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淙隔老远就看见他们座位附近围着一圈本部的同学,他本来准备掉头去走廊站会儿,就看见那群人纷纷扭头往自己这边看,接着都走了。
人走完就只剩下一个季灼,他以一个不怎么端正的姿势坐着,手撑着脸,很悠闲地看着自己。
夏林淙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看什么?”
“看羊。”季灼回答,把手里的分数条递给他。
“什么?”夏林淙接过来展开,发现是自己的分数条后问,“为什么在你这?”
夏林淙不介意给别人看分数,但要他先同意才行。
“他们想偷看,我就暂时帮你保管下。我没看。”季灼真诚又无辜地说。
夏林淙还在站着,季灼仰着头看他的脸上满脸都写着“我很靠谱吧”的嘚瑟,甚至还有点求表扬的味道。
夏林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邀功的,他又展开分数条,看清了分数,跟预期的差不多。
“多少分 ?”季灼问他。
夏林淙:“你多少?”
季灼:“126。”
夏林淙冷冷地看了他两秒,扭身坐下了。他顺手又拿起陶趣的分数条——134。
……
看清陶趣分数的一瞬间,考惯第一的天之骄子夏林淙破天荒地想了一个问题:
——我他妈不会是倒数吧?
他沉浸在自己即将迎来人生第一个倒数第一的假想里,越想越觉得丢人,这时季灼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到底多少啊?我又不笑你。”
这声音离得很近,夏林淙敏感地回头,发现季灼撑着桌子站着,身体前倾,朝自己的方向凑。
确实太近了,他都能看见季灼脸上的绒毛。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季灼挡着光,整个人像打了一层滤镜。
夏林淙突然想到之前讨论季灼时的描述:顶流脸。
现在看来确实是顶级的帅。
季灼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发什么呆,被我帅到了?”
夏林淙回神,皱着眉就想骂他傻逼,然而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他说:“别自恋。”
季灼弯弯眼睛,脸上是明晃晃的得意:“没事,被我帅到证明你的审美是正常的。”
季灼笑得很惹眼,但夏林淙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傻逼”。
季灼又问:“我真诚地请问,你多少分?”
夏林淙懒得理他,扭身拿起自己分数条,扔到他桌上。
季灼也是110分数段老熟人了,对夏林淙的分数丝毫没有嘲讽的意思,反而关注到了另一件事:“你古诗文默写也扣分了?”
夏林淙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慢了半拍才点点头:“啊。怎么?”
“我也错了!”季灼激动地说,“我以为全班就我一个人错这种题呢,有个伴我就放心了。”
夏林淙完全不能理解他:“放什么心,有什么不放心的?”
季灼也不能理解夏林淙,两人对视片刻,季灼“嗷”了一声,明白了。
他坐下来,一副要传道受业解惑的架势:“不懂了吧。我们这边有些老师讲卷子会念扣分情况,像古诗文这种,孙老师肯定点名批评,说不准还要阴阳怪气几句。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夏林淙迷茫地眨眨眼,这以前是真没遇过。附属部里不爱学习的老师管了也没用,爱学习的不管也会学,老师一般都属于无功无过型,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季灼可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背靠到墙上:“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好几科老师都是这风格呢。”
“?”
夏林淙的眉头更皱了。
季灼突然很想伸手把他的眉头抚平。
这念头刚生出来,就被他赶紧按回去了。
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拿手指指夏林淙:“眉毛皱多了容易长皱纹 。”
夏林淙恍若未闻,扭身坐正了。
语文课,果然如季灼所说,孙晴没有直接开始讲卷子,先讲了这次考试的整体情况。
“上课之前我说两句,这次的考试,咱班有十位同学总分掉出了前五十名,这是什么概念你们自己很清楚,各位之前一年都是数一数二的成绩,我不希望过了个暑假就什么都忘了。”
“听说理综和数学很难,所以我们改卷放宽了标准。语文的年级均分是115,我们班均分122。平心而论,这张卷子你们考120是没问题的。”孙晴扫视一圈,在少数几人身上停留片刻,“希望没达到的同学下次可以加油。”
夏林淙听着训话,心情很不好,看来他的语文不是倒数也差不多了。
他语文一直不行,但在附属部的时候算是班上中游水平,而且他理科实在一骑绝尘,好得让人难以望其项背,语文少的这十几分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年级第一。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这样了。季灼不仅理科跟自己相持不下,语文还比自己好。
夏林淙想到季灼那张脸,心想这人真是个讨厌鬼。
夏林淙正走神,突然听到孙晴念自己的名字。
“季灼,夏林淙。”
被叫名字的两人抬起头。
“上来一下。”孙晴指指讲台。
夏林淙一头雾水地走过去,怀疑是自己走神被发现了。
两人走上讲台之后孙晴掰了粉笔给他们:“‘噫吁嚱’,现在会写了吗?给大家写一下吧。”
夏林淙考完就翻了语文书,他胸有成竹接过粉笔准备写,可历史总是相似的——他又想不起来中间是个什么结构了。
夏林淙偏头看季灼,发现这人都没尝试,直接垂手站在一边看自己写。
……这么嚣张吗。
夏林淙又看孙晴,孙晴在旁边要笑不笑:“还是不会写?行,下去吧。”
两人又灰溜溜回座位了,还被迫接受了来自全班的注目礼。
孙晴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很工整的“嚱”,把粉笔潇洒丢到粉笔盒里,才又发话:“我看这次的分数单,发现有人古诗文默写扣分的时候非常惊讶,继续看,没想到又看到一个。”
“送分题啊,这是真的送分题吧,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在这种题上扣分,嫌分数扎手吗?”
