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妹妹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11章 佛门（1）

Chapter11

文娱热搜榜

【1】罗浮新电影开机

【2】肖黄荠光头

【3】神仙剧组配置

【4】唐宛江子国二搭

“哇塞，好厉害哦，一个热搜榜单，三五个都是昨天开机的消息。”肖娥在电话那头声音悠闲：“电影的开机热度都这么高吗，还是我之前没关注？”

“因为是唐逾。”肖黄荠冷静地回复。

对面无语又意料之中地沉默了一下：“？”

肖黄荠反复看着热搜里的照片。

有关她词条的高位置让她有些意外，她一向来对买热搜词条不怎么感兴趣，但这一次却觉得不错。

热搜词条位置高，唐逾如果刷微博，会不会点进去看呢？

照片里有肖黄荠笑着跟镜头挥手的照片，上面印着小黄鸡投喂站的粉丝姐姐水印。

配文是：【又是被元气妹妹治愈的一天！】

底下的粉丝路人评论：

【光头小鸡，亲亲！！】

【这是真的光头吗！好牛啊】

【妹妹头型好好看啊！圆圆的w】

【get到肖黄荠的颜值了，真的好清秀，剃了光头都好看】

【艾特一些难看的光头妆造来看看人儿小姑娘】

【是扮演小和尚吗，上香姿势好有那味儿】

【喜欢事业批的欢迎关注我们小黄鸡！绝对的事业潜力股！】

肖黄荠笑了笑，继续往下翻，居然看到了她朝剧组走去时，一不小心扑倒在唐逾身上的照片。

肖黄荠：！！！！

少女手指抖抖，充耳不闻听筒里好友的闲篇，放大图片看了看。

唐逾好美。

她的手攥着她的手腕耶……

居然把两个人的侧颜都拍得那么清楚！！

这是她和唐逾的第一张合照！

肖黄荠立马存下了照片。

再往下翻便是开机上香、和剪红彩带的照片了。那时候演员和导演组分得很开，肖黄荠没能和唐逾站在一起。

但是当时吵闹声中，她能听见唐逾的声音。

“一拜顺风顺水，二拜开机大吉，三拜票房大卖。”

满眼尽是暑气和红色，唐逾的声音却清晰凉爽。

肖黄荠发着呆，听见听筒里肖娥大喊：“肖！黄！荠！你还在吗？！”

“呃…”肖黄荠回神：“在。”

“所以我都问你了，你们开机的时候都拜些什么啊？”

肖黄荠说：“拜和唐导更近一步。”

“……？”肖娥大崩溃：“你适可而止一点啊啊啊啊，我知道你想炫耀你进了唐逾的剧组没有人说但是你也别照着我的脑袋猛灌啊肖黄荠！”

艾特肖黄荠同学事业粉，听听她都在拜些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哈！”少女被好友逗笑，大声笑起来。

……

挂了电话后，肖黄荠笑容未退，仍看着那张两人在红毯上对视的照片许久。

最后，又在相册里新建了一个相册，将这张照片和几张大合照一起移了进去。

“在干什么？”

门锁突然响起声音，阿玫拿着饭走了进来：“学习？”

肖黄荠莫名慌乱，一下子按灭了手机。

因为还是未成年艺人，阿玫必须陪同着她，一边还在处理其他艺人的工作。

以前看着这姐在身边真没什么想法，这一次开机，肖黄荠却突然觉得有点被束缚住般的不自在。

“没学习。”肖黄荠盯着阿玫，半晌幽幽道：“阿玫姐，你最近不是很忙吗？其实我自己在这也没关系的。”

她还有一个负责的艺人爆出了恋爱绯闻，听说暂时被压下来了，但是还在和好几个公司协商中。

“啊？”阿玫挑眉：“我倒是想不管你，请你快点成年好吗？你不成年就不能脱离监护。”

“…可这里是我家耶。”肖黄荠叹了口气。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阿玫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这是在赶我走吧，怎么？你有什么小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怎么说也快17岁了。

小姑娘有点小心思也不是不能理解。

“没有，怎么会。”肖黄荠淡定地垂下眼：“就是怕你累着啦。”

少女带了点撒娇的语气，于是很轻易地蒙混过去，阿玫听得心头软软，嘴上却还是硬邦邦地说：“你可给我注意点啊，未成年人少给我爆出恋爱那些破事。”

“好好好，知道了。”

她伸手打开饭盒，环保餐盒上印着“好戏”两个字。

“哇。”阿玫感叹：“好好的菜，肖老板是不是给加餐了？”

