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与教皇 第10章 10

【10】

“你该知道，蕾西女王结婚之后，她丈夫很快就离世了，她丈夫才是真正的国王，当时她虽然站稳了脚跟，但有不少人盯着她，她自然不会轻易的结婚，但并不代表她身边没有其他人。”

“她有一个爱人，我也不知道是谁，总之，我就是她荒唐后的结果，颇为神奇的是，我居然和克里斯汀女王的儿子同年，她生下我之后，就将我扔给了一个侍女，这个侍女就是莎朗的母亲，她是奉了克里斯汀女王的命令，来照顾克里斯汀女王的儿子，但实际上克里斯汀女王的儿子已经死在了路上，侍女十分害怕，一度躲了起来，但还是被蕾西女王找到了，蕾西女王知道了这件事，异想天开，就和侍女做了一个局，我就变成了女王的儿子，侍女为了活命不得不答应。”

“所以你们瞒过了克里斯汀女王。”哈瑞斯不知道该不该信。

西瑞尔陷入回忆之中，他目光痛苦而又难受：“其实我是见过克里斯汀女王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也许她是知道的吧。”

他目光瞥到窗外，一杯红酒入喉，并不辛辣，只有无尽的苦，落入五脏六腑。

他像是重新见到了克里斯汀，那个英姿飒爽的女王，她卸下盔甲，换上长裙，轻轻地把他抱了起来，她也许觉得自己是个脆弱的瓷器，生怕轻轻一碰，就骤然破碎。

而那时蕾西在哪呢，似乎在一侧，嘴角勾起满心欢喜的笑，她说：“这孩子的眉眼和你真像。”

西瑞尔从来没见过蕾西那么快乐，她来这里从来就是阴郁的，甚至目光冷冷的，她甚至连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不曾有过，他还记第一次见到蕾西，他一个人在阁楼玩，玩具不小心从窗户掉下，他没有办法，自己下楼捡了起来，而这时蕾西女王来了，这是城堡里面除了养母和老师之外的第三个人，他羞涩又开心，跑到她身边，想要问她找谁，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一把推开，他记得那个目光，厌恶甚至是负担。

后来克里斯汀来了，她和蕾西一点也不一样，养母说她们是姐妹，可克里斯汀像是聚集着阳光，仅仅一笑，就让人窥探到这才是幸福的模样。

克里斯汀走了之后，蕾西不再阴郁了，她嘱托老师教他写好看的字，当他的字终于让老师满意的时候，老师让他写一封信，照着老师写的写，有些词汇他当时无法理解，但他写了很长时间，一封又一封。

而克里斯汀来得更为频繁了些，而克里斯汀来得时候，蕾西从来都会出现，在缠着猫草的长椅上，或是凉亭之中，穿着繁复的裙子，画着好看轻盈的妆，在克里斯汀不经意间偷偷瞧她。

而克里斯汀也会准备很多礼物，有给他的，也有给蕾西的，每当蕾西收到礼物的时候，她看起来满不在乎，实际上私下解开缎带的手都是抖的。

后来他渐渐大了，知道信的含义，他曾经荒唐地以为自己是克里斯汀的孩子，直到养母得了绝症，临死之前，她偷偷将真相告诉他。

真相让他痛不欲生，而克里斯汀的好不再是细腻的蜜果，只是一口咽不下去的毒药。

他终究是没有违逆良心，将真相说给了克里斯汀，他没敢看她，但她一定很愤怒，她让他出去，他不敢出去，生怕克里斯汀会出什么事，在克里斯汀的失手下，他的脸颊留了一道长长的疤。

鲜血让克里斯汀冷静，却也让这个决绝的女人落泪，她只说：“这件事你不要告诉蕾西。”

西瑞尔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但他坚守住和克里斯汀的诺言。

而克里斯汀对蕾西说自己练剑不小心伤到了哈瑞斯，蕾西并没哟怀疑，等她回国之后，就写了传位书，说百年之后，要将王座传给西瑞尔。

蕾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克里斯汀因为不小心伤到西瑞尔的愧疚之举。

但蕾西并不开心，甚至看着他，眼中透出一种从未见过的迷茫。

又过了几年，蕾西将他接回王宫，以他是克里斯汀儿子的名义。

这几年克里斯汀来得和之前想比并无不同，甚至教会他如何用剑，教他维埃勒琴，教他作诗，给他讲着梵洛哥的奇闻轶事和贵族公爵。

西瑞尔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克里斯汀温声说：“我和蕾西一出生就被抱走了，被首相养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庄园，那里只有我和她，还有一只小狗，会定时定点来一些机械一样的老师，那只狗不小心失踪了，他们拒绝再给我们买一只，我们也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那时候我们相依为命，踉踉跄跄地长大了，那时候我一心习武，觉得只要我变得强大了，就没有人敢欺辱我，剥夺的我的自由，而蕾西更擅长用三言两语挑拨来人，但无论我们用什么的计谋，都是为了离开那个华丽的城堡，我们不想孤单。

后来我们去了皇宫，父亲年纪大了，想要选一个继承人，父亲更想要蕾西当女王，因为她更擅长治国，实际上也是如此，你能看到这个国家治理的确实不错。

但后来在父亲做出决定之前，她选择了嫁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父亲的话，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觉到父亲的想法，总之，是她抛弃了这个机会。

