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个星期,宋知言每天都跟着周淮之去华榕。他也不会打扰周淮之,就安静待着做自己的事情,累了就去里面的休息室休息。
前台的接待看见两人早上一道进入大门,也清楚周淮之有多重视宋知言。
跟着周淮之来了一周,宋知言大概也明白过来他有多忙,每天有开不完的会,很多人都想找他谈合作,有时候忙起来甚至都忘记宋知言的存在。
因为鹤华路距离华榕较远,周淮之每天都要更早起床做早饭,然后去叫宋知言起床。这是他本人要求的,因为不想起床时家里只剩他一个人。
有时候宋知言赖床久了,就只能在路上解决早餐。
看他每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早饭也不吃,就歪着脑袋补觉,周淮之就温和地提过一次:“要不以后让岳斌接你过来吧。”
宋知言微微睁开眼咬了一口三明治,迷迷糊糊地摇头:“我不要。”
“好吧。”见他每天都睡不够的模样,周淮之也很心疼,但少年不愿意留在家里,他能做的也只有晚上早早催他睡觉。
驱车进入公司车库,周淮之帮他拎着运动挎包带他从前门走。
呼吸到车厢之外的空气,宋知言终于清醒许多。手里三明治还剩下大半,他一边迈腿一边啃着。
“出门前是不是忘记喷驱蚊水了?”周淮之问道。
他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臂,鼻息间只有沐浴露的味道:“嗯,忘记了。”
周淮之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小瓶分装,等进门避开阳光后才喊住他:“我给你喷。”
“好。”宋知言停步,先把没有拿三明治的左手伸出去,之后换右手,随后就是双腿,动作自然而熟练。
等喷完后,周淮之把驱蚊水放回包里,见他还在吃三明治:“吃不完就算了。”
宋知言点点头,但又埋头咬了一口。
两人从专属电梯上楼,在大堂停留的时间不过短短两分钟,两人的身影不仅落入了前台接待的眼里,还被差点迟到的何也和白芹看到了。
臭味相投,何也和白芹的共同特点除了八卦之外,就是爱踩点上班。
但今天踩点的时机太不巧了,在大堂遇到周总,两人根本不敢冲过去,就只能鬼鬼祟祟地在门外等待,结果就看见平日里冷淡严肃地上司照顾自家的小孩。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挤上电梯,白芹不可思议地扶住腰:“不可思议,那是周总?跟个老父亲一样。”
“但凡你对你儿子有周总对少爷一半上心,他绝对不会跟你顶嘴。”何也忍不住打趣同事。
“但凡那臭小子有少爷一半乖巧,我也不会对他那么严格。”正好电梯到达十七楼,白芹踏步出去。
正好看见宋知言把没吃完的三明治交给周淮之,自己拿着湿纸巾擦嘴巴。
“宋小姐真是生了个可爱的儿子。”白芹叹了一口气。
何也皱眉:“总感觉你对小少爷有奇怪的母爱滤镜。”
两人站在电梯外闲聊,被周淮之转头一眼看见,只见周总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轻微挑眉:“你们两个迟到了。”
听见这句话,宋知言转过头来看着何秘书和白特助。他只是过来玩的,帮不上忙,只能先往办公室里钻。
距离开学还有九天,宋知言先后收到了何琪琪和杨思回的微信消息,两人询问的都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暑假作业。
“Lowin,你做了吗?”
“你说呢?”宋知言神色郁郁,感觉手边的蛋挞都变得苦涩。他提前离校,早就忘记作业这件事情。
周淮之虽然忙碌,但肯定会带着他吃饭。午饭时间也发现他看起来不高兴,询问后也得到答案,问道:“那你的作业在哪里?”
“家里。”
刚放假时杨思回就给他送过来了,萍婶也给他打包好送到了周家,现在应该就在他房间的哪个角落。
“那我们今下午回家一趟,顺便看看装修进度。”
罗千河昨天还在给周淮之发消息,埋怨他把工作丢给他就什么也不管了。工人在这边开工一周了,他去了两次,都没遇到房子主人。
下午六点,岳斌开车送两人回到花园别墅。
宋知言打开车门便看见前面停了一辆扎眼的亮红色超跑,车门开启后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青年。
衬衫扣子也不好好扣着,露出大片胸肌,在和他对上目光后还轻浮地吹了一声口哨:“哎呀,终于见面了。”
周淮之随后下车,眉梢下压:“把衣服穿好。”
“周淮之,你可真不是个人!”罗千河哭丧着脸,但还是把纽扣都一一扣好,看起来稍微正经一点。
“这是我的朋友,罗千河。”周淮之介绍道。
罗千河是个不正经地,他迎上来想要揽宋知言的肩膀,但被周淮之拦住了。他也不恼,继续逗小孩:“你也可以叫我哥哥。”
“别去逗他。”周淮之不赞同地打断他,然后跟宋知言换了个位置,“进度怎么样了?”
对于好友明晃晃的维护,罗千河十分不齿,但也只是撇嘴:“还行吧,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回来住了。”
只是打通,安装新家具,尽量避免重新粉刷墙面。这样的工程根本用不着罗千河亲自过来盯着,也是卖给好友一个面子。
周淮之带着宋知言上楼看了一眼,他房间内的家具大部分都被防尘布盖起来,隔壁的衣帽间也已经初具雏形。
客房太大,除了靠里的部分隔开做成衣帽间外,外面则是被作为小书房和画室。一体的设计,全是宋知言的空间。
在工人的帮助下,宋知言拿到了自己的作业,三本书和几个本子。国际班的管理比较宽松,作业也不多。
等他拿着东西出来,周淮之正在看图纸,跟工人提了些意见:“这一部分的衣橱可以做大一点,鞋柜可以再增加一层。”
罗千河忍无可忍:“你以为在玩奇迹暖暖吗?还是芭比娃娃?”
