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书院后,众人发现书院里座位一共分为了四组,两桌并齐,采用的都是跪坐式的教学用具。每张桌子都是用上好的檀香木而制,不仅结实且还泛着自带的浅浅的木香,连蒲团都是上等的且熏过香料的。
同时,在每个桌子的左上角还贴心的放好了笔墨纸砚,以及一盏专门醒神的紫铜色小香炉,至于要添加什么香料,则看使用者自己而定,此番种种足以见得勤勉县男府的用心。
由于第二组的第一二排没人坐,周书萍姐妹便选择了坐在第二组的第一排。在他们后面的则是蒲青沐与她的妹妹蒲青溪,至于蒲青洛则跟着叶越宣坐在了一起,在后面坐着的是叶越贤与叱云雀等。显来,她们这一排坐的都是继承家业爵位的女子们。
而第一组坐的都是继承家业爵位的男子们,就比如:孙小川兄弟,房雷腾兄弟及越平吾与陆瑛太等等。
在第三组坐着的则是不用继承爵位的男子们,同样的在第四组坐着的就是不用继承爵位的女子们,就比如:越平欢与叱云鹂、陆瑛伊……
四组之间都竖着一道薄薄的纱帘,想来也是为了让他们生出一些距离感,免得乱了规矩。
而为了证明自家书院是广开大门的,勤勉县男府便将求学与自家府中的寒门学子们也加了一些进去。有的高门士族小姐少爷们虽然表面没说些什么,但是天生傲气他们,不愿与出身贫寒的寒门子弟们为伍。于是便特意将桌子的一角都移了一些,像是在划分楚河汉界似的。
而有的寒门子弟们看出了这种情况,不甘心咽下这口气的他们,也学着那群高门贵族的少爷小姐们将桌子的一角也移了一点,算是在以牙还牙。
书院里,不时传出许多嘈嘈嚷嚷的声音。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只见,一个发须皆白,身穿着墨白书生袍的男子,手握着一柄白折扇,从容淡定的从门外缓缓走来。先是简单的观望了一下众人后,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讲道:“不错嘛,刚来第一天就这么吵。你们的礼仪是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吗?”
面对男子的责骂,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咽了声。看到他们沉默不语,男子就悠然自得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开始漫不经心的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叫做陈飞龙,字:松滋。以前是在国子监呆过几天的,后来呆不住便去出了家。二十载后还了俗,就又成了现在的教书先生了,你们日后可以叫我陈夫子。”
在听到这个男子的本名之后,众人都为之一惊,要知道此人可不简单。
传闻,陈飞龙——陈松滋,那可是永朝有名的名仕。在年仅十七岁时便连中三元入了国子监,一时风头无二。在二十七岁时,他的一幅山水画更是被拍出了十三万两白银的天价。可是此人却一直不是很得圣上重用,多年未得升迁。于是,陈飞龙便在昔日一位圣人悟道的地方坐了一下午,最后走出道场对着众人说道他也悟到道。
在三十三岁的时候便弃官出家,此后四处游历成了响当当的得道高人。可是令谁都想不到的是在陈飞龙五十三岁那年,他又突然放出口风还了俗,当起了教书先生的活路。
由于,陈飞龙的才华确实横溢。所以,不少的京中富贵人家都会花私银去请他来专门教导子女科举考试。事实证明,陈飞龙确实是干这门活路的料子,经过他这么一番传道授业的解惑,倒是让不少人家的子女榜上有名。
因此,陈飞龙成了有名的私学老师。每年都有人家排着队供养着他,希望他能去教导自己的子女一二。可惜此人性格奇怪,有时千金赴会,有时千金不去,有时分文不去……总之,感觉就是在凭心情决定到底教不教学生。
看到把如此难搞的人给请了过来,众人都不禁向勤勉县男府的人投去了佩服的目光。见众人愣神,没有及时和老师行礼。
于是,勤勉县男府的八公子房雷琏便急得站了起来,对着众人叫嚷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夫子行礼呀?”同时,他也是四小姐房雷珍的亲弟弟。
于是乎,众人在房雷琏的提醒下都纷纷站起身来,恭敬的对着陈夫子行礼道:“见过陈夫子。”
见四下无人盯着,于是周书淮便小声对着周书萍说道:“时初姐姐,这勤勉县男府可真是有本事啊,竟然把陈夫子给请来了。怪不得敢办书院呢,就是不知道此番的礼仪嬷嬷又会是谁呢?”
