高了不少,他现在正尝试着让两边的脚都着地,但奈何床太高了,最终还是宣告失败。
“我以为你很喜欢这里的生活。”有样学样的泰瑞也在做无谓的尝试,他把头转向了阿尔,“但我也想妈妈了,也不知道他们俩玩得怎么样。”
“这里的生活确实很惬意。”阿尔泰尔猛然起了身,从衣柜底层拿出了自己的箱子开始整理行李,“但太单调了,我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回过头看了泰瑞一眼,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来整理行李,但在十二点半的时间点下,后者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明天再整理,不会来不及的。”
略微有些无语地眯了眯眼睛,阿尔泰尔随即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后天早上记得准时来,我告诉罗恩让他在破釜酒吧等我,我们一起去。”
泰瑞乖乖地点了点头,但鉴于他有些丰富的迟到经历,阿尔泰尔表示并不能完全信服。
“你觉得自己会去什么学院?”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泰瑞忍不住开口了。好像是所有霍格沃滋学生入学前必备的环节,大家似乎都喜欢幻想自己以后的生活,虽然不一定真的会发生,但过程中带来的快乐已经给予了想象所有的价值。
“不知道,但我想我会去格兰芬多。”阿尔泰尔认真地看着泰瑞说道,又加了一句:“而且我也想去格兰芬多。”
“为什么?”泰瑞坐直了身子,刚好打在窗玻璃上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也在和他一起等着回答,“你的爸爸和哥哥都是赫奇帕奇出身的,我以为你会想去赫奇帕奇,起码有人可以照顾你。”
阿尔泰尔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很显然已经听到过无数次这个回答了。“格兰芬多有我最看重的特质,大家都说格兰芬多人是勇敢的,可能斯莱特林的人会说格兰芬多人是鲁莽的,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他们勇于探险的精神,以及他们对于一切新事物都接受良好的处事态度。”
“哇哦。”泰瑞呆呆地蹦出两个字,“你这么说我从来没考虑过我为什么想去拉文克劳诶,可能就是因为我的父母都是来自拉文克劳的吧。”
“这也是很好的理由啊,有机会坐在父母坐过的休息室里也是很奇妙的一种感觉不是吗?”阿尔泰尔俏皮地眨了眨眼,眼看着泰瑞有些沮丧前兆的情绪立马神奇地消失了。
不等他再多说些什么,泰瑞跳跃的思维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但我真期待能见到哈利波特呢!那个救世主,听说他会和我们同一年上霍格沃滋,不是吗?”他迅速地转换了话题,并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可能是想到自己终于要见到生命中的第一个名人了,他闪亮的眼睛和提高的音量根本起不到任何隐藏的作用。
“我也是,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和我们同龄的小男孩,我不相信他真的会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至于打败伏地魔,”在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泰瑞有些不明显地瑟缩了一下,阿尔泰尔却装作没看到似的继续说:“我更相信这是一个巧合,或者是说,”他很有戏剧性地停顿了一下,“伏地魔根本没死,他只是消失了。”
这番论调让泰瑞原本就睁大了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不知道为什么让阿尔泰尔联想到了匹诺曹的形象。
“可大家都说他死了,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泰瑞显然非常关注这个话题,他转身坐到了阿尔泰尔的床上,“但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慢慢地舔了舔嘴唇,阿尔泰尔似乎在思考究竟应不应该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猜测,说出来可能还会触发泰瑞的焦虑预警,但看了看对方好奇的眼神,他还是选择了开口。
“伏地魔作为一个活跃了这么久的黑巫师,又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谁会真的相信他就这样草率地被一个婴儿打败了呢。大家只是想让自己这么想而已,因为他带来的黑暗太压抑,太持久了,拥有这么一个机会去幻想,去体会没有他的生活,就算不是真的,也会是很快乐的一段时光。”
“可能有些人真的会相信伏地魔就这么死了,但我相信有很大一部分人只是想尽量地抓住和平的日子好好体验,比如邓布利多,他肯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他肯定不会认为伏地魔就这么死了,他也肯定在采取措施试图阻止伏地魔卷土重来。”
看着阿尔泰尔认真的表情,泰瑞也不由自主地严肃了起来:“可是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不是说当晚的索命咒反弹了他才“死”了吗?难道真的有人可以抵挡索命咒吗?”