她是我最亲的妹妹，是我相依为命的至亲，有时候我恨不得想杀了她，可她要是真的死了，我的过去就宛若一个填不满的窟窿，永远都透着风，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如她一样体会我的童年，也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察觉我的想法，可惜我们都太过争强好胜，不肯用普通人的手段当好姐妹。

我们的关系太过畸形，也许只有一个人永远的离开另一个人，这种诡异的纽带才会破碎。”

克里斯汀的话更像是一句谶语，她死在了猎场，西瑞尔不知道她怎么死的，但他知道，蕾西很难受，她不吃不喝坐在城堡上，风带起她的长发和裙子，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随时都像要掉下去，哈瑞斯小心谨慎地靠近了他，拿着克里斯汀曾经做游戏藏起来的盒子，他打开，里面是一封信，他轻声念了出来：“希望自己的妹妹健康无忧。”

蕾西突然哭了，她靠在西瑞尔身上，西瑞尔有一阵的恍惚，这似乎是蕾西在没有克里斯汀存在的时候第一次主动碰他。

蕾西回到了王座，而她终于找到藏着的一丝母亲的情绪，她不再厌恶触碰西瑞尔，终于承担起母亲的职责。

但西瑞尔却已经学会了独立，他选择出宫，去民间游历，拿着维埃勒琴，四处闯荡。

外面的世界很广阔，街上人来人往，商贩叫卖声不断，学生高谈阔论，诗人奏着音乐，每一幕都在告诉他什么叫活着。

他走过繁华的街道，走过冬日的河道，也走过战火纷飞的界碑，最后选择在热闹的海岸生活。

克里斯汀的丈夫即将离世，他想起还在蕾西那里的国王，就派人前来，但西瑞尔并不想回来，他想不明白克里斯汀的意思，也不想鸠占鹊巢。

就在他无心此事之时，哈瑞斯出现了。

他重新回了王宫，也重新见到了蕾西，蕾西说：“我许久没有回来了，这里似乎哪里都没有变，又似乎哪里都变了，是我心境老了么，又或者是我太过疲惫了，我想起我还没有嫁人的时候，克里斯汀总是大度的包容我的一切，哪怕我做出再恶劣的事情，可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包容我了，他们只会包容女王，而不是蕾西。我曾经羡慕过这个姐姐，又憎恶这个姐姐，还嫉妒她，又不免争强好胜，可实际上，待我最好的也只有这个姐姐了。”

“那你为什么还离开国家，我听闻国王很想将国家交给你，只要你当上女王，不就报仇了么。”西瑞尔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滑过克里斯汀的话，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蕾西眼睛却红了：“这个答案，我自己都说不清吧。”

是什么原因呢，西瑞尔似乎可以窥探到这种心情了，纵然她们同为姐妹，一同长大，性格却是天差地别，她们羡慕彼此，嫉妒彼此，却也不愿意毁了彼此吧。

他回哈瑞斯：“确实是这样我们就这样瞒过了克里斯汀女王。”

哈瑞斯：“没想到你这个王子倒也不快意，那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西瑞尔轻碰到那道疤，无奈说：“我走过很多地方，甚至走过打仗的地方，那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后来我知道，那场战争，传闻是梵洛哥的主教哈瑞斯做的。”

“这意思倒是我的错了。”哈瑞斯听出西瑞尔的调侃，不以为意，西瑞尔见轻笑了一声：“骗你的，这道疤是不小心伤到的，与你无关，但我确实走过那个地方。”

莫名其妙的，哈瑞斯听出西瑞尔在隐瞒这道疤的来历，不舒服的感觉一闪而过，但他生生压了下去。

“蕾西女王没有好好照顾你？”

“毕竟我是个私生子，也许除了克里斯汀女王，只有你对我最好了，蕾西女王说过，这世上，只有克里斯汀会对蕾西好，而不是对着女王好，如今我也能说，只有哈瑞斯是对西瑞尔好，而不是对着国王好。”这是西瑞尔的示弱，其实哈瑞斯察觉到西瑞尔总是向他示弱。

哈瑞斯没想到蕾西居然会说出这番话，他不禁问了出口：“你觉得蕾西女王会杀了克里斯汀女王么。”

“不会，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想杀了克里斯汀女王，他们嫉妒克里斯汀女王在航海战斗上的成果，嫉妒她的才华，但蕾西不会，因为蕾西的才华足以和克里斯汀相比拟，甚至可以说，如果有人想要克里斯汀女王活过来，蕾西女王当仁不让。”

“那你觉得会是谁杀了克里斯汀，算了，我为什么要问你，克里斯汀女王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就算真的有证据，也早就没有痕迹了，是我想多了。”

“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么，在你问出来的时候，你就有自己的想法吧。”西瑞尔一反常态，这样强硬地说了出来。

哈瑞斯一愣，接着他听到西瑞尔说：“克里斯汀女王擅长航海战斗，她的治理之下，梵洛哥的经济达到了巅峰，而她死后，梵洛哥逐渐回落到曾经的时候，但很多梵洛哥的人都是不甘心的，曾经的强国，到如今的模样，又有谁会甘心呢，而这里面，恐怕你是最不甘心的吧，你当上主教之后，为了重现当时的荣光，你付出了多少，而你的军事指挥上，有太多克里斯汀女王的痕迹，你应该是打量分析过她的战斗，才有这样的成就。”

哈瑞斯没想到西瑞尔会这么了解他，他低低的笑出声：“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