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竹欢［重生］ 第24章 别离

两人就这样抱了许久，久到竹青以为邱璟趴她肩上睡着了。

邱璟脑袋有点沉，压得她肩膀隐隐发痛。

就在她想叫他时，邱璟先她开口。

“阿青，华将军......死了。”

“怎么会？你昨日不是同我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吗？”竹青惊讶，抬头看向邱璟。

这一看，看得她心里发慌。

邱璟满目悲伤，痛苦至极，面色疲惫哀伤。

“本来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直到交换环节。华将军要求对方来的小王爷送他过来，结果在半路上......”

邱璟有些哽咽，他调整情绪，继续道：“他伺机直击小王爷要害，然后......自刎。”

“我早该想到的，他自小那么骄傲一人，一生光明磊落，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怎么甘心受此等侮辱呢！”

邱璟微微抬头，竹青这才借着月光，看清他脸上有伤。

她问：“两方打起来了？”

“嗯，也不知是哪一方先开的头，但最后我方大败敌军，敌军落荒而逃。”

明明打了胜仗，但邱璟语气中并无半点喜悦。

竹青脑中冒出一个想法，但她觉得有些残忍，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开口。

“经此一事，我方将士明显士气大涨，不如趁此机会，利用下之前那个薛长史，再挫一挫敌军的锐气。”

语毕她补充道：“我这样说有些残忍，但你身份特殊，我不得不如实相告......”

邱璟见她面露犹豫，开口道：“阿青有话，但说无妨。”

“前几日赵叔告诉我，他猜测雍州城内的病患，并非流感那么简单。这几日医馆来就诊的病人一天比一天多，而且我随赵叔去看过，最先得病的那群人，皆在痊愈后几天病情急速加重，已经有人离世了......”

邱璟紧蹙眉头：“你的意思是，城中有了瘟疫？”

虽心中极不愿承认，但竹青不得不点头。

“昨日赵叔去找县令，但县令说他危言耸听，扬言要封了医馆。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现在雍州城内人心惶惶......看你的反应，这事还未有人向你通报？”

邱璟摇头：“我刚听你说，才知有此事。”

“此次瘟疫传播速度很快，且目前并无办法医治，也不知是如何传播......军营距离雍州城并不算远，一旦......”竹青止住话语，她清楚邱璟懂她意思。

果然，邱璟听罢，将双手移到竹青肩头，看着她正色道：“阿青放心，我这便回军中筹划。”

竹青同他一般，神色认真道：“我也定会辅助赵叔，尽早找出医治之法。”

邱璟再次俯身，将竹青拥入怀中，停留片刻后，转身向着军营方向奔去。

......

半个月后，初春已至，山野田间皆发出了新芽，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之态。

令人高兴的是，瘟疫并未像绿芽那般肆意生长，而是被止住了苗头，虽然赵叔暂时还未找到根治之法，不过近几日并无加重病情死亡之人，也算是个好兆头了。

此刻，竹青正戴着面纱，蹲在地上给一老者喂药。

老者精神状态较好，一直拉着竹青东问西问。

“姑娘，我看你眼下发黑，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竹青回她：“还好，习武之人，这点累可以承受。”

老者摸上她的手臂，用手比划粗细：“哎呀，这么细的小胳膊舞刀弄剑，还那么厉害，真是长见识了呢。”

竹青笑着给她喂下最后一勺汤汁：“孙奶奶，有事叫我，我去忙别的啦。”

老者松开握她的手：“好好好，快去吧，早点忙完早点休息，切勿累着自个儿。”

竹青点头答应，端着碗进了医馆前厅。

她在柜子前认真称量各个药材，记录着哪个需要补货。

门外传来赵叔兴奋的声音：“姑娘，看看谁回来了。”

竹青忙着手上的活计，并未应答。

不一会儿，她察觉身后站过来一人，呼吸略微急促，周身尚带着赶路时那股清凉的风，但竹青知道，背后那人，此刻一定在笑着看向她。

她快速在纸上做了个标记，笑着转身：“信上不是说还需五日？怎么那么快，这才过了三日啊。”

沈然直笑：“见你的心迫不及待嘛。”

竹青看向他身后：“你信上说的章神医呢？我怎么没看见。”

沈然瞬间蔫了，闷声委屈道：“赵叔带去后院看病人了，你放心吧，神医很厉害的......”

