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琳娜没有时间陪小天狼星悲春伤秋,她立刻就赶往了对角巷——真正的挂坠盒就在那里,她决心带回挂坠盒然后毁掉。
还没等阿尔琳娜出发,斯威蒂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阿尔琳娜小姐。”斯威蒂恭敬地弯下腰去,“您恐怕得先回庄园一趟,有一些秘密似乎被暴露了——娜塔莉大人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告诉了斯内普先生。”
“……”
“斯内普先生很可能已经知道所有的秘密了,阿尔琳娜小姐。”斯威蒂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您有什么打算吗?或者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阿尔琳娜感到有些头痛。
对于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她总是第一时间就想到逃避这条路线。有的时候也会分出一点精力思考一下,假如,仅仅是假如,斯内普真的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到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死局,是死局。
阿尔琳娜很想要放弃思考,就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但是现在不再是她自己的假设世界了,而是真实的世界里,被斯内普发现一切秘密的时刻。
逃走吧。还是选择逃走吧。
阿尔琳娜沉默着,没有回答斯威蒂的询问。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因为老友的请求选择欺骗对于自己来说极其重要的……学生,对于她来说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勉强。
按理说是不应该感到勉强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都是一些在自己的生命中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阿尔琳娜知道其实不是的,斯内普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重要得很奇怪,是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
变得超级重要。
世界上有一种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种肮脏的寄生虫,急切地需要一个什么东西来填补自己千疮百孔的内心。
恶心的疯子。
无所谓,骗了就骗了,谁会追究一个快要死掉的人呢?
阿尔琳娜前往对角巷——至少要让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活下来,让他们活下来是她能够给予的遗产。
对角巷。
蒙顿格斯·弗莱奇的手中并没有挂坠盒。
“魔法部。”他说,“应该是在魔法部的乌姆里奇手里。你想要找到那东西,不如亲自去一趟魔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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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再去一次魔法部。
阿尔琳娜感觉到疲惫:为什么不能够一下子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呢?非得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什么问题,真的很让人恼火。
可悲的是她的人生好像只剩下这些恶心的事情了。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小的时候阿尔琳娜为了自己的哥哥和妹妹活下去,她以为他们将会是永远的亲人;到了少年时期,她以为友情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她可以为了朋友去做任何事情;遇见纽特·斯卡曼德之后以为爱情坚不可摧,为了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甚至可以违背自身的意愿……
最后到了今天,阿尔琳娜付出了很多,但是却一无所有。
最后到了今天,阿尔琳娜还试图在别的什么东西上寻求慰藉,现在这个慰藉的工具是……
是斯内普,格林德沃,邓布利多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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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总有一种人,他们和其他的人不同,就好像只能依附于他人的生命体,必须得有点什么东西支撑他们活下去才行。”霍格沃茨校长室里,邓布利多对福克斯喃喃自语,“学生这个牵绊还能支撑她活多久呢?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那个时候的阿尔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们的生命里失去太多了,现在只剩下七零八落的彼此,但是我并不能给予她真正需要的东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解决……老伙计,你知道吗?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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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琳娜没有前去魔法部,突如其来的疲惫击垮了她。取回挂坠盒的任务被交给了斯威蒂,她自己回到了庄园,但是却是艾德里安的庄园。
“你为什么还要活着?有什么理由支撑着你活下去吗?”
艾德里安被突然闯入的阿尔琳娜吓了一跳:“你还没有向那个混血坦白——想要以这样一副可怜可笑的面貌躺进坟墓吗?”
