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德哈之停坠 第43章 王子

这种若有所失的心情在周四晚上的辅导中达到了最顶峰。

每每对上德拉科那双仿佛融进了无数温柔与包容的雾蓝色眼眸时，哈利便觉得隐匿在心底的愧疚即将喷薄而出，他多想告诉德拉科在对方的帮助下，他大脑封闭术的修习有了很大的进步，甚至获得了斯内普的认可，然而，他却只能缄口不言……心中一时思绪繁杂，以致他在练习中也有点难以集中精神。

一向细心的德拉科自然也发现了哈利的神思不定，他及时停下了摄神取念的施展，避免因哈利的心不在焉而令他能过分触碰到对方的思维，从而给对方的精神带来太大的负担。

由于未能专注于觉察自身的呼吸导致意识无法建立起坚实的防御，哈利还是被德拉科窥见了一部分过去的记忆，这让他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是平添了几分难堪。

不过德拉科只字未提自己的所见所闻，只是眉毛一挑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怎么今天这么不在状态？难道是因为马尔福教授长得太帅，让波特先生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于是鬓角的黑发都被汗湿了的哈利就这么白着一张瘦削的小脸，被逗得边笑边翻了个白眼：“我们的马尔福少爷还真是始终如一的自恋。”

“这怎么能叫自恋呢？不过是基于客观事实而逐渐塑造而成的自信罢了。”金发少年故意动作夸张地摇了摇头，那一头柔顺且极富光泽的浅色发丝在有求必应屋暖黄的光线下晃漾出了夺目的星光。

“——莫非你不觉得教授长得很帅？”

言语间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猛地凑近了哈利，一瞬间他竟能感觉到脸上未尽的笑容都被惊得直接僵住了，甚至连呼吸的功能也短暂地被身体遗忘，但已被吸入鼻腔的浅淡雪松气息却仿佛把他整个人都包围得密不透风。如果脸部的毛细血管没有集体罢工的话，那此刻他的脸应该红得跟福克斯的羽毛一个颜色了，默默感受着热意爬满了脸颊的哈利难为情地想道。

“……帅。”哈利不情不愿地小声应了一句，面上还装作一副“我心地善良不忍心伤害你可怜的自尊心”的模样。虽然他打从心底就不想否认，鉴于他一贯自觉审美水平没有偏离大众的标准，而德拉科又确实可以说是他在学校里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了，至于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年轻时的西里斯也是极为英俊的——这两个他认为最帅的人恰好还就是舅甥关系……思及此哈利不禁开始感叹麻瓜所说的“基因”，真的不可谓不强大。

瞧见哈利已经再度恢复了精神，又收到了满意答复的德拉科惬意地往后靠坐回墨绿色的沙发上。

哈利深吸一口气，略过心底对德拉科没有追问缘由的感激，以及上课前就一直纠缠着不愿离去的胡思乱想，重新振作地展颜一笑：“好！”

目送着哈利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后，德拉科才转身往地窖的方向走去。

临分别前哈利又一次地对他致谢，似乎想通过反复的道谢使得内心达到某种自洽，德拉科猜测，那欲言又止的背后大概率就是对方难以宣之于口的，愧疚。

因为无法完全信任他而愧疚，因为他的不追问不深究而愧疚，因为他不求回报的帮助而愧疚……可真是圣人波特啊，德拉科再次在心底慨叹道，谁说他的付出不求回报呢？他可是所图甚多、所谋甚远——倘若他现在就挑明自己的心意，以某人不比韦斯莱开窍的情商，等待他的下场指不定会是怎样的。何况以他现在尴尬的立场，德拉科想起那封委婉地表达想同母亲深谈的家书，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还不知上次父亲回去后是怎么在母亲面前“编排”自己的呢。

为了平复哈利对他的亏欠心理，他最后唯有提出让已经能召唤出实体守护神的哈利教他守护神咒，这下正好有来有往、还能够美其名曰“互相学习”了。不出所料，胸无城府的黑发少年听见他一番天花乱坠的赞颂，就真的相信了他对这个咒语心驰神往已久，当下便满口答应。当看到哈利一改愁容、如释重负地腼腆一笑，德拉科就顿觉不枉他不着边际地胡诌了这许多。

“怎么样？跟波特小王子的约会还顺利吗？”德拉科刚推开寝室的门就受到来自室友的“热情”问候，瞥了一眼正斜靠着床头毫无仪态可言的布雷斯，他已经完全没有再去纠正对方的**了，初时他还会正经八百地辩解说只是补习，可对方闻言却笑得愈加猥琐，挤眉弄眼的模样就差没直接往脸上写“你、接、着、编”几个字了。

然而这次德拉科却无法淡然置之，仿若被布雷斯短短一句话中的哪个字眼用力地蛰了一下，一双俊秀的眉毛都不自觉地紧紧蹙起。

王子？

此前从未觉得这个单词有何特殊之处的德拉科，而今却觉得再也不能直视如此简单的六个字母。在他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童年里，他读着大难不死的男孩的绘本、书籍和在他能力范围内所能找到的一切相关的报刊、小道消息，幻想着对方过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福生活，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一样。

如果说之前为哈利疗伤时对方说漏嘴的一些话仅仅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那今天他在哈利脑海里短暂一窥的记忆片段，则如同一个十二英尺高的巨怪毫不留情地给了他当胸一击。

英国魔法界家喻户晓的救世之星，儿时在麻瓜界过着的竟是与家养小精灵无异的生活……现在回忆起当初俩人的第一次相遇，对于自己的炫耀和吹嘘哈利完全接不上话，身上穿着的也是衣摆快垂到膝盖、磨出许多毛球的格子衬衫，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肥大裤子，还有一双破旧泛黄的款式奇异的鞋子。当时尚未得知对方身份便没有多想，但是后来知道了在摩金夫人长袍店碰见的男孩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哈利·波特时，他居然还放任这些蛛丝马迹被丢弃在角落里，然后心安理得地沉浸在由他的盲目构建出的宛若风中楼阁的真相里……

发现站在门边的舍友状似被施了石化咒一般，布雷斯忍不住坐直了身体：“你这是怎么了？不会还在回味甜蜜蜜的约会吧？”可深得院长大人毒舌技能真传的院草不仅没有狠狠地回怼，在他又一次地调笑了这个收情书收到手软却五年级了都还没谈过恋爱的家伙后，对方居然还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他一句——

“不……他不是小王子，我曾经也以为他……是。”

布雷斯狭长的棕色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迷茫，德拉科这句话与其说是对他说的，倒不如说他根本是在自言自语，语气飘忽得，就像是梦呓一样，就在他苦思冥想这话究竟蕴含了什么深意时，他又听到了一句让他更为困惑的补充说明。

“我多希望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