好戏餐厅的餐盒一向来很大，今天开机第一天，菜色都是红烧菜和炸物，这是肖老板夫妇的老规矩，寓意着电影红火炸裂。

色香味俱全，阿玫咽了咽口水就开始拆筷子，却见自家小艺人看着菜色陷入了沉思。

“怎么？”阿玫放了块炸蘑菇在嘴里，美得直冒泡：“还不吃？这不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吗？”

“一个剧组都是这个菜吧。”肖黄荠说着肯定的语气，站起身来，从包里掏出叮呤当啷的一串钥匙。

“你先吃哦，我还不饿，先出去晃一圈。”

阿玫：？

＊

“Cut！”唐逾放下对讲机。

“辛苦了！！”

“辛苦了罗老师！！”

“啊吃饭了吃饭！饿死了，今天晚上是好戏的菜吧，中午没有订到好戏的盒饭，那家店被我打进黑名单了，真的不好吃。”

伴随着唐逾的声音，片场爆发出一片吵闹声，工作人员上前清场，罗浮的助理站在边上给他擦汗，李爽已经去招呼送来的盒饭了。

唐逾一个人坐在监视器前，重新回看了刚才罗浮录制的片段。

她抬眼看向罗浮，罗浮立马会意，走过来跟她一起看有没有自己不满意或者需要注意的部分。

因为罗浮档期比较忙，所以个人的片段要首先录掉。

他扮演的混混“罗启”是个游手好闲的男人，一头劣质染膏染出的毛糙黄发，烫得卷卷的，一身乱七八糟的花衣服。

他没有正经的工作，沉迷于醉酒的快乐，做一些小偷小摸的坏事，喜女色，因为口头和轻浮的骚扰进过几次局子。

但是罗启声称：“又不伤天害理，这么点小事怎么了！”

这是一个惹人讨厌，但是又没有罪大恶极的男人，好像是很多人的缩影。

刚才拍摄的就是罗启酒后干破事的剧情。

他醉倒在家门口，拿着钥匙都插不进去，一个邻居女生从上层下楼，几度踟蹰之后，帮他插上了钥匙。

“你还好吗？”女生声音很轻地问。

“哎...谢谢哈，美女。”罗启大着舌头站起身来，撑了几次都没站稳，结果抓上了女生纤细的小腿。

女生直接爆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为太瘦，蹬了几次才挣脱醉汉罗启的手，马上跑掉了。

留下罗启一个人摩擦了一下手掌，顶着酡红的脸嘿嘿笑了一声：“还挺滑。”

之后，罗启撑着门，站了几次才起来，他拧开钥匙，嘴里含糊地说着这破夏天热得他一身都是汗，一边跌进了家门。

镜头停留在破旧、脏乱的家门口，昏暗的光线吱吱闪动，映照着楼梯上摆着的啤酒瓶堆。

似乎隔着屏幕都能闻到楼道里淡淡的酒臭味。

＊

......

“罗哥，不像演的。”罗浮的助理是个胖胖的男人，他站在一边调侃：“不会是本色出演吧。”

罗浮还衣衫不整着，他笑了声：“你边儿去。”

“吃饭了唐导。”李爽拿着一袋餐盒过来：“大家都说今天的菜很好呢，咱们小唐是不是花大价钱给我们吃好点啊？”

“？”唐逾从监视器中抽离，疑惑：“没有吧。”

她伸手接过李爽递过来的饭盒，打开来看了看。

啊...

红烧肉：她不吃肥肉。

炸菜：也不喜欢吃炸物。

红烧虾：......也不太喜欢吃虾。

第一天正式开机便是从早上七点一直到晚上七点，中间都没有停下来过，唐逾此时肠胃空空，突然回忆起来午餐似乎也没有吃，只吃了早上的一颗苹果。

而此时挑食的唐小姐看着餐盒里不太喜欢的菜，莫名有些反胃。

垂眸静静看了一会儿，唐逾把餐盒合上递给李爽，说：“看看谁不够吃再给他们一份吧。”

李爽咦了一声：“你不吃吗？”

唐逾起身：“待会儿我自己会解决的，晚上八点半开拍。”

“好。”

晚上七点出头，福泉的白天还没有完全溜走，天空中渲染了一半的黑夜。

唐逾久坐了一整天，摘下眼镜挂在胸口，慢慢走回酒店。

原本想拿手机点个外卖吃的，因为天空的风景很好，她暂时将其抛在了脑后。

仰着头，唐逾从兜里捞出了今天拿出来的最后一根烟。

刚咬上嘴，正要找火点的时候，唐逾听见身后传来了自行车铃声。

－－在这个影视城里？

唐逾叼着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

“唐导唐导！”少女的声音清脆，带着点些微的喘息，显然是一路冲过来的。

“您吃过了吗？”

