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德哈之Enchanted 第6章 意外来信

搭乘电梯绝对算得上是最考验德拉科耐力的一件苦差。

且不说同一群几乎称不上认识的人挤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有多难受，单是那些人身上或廉价刺鼻的香水味或大汗淋漓的体臭味，就足够令恨不得把体面刻在脸上的马尔福家主皱紧一双锋锐凌厉的眉毛。

换了任何一个别的地点，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立马扭头就走，可这里是魔法部，一个需要他装出勤勤恳恳打工模样的地方——毕竟马尔福这个姓氏早已不复战前的风光，他们一家既算不得穷凶极恶、罪不容诛的反派角色，也算不上迷途知返、幡然悔悟的正面人物，纵使有波特那个圣人亲自为他们作证，但那点少得可怜的功绩又如何足以洗刷昔日食死徒的恶名。

而现今这份会让曾经的他嗤之以鼻的职位，却是他父亲多番运作、几经周折，找遍了大半以目前马尔福家的窘境所能疏通的人脉、遭受了多少从未向他透露分毫的白眼和冷遇才为他求来的……哪怕他在N.E.W.Ts中拿到七个“O”①，哪怕那是比之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格兰杰都不遑多让的全优，然而此等成绩却不足以抹平横亘在一个身家背景有污点、却胆敢奢求踏入魔法部之人面前的隐秘门槛。

这时，一阵叮叮当当、咔啦咔啦的嘈杂声响近距离地传来，思绪被短暂拉回现实的德拉科跟着身前的一伙人一起迈进了电梯。

几个半生不熟的面孔主动冲他打招呼，德拉科微微牵动嘴角点头致意，熟稔地维持着一贯礼貌而疏远的社交距离。更多的人只是平淡地一瞥，无论是认出了他抑或是没有，都不妨碍他们展露出背后原由不一的冷漠。

金色的栅栏门哗啦一声关上了，电梯开始载着挤挤挨挨的一群人连带空气中尴尬的沉默一道往上攀升。

藏在长袍口袋里的手用力地攥紧着，德拉科不动声色地努力拉开同周围人的距离，隐忍地听着不时响起的报站语音。

……所以即便他深知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在等待着他，即便他渴望避开旁人神色各异的打量，即便他幻想逃往一个无人认识他的国度，他也终归是忍下了这一切，因为他不敢再辜负他父亲的期待——他已然辜负过一次了啊……为了那个人，或者说，是为了他自己……

“第五层，国际魔法合作司，包含国际魔法贸易标准协会、国际魔法法律办公室和国际魔法师联合会英国席。”②

眼下这场酷刑总算是结束了，德拉科轻轻地松了口气，随在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身后昂首阔步地朝外走去，并未注意到来自电梯角落里一个盘着整齐发髻的棕发女巫那若有所思的审视。

穿过一条光线谈不上明亮的走廊及两侧或敞开或紧闭的房门，德拉科推开了长廊尽头倒数第二扇没有阖紧、瞧着同其它办公室没有任何区别的栎木大门。

“早上好，马尔福先生。”

甫一踏入国际魔法贸易标准协会的办公室，零星坐着的几个人便已经争先恐后地朝他道起了早安，言语之热切、态度之殷勤，跟两年前得知他这个“家里捐出一半财产作为战争后重建费用”的关系户突然空降时的反应对比，其反差之强烈真叫人忍不住捧腹。

“早上好。”德拉科扬起了一抹相比霍格沃茨时期更显真诚的假笑，在对待手下败将以及快要成为自己下属的同事他总是要有耐心得多。

一番你来我往、难辨真情的日常问候落幕后，即将升任国际魔法贸易标准协会英国分会办公室③副主任的金发青年终于得空回到位于角落的小隔间。

这是见证了他作为一名普通职员默默工作了两年的隔间，从前由于处在出入不便的角落而被闲置着，在他到来后则是成了刁难新人的重要一环。他对此显得逆来顺受的表现兴许间接取悦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但唯有他心里明白他其实相当满意这不起眼的一隅，因为每当他侧过头时，就能隔着一条狭窄过道瞧见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尽管透亮的玻璃上映出的并非真实的天气，却给他晦暗无光的内心漏进了一丝半缕的阳光。

收回目光的德拉科从随身公文包中取出了备忘录，正准备开启新一天的忙碌模式时，开放式的办公室内忽然变得嘈杂鼓噪起来，他下意识地蹙眉抬眼望去，就发现刚从门外走进来的一道纤细身影。

那是五层后勤部的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受到几位年轻男士热情欢迎的人微红了一张娇丽白皙的脸，支吾着回应了两句后便加快脚步走到了他的隔间旁。

“马尔福学长，这两封是今早收到的寄给你的信。”一头金色长卷发半披散在肩头的女生低垂着纤长浓密的睫毛，难掩其紧张羞涩的甜美嗓音里充斥着对眼前人的憧憬。

无意于此情此景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俊美青年伸手接过信件，神情未见丝毫变化地开口道谢，随即就欲低头继续查看记事本中的待办事项，余光却见对方踟蹰着没有离去，便像是不经意间想起什么似的顺嘴一提：“对了，格林格拉斯小姐，以后别再叫我学长了，毕竟我们都已经毕业了，工作场合还是叫我马尔福先生吧。”

周遭的空气短暂地凝滞了一瞬。

说完自顾自埋头工作的人良久才听见昔日校友努力故作平静的回答——“抱歉，马尔福先生，是我失礼了。”

待人终于离开后，办公室里又翻腾起一片或假意艳羡或拈酸揶揄的喧哗，而当事人则仅凭一个让人无法窥探其真实情绪的平淡笑容轻易屏退了这一切。

一群平素饱食终日、惯会搬弄是非的家伙。

被搅扰了工作状态的德拉科冷冷地撇了撇嘴，转而拿过搁在一旁的信件。一封明显是哪个宴会邀请的华丽信封被他随手扔到桌角，另一封外观普通得如同每月账单汇总的信件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拆出的信纸是同信封如出一辙的乏善可陈，不过上面的内容却令收信人登时失去了对面部表情的管理——

“……非常抱歉，马尔福先生，出于不可抗力的因素，您的布偶预订申请已被拒绝，随信一并退回您日前支付的订金。”

注：

①O即Outstanding，指杰出、完美，出自《哈利波特与凤凰社》。

②出自《哈利波特与凤凰社》。

③纯属作者杜撰，请勿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