三个问题问完,空气中的严肃氛围更甚,阿尔泰尔什么都没说,先起身把窗户关严后顺手拉上了窗帘,又走到了门边,推了推门确保门完全关住了,放轻手上的动作后暂时地锁上了门。
但他没有看见窗外远处一闪而过的人影,包括他的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一个身影在门外矗立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太阳慢慢出现在地平线时才消失。
回到屋内。
伏地魔被反弹的索命咒杀死的消息不是从魔法部传出来的,也没有别的正当渠道可以得到这类隐秘的消息,这个特殊的消息是阿尔泰尔在跟自己的爸爸去上班的时候,从部里交谈的人的嘴里听到的,这并不是说他有什么绝佳的听力,而是他恰好在一年前拜托塞德里克从霍格莫德的佐料笑话店带了一只伸缩耳,专门用来听一些本来不应该听到的消息,只是刚好派上了用场。
但这毕竟是玩具,只能用在不那么重要的场合,阿尔泰尔那次之所以能成功,还是多亏了那间修理室的杂乱无章,一只在角落里的小小的伸缩耳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不。”阿尔泰尔摇了摇头,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存疑的问题,“不可能有人可以逃过索命咒,无论伏地魔有多强大,他始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我更倾向于认为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就像不太被世俗知道的道具什么的,黑魔法那么高深,我相信肯定会有这种东西存在的。”
即使泰瑞一直很信任自己最好的朋友,但听到这里的他还是显得有一些迟疑,“可是这个说法也太虚无飘渺了,强大的道具?听起来比他逃过索命咒还不靠谱且无依据。”
沉默了很久,久到泰瑞甚至都怀疑刚才的一切对话都是发生在自己的睡梦里的了,阿尔泰尔才开了口,“但是你要知道,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第二天早上。
“亲爱的们!你们收拾好了吗!”叫醒两人的是爱普莉高亢的问候,但杀死两人的毫无疑问是严重不足的睡眠,这都多谢了昨晚的夜聊。
“来了!妈妈。”昨晚聊完了之后阿尔泰尔重新把门锁还原了位置,即使知道不会有人突然来开门,但不这么做的话他总会有什么没做完的感觉。
草率地穿上鞋子,他用手一挥盖上了箱子之后把它拎到了门口,接着急匆匆地赶到厕所洗漱。而泰瑞,那个昨晚说一定来得及的人,现在正在满头大汗地履行自己的承诺。
一番蒸腾之后,三人又整整齐齐地站在了门口,依依不舍地和外公外婆道别。
“外婆,少抽点烟,虽然你抽烟的样子真的很酷,外公,我会记得你教我的所有知识的,爱你们。”阿尔泰尔看着面前的两人,外公的眨眼参杂着外婆爽朗的笑声,他不舍但熟练地行了贴面礼,在下一轮无休止的道别开始之前离开了这栋承载着一年美好回忆的房子,走向了来时的方位。
虽然巫师村庄里的房子**性很高,导致了房子和房子之间的地区显得很空旷,但这栋房子的四周却还是有着相对而言较为茂密的青草,而且正好因为今天是周三,修剪草坪的日子是周五,所以这时的草显得有些过于长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走到稍远处但正对着房子入户门位置的时候,阿尔泰尔敏锐地发现草坪凹下去了一块,他转头看了一眼离自己还有一些距离的两人,停止了继续往前走的步伐,转而站在了那块格格不入的草地上。
突然的发现让阿尔泰尔的心脏像是被猛攥了一下,他站的位置刚好可以清晰地看见房子正面的一切格局,包括露了一点小角的泳池,休息区,以及隐藏在花草后面但还是可以辨认出的那扇窗户,他和泰瑞房间的窗户。
这个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有点远了,但是如果是对于一个巫师来说,看到,甚至听到窗户内的交谈应该没有都任何的问题。
想到这,阿尔泰尔低下头快速地思索了一下,在五秒钟之内重新回到了走路的轨迹上,时机刚好撞到了泰瑞,“诶,阿尔,你刚刚不是比我快好多吗,怎么现在还在这?”
看了一眼泰瑞身后还有几步就到的爱普莉,他简短地嘱咐了一句:“后天跟你细说。”便重新带头走在了最前面,朝着那只破烂的靴子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