他拉长语调：“青青，你都不问问我吗？比如我是如何辅助我爹保住盟主之位，又是如何惊艳众人，直接被推举为下一任武林盟主。”

“这些你在信中不都讲了嘛。赵叔说你这次出了风头，各派宗主定带着嫁妆踏破你家门槛。”竹青回他，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在信中只写了结果，没写经过嘛”，他反应过来，急忙大声否认，“赵叔就会乱说，哪里有这回事，就算有我也不会看她们一眼。”

竹青把他推到旁边，继续记录药材情况：“有没有只有你自己清楚，我要干活啦，你先去后院休息吧。”

沈然刚欲为自己辩解，竹青打断他：“对了，你房间被征用给病人了，你先去我房间吧，桌上有茶水、糕点，我忙完去找你。”

沈然欣喜应下，悄悄看几眼认真忙活的竹青，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

......

傍晚，竹青在院中秋千上坐着，双脚有一搭没一搭摇晃着。

很明显，她心思不在荡秋千上。

沈然瞧她频繁看向旁边紧闭的房间，出声安抚：“青青你放心，章神医游走江湖数年，治疗瘟疫他有经验，定能研究出药方。”

竹青点头，随即想到什么，歪头问他：“你之前说他行踪不定，这次怎么找到他老人家的，那么快就回来了。”

“也是巧了，我爹年轻时帮过神医一次，不过这事儿他早忘了。就在我发愁寻他之际，神医自己找上门了，说是听到江湖上传，沈逍遥遇上大麻烦，想着赶过来及时救他一命，也算报答。”

竹青感慨：“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打开，两人齐齐望去，见率先出来的是笑容难得如此灿烂的赵叔。

一见赵叔表情，竹青心上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配出解药了！”赵叔朝两人兴奋喊着。

此时章神医也从房内出来，竹青俯身：“多谢神医相助，解救雍州百姓于水火之中。”

沈然也跟着道谢。

章神医摆摆手：“治病救人，乃老夫职责所在，不必道谢。”

语毕，招呼赵叔过去：“有几味药材你说库存不够，快去收集吧。”

赵叔应下：“晚辈这就去安排。”

说完又看向竹青、沈然：“麻烦姑娘、少主与我一起前去。”

两人皆点头同意。

......

几日后，竹青坐在街旁的面摊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甚是喜悦。

雍州城正在慢慢走出瘟疫笼罩的阴影，迎来新生。

她正低头吃着面时，余光瞥见旁边来了一人。

顺着闯入的靴子往上看，映入眼眸的是身着干练黑衣的邱璟。

这些时日见惯了他身披戎装的模样，乍一看到，竹青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先前在上京时的他。

“老板，再来一碗面。”竹青伸手招呼。

邱璟失笑，顺势坐在竹青对面：“阿青怎么知道我尚未用膳？”

竹青眨眨眼：“我猜的，你看，这不是猜对啦！”

“这几日忙着同敌国签署协议，没能来看你，过得可好？”邱璟问。

“嗯，挺好，城中瘟疫基本解决，这几日难得轻松。”

她看向邱璟：“我方连胜几场，士气大涨，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同意敌军的和平协定呢？之前不是说会打下去？”

邱璟重重叹一口气：“上京出事了，太子彻底疯了，如今谁也认不出，父皇他……身体每况愈下，邱羡之及其党羽在朝堂上残害忠良之辈，已有数个正义之士被他迫害致死。”

“阿青，我没有选择……我必须回去。”

竹青点头：“你比邱羡之好太多太多了，我也觉得你更适合继承大统……你看你，有勇有谋，聪明机智，善于用兵，武功不错，长得也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你人很好。”

“所以，我支持你。”

邱璟小心问她：“阿青，你愿意同我一起回上京吗？”

竹青笑着摇头：“我暂时还不能回去，之前承诺要和沈然一起去江南拜访一位长辈。”

“沈然？他回来了？”邱璟敏锐捕捉到关键词。

“他回来好几天了。我和他明日就会动身去江南，所以他去采买物资了，你才没看到他。”竹青解释。

邱璟失望：“明日？那么快吗？”

“这边事忙完本该直接回上京，但柳姨来信说她想我，便临时改变计划，从江南绕个远路回上京，估计也就比你晚几日。”

她开玩笑道：“邱羡之那狗贼的命记得留给我啊。”

“放心吧，那我先回去帮你探探虚实。”

两人默契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