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养鱼日常 第11章 第 11 章

苏二夫人走到玉婉跟前，道：“家人也见过了，可不许再闹了，等叶公子回来，不许再胡言乱语，行事出格。”

玉婉看看苏二夫人道：“二婶，您瞧我这身衣裳合身吗？您让我穿这个，就很出格了。”

二夫人早就主意到玉婉这身衣裳了，她也没想到这丫头小小年纪，身段这么好。再看看她白润如玉的面庞，精致无暇的五官，乌黑浓密的发，觉得老天不公，便宜都叫这丫头占了，怎么她的女儿就跟颗豆芽菜似的。就连那死丫头，论样貌也比不上她。

“不合身，早上就该说，还穿了这么久，不嫌臊得慌！商户人家，就是上不得台面。”苏二夫人没好气道。

“二婶还是赶紧给我赶几身衣裳，再把好首饰好头面给我打几套，不然到了京城，叶家还以为你苛待我呢！”玉婉不客气道。

“你没叫你家人给你送衣裳过来？”二夫人见玉婉竟跟她要衣服首饰，一时更气了。

“商户人家的衣裳，怎么配的上我这个国公府的表姑娘！”玉婉昂着头，好像自己已经是国公府的表姑娘。

二夫人见玉婉一句不让，越发心里发堵，瞥了她一眼：“你先回院去，安生等着！”

玉婉不回话，也不行礼，扭身就走。

二夫人觉得玉婉这性子，恐怕是吃软不吃硬，她若不收敛着性子，到京城就得穿帮，到时候还是他们的麻烦。

“玉婉，你等等。”二夫人把玉婉给叫住。

玉婉停住脚步，二夫人走上前，压着性子道：“你别置气，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找的你，这也是你和老夫人和叶家的缘分，要不然你也不会像他们叶家姑娘。你代我们家玉婉去给老夫人尽孝，她会念你好的。姑娘也拜菩萨，你此番是行好事，老夫人看着你欢喜了，身子康健了，你是大功德，菩萨都看得见的。”

玉婉听二夫人说这么一通，知道她就是一个目的，哄她好好当苏玉婉，别让他们家的阴谋被发现。

“二婶说得对，菩萨都看得见。”玉婉看着二夫人，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二夫人看着玉婉，觉得她似乎话里有话，但玉婉很快又道，“我已经应下这事了，二婶放心吧。”

果然是吃软不吃硬，二夫人便也不拿话刺她，反而好声好气道：“这会儿赶制新衣怕是来不及，我知你家中不缺好衣，叫他们给你送来，还是我派人去取？”

“家里会送来的，二婶不必挂心了。”玉婉道。

二夫人不追究玉婉刚才的话，只笑道：“那就好，这事呢，虽然是我们家有些勉强你，开了个不太好的头，但结果可以是好的，你说对吧。姑娘凡是往好处想想，这样对大家都好。”

“二婶都这么说，我再闹就不识好歹了。”玉婉很配合地道。

“我知姑娘家里宠，性子娇些，不过到了京城，可不能这般行事。”二夫人道。

“那自是不会。”玉婉道，“二婶若是好生与我说话，我也很和气的。”

“对对，是二婶心急了。”二夫人顺着玉婉。

苏二夫人一直把玉婉送回她院子，又叮嘱她一番才离开。

二夫人走后，玉婉独自坐在正堂的方桌边上。她抬手欲拿茶盏，一想起这茶的味道，又收回手，还不如喝白水。

玉婉在方桌边坐了好一会儿，她打量正堂，堂内的陈设，墙上的字画，皆是粗凡之物，哪怕昨日苏二夫人新添的，也算不得上品。

苏家是书香门第，苏姑娘的外祖家又那般显赫，她住处却处处透着寒酸与俗气。

玉婉想，苏姑娘小时候肯定也读过书的，如今这小院儿里，书房是没有的，更是没瞧见一本书、一支笔、一张纸，也没瞧见棋盘、琴盒等物……

苏姑娘平时在这儿都做些什么呢？许是因为自己往后将要假称为她，玉婉觉得自己与那位素未谋面的苏姑娘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联系。

玉婉抬眼看看守着的侍女，开口道：“你们原先就是这个院子的，可伺候过大姑娘？”

侍女们一听问起大姑娘，都垂首不吱声。

玉婉无意为难她们，道：“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我往后就是你们大姑娘了，与我说说她的事吧。”

一时仍无人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才留头的小丫头道：“我们不是这个院伺候的。”

“那你们没人伺候过大姑娘？”玉婉又问。

“伺候大姑娘的，都跟着大姑娘去庄子上了。”又一个侍女道。

“那你们知道大姑娘什么时候去养病的，是生的什么病？”玉婉问。

果然一个个又都摇头。

玉婉没有再问，这是苏家，这儿的侍女只要想活命，就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院子里静悄悄，与玉婉在自家时完全不一样，她那儿成日都是热闹的。玉婉觉得若是将她养在这样的院子里，什么都不给她，她是真的要病的。