真的靠近过来后，她的动作似乎变得很慢很小心。

自行车轻轻停在唐逾身边。

唐逾看着这个一天未见的小姑娘：“...还没。”

“那您想吃什么？”肖黄荠问：“虽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还是问一下，您的胃好点了吗？”

唐逾下意识摸上胃，其中隐约传来一点疼痛感，叫嚣着，喊她快吃饭。

但是，她没有兴趣和眼前的女生展开讲讲她的身体情况。

“好了。”唐逾言简意赅地说。

“这样。”肖黄荠点点头，下意识瞥了一眼车前。

唐逾跟着她的目光看去，注意到自行车的前篮里放着一个便当袋。

“您要回酒店吗？”肖黄荠又笑着说：“我载您回去吧！这里离酒店还有一公里呢。”

唐逾立刻回想起，自己就在昨天还想着要和眼前这个小姑娘保持距离。

“不用，我走...”她刚出声拒绝，就见肖黄荠已经忙前忙后地下车，从兜里抽了张餐巾纸擦拭自行车后座，语速很快地跟她解释。

“平常我用这个自行车给剧组送过盒饭，所以后座是这种铁的，啊，我都洗干净了哦－－虽然是铁的，但应该不会硌屁股，都是圆的...您坐上去试试？”

唐逾：......

拒绝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半晌，她试探性提出一句担心：“你带过人？”

“虽然没有。”肖黄荠抿了抿唇：“但我技术很好的。”

唐逾将信将疑：“还是算了吧，我想走一会儿。”

“哦...”肖黄荠将纸巾攥进手里，也没有再坚持。

“你先走吧。”唐逾淡声说着。

“...唔。”肖黄荠却回复：“我陪您走一会儿吧，我今天也想走一会儿。”

唐逾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少女看起来也因为这句话而感到不好意思，但还是冲她甜甜地笑笑。

＊

少女推着车安静地坐在她旁边，偶尔车铃会被粗糙的店面震得叮铃轻响一声。

唐逾发了会儿呆，直到快走到酒店时,她才被铃声拉回神，十分钟里第一次开口。

“我以为你们会觉得和长辈单独一起走很尴尬。”她淡淡说道。

“长辈...？”肖黄荠傻了两秒，唐逾的年纪做她的姐姐都刚刚好，根本没有长一辈之说。

这显然会让两人拉开距离的话，肖黄荠没有在这个上面纠结。

“我还好，而且，和唐导一起走很舒服。”肖黄荠轻声说。

唐逾侧头看她，就见少女低着头，似乎是踌躇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唐导又漂亮又温柔，还香香的，走在一起，我感觉很好。”

虽然每次都害羞犹豫，但是这个小姑娘又每次都可以胆子很大地说出很多让自己感到惊讶和...不自在的话。

也是是很少见到这样直球的小孩。

唐逾转移了话题：“到了。”

她站在酒店门口，拿出手机开始找附近的外卖，却见到一边的肖黄荠一直没有走，而是停下自行车，掏出了自行车前篮中的便当盒，递到唐逾面前：“唐导，如果还没吃的话，我带了一点，您要试试吗？”

便当盒递得太高了，唐逾微微往后仰了仰身子。

“香菇鱼片粥，还有鸡胸肉蔬菜饼，都是我自己做的。”

唐逾听得一愣...竟然都是她喜欢吃的。

还没来得及回复，她的身体就代替她给了对方答案。

自主分泌的唾液腺，和“咕噜”轻轻一声叫的胃部。

唐逾咽下口水，看见眼前的少女盯着她的胃愣了两秒，然后笑出声来，歪头问她：“我们去吃吧？”

“......可以。”唐逾点点头。

＊

听小姑娘说这里面本来是给自己做的，唐逾就没有拿着便当盒走人－－又不能去房间里吃，左右权衡了一下，唐逾和肖黄荠再一次去到了酒店的顶层。

她摁开密码，肖黄荠就抱着便当盒先一步跨了进去。

她找到抹布，用水打湿，擦干净桌子后拉了两个凳子，颇有些熟门熟路的意思。

唐逾在桌子一边坐好，肖黄荠拆开便当盒，拿出了里面的...一个小碗，和两双筷子勺子。

怎么看都是准备好两个人吃的样子。

唐逾看她，提出疑惑：“你不是说自己吃吗？”