“这层楼就你们俩人扣分了。换句话说,前一百五十就只有你们俩。”
这层楼是30,31,32班和理综大办公室。32班是年级的前48名,31和30则是49-100名,101-150名。
孙晴平时也不爱跟学生开玩笑,现在严肃起来气场更盛:“考完试也有两天了,你们到现在也还是不会写。就把这句话抄一百遍加深下印象吧,晚上下自习之前给我,字不要鬼画符。”
话音刚落,就有人陆陆续续向角落处那两位勇士投去各式各样的目光,同情的、幸灾乐祸的、以及少数奚落的。
夏林淙跟季灼都沉默着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夏林淙课间一边跟几个来看热闹的聊天一边抄,到了上数学课时才抄了三十遍。
罚抄这种事,简单,但也无聊。他不愿意浪费自习时安安静静的时间去抄,干脆趁着数学老师讲卷子,把纸掏出来开始继续。
踏实学习能取得好成绩,但能好到拔尖的,一定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理奥班的人关于听讲都很有一套自己的“歪门邪道”。
讲卷子的时候一般都会一心二用,讲到自己会写的题就干自己的事,分神听一耳朵。等老师讲新方法、新知识点或者讲到自己的错题,就放下笔抬头听讲。
夏林淙能想到趁机罚抄,季灼自然也想到了。
这放到平常是很正常的事,各科老师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可老黄不知道这群人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不听他讲题就算了,也不刷题看笔记,时不时就跟周围人交头接耳一番,再扭头去看看最后的角落 。
最后两排的夏林淙跟季灼他都知道,学习很好两个小孩,看上去正安安静静地埋头学习。
老黄嘴上讲着题心里却在纳闷,正奇怪呢,他看见一个纸条飞到了季灼桌上。
这他就忍不了了,他抬手指了指扔纸条的学生:“这位同学,自己不想听讲也不要打扰别人。季灼学得正认真呢,你找他干什么?”
他说完,教室里有人笑了。
这一笑把老黄搞得更纳闷了,他走到教室后面,却没想到夏林淙跟季灼都把自己写的东西盖住了。
“说我坏话呢?”老黄教书多年,已经知道这两人没干什么好事,“这么见不得人?”
夏林淙脸皮还是比季灼薄点儿,他心一横把用来遮挡的卷子拿起来,密密麻麻的罚抄就这么摊开在老黄面前。
老黄万万没想到,他们不听讲居然是在干罚抄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事!
还不如说他坏话呢,说坏话好歹还需要动动脑子!
老黄气结 ,但他又不是个手段多的人,跟两个活宝对视半晌,最后只是让他们到走廊站着,毕竟眼不见心不烦,后半节课要讲的也都是这俩人掌握过的基础知识。
前后两个窗台听讲不方便,老黄规定他们站到中间的大窗台。夏林淙季灼自知理亏,拿着东西就出去了。
靠窗的同学贴心地打开了窗户,还递来一张纸条,准确地说,是半张A4纸——
“先是罚抄再是罚站,节目效果简直拉满。”
下面零零散散跟了十几个字迹不同的“哈哈哈哈”“666”“我直呼好家伙”等评论,夏林淙越看越闹心,季灼却不以为意,还准备写点什么回敬他们。
季灼握着笔措辞时,又从里面丢出来一个纸团。夏林淙抬眼,发现有几个女生都看着这边 ,表情都不怎么美妙,像是不希望他打开。倒是刚刚起哄的几个男生,全都一脸期待。
夏林淙猜里面写的不是什么好话,毫不好奇地无视了纸团。可季灼不一样,他刚回好上一封“信”,就看见新的一团纸。
夏林淙来不及拦,季灼就已经伸手把纸团摊开放在两人面前了。
跟上一张纸格式类似,也是一人一两句话传过来的。
夏林淙看清的瞬间只想把手贱的季灼按着打一顿,因为上面写的是:
——错一样的题考一样的分受一样的罚,你经历的我都要经历一遍?
——灼热的季节不就是夏天?连名字都tm好配!
——长相成绩性格,有不配的吗?
——这姐妹们不嗑?我嗑拉了。
——嗑拉了
——嗑拉了
——嗑拉了
一章写了一个月(不是),今天键盘还被水泼了,恭喜它光荣牺牲,生前也是个体面键盘。
新项目还没上线,我带薪体验了三周游戏了,捂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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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共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