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境 第16章 第16章

中午方湾带林见唯去食堂吃饭。

方湾告诉林见唯，因为桑树坪和新阳两个镇只有这一个高中，有的学生离家比较远，就有不少家长来学校附近陪读，所以各种超市饭店还是挺齐全的。而且校门口一到饭点，就有各种小吃摊，好多人不喜欢吃食堂，都会去外面买。平阳9学校位置有点偏，但附近还算热闹。

林见唯听完，问：“陪读？”

方湾点点头。

方湾讲话有时候会带点口音，林见唯听了个大概，看她好像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应过来这大概属于“是个人都知道”的名词，就没再问了。

“食堂有点难吃。”方湾提醒她。

平阳的食堂在操场后面，离教学楼有一段路，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林见唯走了一会，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脸也晒得发红，她把黏在脸颊的头发勾到耳后，仍旧很不舒服。

方湾跟在旁边，偷偷瞄她。林见唯察觉到目光，侧过脸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只是觉得你好漂亮。”方湾小声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气质也很好。”

林见唯只是笑了笑，“谢谢。”

本就已经热的没什么胃口，等一进食堂，里面乌泱乌泱的人头攒动，黑色潮水一般涌动着。

林见唯心神一跳，憋闷的感觉涌上来，她停了一秒，转身退了出去。

方湾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跟着出来，有些局促的问：“你怎么啦？”

“我不进去了。”林见唯站在外面喘了口气。

方湾看她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环境太差了是吗，我也觉得有点……”

林见唯摇了摇头，“不是，我还不太饿，你去吃饭吧，我先回教室。”

“我给你打份饭菜回去吧。”

“不用。”林见唯想了想问：“学校里面有商店吗？”

“有的，但要刷校园卡，你办了吗？”

林见唯仍是摇头，方湾说：“反正食堂现在排队的人很多，我先带你过去。”

学校里只有一个小卖部，在食堂后面。方湾带着林见唯从后面绕过去，刚进去，方湾就抓住了林见唯的胳膊，神情紧张。

小卖部不很大，卖些饮料零食日用品，一眼就能看到底。林见唯顺着方湾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易朝。

他靠在冰柜旁边，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等着旁边其他几个男生挑冰饮。

许是察觉到门口有人看他，他抬了下眼，目光扫过门口，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又低下头去。

方湾好像很害怕他，林见唯安抚的拍了拍方湾的手背。她走到货架上，拿了瓶水和一个面包就去收银台结账，方湾拿出校园卡贴在卡机上，滴的一声，红光亮起。

收银员提醒：“同学，余额不足。”

方湾：“啊？我忘记了。”

她立刻看向林见唯：“你等我一下，我去食堂充下卡。”

“不用。”林见唯说着，就回头看向冰柜的方向，然后走了过去。

方湾想拉都没拉住，眼睁睁看到她走到冰柜那里，对着学校的混混头子伸出手：“方便借用一下校园卡吗？钱我微信转你。”

易朝抬起眼睛。

旁边的男生纷纷愣了愣，一齐起哄着笑：“哟，新同学，你这要微信的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

林见唯仿佛没听见旁边的笑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清透的眼睛始终看着易朝。易朝半倚着冰柜，仍比她高许多，微垂眼皮看她，仍是那幅拽拽的表情，过了会才冷冷淡淡的说：“我没有。”

方湾心里一紧，下一刻就见他侧脸看向旁边的男生：“你的给她。”

旁边的男生立刻把卡递出来，顺便掏出了手机，“那同学，微信……”

易朝站直了些，直接从他手上抽走卡丢给林见唯，“钱不用还。”

林见唯不跟他客气，道了谢就走回收银台把卡刷了，还了卡就拉着方湾离开。方湾直到走出小卖部才回过神，“我的天，你怎么直接管他要了？”

“嗯？”林见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但那是易朝啊。你刚刚都说了他是混混头子，你还敢去。他打架可凶了，脾气也不好，整个学校没人敢惹他的。”

“他也没打我。”

方湾卡了一下。

好像是这个情况，不仅没打，还给的挺利索。

林见唯继续问：“还是他欺负过你？”

方湾摇头。

“那你为什么害怕他？”

方湾说不出来了，她没跟易朝接触过，总不能说大家都害怕，她也跟着害怕吧。

“走吧。”林见唯拍了下方湾的肩膀。

-

小卖部里，几个男生看着林见唯走出去，看向易朝：“朝哥，你和校花认识啊？”

易朝从收银台旁边的小圆筒里摸了根棒棒糖，闻言拆包装的动作一顿，“校花？”