“偶尔会分给其他人，所以下意识带两个餐具。”少女面色不变，对答如流，一边接连端出几个大饭盒。

最后，居然还有一个保温瓶，她倒转杯盖，从里面倒出一杯奶茶来，递到唐逾面前。

唐逾：“...这是什么？”

“红茶牛奶，也是我自己煮的。”

唐逾接过奶茶，奶茶的香气很浓醇，微微温着，她喝了一口，不算甜，有一点是港式奶茶那种微微的苦味。

是她喜欢的类型。

唐逾垂下眼，平常她一定会抬眼，立刻肯定别人的劳动成果了。

但是现在她莫名觉得需要做一下心理建设，才能看向少女明显期待着的、干净的眼睛。

肖黄荠等了几秒，才看到唐逾抬起眼来，对她轻轻一笑：“很香。”

“那就好！”肖黄荠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大声说：“我还怕您不喜欢这个口味。”

“没有，挺好的。”唐逾说着。

肖黄荠已经盛出了粥，唐逾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不开玩笑地说....鲜掉舌头了。鱼片没有丝毫腥气，全部去了骨，几乎是入口即化。

鸡胸肉蔬菜饼这种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的搭配也很奇妙，鸡肉香嫩，蔬菜是脆口的，缓解了油煎的腻感。

肖黄荠看着唐逾接连吃了两个菜，表情从平淡变到震惊－－虽然只有一点，但是她能观察到并且确定。

唐逾是喜欢的。

“我爸爸妈妈都是搞餐饮的嘛，我从很小开始他们就开始教我做东西吃了。”肖黄荠托着下巴回想：“先是那种容易做的冷食甜品，然后是炖各种粥，最后才是那些比较难的炒菜之类的。”

唐逾听着她说话，又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所以我厨艺还可以哦。”肖黄荠笑笑。

岂止是还可以，简直可以靠这个技能吃饭。

唐逾嘴巴忙着，看了一眼肖黄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夸奖。

少女也因为这一个点头真的满足了，她把粥推到唐逾面前：“您多吃点！”

“你不吃？”唐逾咽下嘴里的食物，说。

“我就吃一点点就行啦。”肖黄荠夹了一块鸡胸肉饼：“金小谷的角色还需要再瘦一点，我这几天都在节食的。”

听到这里，唐逾看向肖黄荠的脸颊。

少女的个子比较高，本来就是属于纤细的类型。

但是比起上个月－－和记忆中她在电影里和在演话剧的时候相比，眼前的女孩似乎真的消瘦了一点，脸颊肉都少了。

“......做得很好。”无论是剃光头还是节食，尽管是一些小事，但是唐逾作为导演，怎么会不喜欢。

她看着肖黄荠的眼睛，这一句夸奖真心实意。

少女捂了捂脸，真的对上了，却又避开她的眼睛。

“这都是基本的啦。”害羞的小鸡小声咕咕：“到时候小谷开拍了...希望您也能满意。”演技和诠释什么的。

“嗯。”唐逾喝了一口奶茶：“...我会期待。”

天色慢慢已经黑下来，顶楼没有灯，唐逾吃饭的动作稍微快了点。

“您慢慢吃啦。”肖黄荠却说，她在地上随便拿了一个黄色的啤酒瓶，打开手机手电筒，把酒瓶放在上面，就变成了一盏暖光小灯。

“怎么样，这个看着还不错吧？”小姑娘洋洋得意，“氛围感拉满了。”

唐逾看了看眼前的画面，低头时，勾起唇笑了笑。

两人将肖黄荠带来的所有餐点都吃完了，吃完后肖黄荠还给唐逾递了一张纸巾。

唐逾接过纸，下意识擦了擦嘴。

站起身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吃得满足，背上都有薄薄一层汗。

很久都没有这样认真地吃过晚餐了。

甚至被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照顾地...如此周到。

肖黄荠自主收起了饭盒，嘴上还满足地碎碎念：“全部吃完了呢，厨子就喜欢看到这样的画面。”

肖黄荠从酒瓶底下拿出自己的手机，关闭了手电筒。

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但是少女的小光头还是很显眼，她蹦着到自己面前，说：“快八点了，唐导您去哪？”

“去片场。”

“我自行车送您过去吧！”

也许是吃了她一顿饭，少女的语气似乎又变得亲昵了不少。

“不用了。”唐逾说：“我走过去，谢谢。”

“好吧。”肖黄荠也不强求，“那祝您晚上拍摄顺利。”

