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鹏飞挂了电话,眼看着就要往这边的沙发走过来坐下,关裴心脏跳到嗓子口,莫关山半蹲半跪着,一手护着她头,紧绷着神情,幸好这时候秘书来敲门,男人停下脚步,转身离开办公室。
两人等了半分钟,趁此机会溜出去了。
“吓死个人,”关裴惊魂未定,小幅度地拍着胸口,“我还以为要被喂蛇了呢。”
其实莫关山也挺后怕的,但瞧她这样子又有点想笑,“死人你都不怕,怕一个大活人啊?”
“那能一样嘛!”关裴嗔怒道,“死人能干出这种事来吗?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那确实,莫关山不得不承认,想了想,又问,“你觉得这于总做的是什么生意?”
关裴咬了下嘴唇:“反正肯定和这事有关,你看,他话里提到全阴女子,田盼娣恰好就是一个,吴红也……他不是急着想出手手头上的货吗?我觉得可以试探一下。”
“那行,”莫关山琢磨着,一拍即合,“我当个挥金如土光有张好脸但没脑子的富二代,你委屈一下,演下年轻貌美的情人吧。”
夸她也没有用,关裴瞪眼:“凭什么不是青春靓丽的富婆和她没用的小白脸?”
莫关山摊手:“你看那于总,明显是个瞧不起女人的家伙,估计不会愿意和女人谈生意。”
……是这个理,就是怪不舒服的。
关裴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
宴会举行到一半。
于鹏飞端着和蔼的笑从奉承的人群中巧妙脱身,捧着纹丝未动的酒杯,眯着眼睛打量着场内的人,心里盘算着:余老板这人优柔寡断,心软惧内,这笔生意怕是做不成,两块玉牌留在手上容易犯冲,得赶紧找买主才行。
只是买主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这事他做得谨慎,买卖只靠熟人介绍,要么就是自己不知道从哪听见的,将信将疑来找他,后面这一类,他不会把话全部说开。
这时候,一对向他走来的男女引起了他的主意。
男人微微抬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勾着唇,神色里有股自大的傲慢,领带系得松松垮垮,手搂着旁边人的纤腰,女方眼含秋波,红唇凑近男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时不时轻笑两声。
有些眼生,但没关系,生意都是从陌生做起来的,况且——这场慈善晚宴是私人性质的,没点背景进不来。
等走近了,男人身上那股放荡不羁的散漫才稍微收起来一点,但神色里的居高临下还在,一种浑然天成的东西,他开门见山道,“我就直说了,听说于总手上有好东西。”
送上门来的生意,于鹏飞眉头一跳,摸不准这人的背景,不动声色地谨慎问道:“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免贵姓莫,”莫公子耸耸肩,一手亲昵地搂上身边人的肩,手指撩着她垂下来的发丝,低头笑道,“裴裴,和于总打个招呼。”
被喊做裴裴的女人抬起头,露出张墨发遮挡、浓妆艳抹的脸来,大大方方道:“于总您好,叫我小关就好。”
这相处模式很明显了,是小情人,算不得重要。
“莫公子,行内规矩,生意做熟不做生啊。”于鹏飞婉拒。
话音未落,就听见面前的男人嗤笑了声。
“于总,”莫公子微微前倾,意有所指地笑道,“哪有一开始就熟的生意呢?海边造别墅,那鸟也得多跑两次才能认得是自己去年的家啊。”
于鹏飞心头一动——城南靠海,每年冬天翠鸟都会来过冬,寓意极好,有钱人就信这个,他是想拿下那块地不假,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翠屏园,取翠围珠绕之意,但这事还没跟任何人说过,能得到消息的只能是内部人员。
这么一来,他不由得有几分另眼相看,试探性道:“不知莫公子……”
莫公子做了个打住的动作,神色有点不耐,“让我家老爷子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于鹏飞注意到他的手在放下来的时候有意无意比了个“七”的动作,顿时心惊胆战——七?什么七?他的第一反应是京城七号,圈子里的圈子,能有一席之地的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他是有和政界接触的心思,但人家当官的有权有势,瞧不上他几个臭钱,一直没机会。
到底是老狐狸,心里还是有几分迟疑,顺势转移了话题,想从旁边人身上找突破口,“莫公子俊逸不凡,关小姐年轻貌美,二位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他日完婚,务必给于某一个送份子钱的机会。”
莫公子的眼神往旁边移了一点,关裴明显面露欢喜,掩口而笑:“于总说笑啦,人家都二十有八了,再过两年,恐怕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二十有八,于鹏飞条件反射在心里算起来,**年生人,是己巳年。
听她这么一说,那莫公子连忙低下头,一副公子哥哄小情人的样子,连连告罪笑道,“那哪能啊,我对裴裴你的真心可是天地可鉴啊,自从遇到你以后,我身边哪里还有别的女人。”
见他如此,于鹏飞心里有几分不屑,心想,果然,能让这种不缺钱不缺权的公子哥低头的只有女人的眼泪和裙摆。
他还想试探一下,便从善如流地笑道:“关小姐这样的美人怎么会忘呢,别说再过两年,便是再过二十年,只要举办生辰宴,我于某人一定捧场!”
