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过他?
白臻臻一时愣了神,有些没搞懂赵景煜这句话的意思。
而他看样子也并未打算多做解释,看了她片刻后,沉默转身,不发一言踹门离去。
房间里没了那强悍浓郁的雄性气息,温度一瞬间降了下来,原本的窒息感也松泛了不少。
白臻臻紧绷着气息,仔细听了良久,直到确定再听不到一丝那个男人的动静,她才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来得太过突然。
或者说,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突然。
先是她从凉州外祖家返京的时候,队伍在京郊的河口关突然遇袭,几个身强体壮的异族汉子将他们的马车包围。
他们各个凶神恶煞,将他们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杀了个干净,直到那群人淫//笑着逼近马车的时候,白臻臻拿出了防身匕首。
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颤抖得手刚打算用力的瞬间,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匹的嘶鸣声,紧接着周围的那群人一个个应声倒了下去。
之后,那个男人便是这般,身上染血、悠悠然出现在了她的马车前。
白臻臻本以为是碰到了好心的义士,却不想他杀完所有异族人后,径直钻进马车,还不等她开口,便将她扛出去,扔到马背上带上了山。
许是经历过太多惊吓,被他带去寨子后她便开始发烧,混沌中被他占去不少便宜。
回想起男人那种阴鸷又侵略的目光,白臻臻不由又想起他方才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她杀过他。
可她思索许久,曾经的记忆中也没有这个男人的身影。
白臻臻有些气结,觉着大约是旁的某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人背叛了他,让他误以为是她。
联想起他这几次对她的轻薄,白臻臻心里一紧,再无暇胡思乱想,急忙朝四周探查,想要寻找逃出去的路。
一看之下,白臻臻脸上又是一阵绯红。
这是一间看起来有些……香艳的房间。
屋中的帐子都是艳丽的红色,正对面的桌上还有一对快要燃烬的红烛,散发着阵阵奇怪的香味。
而最主要的是,四周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画,画中全是一男一女或者几男几女,他们未//着//寸//缕,以各种奇怪的姿势缠在一起。
白臻臻只看了一眼,就慌忙收回视线,耳朵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那个男人当真是……当真是……
孟浪!
她紧皱着眉,决心要赶在他回来前,尽快逃出去。
所幸男人并未束缚她的手脚,许是这个地方够隐秘,房门口也只有一个人在看守。
白臻臻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打开房门。
门口是一个精瘦的男人,身穿铠甲,手握长枪,见她开门他眼神犀利地扫过来,却在看到她模样的那一刻,脸上迅速窜起了红。
白臻臻咬了咬牙,故意将自己肩头的衣裳拉得低了些,一副方才刚与他们头儿在里面亲热过的模样。
她极尽所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妩媚一些,咬着唇对那精瘦男人柔声软语:
“敢问小哥儿,赵大人何时回来呢?”
那精瘦男人面上的红随着她这句话直窜到脖子上。
他眼珠子不住打转,支吾道:
“我、我也不太清楚,赵哥说,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对我说。”
“是吗?那你凑近来些。”
白臻臻强压着狂乱的心跳,朝他招了招手。
精瘦男人被迷得三魂六魄都飞了,嘿嘿一笑,将耳朵凑过去,“您……”
“说”字还没发出口,白臻臻瞅准时机,猛地将手中攥着的一把香灰朝他的眼睛洒去。
精瘦男人惊叫一声,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睛狂擦。
白臻臻就是在这个当口,深深提起一口气,发疯一般往出狂奔,身后男人因为看不清跌跌撞撞,很快被她拉开了距离。
直到七拐八拐,也不知从哪个门儿拐出了院子,回身颤着手慌里慌张将铜锁从外面锁上。
“啪嗒”一声落锁的声音响起,白臻臻猛喘了两口气,手心里满是冷汗和着香灰,黏腻腻的。
她扶着墙,等到腿上发软的劲儿过去,直起身子往四周看了看。
街上一个人也没,铺面全都紧闭着,临街的小摊七零八落地被掀翻,一滩一滩血迹顺着长街一直延伸到尽头。
冷风吹过,枯叶打着旋儿,浓厚的血腥味让白臻臻脊柱发寒。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贸然跑出来了。
然而转念一想,方才那屋中的场景和男人看向她的眼神,又觉得倘若自己不跑出来,等那男人寻回去,不定会发生什么。
她定了定心神,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鼓起勇气朝着白府的方向急速行去。
走至对面檐下的时候,白臻臻下意识朝后看了一眼,赫然发现方才被她锁住的大门上方,挂着金闪闪的三个大字“百春楼”。
她脚下一个趔趄,匆匆收回视线。
走了不知多久,白臻臻走得腿都累了,刚寻了个角落停下来休息,忽听身后一声呼哨,有人狂笑:
“哈哈,这不是那白家小姐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那几个被救走了,抓住这一个,也一样能威胁白丞相!”