电梯门打开，肖黄荠蹦着走了出去，倒退着对着唐逾挥手。

唐逾对她点点头，看着电梯门合上－－然后，在金色的电梯门反光中，看到了自己带着自然笑意的眼睛，和轻轻勾起的唇。

很少这样直接看到自己的表情，唐逾愣了一下，收回了表情。

感染力...真的有些强。

年轻女孩都这样吗？

......反正她高中的时候不这样。

＊

晚上，拍摄的仍然是罗启的戏份，除了一些混混剧情，还有他步入“佛门”的重要契机。

一场□□杀人案。

被害人是当时下楼为罗启插了钥匙的瘦弱女生阿荷，她被害在家。

死亡时间推断出的案发当晚，喝了酒，和其他人发生冲突而怒气冲冲，几次调戏过阿荷的流氓罗启，成为了重要嫌疑人之一。

阿荷的好友很明确地告诉警察，阿荷曾经对她抱怨过，楼下有个醉汉，经常骚扰她，还对她动手动脚的，不止抓过小腿，还在她下楼的时候醉醺醺地揽过她的肩膀。

阿荷很讨厌，这栋旧楼附近治安本来就不太好，她又是独居，已经升起了搬家的想法。

而罗启喝醉后，在水果摊和小超市顺了一把小刀和水果回家，就没有再出过门。

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晚上拍摄的便是阿荷遇害的片段。

因为拍的是很严肃的片段，唐逾的表情也很严肃，场内被导演的威压震慑到，每个人都高速地完成了前期的准备工作。

饰演阿荷的演员是一个偏瘦的大学生，科班刚毕业接到的就是这样凄惨的角色，她很紧张地站在一边，也不敢靠近大火的罗浮，独自念着台词。

“准备好了吗？”话筒中传出声音，唐逾坐在监视器后面：“开始。”

场记大喊：“六场一镜一次，Action！”

＊

阿荷低头浏览着租房页面的信息，她皱着眉很烦恼，因为治安好的小区，房租都贵得有些吓人。

“要不还是回老家算了。”她叹了口气：“房饭都免了。”

路上灯光昏暗，她突然隐约听见身后有脚步，于是站定了一会儿，瞳孔颤抖着，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等她站定，却感觉身后好像没有声音了。

“啊，真是疯了。”她迅速给好友发了一条语音过去：“我好像被我们家楼下的醉汉搞得都有些神经敏感了，刚才我还觉得有人尾随我，好恐怖...”

走到楼下后，阿荷抬头看了一眼窗户，一一数到醉汉的家，看到灯灭着，才抱着一些紧张，快速打开门跑了上去。

她一心只顾着往上跑，却没有注意到，一向来慢慢悠悠合上的铁门，这一次并没有发出合上的声响。

阿荷没有碰到醉汉，直到她又上去一层，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将包放在地上，头也不回地顺手关门。

却发现门无法合上。

阿荷反应了两秒，然后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她的全身，她颤抖着眉眼，看见门外的一只脚。

“啊唔....”阿荷刚要喊出声，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狠狠掐住脖子而就此消音。

一切挣扎的声音，也随着房门关上而溺毙。

房内的灯光没有再被打开。女生的哭泣也逐渐变成痛苦的喘息，最后窒息于最急促的呜咽。

＊

“Cut。”唐逾轻声说。

整个片场都很安静，尤其是和平常比起来。

女性工作人员尤其沉默，甚至有人已经因为阿荷痛苦挣扎的演技流下了眼泪。

这一整场结束于阿荷被掐出瘀血的手腕，负责压迫她的配角演员特意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了恐怖的面具，他从阿荷身上下来，安抚地拍了拍阿荷的肩膀。

饰演阿荷的演员蜷缩在床上，她的恐惧还未褪去。因为是新人演员，甚至没有助理跟场。

因为刚才挣扎地太过紧张，小腿都已经抽筋了，她慢慢爬起身来，刚要去够自己的小腿，就看到眼前有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唐导...”女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唐逾...导演，居然半跪下来，替她疏解因为抽筋而紧绷的小腿。

她还戴着眼镜，长发用大发夹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温柔。

唐逾将她的小腿架在她的腿上，动作简练快速地就拉开了阿荷抽起来的小腿，她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阿荷的肩膀：“演得很好，辛苦了。恭喜杀青，待会儿去找李副导拿个红包。祝你以后一帆风顺，高鹤。”

高鹤是她的真名。

女生愣愣地看着她，唐逾朝她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高鹤却鼻子一酸，不知为何难受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当初接到这个角色她已经非常欣喜－－导演是个美女，据说很牛逼，剧组还有很多大咖云集，这些点似乎都冲淡了她接到的角色是一个被害死亡，戏份不足五分钟的小小小配角的难过。