一个染黄毛的男生说：“可不，这女的太漂亮了，早上看见我都惊了。”

“主要是那个气质绝了。听说是临安来的？这么热的天，她刚进来我都觉得不热了，艹。”

男生们凑在一起讲话都没什么避讳，易朝抬眼，眼神不冷不热盯着黄毛男生看，他虽没说话，黄毛也让他看的心里哆嗦了一下，其他人声音也小了下去。黄毛赔了个笑：“不是，哥，你俩真认识啊？”

隔了几秒，才见他散漫的低下眼。

“不认识。”

-

趁着午休的时间，方湾给她普及了本校几大不能惹的混混，基本都在11班，以易朝为首，整个班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混混大集合。

“其实他长得那么帅，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好多女生喜欢他的，11班门口每天都有好多女生送东西，或者找理由去看他，后面他也不怎么来学校，听说他在外面玩赛车，很不要命的，学校还处分过他好几次。高一学校里面还挺乱的，好多打架惹事的，但是他们都打不过易朝，然后易朝就成他们老大了，学校反而太平了。”

“那时候女生都知道他性格不好，就没几个敢接近他的了。高二的时候周晓雪为了他从市里中学转到我们这里来，周晓雪家里很有钱，性格也很强势，在学校也没什么人敢惹，她来了之后，就没有女生敢跟易朝说话了。”

“周晓雪？”林见唯问：“是易朝那个女朋友？”

方湾摆手：“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谈对象，总之周晓雪总是跟着易朝，他们那些人的事我都是听说的，我不敢离他们近。”方湾纠结片刻，还是提醒了她：“你今天要易朝的微信，周晓雪知道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应该就是之前在易家碰见的女生了，林见唯回想了下她的样子，然后说：“好的。”

“……”方湾忍不住说：“周晓雪真的很不好惹。”

林见唯回答:“我不惹她。”

预备铃已经打响了，班里同学陆陆续续回来，第一节是物理，林见唯从书包里取出ipad，就那么放在桌面上。方湾傻眼，伸手挡了下，“你干嘛呀，都上课了，你还玩平板。”

“就是为了上课。”林见唯回答。

方湾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叹了口气：“我们这里和私立不一样的。”

7班这样的重点班，集中了高三为数不多的好学生，比起11班的放浪形骸，7班就管的很严，可能是唯一一个能把校规实际落地的班级了。

老师已经走到班门口，林见唯若有所思，但还是听话的收起了平板。

-

班里没有空调，墙顶风扇呼啦啦的吹，吹的窗帘下摆扬起，缝隙里照进来的太阳光晃着她的眼睛，除了风扇吹过的地方都是沉闷燥热的，风也是热的。

林见唯不习惯吹风扇，也不喜欢扇叶嗡嗡的声音，一天下来脑袋隐隐作痛。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方湾被张学娟叫去办公室，回来就对林见唯说：“张老师叫你。”

教室办公室在楼层正中间，林见唯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大夏天的，张学娟端着个保温杯，和颜悦色的问：“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张学娟委婉的说：“你刚来，是不是文具都还没买？方湾是班长，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她说。”

“好的。”

明明态度挺好的，张学娟莫名觉得让她噎的说不出话，放下保温杯，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是决定直说：“是这样的，我今天问了下各科老师，你上课还是比较规矩的，但怎么不听课，也不做笔记啊？你以前的成绩我们都是有数的，你到我们班来老师非常高兴，同时也希望你能带动一下班里的学习氛围，可不兴上课低着头坐着不动。”

林见唯蹙了下眉。她不觉得她有什么义务去带动氛围，但她也没有当面反驳老师，思索了会，还是点头：“知道了。”

“……”张学娟只觉的拳拳都打在棉花上，噎的说不出话了，偏偏还挑不出她的毛病。

班里，方湾在黑板右下角上写明天的值日生名字，一扭头看见林见唯拎着书包走到门口了，赶紧叫住她：“我们还有晚自习呢。”

林见唯停住，想了几秒还是继续往外走：“我不上了。”

晚自习的时间，学校很安静，林见唯走出学校，校外停了几辆摩托车，几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倚在车边。这时间也只有他们还在外面混了。

林见唯站在门口回想着早上走过的路。

几个小混混的目光游荡过来。

“喂！”学校里面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林见唯起先没在意，大概捋清了路线她就抬腿准备走了，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说你呢，林见唯！”

几个打扮时尚的女生从校门走出来，中间的那个最高挑，妆容最精致，气势也最凌人。林见唯第一眼就对上了号，周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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