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说话声。
侍从将早膳一一端放于桌上,摆置好碗筷后躬身行礼,离开屋子。
江舟的目光也随之收回,这几个侍从好像不是那天扛着他去挨板子的那几个,全是陌生面孔。之前熟悉的琴玑大哥不在这里……江舟不免心生警惕,“这里是哪里?”
渝白眉梢挑了挑,“先用膳。”
江舟瞅了眼冒着热气的早点,忽然就……饿了。
算了,饿着肚子怎么能和这个小哥儿斗智斗勇?吃饱了才有力气抗争!
成功说服了自己,江舟便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炫饭。不得不说,渝白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请他吃的早点还是非常不错的。
就是……吃不大出是什么食材做出来的。这粥里面有肉丝,细化爽口,不像猪肉也不像是鸡肉;而小笼包也不知道是什么馅的,酱汁鲜嫩,他一口能炫一只。
渝白倚在榻上,支着下颌看着他吃。这目光太过明显江舟想忽视都难,他朝渝白望去,试探性地说了句,“一起吃?”
渝白轻飘飘地挪开视线,非常高冷地拒绝了江舟的早餐邀约。
江舟:“……?”
有病病。江舟腹诽了一句,摇摇头,接着炫早餐。
*
一炷香之后,侍从将碗筷整理妥当,退出房间。
渝白这才开口说正事,“五千两,你帮我做件事。”
江舟不要太熟悉这种套路,他摇头摆手,态度坚定地宛若下载了反诈骗APP,“我不要这钱,我也不想给你干活。”奇了怪了,这偌大的屋子咋就找不出第二双靴子!
“哦?”渝白眉梢挑了挑,不动声色,“三千两呢?”
江舟想都没想直接摇头,几秒后才发觉渝白竟然竟然越给越少了。他满目狐疑地看了眼渝白,怀疑渝白玩不起。
bushi——鞋子呢?他鞋子呢?!
“两千两,”渝白见他趴在床上探头探脑地找靴子,唇角扬了扬,“我劝你抓住为数不多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不要……”江舟坚决拒绝金钱的腐蚀,他头也不抬地说,“渝少爷,我靴子呢?!”没见过藏别人鞋子呢,怎么这么幼稚!
“一千万。”渝白恍若没听到江舟问他靴子的话,喝了一口茶水,眸光落在床榻上时,就被江舟撅着的臀部吸引了目光。
江舟还没放弃找靴子,对渝白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毫无所察。但放眼整个房间,不管是床底还是榻下,都没有一双靴子!
这得多笋呐,把他鞋子藏起来不让他走!
渝白此人,当真可恶!
此时此刻,江舟是真的服气了。没靴子就没靴子吧,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害怕光脚走路?
“你说多少银钱我都不会……”江舟气愤地坐起身,眉目间染着几分憋屈的怒意,果断拒绝的话在触及渝白尚未收回的眸光时倏地被顿住,再开口时脸上多了几分诡异的震惊,“我草,你刚才在看哪里!?”
草草草,他刚才没看错的话,渝白是在看他……那里!?
渝白别开眼,淡定自若,丝毫不见被当事人抓包的窘迫和心虚。他吐出一个字,“你,”
江舟静静看着他,想看看这坏东西会怎么狡辩!
渝白瞟了他一眼,真心夸赞,“身材不错。”
江舟:“……?”
江舟:“!”
虽然是夸他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开心不起来。他狐疑地看了眼渝白,嗯,还是高冷的姿态,一脸清冷,眼神依旧泛着凉意……和初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确定渝白不馋自己身子后,江舟心中大定,他直接从床上下来,脚丫子直接踩在软绒绒的地毯上,就要往外走,“渝少爷还是找别人吧,恕不奉陪。”
渝白没有阻止,只是在江舟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开口问道,“你可知方才你吃的早膳用的何种食材?”
江舟耳朵动了动,到底是抵不住美食的诱惑,“什么食材?”别说还真挺好吃的,回头多买点回去,给乔南易,夏劲他们尝尝。
“西蒙雪羊。”渝白提到喜欢的东西,心情愉悦,眉目舒展开,“若是烤了吃,味道更绝。”
江舟听到西蒙这两个字就知道这坏东西还没歇了骗他去大草原的心思,但他是个有智慧而独立的成年男人,怎么可能因为好吃的雪羊就跑去西蒙大草原。
千里迢迢地冒险过去就为一口吃的?这太疯狂了。
江舟在心里摇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侍从询问是否要将人拦住,渝白摆摆手,扯了扯唇,“过不了多久,他自己会回来。”
*
江舟走了许久才走出渝白的大庄园。等他好不容易走出庄园大门,抬眼一望,好家伙,入目青葱一片,一眼望不到头。江舟眼睛都瞪酸了却连个破庙都寻不找,更别说人了。
这地方说是荒郊野岭也不为过。
呵,他现在算是知道渝白为什么让他走了。感情料定了他会回去。渝白想的倒美,但事实是……嗯,好吧,他不认路,这附近又如此荒僻。
万一路上遇到了野猪、狼群什么的,那他可就完了。
江舟叹息了一声,随意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着休息。虽说早晚要回去面对不安好心的渝白,但能拖了一会儿是一会儿。
而且,他还得想法子打消渝白的念头。西蒙那么远,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状况,他一点都不想跟着渝白去那鬼地方。
渝白会如此坚定地选择他来做交易无非是因为渝白见了他不会吐,那他要是能知道渝白见了男人就恶心难受的怪症呢?