高鹤在科班时，名列前茅，深受老师的肯定，她虽然反复告诉自己，每个角色无论大小都有无穷的能量，对电影有着莫大的意义。但还是有些心高气傲，对这个角色有些排斥。

直到现在，高鹤有点一瘸一拐地走在片场之中，每个经过她的女性工作人员都拍着她的肩膀，握她的手，甚至给她一个拥抱。

高鹤才突然觉得，真的值得。

角色真的，无论大小，无法按照时长来判断。

＊

结束了阿荷的戏份，唐逾马不停蹄地开始拍摄罗启的戏。

罗启结束了他的小偷小摸，愉快地啃着水果，这一点小成就感甚至足够冲刷刚才发生冲突的烦躁，他哼着歌走进楼道。

等他快要走到自己的楼层时，似乎听见了楼上的小美女家门的方向刚刚合上，他抬头，就这醉意还对着那儿喊了一声：“小美女！”

声音甚至有些猖狂，罗启嘿嘿笑了两声，这一次顺利地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他一进门就瘫倒在床上，也不管自己的身上有多少脏和油污，直到一个水果吃完了，他就将水果随手放到一边的柜子上。

隐约之间，似乎听见了楼上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先是几声闷响，抓地板的声音，还有...床嘎吱嘎吱响的声音。

“娘的。”罗启不干不净地骂，他啐了一口：“原来是带男人回家啊，呸，真不要脸。”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男人还是走到窗台边，打开窗门，探头往上看。

他顺手拿起旁边的刀，把玩着笑，丝毫不控制嘴中的污言秽语：“妈的，喜欢不开灯玩啊，我还是喜欢开灯的。”

说着，他对着楼上吹了一声口哨。

几秒后，上面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罗启吓得一愣，手中的水果刀掉下了楼。

“我操，吓死我了。”罗启瞪着楼上：“这女人发什么疯。”

他愤愤拉上了窗户。

从外面看，这破旧的楼，墙上甚至有墙皮脱落。

罗启开着灯，打开电视机掩盖楼上惹人心烦的声音，而一墙之隔的二楼，阿荷抱着一丝希冀的希望冲向窗户，试图拉开窗户求助，在手掌拍上窗户的瞬间，被拖了回去。

镜头拉远，这一小栋旧楼沉默在黑夜中，只是无人在意的一部分。

＊

“好。”唐逾拿着对讲机喊：“很好，今天收工了。”

“辛苦了！”

“谢谢！！”

“辛苦了唐导！”

罗浮走到唐逾身边，也不管片场有人，直接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助理给他递过来的一件白色T恤。

“怎么？”唐逾看着监视器画面，问：“烦透这个角色了吧？”

“是的。”罗浮很不爽地说：“他本来可以救阿荷的，只要他再敏锐那么一点。”

“哪有那么多可能呢?”唐逾淡淡地说。

就当阿荷听见楼下流氓罗启大喊的那声：“小美女”的时候，她甚至有那么两秒的时间，可以大喊，向着罗启。

但是那两秒，可怜的女孩却质疑了，向这个人求救有意义吗？还是会招来第二个人欺负她。

只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过后，她的嘴巴被彻底堵上。

于是便失去了最后一次的求救机会。

唐逾拍这一段剧情也是拍得心情沉重，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找了一瓶矿泉水刚拧开要喝，就看见不远处的机箱上，坐着一个女生，看着眼前的某一处发呆。

是肖黄荠。

她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也许跟完了这两场戏。

她红着眼眶，本来很单薄的单眼皮此时变得有一点红肿。

“妈呀。”罗浮也跟着唐逾看了过去：“肖黄荠，她怎么了？哭了吗？”

自己说完，罗浮又颇为理解：“...看哭了也正常，我刚刚看阿荷的片段也差点要哭了。”

肖黄荠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被两个人观察着，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腕擦了擦眼睛，然后站起身，转身走出了片场。

“金小谷的戏份也挺悲伤的吧。”罗浮叹了口气：“唐导，你怎么总拍这种，什么时候能拍个合家欢的片子啊？”

唐逾没有回复他，他看过去，发现唐逾正看着肖黄荠离开的背影发呆。

“您不去安慰她一下？”罗浮问。

“？我为什么要去？”唐逾回过神来，似乎有些奇怪。

“刚才您还安慰了高鹤。”罗浮说：“唔，所以我还以为您会想去安慰她？”

