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养成计划 第5章 第4章

天快黑了，周锐从那一小堆竹简里抽出一卷，凑到窗边借着余晖翻看。

嗯，能认出来。原身的技能看来没有随着他的到来完全清空，以后多练练字，将字和读音对应起来，就可以听说读写了。

周锐感觉目前的状态和他上学时学英语差不多，卷子上印刷的单词，他能知道是什么意思，读，也能根据发音表大概猜出来。但是一脱离纸张，只听别人说英语，他就完全做不到和单词对应了。听和写都非常地差。

周锐敢肯定，他重学战国汉语肯定比学英语简单。汉字是表意文字，记起来更牢固，二是他本身就在汉语环境，听完全没有问题，要解决的是写字不要丢笔画，或者提笔忘字的情况。

不过上哪找书呢？书籍在这个年代是十分的稀少的，同时也是不可轻易示人的珍贵财货。而且用竹简记录也太重了。

只是举了这么一会，周锐的手腕就开始泛酸，全部展开，一卷账册打算打算没有超过600字，总量却起码三斤，而且结构松散，如果阅读不小心，或是保存时间长了，束缚竹简的细麻绳就会松散断裂。可谓缺点满满。

而且图像的资料画在竹简上也不够方便，不然前几天也不会让玄缣取布匹来供他使用。

看来纸的制作也得提上计划。

纸张也是兴国利器。批量生产的纸成本比竹简低，信息承载量也完爆竹简。有了纸，信息传递效率也能大大提高，能节省出人力畜力，三车竹简的文字，写在纸上怕不是揣怀里就走了。

再点一点印刷术的科技点，我去，文道大昌就在眼前啊！

燕国作为和周朝同时建立的诸侯国，历史积攒必定很多，等回去燕国，搞个国家图书馆，官学私学也可以小规模的推行一下。

齐国因为稷下学宫的建立得以吸纳各国人才，燕国未必不能照抄一下模式。有纸张和印刷术，学术传播可比口耳相传快百倍不止，天下有才之人，无不想自己的名声，名传天下。有这样的利器，在许以施展才华的政治舞台，到时候他说不定还能学一下唐太宗。

登高远望，用精心练习过的，七分深沉三分自豪的语调，笑着对左右来一句：“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臣子们再识趣的附和几句。

哇哦，想想都好装。但是好爽是怎么回事。

玄缣默默低头整理，假装不认识这个突然笑的一脸猥琐人是自己的公子。

简单翻看完账册，庖厨丁那边也调好了热水。周锐于是让玄缣将竹简收起来，自己闲闲的慢步去洗澡。

说是洗澡但也就是擦洗一下，并没有周锐想象的大澡盆和里面冒着水汽的热水。

今天无论是时间还是条件都办不到。烧水要费不少柴火，还要花时间等水温上来，冶炼技术还没有发达到造出导热迅速大铁锅，锅具基本是陶制，贵族可能会用青铜器，升温都比较慢。

未来的时间里就算他拼命攀科技树，大概都达不到他原先习惯的生活条件，随时有热水洗澡，想什么时候吃饭都可以点外卖，水果生鲜，衣服饰品，只要付出相应的金钱都可以在几天后快递到家。

唉，当皇帝有什么好？还是先秦时代的皇帝……

“当皇帝可怜啊，皇帝能吃些什么呢？无非是小米饭就酱菜，连个豆腐都吃不上。”周锐一边脱外衣，一边自嘲的玩梗。

梗是好笑的，但想想自己的境遇，那真是悲从中来啊。

热水不够也就算了，连一块洗澡的肥皂，周锐也用不到，只能用一种由皂角和许多不知名的药草研磨的粉来洗头发，气味不错而且也有去除油脂的作用。但便利程度和清洁程度远抵不上现代的日用品。

周锐一边往自己头上抹粉，一边蘸水搓头发，泡沫感不强，大概没起多少泡泡。虽然看不见，但是想一想现在这个场景，大概跟往鸡肉上撒调料然后按摩腌制差不多。想到这里周锐在昏暗的室内差点笑出声。

在尽量节省水的情况下，周锐涮了两遍头发才感觉洗干净。也没有皮筋顺手一抓就能绑好头发，周锐攥着头发尝试半天也没法只用头发给自己绑个啾啾。无奈环顾四周，看到了屏风上搭着干布，想来是看账册时玄缣过来给准备的。

欣喜的拿过来，往头上一裹，绕过来在前面系个结。总算能放下举的发酸的手臂，进行下一步了。

这么折腾下来，热水也快凉了。周锐只能速战速决，拿起葫芦瓢往自己身上浇水，用粗布裹在手上当搓澡巾，给自己搓的浑身通红，撒点调料（不是），继续搓。到最后往身上浇水时，周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这时代感冒可不是好受的，勉强觉得自己干净了的周锐迅速将自己擦干，裹上了衣服。直到站在炭盆边，搓着手烤了一会火，周锐才觉着身上不在发抖，灵魂活了过来。