午膳是侍女送到玉婉院中，她一个人用的。菜式和口味比昨晚还不如，玉婉勉强吃了个半饱。

国公府的伙食应当不会这么差吧？或许她还要带上家里的厨娘呢……玉婉心道。

用过午膳，玉婉觉得实在太闲、太无趣了，心下又总是想着哥哥们有没有找到叶景羿，他们能不能说上话，能不能谈拢……与其坐立不安，不如去给别人添堵，玉婉去前院找苏二夫人。

苏二夫人正在哄着自家女儿，这丫头吵着要跟玉婉他们一起进京去玩。听说玉婉来了，二夫人制止了女儿的撒娇：“别闹了，叫人看笑话。”

二夫人一发狠，苏二姑娘便噤了声，抬头朝门口看去，她听说爹娘找的这个大姐的替身样貌极像大伯娘，是个大美人，心里很好奇。

当玉婉出现在门口，苏二姑娘连呼吸都暂停了，竟然真的这般相像，比她的大姐都像。侍女们没说错，确实是大美人。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苏二夫人用眼神道：看看，你还要跟着去吗？

苏二姑娘明白她娘的眼神，她往人家旁边一站，只会被比得一文不值，平白去给人做陪衬，顿时歇了心思。

“我与你大姐有话要说，你先回去吧。”苏二夫人道。

经过玉婉身边时，二姑娘又看了眼玉婉，浑身上下，竟找不出一出可以挑刺的地方。她从小长在扬州城，怎么就没听过这位姑娘的美名呢，这般样貌，比她们先前私下里评的扬州第一美人还要美上几分，她们家竟把她藏得这么深。

玉婉也扫了一眼二姑娘，瞧她的衣着首饰和神态举止，便知她才是苏家受宠的姑娘。

“玉婉来了，快坐吧，找婶娘有事？”二夫人吃准玉婉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说话时便带着笑意。

玉婉在苏二夫人下手落座，道：“二婶，我来是与您商议进京之事。”

二夫人笑容微敛：“何事？”

玉婉道：“我在院中收拾携带进京的物件，发现能带的几乎没有，这不对吧？”

“不是说你家里准备吗？”二夫人见玉婉是来要东西的，面上不显，心下不快。

“穿戴之物，我家里准备就算了，旁的呢？与苏姑娘身份有关之物呢？父母兄长皆过世，她总会留一些他们的物件吧？苏姑娘的母亲是国公府出身，那么她琴棋书画，应该样样精通，她的物件应该都会留给自己闺女吧？我是一样都没瞧见，那股子寒酸俗气劲儿，亏得叶公子没瞧出来呢。”玉婉说着，面露嫌弃之色。

东西去哪儿了，自然是被二房给贪了。二夫人见玉婉这么明晃晃地打她脸，笑容有些尴尬道：“确实有些东西被我收起来了，不过也不是我们要贪她的，只是怕她睹物思人。你这么一说，也是有理，回头我收拾出来，你带几样身上，去京城也好交待。”

玉婉颔首：“二婶还真是贴心，像是父亲的书，母亲的首饰，兄长的字，若是有的话，多给我找些吧，别叫人看出来破绽，那可不是我的过错，全是二婶给我的准备不够充分。”

“知道了，会给你准备的。”苏二夫人东西还没给出呢，就开始肉疼了。

玉婉又道：“还有进京后给外祖家准备的礼，可别太寒酸，丢的可是苏家的脸。”

“这自不用你说。”二夫人道。

外头侍女进来，似是要传话，二夫人便对玉婉道：“你先回去吧，等下我叫人把东西送去。”

玉婉起身告辞，她走到门外，见外头这会儿竟没人守着，便假装走远，又猫着步子走回去偷听。雪莺也跟着玉婉偷听，另一个苏家的侍女被雪莺的眼神压制着，不敢出声。

“什么事，急匆匆的？”二夫人问道。

“夫人，听说运河边发现年轻女尸了。”侍女道。

二夫人声音带着慌乱：“在哪儿发现的，可有人认尸了？”

“就在城外去往观音山的方向，正是大姑娘跳船的河段……”侍女道。

玉婉听着这话，倒吸一口凉气，苏姑娘跳河了？还是去观音山的方向，那她昨日看到的那个……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玉婉忙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走开。

与来人擦身而过后，玉婉按住心口，大口喘着气，她昨日看见的跳河的姑娘，竟然就是苏姑娘，她亲眼看到的。她没能救上她，她看着她沉下水了……

“姑娘！”雪莺扶住瑶瑶玉坠的玉婉，另一侧的苏家侍女也吓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