“没有必要。高鹤直接接触了阿荷，所以更需要安慰，而且那时候她是抽筋了，我一般不负责安慰演员，这个应该交给心理医生。”唐逾说：“一个合格的演员需要知道如何区分戏和现实。”

“你说得对。”罗浮赞同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却听见一边的唐逾突然说：“不过，你担心的话，可以去看一眼。”

罗浮：？

他眨眨眼，说：“那行。”

然后走出了门。

唐逾没有再回头，而是低头拿出手机，短暂地脱离了一会儿电影。

她打开微博，首页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几篇新闻报道。

【近日，唐逾导演的新电影《佛门》开机，这一次的演员阵容令人大跌眼镜，更让小编惊讶的是，今年上半年刚在青春校园爱情电影中饰演方怡的大家的“妹妹”肖黄荠也加入了主演阵容！】

【你期待哪个演员呢？】

【你觉得肖黄荠的光头造型好看吗？】

“这大数据。”一连几篇都是关于佛门的报道，唐逾无奈地笑了一声，顺手点开了肖黄荠朝着镜头挥手微笑的照片。

和刚才红着眼睛走开的沮丧小姑娘完全是两个人。

没有想到，她是这么感性的类型。

唐逾在心里想着，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对着这张照片发了十几秒的呆，她赶紧切出画面。

往下翻评论，有人艾特肖黄荠的。

肖黄荠的微博名很可爱，叫做：【肖啾黄啾荠】

有些卖萌的意味，唐逾笑了声，手指先动，让她点进了肖黄荠的微博。

作为新生代的小花演员－－甚至不怎么参加综艺，肖黄荠的粉丝已经算多了，已经有了一百多万的微博粉丝。

她的最新一条微博就在几个小时前，唐逾挑眉，点开图片看，是肖黄荠正在学习时拍摄的照片，和在料理台前的自拍。

应该就是给她做的那一顿了。

唐逾顺手点了个赞。

她这并不是什么有个人认证的账号，她不喜欢公开社交媒体－－或者说平时也不怎么用，所以现在的微博名是：【153wj4p0d39yak598】

这么一串乱码附加灰色头像，就算是点赞也不需要担心。

唐逾很放心地甚至回过去给刚才的【肖黄荠光头造型投票】投了一票，然后发现果然觉得好看的占了大多数。

短暂的冲浪结束后，唐逾站起身来，准备回酒店准备明天的拍摄。

＊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

唐逾这几场戏拍得其实很顺利，但仍然花了不少的时间，因为有许多一镜到底的画面，外加唐逾格外注重镜头中的氛围－－比起演员，导演更多的是花时间推翻了自己的画面。

肖黄荠走回酒店，还有些抽噎。

刚才她看到的剧情实在是有些...让她难受，肖黄荠发着愣，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肖黄荠往一边看去，却发现是空的。

虽然这里是影视城，总体还比较安全，但是毕竟也很晚了，外加刚才看的戏，肖黄荠出了一点鸡皮疙瘩，再往另一边看的时候，看见了罗浮的笑容。

“啊...罗前辈。”肖黄荠松了一口气，“您别吓我。”

“吓到了？真是小鸡胆子啊。”罗浮说：“怎么还叫我罗前辈，可以直接叫我浮哥的。”

“好的。”肖黄荠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地顺着罗浮的话头说：“罗哥。”

“浮。”

“唔？”

“...算了。”罗浮叹了口气：“怎么，眼睛红成这样，你的戏什么时候开拍？不是明天吧，要是明天你可就完了，这么肿可消不下去。”

“后天。”肖黄荠说：“谢谢罗哥关心。”

“还不是唐导让我来关心一下我们老幺的状态。”罗浮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而就看见肖黄荠的眼睛亮了起来。

“唐导？”

“对啊。”罗浮说：“唐导刚说完自己不负责安慰演员，就让我过来看看你。”

“哦。”少女的眉眼肉眼可见地舒展了，她说：“谢谢罗哥。”

“......唐导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刚才还那样安慰高鹤姐呢。”肖黄荠回想：“要是她这么安慰我，我一定会哭的。”

她说着，无端有一种在暴露自己小心思的刺激感。

虽然她其实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对着其他人提起对唐逾的感觉，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瞬间可以宣泄。

“唐导很温柔。”肖黄荠说：“能被这样的导演安慰真是太幸运了。”

“......”罗浮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无端觉得哪里有点违和。

但他也说不上来，半晌后，附和地嗯了一声。

两人便这样一路走回了酒店，一路上，罗浮又和肖黄荠讨论了一下她的高中生活，回到酒店的路有一公里多，两人聊了十分钟，等到在不同楼层分开的时候，居然还莫名地亲近了一点。