渝白没有这怪症,也就不必非他不可了!随随便便都能拉个人去西蒙游玩。
——可是这病该怎么治?
江舟埋头苦想,绞尽脑汁,忽然脑中闪过一抹灵光。
他其实有过和渝白类似的病,那时候是高二,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导致他一看到试卷就生理性恶心呕吐。江爸带着他去了全国有名的医院都没查出什么名头,最后还是岑爸的一个朋友建议要直面挫折。
意思就是怕什么就给他什么。托这位叔叔的福,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他吐得死去活来的同时也治好了见试卷就恶心的怪症。
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江舟越想越觉得靠谱,“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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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杏花树下浅酌的渝白不知为何,心头忽然闪过一抹不妙的预感。
“主子,人回来了。”侍从的声音打断了渝白的思绪,他眉宇一松,淡淡道,“让他来这里。”
侍从下去之后很快将江舟领了过来,江舟的目光落在侍从身上,久久不能收回。直到渝白眼神示意侍从下去,江舟这才回过神。
他不确定地看着渝白,“渝少爷,你身边的侍从都是……小哥儿?”也不怪他现在才注意到这件事,毕竟渝白身边的侍卫,不管是琴玑还是这些不认识的,个个都身强体壮,个子贼高。若只看外表,打死他也不会觉得他们都是小哥儿!
渝白眉梢一挑,似乎反问“不然呢?”
江舟恍恍惚惚地点点头。
渝白见江舟傻愣愣的样子,也没多问,只是告诉他,“我差人与乔南易知会了一声,你可安心住在此处,不必担心他们。”
江舟表情一言难尽,“渝少爷当真要强人所难吗?”
——快说不是!不然以后的日子你就惨了渝白!
渝白轻笑一声,“这本就是一件互利共赢的事,多少人排队等着我青睐。你倒是与众不同,将这件事看做天大的祸事。”
“江舟,你仔细想想。你只需与我假成婚,再陪我去一趟西蒙,你想要什么我不会给你?”
江舟,“……有道理,”但是不多。
“你更不必担心安全问题,若我都无法护你周全,”渝白冷笑一声,“我肯定死在你前面,”
江舟以为生死一线时渝白会站在他前面,心里还有点小感动,“你也不用替我挡刀……”
渝白眯了眯眼睛,在江舟说话的同时冷声说出后半句,“他们的目标是我,你是被殃及的池鱼。”
江舟瞬间将不值钱的感动收回来,冷漠地哦了一声。
“出去了半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渝白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料到江舟竟然说他考虑好了,“我答应你,”
渝白眸子落在不远处的江舟身上,清冷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些意外,似乎没想到江舟会如此轻易答应他。
“但我有个条件。”
听到江舟这般说,渝白露出了然的表情,“什么条件?”
江舟皮笑肉不笑,幽幽吐出几个字,“陪,我,去,逛,街。”
街上全是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出门谋生计的男人。他就不信逛一天下来,渝白还能对男人过敏!!!
渝白狐疑:“就这?”
江舟点头,“就这。”
渝白说行,当即叫人将婚书取了出来,“先将婚书签了。”
江舟连忙后退一小步,“不行,等你完成了我的条件,我再签婚书。”
“不行,你得先签婚书。”渝白丝毫不让步。
“我不同意。”他又不是小孩子,要是渝白言而无信,那他跑哪里哭去?
两人四目相对,无声地对峙。渝白眼眸一眯,就在江舟以为大事不妙要跑路的时候,渝白说,“你先签字,签好字后婚书由你保管。”
“等我完成了你提的要求,我再找你取婚书。”渝白看着他,“这样如何?”
江舟摇摇头,渝白要是抢他的婚书,他肯定没法阻止啊!毕竟他只是一个人,而渝白有很多很多身强体壮力大无穷的小哥儿侍从。
渝白眉头一皱,“那你想如何?”
“我先签一个字,”江舟小声说,“等你完成了我的条件,我再签另一个字。”
“……”渝白咬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