“好的呀,”关裴笑语盈盈地应了,她眼尾一掀,似嗔似怨地看了眼身边人,“若是莫公子下个月还没人家人老珠黄,愿意把人家带出来介绍介绍,到时候一定邀请于总。”
如今是九月,下个月不恰好就是亥月吗!
“说的什么话,”莫公子毫不在意,一手亲密地搂着她肩,一副挥金如土的败家子样,大笑道,“富士拍卖行来了条钻石项链,据说那谁、反正哪个公主戴过,我看衬你,到时候送你,怎么样?”
“一言千金呀!”关裴喜笑颜开。
那可真的是千金,于鹏飞都有点乍舌,那条项链他有所耳闻,是英国一位公主戴过的,他老婆也想要,明里暗里提了几次,恰好他这段时间外头养了个女学生,有点心虚,就去问了下,好家伙,八位数。
比他同时养三个小蜜还贵,吓得他连夜回去飞回去哄老婆。
见他们郎情妾意甜甜蜜蜜,于鹏飞不轻不重地咳了一下,对楼上比了个请的动作,微微笑道:“莫公子,咱们里边谈着?”
这一试探他也看出来了,男的分明只是玩玩,女的却满眼都是男人,幻想自己迟早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配对在圈子里见怪不怪。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给旁边人一个眼神,话里话外都没提到关裴,莫公子了然,松开手,顺便拍了下关裴的肩,“不是想吃那边的樱桃鹅肝吗?去玩会儿。”
女人听话得很,低眉顺眼地离开几步,“知道啦,人家等你哦。”
*
一小时前刚来过的办公室,于鹏飞谨慎地关上门窗,又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遍,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这才回到外间,从金佛下面的神龛里取出一个锦盒。
和他的小心翼翼相比,莫关山早就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坐下来了,右腿翘在左膝盖上,一副自己才是这间屋子主人的样子。
他越是气定神闲,于鹏飞越是不敢马虎。
锦盒是老枣木的,刻着花鸟走兽,质地坚实,这种木头驱邪护身,常常悬挂在寺庙殿堂之中,打开来,里面是一面玉佛牌,约莫三指宽,通体温润晶莹,做得特别精致,佛像掩面,盘腿而坐。
“就这?”莫关山挑剔地看了会儿,抱着手吐出两个字,似乎有点不满意的样子。
佛牌看起来其貌不扬,像是个平平无奇的装饰物,买家看见的第一眼多半会质疑,于鹏飞习惯了,解释道:“您别看它普通,高人施了法的,只要贴身带着,保管心想事成。”
施了法?莫关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没从牌上看出来什么圣洁的气息,反而隐约有种同出一源的感觉——阴气。
“这么管用?”他稍稍坐直一点,好像有了点兴趣,“我记得老头子说过,这种法器,效果越好,是不是反噬也更厉害?周……介绍我来的人跟我说,让我小心一点,别在你这里买到次品,你没有坑我吧?”
还真是那位周老板介绍来的,真是坏事传千里,于鹏飞有点尴尬,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反噬这种可能是有的。”
他这么一说,莫关山立刻翻脸:“那你不是成心要害我?”
于鹏飞连忙道:“不不,那一块实在是意外,他那个牌里的……”卡壳了下,又拍着胸脯道,“总之这一块绝对没有问题!我绝不会坑您的!”
说着看了看面色还是不太好的他,略带犹豫地说道,“其实吧……如果您不放心,也可以自己定制一块的。”
“这还能自己做?”莫关山诧异,“你不是说是大师施法的吗?”
“是——法还是要施的,我说的是材料,”于鹏飞一边瞄着他的脸色,一边小心地慢慢道。
“您身边有人最合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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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