临别之前，罗浮提出要和肖黄荠互关一下微博。

肖黄荠打开微博的时候，罗浮已经关注了她。

她随手点了一个回关。然后点进自己的主页。

平常她是喜欢分享日常的类型，她的微博中甚至还有之前因为某张数学卷子的最后一大题而抓狂的日常，被粉丝们笑称真的感觉像是在看自家妹妹发疯。

然后就会有学霸粉丝在线教学。

肖黄荠很喜欢这个社交平台。

当初建立自己的微博的时候，是她饰演的电影《蓓蓓》即将上映的时候，也就是肖黄荠十四岁时。

肖娥催促着她建一个微博，说要去做她的第一个粉丝。

而当肖黄荠要把那一串乱码改成名字的时候，却觉得害羞－－把公众平台的名字改成一板一眼的三个字：“肖黄荠”对当时的她来说好像意味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身份。

于是肖黄荠在自己的名字里加了两个啾，微博名字变成了【肖啾黄啾荠】。

这个名字被肖娥笑了好久，但是她当时还是一边嘲笑她一边关注她，成为了肖黄荠的第一个粉丝。

从《蓓蓓》剧组的官方微博开始艾特【肖啾黄啾荠】的时候开始，她的粉丝逐渐开始上涨。其中有不少都是学校的同学－－抱着好奇的心思。

但是当初，肖黄荠还记得自己创立微博时内心深处最深的愿望－－如果有朝一日唐逾也可以关注她的微博就好了。

可惜－－现在连唐逾女士自己的微博都不见踪影呢，更何况互关。

肖黄荠点开粉丝上的红点，随手刷新了一下。

最上层的关注是一串乱码：【153wj4p0d39yak598】

肖黄荠只是随手翻了翻，便关掉了手机。

＊

洗漱结束之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很久，都没有办法睡着。

罗启和阿荷的剧情不断盘旋在她的脑海，肖黄荠心中很烦躁，她拿出自己的剧本反复看了几遍，好不容易忘掉一些阿荷了，又因为金小谷的剧情睡不着了。

少女抓狂，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

因为环境昏暗，照片的噪点很高，光头少女瘪着嘴，眼圈红红地看着镜头，发了一条微博：【肖啾黄啾荠：啊...睡不着了。】

时间凌晨1：15。很快就有一大堆评论出现。

其中有一个很神奇的人评论。

【高鹤：同是天涯难过人，我也睡不着哈哈哈哈】

高鹤？

她和高鹤都没有面对面说过话，对方怎么会突然到她微博底下来呢？

肖黄荠瞪大眼，点进高鹤的主页，对方还只有两万不到的粉丝，仅有的关注列表中此时正躺着她和罗浮。

肖黄荠立马和高鹤互关，然后退出去回复高鹤。

【肖啾黄啾荠：啊！姐姐你怎么来了】

【高鹤：浮哥说有小朋友难过了，我就来了哈哈哈。】

【肖啾黄啾荠：QAQ】

这时罗浮也来了，给她们两人都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夜猫子网友们跳上跳下：

【来一杯豆奶：罗浮？肖黄荠？还有一个漂亮姐姐是谁？】

【吨吨吨：应该是在说《佛门》剧组对吧对吧对吧！】

【小鸡妈妈：好喜欢看小鸡的互动，摩多摩多。我永远爱同剧组互动！】

【153wj4p0d39yak598：早点睡。】

肖黄荠在私信和未曾面对面聊过天的高鹤加上了微信，两人稍稍聊了几句天之后，竟然还挺聊得来。

直到聊完，已经将近两点，肖黄荠终于感到了困意，她把手机放到一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肖黄荠甚至还没有回忆清楚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就收到了阿玫发来的消息：

【阿玫姐：小姑娘，你不让我在剧组待着不会是为了追星吧？】

附上一条链接。

链接中是一条微博，上面居然拍了肖黄荠昨天和罗浮一齐走回酒店时的背面和侧面照，虽然很糊，勉强可以看清两人的脸。

【微博互关当晚，罗浮和肖黄荠结束拍摄一齐走回酒店，相谈甚欢的样子，咬手绢！】

肖黄荠：......？

影视城中偶尔是会有不太守规矩的狗仔或者私生饭。

这条微博看起来好像是罗浮的私生粉发的。

肖黄荠往下翻，第一条就看见一串乱码。

虽然是乱码，但好像有点眼熟。

刚睡醒的少女有些懵地歪了歪头。

【153wj4p0d39yak598：有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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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佛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