白臻臻吓了一跳,慌忙回身,只见几个身穿铠甲的男人站在一个巷道口,正嬉皮笑脸地朝她看过来。
听这些人说的话,他们应当是惠王的部下,倘若惠王真的谋反,那么她被掳去,怕是当真就要被那些人拿来祭旗。
她心里一沉,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转身提着裙子撒腿就跑,脑中像是没了旁的意识,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跑。
冷气吸进肺里,胸腔里火烧一般疼。
但她仍不敢停,只知道拼了命地挪动双腿。
身后人的邪笑和兵甲碰撞的声音,像是催命的鬼符一般。
然而她平日里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未跑出去多远,身后那些人便已经追了上来,一人从背后圈住了她的腰,另一人就过来抬她的双腿,将她拖到了路边角落。
其余人围着他们,哈哈大笑着趁乱想要上来揩油。
外裳被剥落,白臻臻惊叫连连,疯了一般踢腿挣扎,嗓子都喊哑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溢。
背后被石子膈得生疼,身前围了一群面露凶光的男人,白臻臻像个泼妇一样同他们拼命,一口咬在一个男人的耳朵上。
“啊!!!”那男人捂着流血的耳朵,原本的□□变成了怒意。
他面目狰狞地高高举起手,对着白臻臻的脸就扇了过来。
白臻臻下意识闭眼,忽听几声“嗖嗖”的箭声,那一巴掌到底没落下来。
围着她的几个男人渐次吐血倒地,赵景煜一身玄甲,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白臻臻愣了一下,这才感觉到一阵后怕,蹭着往角落里缩去,抱紧双臂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少女身上的白色外裳已然被撕得七零八落,红彤彤的眼圈里不断滚落晶莹泪珠,眸中满是惊惧,整个人缩在那小小一团,像是一只饱受风雨摧残的小雀儿。
赵景煜纵马上前,高大魁梧的身躯在她娇小的身上罩下一片阴影。
他手中长刀还滴着血,就这般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神色复杂。
过了半晌,他嗤笑一声收回视线,翻身下马走到她身边蹲下。
“还跑么?”
他身形高大,一过来,白臻臻待的角落里连风都透不进去,“说了让你安生待着,你不听,不过倒也不傻,还知道反抗。”
见她垂眸不语,只顾抽噎着掉小珍珠,他凑过去握住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将她紧握的东西拿了出来。
“你方才……是打算用它来自卫?”
赵景煜的语气有些奇怪,白臻臻恍惚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朝他举起的手看过去。
“……”
他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煤球,还是那种带孔的松散的煤球。
白臻臻啜泣的声音一顿,吸了吸鼻子,“……是、是啊,怎么了?!”
她方才被那些人拖到角落,慌乱之中摸到了一个东西就拿在了手中,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拿的是什么。
赵景煜瞧见她微微涨红的脸,并未拆穿她,将那煤球随手一扔,从怀中撕下一块儿干净的布条,掌心朝上对她摆了摆。
白臻臻有些不明所以。
那人似乎也没耐心等她回应,径直抓起了她的手展开,一下一下仔细将她手上的黑灰连带着细碎石子一道擦拭干净,嘴上威胁道:
“别想着跑,就安安生生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待着。如今外面还有叛军余孽,你若是再跑丢,到时候死在哪儿了都不知道。”
白臻臻怔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咬了咬唇,偷瞄了男人一眼,小声道:
“这次谢谢你……”
“又救了你一次,怎么算也该以身相许了吧?”
白臻臻:“我爹……”
“金银财宝老子不缺。”
赵景煜打断她的话,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唇边扯起一抹痞气的笑,“老子缺女人。还就缺你这样的女人。”
话一说完,见对面那娇滴滴的小云雀儿眼眶一红似又要哭了,他烦躁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哭什么哭,你弄伤我的人两次,我救了你两次,我都还未说什么呢你哭什么哭?”
他一把将她扯起来,“又没有真将你怎么样,上马!”
“去、去哪儿?”白臻臻腿软,被他像拎小鸟一样架着,警惕地看向眼前的马匹,“我要回白府,这里是京城,容不得你造次!”
男人没应声,一只手干脆利落地将她提溜起来,另一只手作势就要来推她的屁股。
白臻臻汗毛倒竖,霎时间气势全无,连哭都忘了,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磕绊道:
“我我我、我自己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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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