“我以为你早就该一蹶不振了。”阿尔琳娜一屁股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不明白有些人是怎样毫无意义地度过一天又一天的,明明这样很无聊。我每天都这样颓废,只有短短几个瞬间产生不想要死掉的想法,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有几个人会将我从边缘拖回来。”
艾德里安拿起羽毛笔沾了沾墨水:“我可能是真的老了,偶尔会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你小时候最喜欢跟在我身后转来转去,我说什么你都会乖乖听我的话……直到你被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骗走。你有了朋友,我就不再重要了。我是如此了解从前的你,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我们曾经如此亲密,而现在却水火不容。”
阿尔琳娜无意识地抚摸魔杖:“尤其是斯内普——我当年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可并没有想到之后会和他产生这么多的牵扯。他长得挺丑的,而且比我的年纪小好多。但是他特别听我的话,性格很好(?)。你知道吗,艾德里安,我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那种只听你一个人的话的感觉,你会感觉这世界上原来还有那么一些东西是为你所有,受你掌控的。”
“我有时候也会思考,到底为什么我们会走到现在这一步。”艾德里安捏着羽毛笔迟迟没有下笔,几滴墨水就这样坠落,晕染了空白的纸张,“明明我们只有彼此,明明从前的我们是如此地依赖和信任对方,可是现在却形同陌路……”
“我现在细细想来,并不一定非要掌控他。”阿尔琳娜又说,“我是个超级自私的人,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别人好,所以时至今日,没有一个人愿意在我的身边停留哪怕一刻。说实话,他们如何我并不在乎,可是我很在乎……那孩子的想法,如果我一味地把他留在我的身边,他会像其他人那样离开我吗?他会不会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是个恶心的怪物?”
艾德里安抬头看向阿尔琳娜,就好像是突然听见了她在和自己说话一样:“……啊,是这样吗?我可不知道混血种的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不过你如果好奇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他呢?”
“我不想那样……”阿尔琳娜视线飘忽,“我总觉着他是不一样的。我胆怯于向他询问一些莫名其妙的结果……或者其他的什么事情。”
“那好,今天你就不必再纠结了。”艾德里安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我亲爱的阿尔琳娜,哥哥怎么舍得让你纠结呢?有些坏毛病总要自己仔仔细细地改正掉,你说是吗?”
“你什么意思?我劝你最好把话都说清楚。”阿尔琳娜拧起眉头。
艾德里安笑得更加猖狂,温文尔雅的皮子被他自己扯了下来,黑色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恶劣病态的光芒:“从笑就是这样,凡是你有什么不当的行为,我总是会替你改正过来,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会替你争取……”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阿尔琳娜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自从你和那个麻瓜种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再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了。想要耍什么阴谋不妨直说。”
艾德里安裂开嘴角,阴森森地笑出声。他没有回答阿尔琳娜的质问,反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你的混血学生——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怎么向他介绍自己的呢?‘安德里安·卡文迪许是我的父亲’,你是这样说的对吧?真是好笑极了,这是我这些年来听过的最滑稽的笑话。”
他伸手去抹掉眼角那事实上并不存在的眼泪,俊秀的脸因为狂笑变得扭曲:“我是你的父亲?阿尔琳娜,你竟然会编出这样恶心自己的谎话,我可真是小瞧你了。毕竟我就说不出‘阿尔琳娜·卡文迪许’,哦不,‘凯瑟琳·卡文迪许是我的母亲’这种无耻的话,而且这句话的作用仅仅是用来蒙骗自己的小情人,比自己小得多得多的小情人,还是个其貌不扬的混血,你可真是烂透了,阿尔琳娜。”
“我无耻?”阿尔琳娜的脸上表现出一种似哭似笑的奇特表情,“真是感谢你的赞赏。如果我这样算是无耻,那你这个为了麻瓜妻子残害家族继承人的家伙该有多么肮脏?你的眼光也没好到哪里吧,卡文迪许家族的现任家主?或许说,卡文迪许家族的末任家主?”
