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剧宗师 第180章 赵氏孤儿

朱月明和徐兆麟相继退场之后，舞台稍稍安静了一些，趁着这个间隙，台下观众纷纷鼓起了掌。

片刻之后，只听帘内一声中气十足的“好奸贼”，饰演赵盾的李月芳从上场门缓步走上了舞台。

身穿白蟒玉带，头戴相纱，下身着一条彩裤，足下踩着一双厚底靴，颌下挂着白三，看起来儒雅且富有威严。

公孙大夫和魏上卿一番劝谏无效后，屠岸贾甚为忌惮的老丞相赵盾终于登场了。

急急风牌一拉响，李月芳左右两望，口中怒气冲冲白道：“反了哇，反了！”

念完此句，配合着胡琴声，李月芳又唱了一段西皮原板：“奸贼他把良心丧，苦害百姓乱朝纲。

怒气不息桃园闯，拼着一死我谏君王！”

晋灵公和屠岸贾还在桃园里享乐，忽然看见老丞相赵盾直接闯了进来。

“臣赵盾见驾，主公千岁！”

“呵呵，原来是老丞相，老丞相平身！”

抬手让赵盾起身，晋灵公随即轻笑着回道：“老丞相今日进得桃园有何本奏？”

“主公连日不上早朝，把国家大事置于不顾，只知宠信奸贼，饮酒取乐。……”

赵盾与魏绛和公孙杵臼上奏了一样的事，不外乎盖楼享乐，戏弄百姓实属不该云云。

晋灵公不以为然，敷衍着回笑道：“孤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件小事啊！”

赵盾立刻肃然说道：“主公身为一国之主，不知勤政爱民，反用弹弓伤人，以此为乐，怎么还说这是小事？”

晋灵公脸色讪讪，屠岸贾立刻上前说道：“老丞相，打弹之事，乃是误伤，你又何必相逼太甚！

难道说你已忘了这君臣之分么？”

听到屠岸贾德话，赵盾双目圆睁，来了一声老生的叫头：“屠岸贾啊，狗奸贼。

你身居大夫之职，不思尽忠报国，反倒修建桃园，劳民伤财，引诱主公不理朝政，饮酒取乐，弹打百姓。你真乃无耻之辈也。”

说话间，李月芳和陈庆魁同往里转身，一起面向观众摆出了一个亮相的姿势。

“奸贼做事欠思量！”

唱完一句西皮导板，在乱捶的鼓声中，李月芳与陈庆魁又配合着在台上使出了一个半推磨身段。

四击头之后，饰演赵盾的李月芳与饰演屠岸贾的陈庆魁随即你一句我一句，一起为台下戏迷贡献了一段酣畅淋漓的西皮快板。

赵盾：“我本是忠言奏本章。”

屠岸贾：“分明是桃园欺君王。”

赵盾：“赵家辈辈是忠良将。”

屠岸贾：“欺君枉上你霸朝纲。”

赵盾：“奸贼说话太狂妄，道我赵盾欺君王。

上前抓住袍和带，

（西皮散板）一掌叫你一命亡。”

看到陈庆魁和李月芳这段唱腔与身段皆精妙得当的戏码，台下观众立刻疯狂鼓起了掌。

“妙哇，这一段老生与花脸交错的西皮流水真是太爽了！”

“双厨狂喜，老生和花脸是我最喜欢的两个行当，西皮流水板也是我最喜欢的唱段，听得真是太过瘾了。”

“哈哈哈，唱得好，打得更好，老丞相威武，打死屠岸贾。”

之前魏绛和公孙杵臼被桃园里这一对昏君奸臣遣退的时候，他们就憋了一口气了。

此时看到赵盾痛打屠岸贾，屠岸贾还不敢还手，这一口气终于发出了少许。

苏穆不禁在心中暗暗念道：要是老丞相能连晋灵公也一起打一顿就更好了。

大锣一响凤点头，饰演晋灵公的耿长庚见李月芳和陈庆魁扭打在一起实在不成体统，只得以西皮散板对赵盾唱道：“有理就该把理讲，抓袍掳带不应当。”

赵盾被晋灵公的卫士拉开，狼狈不堪屠岸贾怒指着赵盾的鼻子骂道：“老丞相口口声声说自己忠君爱国，可你刚才在主公面前痛殴晋国重臣，已经算是当面侮君，你说我是奸臣，其实，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奸臣。”

赵盾怒道：“呸，真真是个大大的奸臣！”

屠岸贾也道：“你是奸臣！”

赵盾又道：“你是奸臣！”

晋灵公见屠岸贾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屠岸贾发给自己的暗号。

于是，晋灵公笑道：“好了，二卿不必争辩，忠者自忠，奸者自奸。

当初遥瞬之时，

有獬豸能触邪人。

今孤也有一灵獒神犬，

乃外邦所进，能辨忠奸。”

赵盾摇头道：“主公啊！谁忠谁奸，圣心明鉴，满朝文武尽知，何必用犬来辨别忠奸！”

晋灵公坚决道：“老丞相不必多言。内侍，宣裴豹带灵獒神犬上殿。”

台下观众这才想起，这出戏刚开场时，侧幕一直有一人牵着獒犬站在大边台口。

原来那人叫裴豹，他牵来的是一头能辨忠奸的灵獒神犬。

看到这一幕，台下观众敏锐的觉察到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老丞相赵盾和屠岸贾谁忠谁奸一眼就可明辨，晋灵公坚持要用神犬就有问题了。

果然，裴豹一上台就把屠岸贾对这头西戎国灵獒的的训练过程交代清楚了。

原来，屠岸贾之前一直将灵獒锁在净房中，三五天不给吃饭，然后在后花园里扎一个白袍玉带与赵盾一般打扮的草人；在草人腹中放一付羊心肺，饿急了的灵獒放出来会扒开草人的胸腹吞食羊心。

如此反复训练多次，以后只要灵獒一见到穿着白袍玉带的人立刻就会上去扑咬。

果然，裴豹将灵獒带入桃园，灵獒东瞧西看，忽见赵盾白袍玉带，立刻向赵盾扑去。

眼见赵盾要丧命灵獒之后，正在此时，晋灵公的卫士之中突然走出一人，怒喝一声，直接一锤将灵獒打死。

这人名叫提弥明，乃是晋灵公的卫士，他看不惯屠岸贾的作为，出手救下了赵盾。

提弥明转头对赵盾说道：“老丞相速速逃走，不止这桃园，门外恐怕也有埋伏！”

赵盾大惊失色，连忙遁逃而出。

提弥明提醒赵盾之后，举锤欲击杀屠岸贾，屠岸贾拔剑相迎，一脚踢倒了提弥明。

见提弥明跌到，裴豹立刻带着校尉们上前将提弥明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