“照做就是了,大设计师。”周淮之将图纸拍给他。
罗千河算是明白了,他根本就是在没事找事,屁大点改动也要专门说出来麻烦他。或许是为了报复,就因为他让少年叫他哥哥?
在家里停留两个小时,周淮之在客厅里找到看电视的宋知言,问道:“好了,请你吃饭。”
“算你还有点良心。”罗千河心情好转,大声喊道,“那我们去吃麻辣火锅,我知道有一家火锅店,老板是重庆人……”
“不行,小言吃不了辣。”周淮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最后,三个人去吃淮扬菜。
回程的路上,岳斌开车,罗千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后排车座的两人,大声埋怨:“感觉嘴巴里淡出鸟了。”
“晚上不要吃太重口的东西。”
罗千河无辣不欢,虽然是沪市本地人却极度喜欢川渝的菜系。
而此时此刻宋知言正在喝牛奶,听见这话也反应平淡。他很受用周淮之的迁就,看见罗千河吃瘪反而有点高兴。
就在这时,岳斌问道:“罗先生,先送你回哪边?”
罗千河的工作室在另一个区,住处也不在这边。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十点,周淮之说道:“去我们那边住一个晚上吧。”
“行吧。”罗千河假装很不情愿地应了。
鹤华路的公寓是三室一厅,正好还剩下一个客房。
宋知言没有意见,他到家后就跟贝亚玩。
进门时看到贝亚,罗千河挑了挑眉:“你们养了一只边牧犬啊……周淮之,你不是说你不会养宠物吗?”
听见这话,宋知言和贝亚一起抬头直直地看向正在倒水的青年。周淮之哑然失笑,说道:“我改变注意了,不可以吗?”
“你就宠他吧!”罗千河把自己甩进沙发,大力拍打着扶手。他打量着正在和贝亚玩拉扯弹力绳的宋知言,转了转眼球。
他算是发现了,宋知言并不是周淮之所说的“怕生”,他并不害怕陌生人,只是不愿意跟陌生人说话。
见到少年这么久,除了吃饭时听见他跟周淮之小声说了几句,罗千河还没见过宋知言跟其他人说话。
心理学上也描述过这样的性格,尤其是尚未进入社会,不需要大量社交的未成年人。他们抵触不熟悉的外来者,只跟小范围内的人交流。
被当成外来者的罗千河丝毫不在意宋知言的抵触,反而觉得少年依赖周淮之的姿态很有意思。
宋知言拿了一瓶羊奶,站在半开放式厨房里的周淮之问他要不要喝水。少年摇摇头,但还是走过去,小声说了句什么。
听见问题的周淮之轻怔一瞬,随后笑开,说道:“因为没有必要,我不需要宠物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听见这话,罗千河也推理出方才少年的问题,应该是在问周淮之以前为什么说不会养宠物。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周淮之知道,罗千河也知道。除了没有必要之外,还有周父的阻止,他对周淮之很严格,不允许他在学习和公司之外的东西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种管束一直到去年年末才稍微放松,要知道在以往就连周淮之的高考志愿都要被插手。若非周父阻止,周淮之大学会主修物理,而非金融。
宋知言微微皱起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但周淮之也不准备继续说自己的原因了,他摸了摸少年的后脑勺:“看见你因为贝亚感到高兴和满足,我就觉得养宠物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半夜,宋知言掀开夏凉被翻身下床,整个人好像被热气笼罩,弥漫着焦躁的气息。他找到空调遥控器,站在空调下方鼓捣半天,终于气得把遥控器扔了。
走出房间,对面客房里隐隐传来罗千河玩游戏的声音,他敲开周淮之的房门。周淮之还在工作,开门时微微讶异:“小言,怎么还没睡?”
“空调又坏了。”宋知言气鼓鼓的。
公寓楼层高,比家里还热许多。
他今晚上睡得很早,空调在半个小时之前停止运作,他现在已经出了一身汗,额际的碎发都被汗湿。
“我帮你看看。”周淮之让他在廊道站着,可以吹到客厅里的凉气,他进去查看几分钟后也有些无奈,“确实坏掉了。”
“怎么办?”宋知言语气有些沉,他被热得有些烦躁。
恰好今天家里有客人,不然他可以去睡客房。
周淮之沉思片刻,拿过他的枕头,护着他的肩膀往自己房间走,笑道:“没办法了,今晚和我睡吧。”
宋知言停住脚步,他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觉。
见他犹豫,周淮之问道:“骗你的,你睡这里,我去和罗千河挤一挤。”
“我操!射手你会不会玩啊?”隔壁房间传来罗千河的怒吼声,都十二点了还在玩游戏,而且看起来一时半会不会停。
再朝周淮之半开的房门看去,大灯已经被关掉,只留下柔和的壁灯,笔记本的屏幕散发着柔和的光,他还在工作。
让周淮之和罗千河睡一个房间?
宋知言从周淮之接过枕头,走进主卧,说道:“算了,你小声一点,别吵到我。”
小言:一款奇怪的空调破坏装置。
差点忘了他是学生,有作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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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