她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面带着几分捉摸不清的恼怒:“还有,西弗勒斯不是我的什么……情人。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别总他妈的信口雌黄。”
阿尔琳娜终究无法泰然自若地复述那句令她头皮发麻的“小情人”。
艾德里安毫不在意,他仿佛想要把这年来的笑在今天这一天完完整整发泄出来似的:“……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好多年没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地、发自内心地笑出声音来了。让我笑不出来的罪魁祸首就是你,阿尔琳娜;今天让我如此畅快的也是你。这太荒谬了,可偏偏又是真的。我现在的情况实在没比你好到哪里去,我后悔我自己曾经也是一个怯懦的人,在一些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的事情上……明明他们做得那样好,我却没有效仿。我经常说你是个继承了我们父母的精神问题的怪物,可是我自己也是他们的孩子,甚至……”
“甚至我们是双胞胎,在这个荒谬世界上最为心有灵犀的两个人、不可分离的两个人,如果你是一个怪物,难道我会是正常人吗?”艾德里安的目光犹如毒蛇,一圈又一圈地紧紧缠住阿尔琳娜,“这件事上确实应该算作我的错误,毕竟我们之间才是最为亲近的……好吧,这些再多说也不会有什么格外的改变了。我们在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题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是时候让你看看我为你准备的惊喜了。”
阿尔琳娜被他这话搞得一愣。还没问他又作什么幺蛾子,就见艾德里安转身举起魔杖,对着身后的书架低声说了一句咒语。
书架从中间分开向两侧滑动,露出了书架后面的景象。
阿尔琳娜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那里本来应该是一面墙壁,本来应该是一面墙壁啊……
为什么会是一间狭窄的密室呢?
虽然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毕竟对于卡文迪许这个家族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那里面没有站着一个人的话。
或者说,那里面站着的人不是斯内普的话。
阿尔琳娜想,她一定会赏给艾德里安一个不屑的眼神。
可是偏偏是、偏偏是……
阿尔琳娜僵在原地,她知道自己再不能逃跑了,刚才发疯自语的那些话肯定也都让斯内普给听见了。斯内普不是个蠢人,只要细细一琢磨就会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身份暴露这件事恐怕是……
板上钉钉的事情。
皮肤泛起火辣辣的感觉,她和斯内普隔着稳坐如山的艾德里安两两对视,他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刀剑,让阿尔琳娜感受到了一种被凌迟的痛楚。
“我早该认出你的,对不起。”斯内普的声音有一点嘶哑,眼睛里面情绪翻涌,看不太分明,“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啊……你还记得世界上有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存在吗?”
阿尔琳娜顿住,良久的沉默在屋子里面蔓延。
“本来应该忘记的。”阿尔琳娜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可是并不能够轻易忘记,就好像你还记得我这样一个无用之人一样,我也总是会被无足轻重的东西牵绊住。不过人总是要学会往前看,如果……”
“往前看。”斯内普笑了。以一种讥讽的语气复述,“你死了之后,我没有一天,没有一天能够做到向前看,我永远留在了过去,和你消散的尸体一起埋葬在了过去,永远没有办法脱身。”
“你实在是个冷血的人。自作主张的死掉,又一声不响地复活,甚至不愿意与我相认。如果我一直没能发现你的身份,是不是直到我死你也不会坦白?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还是说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你根本不屑于向我说明一切?你太自私了,擅自靠近然后又单方面抛弃……”斯内普沉声说,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可是我依然不恨你,甚至还有那么一点……”
阿尔琳娜避开他那直白的目光。
“平行世界,世界上存在平行时空。”阿尔琳娜低声说,“这个时空中全是错误,也许其他的时间里面,我们按部就班、互不干涉,一切都是正确的,一切都来得及补救。现在我没有办法弥补你,但是我们可以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斯内普阴沉着脸走向阿尔琳娜。
他一笔一笔描绘阿尔琳娜的样貌,尽管对面的人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可是他心中的影像不能够再清晰:“可是老师,我和你不一样,我很喜欢孤注一掷,尤其是某些亏本的事情,心甘情愿,就算真的会上当受骗。”
1.标题出处:房子实际上没有这么大,使它显得大的是阴影、对称、镜子、漫长的岁月、我的不熟悉和孤寂。——博尔赫斯《死亡与指南针》
2.祝大家520快乐!!无论是一个人还是couple都要快乐!!!(?)
3.这么快就要准备期末作业了……疲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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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脱壳——阴影、对称、镜子和漫长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