周书萍回道:“人家也不是办第一回了,熟能生巧嘛。估计礼仪嬷嬷估计也不会很差。”
果不其然,在周书萍说完话以后,一个身穿着朴素褐色曲裾裙,容貌稍显年轻的妇人就在房雷光毕恭毕敬的邀请下,慢慢来到众人的面前。
只见,妇人慢条斯理地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小姐,公子们,你们好。我是肖嬷嬷,曾经在宫里面待过一段时间,是专门负责教授新入宫的人礼仪的。”
众人:“见过肖嬷嬷。”
提起肖嬷嬷,众人也不觉得不熟悉。毕竟,肖嬷嬷的名头也很响,传闻,她曾经贴身侍奉过现在的太后,在宫里面也曾获得过女帝的赞赏。因此,在她出宫以后,不少的人家也像争相奉养陈夫子一样,希望她能长居自家府中来教导自家儿女宫中礼仪。毕竟,这可是每一位妄想成为清流世家的官宦人家所必不可少的技能之一。
以至于肖嬷嬷的课金难求,在看到勤勉县男府竟然将整个帝都最难搞的两个人给请过来,想来也是为这次自家书院的办学卯足了力气。
此刻,周书萍也明白了,为什么卢慧一定要将她送到勤勉县男府来上学。敢情,除了让她在各个贵族子弟面前刷个脸,再次巩固那脆弱的再不堪的交情外。还有就是在两位名流的面前混个脸熟,让名流们都帮她宣传宣传,这样也算侧面增加那些名流雅士们对她的印象分。
依周书萍看来,在场的众多人当中,估计有一半人都是抱着跟她一样的心态来的,还有一半人估计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锻炼一下自己。
而陈夫子与肖嬷嬷两个人也不墨迹,在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之后,便开始了轮流讲课的模式,显然一刻也不想与众人磨洋工。
看着立刻便变得书声朗朗的书院,书院外的勤勉县男家主房雷光得意及了,旁边站着的是他刚刚下朝归来,还没有褪去官服的弟弟房雷耀也就是现任的勤勉县男。
房雷耀没好气道:“家主,你为了茂延可真是殚精竭虑。”茂延是房雷腾的字。
房雷光行礼道:“见过勤勉县男。”
房雷耀撇着嘴抬起他的手道:“你我兄弟之间也要整这些虚的嘛?”
“礼不可废。”房雷光回道。
房雷耀在听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吃味的说道:“你为了他先是为他聘了武郡女公府的公子为正夫,又为他聘请名师开了书院,只为了给他立威。您真是一点苦都不想让他吃啊?”
“县男说笑了,茂延还小。我身为他的兄长,理应为他多操心一点。”说罢,房雷光还轻轻的咳了一声。
“你这样,你的身体可吃得消?”房雷耀扶着房雷光的背,眉眼间尽是担心偶尔伴着责备。
房雷光轻推开房雷耀的手,无奈解释道:“县男,我这一生无子无女,就这么一个弟弟了。他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做什么事情都不三思而后行。我若不替他安排好一切,恐怕在我走之后没有几个人服他的,到时候,您的身后不就空无一人了吗,”
“这不用您操心了吧?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养病,府中的事情还不用你过多的操心。”房雷耀显然是不肯接受房雷光的解释。
“再说了,我是县男,我支持谁做家主。那么谁就是家主,你做的这些,不过多此一举。”
听到房雷耀这么任性的话语,房雷光只是笑笑道:“县男,还是跟以前一样天真啊。那么现在为兄就告诉你一个道理,做事情可不能只想着这么简单,你要多想想他的背面,他的背面是很复杂的……”
可惜,房雷光在那里说的叽叽喳喳的,旁边的房雷耀却没有听进去。反而一边盯着房雷光的侧脸,一边在心里想道:你明明都已经自称是我的兄长了,为什么还不肯叫我一声弟弟呢?光哥,难道在你的心中就只有房雷腾怎么一个弟弟吗?
在房雷光说完以后,房雷耀随着他的目光望向了坐在窗边读书的房雷腾。看着房雷腾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房雷耀气不打一处来道:“真是希望他不要辜负家主的苦心啊,要是读了个倒数,那可就真是丢脸了。”
“县男,话不能这么说啊?读书嘛结果固然重要,但过程也是不可少的呀。”
在听到此话后,房雷耀直接笑出了声,赌气般说道:“可本县男只想要结果,至于过程,我并不是很在乎。”
随后,房雷耀唤来仆从当着房雷光的面说道:“待会儿下课,你去告诉腾少爷。若是他再不好好听课,就别回院了,直接去祠堂跪着。”
仆从领命道:“是。”
看着离开的仆从,护犊子心切的房雷光道:“不至于吧!”
“惯子如杀子,还希望家主在这件事情上可以听听本县男的主,莫要太纵容腾儿了。”然后,房雷耀便甩了甩袖子气呼呼地离开了。只留下了一脸无措的房雷光,接着房雷光叫来贴身仆从李大道:“快去通知豪主夫,就说我有事情找他。”
李二看着虚弱的房雷光,痛心道:“是,属下待会儿就去。可是家主您现在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属下看您的身子实在是又弱了几分,再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房雷光摆了摆手道:“无妨,才几步路而已。我又死不了,再说了,我还得去解决宋翰铝那件事情呢?若是因此得罪了诚意伯府,那可真是不值当啊。”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找豪主夫。”
房雷光点了点头示意李二离开,转眼间,此地便只剩下了他一人。看着房雷腾读书的模样,房雷光感叹的说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小七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