以后要打个澡盆了，最好是铁底的，下面加把柴，就能泡热水澡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往后再这样洗澡，总有一天得感冒。

……

岸门之战韩军大败的消息传到了新郑，军队打了败仗，丢了一座大城。

庖厨丁的神情变得有些忧愁，他的老父今年正是被征调到岸门做戎卒，至今还没有消息，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每当他看见院子里挥棍练习的两个侄子时，神情总会放松一些。能跟着一位贵人，总是比种地强的，他也算能对的起兄长。

贵人似乎爱吃鱼，昨日特地让侄子们下河捕了一笼带来，如今正好煎一煎再配一点酱菜正好下饭。丁回到厨房的火塘边，捡一把木屑细枝升起火来。日头要升起来了，需得赶快生火做饭，不然要差了吃饭的时辰了。

……

虽然打了败仗，但城里的百姓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其实仔细想想，战国时代记录在史册的大小战役有四五百起，列国之间算下来每年都要打至少一二场战争。战争已经是一个所有人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打输了又怎么样，今年是不行了，等明年来了，国君再下令征兵，打回去就行了嘛！

那些食肆里一碟豆，一罐肉汤的轻侠游客高声笑言。有佩剑的，将其解下拍打拍打，向同伴示意，若国君选吾为上将军，定一剑斩下那秦将的头颅……

这很明显是一群醉鬼，喝大了在这里吹牛。

能舍得花钱在外面吃饭的，还穿长衫佩剑，不是有贵族出身，家里起码也算是小康，算是妥妥的中产阶级。在上升机会稀少的时代，军功是他们这些人最快的上升途径。他们不会害怕战争，甚至在某种情况下渴望着战争的到来。

但当他们真的踏上战场，或者他们自己就是前几日岸门之战参战的数万兵卒之一呢？他们亲身面对惨烈的死亡时，还能高声笑谈自己将要建立的不世功业吗？

周锐是不太信的，或许一时的热血会压制恐惧，但看到铺了一地的尸体，除了传说中的杀人狂魔应该没人笑的出来。

他今天换了一身短衣跟着负责采买的玄缣出门，后面跟着五大三粗十分警惕四周环境的的年轻汉子。

此人是利咸，丁的两个侄子之一，另一个名字叫利薪，年纪小2岁。两人都被他收为了护卫，每人月薪300钱。

300钱虽然听起来少，但是不要小瞧它的购买力。即使是在青铜冶炼技术登峰造极的春秋战国时期，铜料的开采技术仍然还是处于相当原始的时代，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入危险的矿坑进行开采。

挖掘出来的优质铜料，首先将满足于上层阶级的需求，祭祀的礼器，平日使用的酒器，器具，还有宫灯装饰之类的，都需要优质的铜来进行铸造。

次一等的是规模庞大的军队的武器装备。铁器的冶炼虽然已经进入了一个发展阶段，但普及换代总是需要时间，钢铁的冶炼还没有发展到登峰造极，韧度和硬度还不足以满足需求。铁器还会腐蚀，属于恶金，在如今的军队装配中仍然有很大一部分的比例是采用青铜的武器。刀枪剑戟，士兵的甲胄，都需要消耗巨量的铜料。

除了这些需求之外，其余的铜料才会被选择铸造为钱币。品相精良铜币不单具有货币的功能，也兼具商品的功能，品相良好的钱币往往会被人收藏起来，加钱兑换的情况也有。

因为决定一枚钱币的价值并不由于它的面值来决定，而是由它的重量来决定。这也就意味着只要铜的重量足够，对于接受的人来说就具有等量的价值。这也就导致了民间的私铸钱屡禁不止。

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民间私自铸造的钱币，甚至官方铸造的钱币，都会将里面掺杂一些别的金属。

导致铸造出来的钱会发脆，容易断裂。

制造精美的，品相好的，钱往往会被收藏起来，不被使用，慢慢退出市场流通，直到市面只剩下品相质量低劣的劣币。劣币驱逐良币就是这么形成的。

周锐用于给利咸发放工资的铜钱，用的是韩王宫直接拨给他这个质子的生活费，每月3000钱，用料扎实制作精美，购买力相当可观。

如今的物价，周锐可以府上的采买账册中可以窥见一二，一斗脱壳的粟米大约两个钱。韩制的一斗大约是1600毫升，一斗米大约是后世的4斤左右。账册中还记载有一次雇了人来修缮屋顶。大工匠的日薪折算下来最多也没有超过8钱，而且并不管饭。由此可以知晓此时的平均日薪大约在5到8钱。

他聘请护卫，毕竟是要他们保护自己的安危，这世道战争太频繁，没有高薪谁给你卖命。也就是他的存款太少，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不然薪资再翻倍一下也可以。

只是利咸是不是太神经过敏了点，这么紧张干什么，他的仇恨值低的很，不至于到当街刺杀的程度，顶多防备一下地痞流氓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